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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婚的妻子肠子悔青了后续+完结

奇久二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王秀英摔了搪瓷盆骂我窝囊废时,我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李卫国,这穷坑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跟着开大卡的张强跑了,留下三岁的女儿小梅。我抱着哭哑嗓子的闺女,胸口像压了块磨盘:“爹会让你过好日子。”收破烂、倒腾山货、省下口粮换鸡蛋…三年后我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当崭新的拖拉机开进村,王秀英蓬头垢面冲过来:“卫国,我当初瞎了眼!”我抱起穿花棉袄的小梅,转身锁上刷了绿漆的大铁门。“小梅,咱家门槛低,容不下穿高跟鞋的。”---王秀英把那只磕得坑坑洼洼的搪瓷洗脸盆摔在当院地上时,“哐当”一声,吓得院里刨食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乱窜。那刺耳的金属刮地声,直往我耳朵眼儿里钻。“李卫国!你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她叉着腰,嗓子又尖又利,像刚磨快的镰刀,刮得...

主角:王秀英李卫国   更新:2025-06-04 0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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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秀英李卫国的其他类型小说《离了婚的妻子肠子悔青了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奇久二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秀英摔了搪瓷盆骂我窝囊废时,我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李卫国,这穷坑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跟着开大卡的张强跑了,留下三岁的女儿小梅。我抱着哭哑嗓子的闺女,胸口像压了块磨盘:“爹会让你过好日子。”收破烂、倒腾山货、省下口粮换鸡蛋…三年后我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当崭新的拖拉机开进村,王秀英蓬头垢面冲过来:“卫国,我当初瞎了眼!”我抱起穿花棉袄的小梅,转身锁上刷了绿漆的大铁门。“小梅,咱家门槛低,容不下穿高跟鞋的。”---王秀英把那只磕得坑坑洼洼的搪瓷洗脸盆摔在当院地上时,“哐当”一声,吓得院里刨食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乱窜。那刺耳的金属刮地声,直往我耳朵眼儿里钻。“李卫国!你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她叉着腰,嗓子又尖又利,像刚磨快的镰刀,刮得...

《离了婚的妻子肠子悔青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王秀英摔了搪瓷盆骂我窝囊废时,我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

“李卫国,这穷坑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跟着开大卡的张强跑了,留下三岁的女儿小梅。

我抱着哭哑嗓子的闺女,胸口像压了块磨盘:“爹会让你过好日子。”

收破烂、倒腾山货、省下口粮换鸡蛋…三年后我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当崭新的拖拉机开进村,王秀英蓬头垢面冲过来:“卫国,我当初瞎了眼!”

我抱起穿花棉袄的小梅,转身锁上刷了绿漆的大铁门。

“小梅,咱家门槛低,容不下穿高跟鞋的。”

---王秀英把那只磕得坑坑洼洼的搪瓷洗脸盆摔在当院地上时,“哐当”一声,吓得院里刨食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乱窜。

那刺耳的金属刮地声,直往我耳朵眼儿里钻。

“李卫国!

你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她叉着腰,嗓子又尖又利,像刚磨快的镰刀,刮得人头皮发麻,“瞅瞅这破屋烂瓦!

瞅瞅你兜里那俩蹦子儿!

这穷坑,老娘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

我蹲在堂屋那道磨得发亮的木头门槛上,没抬头。

手里那杆旱烟袋,铜烟锅里的烟丝早就烧成了灰白的死疙瘩,一点热气儿都没了。

我就那么死死攥着冰凉的烟杆,粗糙的木头硌着掌心。

喉咙里堵着点什么,又干又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那搪瓷盆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住了。

盆底上红漆描的“囍”字,掉了一大块漆,像个咧着豁牙嘲笑人的嘴。

这盆还是她嫁过来那年,她娘家给压箱底的。

如今,也成了破烂。

“说话啊!

哑巴了?”

王秀英的声音更尖了,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跟着你,除了喝西北风,还能有啥?

人家张强开大卡车的,风里来雨里去,哪趟不往家搂钱?

手指缝里漏点,都比你撅着腚刨一年地强!”

张强。

隔壁村那个跑长途的卡车司机。

个子不高,嗓门挺大,手腕子上总晃着一块亮闪闪的表。

每次他开着他那辆绿色的大解放回村,排气管“突突突”喷着黑烟,喇叭按得震天响,王秀英的眼神就跟黏在那车上似的。

我心里那点火星子,被她这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我慢慢抬起头。

院墙是泥巴糊的,裂开了好几道歪歪扭扭的口子。

屋顶的茅
草稀稀拉拉,露着天光。

这确实是个穷坑,烂泥坑。

我李卫国,就是个在泥坑里打滚的穷鬼。

没啥可辩的。

“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晒裂的河床,“你要走,我不拦着。”

我顿了顿,把最后那点力气挤出来,“小梅…留下。”

王秀英那双描画过的细眉毛猛地一挑,涂了廉价口红的薄嘴唇撇了一下,那神情活像吞了个苍蝇:“哼,拖油瓶!

带着她,张强能乐意?

爱留留你这穷窝里吧!”

她甩下这话,像甩掉什么脏东西,转身就冲进了里屋。

一阵“哐哐当当”翻箱倒柜的乱响。

我坐在门槛上,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空口袋。

屋里的响动停了。

王秀英出来了,胳膊上挎着个鼓鼓囊囊的花布包袱。

她看也没看堂屋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我身边,带起一股劣质雪花膏的味儿。

“吱呀——”院门被她用力拉开,又在她身后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哐当!”

那声响,砸得我心脏猛地一抽。

院子里死寂。

只有几只刚受了惊吓的老母鸡,还缩在墙角,发出不安的“咕咕”声。

我僵硬地转过头。

堂屋黑黢黢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影子蜷缩着。

那是我的小梅。

才三岁的小梅。

她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冰凉的土墙,两只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抖得厉害。

没有哭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我的闺女啊!

那点强撑着的硬气瞬间垮塌,碎得稀里哗啦。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那个小身子捞进怀里。

她那么小,那么轻,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她小小的、滚烫的脸蛋死死埋进我粗糙的、带着汗味和烟味的旧褂子前襟里。

终于,一声压抑到极致、嘶哑破碎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从她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爹…爹…娘…娘不要小梅了…”那声音,像钝刀子割肉。

“不哭…小梅不哭…”我笨拙地拍着她瘦骨嶙峋的背,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她稀疏发黄的头发上,“娘…娘去享福了。

爹在!

爹在呢!

爹…爹会让你过好日子!

爹发誓!”

我搂
紧怀里这唯一的热乎气儿,胸口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磨盘,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怀里小梅的呜咽,细细弱弱的,却像针,一下下扎进我骨头缝里。

屋外头,那辆大解放卡车嚣张的喇叭声“嘀嘀嘀”地响着,由近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山坳那头。

那声音,像把烧红的烙铁,在我心上烫了个窟窿。

王秀英走了,像卷走了一场风暴,留下满院狼藉和一个喘不上气儿的空壳。

我抱着小梅,站在死寂的院子里,风吹过来,带着初冬的干冷,刮在脸上生疼。

灶屋是冷的,炕是冷的,连灶膛里那点残留的灰烬,也透着一股子死气。

“爹…饿…”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这一声,把我从那种木僵的钝痛里猛地拽了出来。

饿!

我闺女饿了!

一股蛮力顶上了我的天灵盖。

王秀英带走了家里仅有的几块钱,米缸?

我冲进灶屋,一把掀开那破旧的木头缸盖。

缸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糙米,铺不满缸底,灰白灰白的。

旁边的瓦罐里,玉米面也快见了底,几个蔫头耷脑的红薯缩在角落。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

这丁点粮食,撑不到开春!

小梅饿得发黄的小脸在我眼前晃。

不行!

我李卫国不能让我闺女饿死!

我像头发了疯的牛,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乱转。

墙角堆着些破铜烂铁,是以前攒着想打个锄头啥的,锈得不成样子。

窗台上几个空酒瓶子,积满了灰。

炕席底下压着几张糊墙剩下的旧报纸……都是破烂!

可这些破烂,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听说公社废品站收这些东西?

一个念头,像黑夜里的火星子,“噗”地闪了一下。

能换钱!

哪怕换几毛钱,能买点粗粮,买点盐巴也行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

我狠心抓了两小把糙米,熬了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喂小梅勉强喝了。

我把她托付给隔壁心肠软的李大娘,只含糊说去趟公社。

李大娘看着小梅蜡黄的小脸,叹了口气,没多问,只叮嘱:“卫国啊,早去早回。”

我把那些锈铁片、空瓶子、旧报纸,一股脑塞进一个豁了口的破麻袋里,扛在肩上。

袋子不重,压在我肩上却像有千斤。

路是土路,坑坑洼洼,硌着脚底板。

走了足足两个多
钟头,太阳才懒洋洋爬上来。

公社废品站那扇歪斜的木头大门总算看见了。

一个穿着蓝布工作服、戴着油腻腻套袖的老头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打盹。

我把麻袋“咚”地一声放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老头惊醒,眯缝着眼,不耐烦地撩开眼皮:“啥玩意儿?”

“老…老师傅,”我喉咙发紧,“收…收破烂不?”

老头慢吞吞站起来,用脚扒拉了一下我的麻袋口,往里瞅了瞅,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

一堆废铜烂铁,破纸壳子,值不了仨瓜俩枣。”

他弯腰,枯瘦的手指在里面拨拉了几下,捡出几个空酒瓶看了看瓶底,“这瓶子,带字的,一分一个。

铁片子,锈透了,按废铁收,一斤三分。

破报纸,论斤,一斤一分。”

他嘴里噼里啪啦报着价,听得我心直往下沉。

我扛着走了二十里山路,就值这点?

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撇撇嘴:“嫌少?

小伙子,这年头,废品就这个价!

钱难挣,屎难吃!

爱卖不卖!”

卖!

当然得卖!

一分钱也是钱!

我咬着牙,把麻袋里的东西倒腾出来,看着他一样样过秤。

破铁片子,三斤二两。

空瓶子,八个带字的。

旧报纸,五斤多。

老头的手指头在油腻的算盘珠子上拨得飞快。

“九分钱铁,八分钱瓶子,五分钱纸…拢共两毛二!

拿好!”

几张皱巴巴、脏兮兮的分票和毛票塞进我手里。

两毛二!

我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票子,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

这点钱,能买什么?

回去的路上,脚步更沉了。

肩膀被麻袋绳子磨得火辣辣地疼。

路过公社供销社那小小的门脸,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货架上摆着黄澄澄的玉米面,白花花的盐巴。

我盯着那盐巴袋子看了好久,最终,只买了一小包最便宜、带着苦味的粗盐。

花了一毛钱。

攥着剩下的一毛二分钱往回走,太阳明晃晃地晒在头顶,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两毛二!

二十里山路!

就换了一小包盐!

这破烂收得,值个屁!

一股邪火在胸口乱窜,真想把这包盐也砸了!

路过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李大娘抱着小梅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等我。

小梅眼巴巴地望着我回来的方向,小嘴瘪着,一看见我,眼睛立刻亮了,伸出小手:“爹
!”

那声“爹”,像根针,把我胸口那股邪气“噗”地一下全放跑了。

我把那包粗盐小心地揣进怀里,快走几步过去,从李大娘怀里接过小梅。

她的小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温热的小脸贴着我满是汗和灰土的颈窝。

“小梅乖,爹回来了。”

我蹭蹭她稀疏的头发,声音有点哑,“爹给你带…带好东西了。”

我摸出那包盐,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梅看着那灰扑扑的纸包,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爹,是糖吗?”

糖?

我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糖,那是啥金贵玩意儿?

我闺女连糖是啥味儿都快忘了!

我强挤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不是糖,是盐。

有了盐,爹给小梅煮的粥,就有味儿了!

香!”

小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还是紧紧抓着我的衣领子,好像怕我下一秒也会消失似的。

李大娘在一旁看着,撩起围裙擦了擦眼角:“唉,作孽啊…卫国,难为你了。”

回到家,我把那包粗盐宝贝似的放进灶屋唯一一个没破口的瓦罐里。

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再看看手里仅剩的一毛二分钱,心沉得像块石头。

收破烂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得想别的法子!

夜里,小梅蜷在炕角睡着了,呼吸细细的。

我躺在冰冷的炕席上,瞪着黢黑的屋顶,老鼠在顶棚上窸窸窣窣地跑。

脑子里像开了锅,各种念头乱窜。

收破烂…本钱太小,赚得太少。

种地?

地里的粮食刚够交公粮,剩下的勉强糊口,哪有余粮卖钱?

养猪养鸡?

拿啥喂?

人都快没吃的了!

倒腾东西?

倒腾啥?

我有什么能倒腾的?

山!

对,山!

村子后面就是连绵的大山!

春天有野菜,夏天有蘑菇,秋天有野果子、毛栗子、药材!

这些山货,供销社有时候也收!

城里人稀罕!

这个念头像道闪电劈开了黑暗。

对!

靠山吃山!

本钱?

力气就是本钱!

腿就是本钱!

我一个穷光蛋,除了力气和腿,还有什么?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就悄悄爬起来了。

给小梅掖好被子,揣上两个昨天特意省下的冷红薯,又灌了一葫芦凉水。

我把那把豁了口的旧柴刀磨了又磨,别在腰后,拎上家里最大的两个破麻袋,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进山的路更难走。

露水
打湿了裤腿,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荆棘划破了手背,火辣辣的疼。

我睁大眼睛,像搜寻金子一样,在树林里、草丛中寻找着。

刚开春,野菜不多。

我认得几种,婆婆丁、荠菜、野小蒜…手指被草汁染得黢黑,指甲缝里塞满了泥。

麻袋底,渐渐铺上了一层带着泥土的嫩绿。

太阳爬到头顶,晒得人发晕。

我找了个背阴的大石头坐下,啃着又冷又硬的红薯,灌了几口凉水。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力气似乎又回来了一些。

下午,运气来了点。

在一片背阴潮湿的松树林里,我发现了一片刚冒头不久的小灰蘑!

灰扑扑的,伞盖还没完全撑开,鲜嫩得很!

这玩意儿供销社收得贵!

我心头一阵狂喜,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连根带土轻轻地采,生怕弄坏了。

傍晚,我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背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回村。

麻袋里装满了野菜和那宝贝似的灰蘑。

肩膀被麻袋绳勒得钻心地疼,脚底板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过李大娘家,我把其中一麻袋野菜分了一大半给她。

她推辞,眼圈红红的:“卫国,这…你自己留着吃啊!”

“大娘,您帮我照看小梅,这点菜算啥!”

我硬塞给她。

要不是她,我连山都不敢进。

剩下的野菜和蘑菇,第二天天不亮,我又背着去了公社。

供销社那个胖胖的女营业员捏起一朵灰蘑看了看,点点头:“品相还行。

鲜蘑,晒干了更值钱。

鲜的嘛,给你算两毛五一斤。”

野菜就便宜多了,几分钱一斤。

灰蘑三斤二两,野菜五斤多。

算盘珠子响过,一块零三分钱递到了我手里!

一块钱!

整整齐齐的一块钱!

还有三分零头!

我捏着那张绿色的票子,手抖得厉害。

阳光照在上面,绿得晃眼!

昨天收破烂累死累活才两毛二,今天这山货就卖了一块多!

顶得上好几天的破烂了!

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了许多,脚底板的水泡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我破天荒地在小卖部犹豫了半天,最后狠狠心,花五分钱给小梅买了一小包用粗糙黄纸包着的、指甲盖大小的水果硬糖。

五颗。

糖纸花花绿绿的。

回到家,小梅正在院里眼巴巴地等我。

我把她抱起来,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糖,小心地剥开一
颗,塞进她嘴里。

糖块在她嘴里滚动着,甜丝丝的滋味弥漫开来。

她黑亮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然后,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在她瘦瘦的小脸上绽开,露出了几颗小米牙。

“爹!

甜!”

她含糊不清地叫着,小小的身子在我怀里快乐地扭动。

看着她满足的笑脸,听着那声带着甜味的“爹”,我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

这点甜,值了!

再苦再累,都值了!

从那天起,我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

天不亮进山,踩着露水,钻林子,爬陡坡。

挖野菜,采蘑菇,捡毛栗子,找野果子。

夏天,顶着毒日头在林子里穿梭,汗水流进眼睛,辣得生疼,衣服湿了干,干了湿,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碱。

秋天,漫山遍野地搜寻,手指被栗子壳扎得满是血口子,也顾不上疼。

只要能换钱的东西,我像饿狼一样盯着。

收破烂的营生也没丢。

只要不下雨,我就推着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板车,走村串户。

“收破烂嘞——破铜烂铁旧书本,酒瓶纸壳塑料布——换钱嘞——”我的吆喝声,开始带着一种急切,后来渐渐多了点底气。

我收的价格,总比废品站给的高一分半分。

乡亲们乐意把破烂攒着给我。

板车上的破烂堆得冒尖,吱吱呀呀地压着土路。

钱,一分一分地攒着。

每一分钱都浸着汗,带着山林里的露水味和泥土味。

我抠门到了极点。

家里那点口粮,我和小梅吃得清汤寡水,能省一口是一口。

攒下来的鸡蛋,舍不得吃一个,全都小心地放进垫着麦秸的篮子里,攒够十个八个,就拿到公社集市上去卖。

能多换一分钱是一分钱。

日子像拉磨的驴,一圈又一圈,沉重缓慢,但确实在往前走。

我怀里那个瘦得像小猫似的小梅,脸上渐渐有了点肉色,稀疏发黄的头发也慢慢变得黑亮了些。

看着她穿着我攒钱买的、虽然便宜但干干净净的新花布褂子,在院子里追着鸡跑,咯咯地笑出声,我就觉得,胸口那块压了我好几年的磨盘,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透进了一丝微光。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推着堆满破烂的板车,在离公社不远的几个村子转悠。

走到一个叫小王庄的村口,嗓
子干得冒烟,看见村头大槐树下有个老头在摆摊修鞋。

摊子旁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里面盛着半碗清水。

“大爷,讨碗水喝,中不?”

我停下板车,抹了把汗。

老头抬起头,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的。

他打量了我一下,目光扫过我那辆破板车和车上堆的破烂,没说话,只是把那碗水往我这边推了推。

“谢了大爷!”

我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碗,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舒服多了。

“收破烂的?”

老头开口了,声音沙哑。

“嗯,混口饭吃。”

我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

“收得杂啊,”老头指了指我车上,“啥都有。

纸壳子跟破布头混一块儿,烂铁跟塑料也堆一堆?”

我愣了一下,有点窘:“嗨,乡下收破烂,哪有那么多讲究,能换钱就行呗。”

老头嗤笑了一声,露出一口黄牙:“外行!

破烂跟破烂能一样?

分开了,价钱差老鼻子了!”

他指了指我车上,“就说你这纸壳子,黄板纸跟花纸壳一个价?

烂铁片子跟紫铜线一个价?

塑料也分三六九等!

不分清楚,一股脑儿卖废品站,人家压你的价,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心头猛地一跳!

像是有人在我混沌的脑子里猛地敲了一棒子!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

以前卖废品,那老头挑挑拣拣,不就是在分类吗?

他压价,不就是欺负我不懂行?

“大爷…您…您懂这个?”

我赶紧凑近一步,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最便宜的“经济”烟递过去。

老头接过烟,就着我递过去的火柴点上,眯着眼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早年在外头混过,在城里的废品公司干过几年。”

他吐出一口烟圈,“这里头,门道深着呢。”

那天下午,我板车上的破烂没卖成。

我蹲在老头的修鞋摊旁边,听他絮絮叨叨讲了一下午的“破烂经”。

哪种纸壳最值钱,怎么分辨不同的金属,塑料怎么分类,废品站那些猫腻…老头姓张,村里人都叫他“张破烂”。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我眼前一扇新的大门。

原来收破烂,不是光靠力气和腿脚,还得靠脑子!

我像是打了鸡血。

回家后,把以前攒下没卖的破烂全翻腾出来。

点着煤油灯,在
昏暗的光线下,按张破烂教的办法,笨手笨脚地分:黄板纸一堆,花纸壳一堆;薄铁皮一堆,厚铁块一堆;能用的破布头一堆,只能当破布的又是一堆;塑料瓶按颜色分…分得我头晕眼花,但心里头亮堂!

第二天,我特意推着分好类的破烂去了废品站。

还是那个戴套袖的老头。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我的板车,眼睛突然定住了。

他走过来,扒拉了几下,有点惊讶地抬头看我:“哟呵?

分得挺清楚啊?

行家?”

我憨厚地笑笑:“刚学的,瞎分。”

老头没再多说,但过秤的时候,明显利索多了。

算盘珠子打得飞快:“黄板纸,一斤一毛五;花纸壳,一斤一毛;薄铁皮,一斤一毛二;厚铁块,一斤八分…”价格报出来,竟然比上次我混在一起卖同样重量的破烂,足足多出了三毛六分钱!

三毛六!

就因为我花了点功夫把它们分开!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这次是激动的!

从废品站出来,我捏着手里多出来的钱,脚步都飘了。

我直奔小王庄村口。

张破烂还在那修鞋。

我把特意买的一包好点的“大前门”烟塞到他手里,还有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张大爷!

成了!

多卖了三毛六!”

我声音都有点抖。

张破烂接过烟和包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慢悠悠地咬了口包子:“小子,开窍了?

记住喽,力气不值钱,脑子里的东西才值钱!

破烂堆里,也能扒拉出金子!”

我用力点头,像个小学生。

他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刻在了心上。

收破烂的生意,从此不一样了。

我再也不混装。

车上带着几个不同的大麻袋,收的时候就分开装。

价格,我也摸得更清楚了。

哪家废品站给价公道,哪家爱压秤,我心里门儿清。

我给乡亲们的价格也稍微提了点,他们更乐意把东西留给我。

我的破烂车,成了几个村口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山货也没落下。

季节性的东西,抢的就是个鲜。

我学会了看天气,摸山情,知道哪片林子爱长什么蘑菇,哪条山沟野果子多。

我还摸索着,把采来的鲜蘑菇、野果子,学着在自家院子里搭架子晾晒。

晒干了,分量轻,好保存,价钱能翻好几倍!

拿到城里的大集市或者专门的土产收购站,比卖给
供销社划算得多!

钱,像涓涓细流,慢慢汇聚。

虽然每一分都带着汗味和泥土味,但流得越来越稳当。

我抠门的习惯没改,但对小梅,我舍得多了。

她的饭碗里,不再只有稀粥和咸菜,偶尔能见点油星,有个鸡蛋。

过年的时候,我咬牙扯了几尺花布,请李大娘帮忙,给她做了身真正的新衣裳,红底小碎花的,喜气洋洋。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变了调。

王秀英刚跑那会儿,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人。

现在,再推着板车进村,听见的议论声不一样了。

“瞧卫国这娃,真能吃苦!

天天起早贪黑的!”

“听说他倒腾山货,收破烂,攒下不少呢?”

“啧,离了王秀英那个搅家精,人家爷俩日子反倒过起来了!

看小梅那丫头,穿得多鲜亮!”

这些话,顺风飘进耳朵里。

我脸上没啥表情,照旧吆喝着收破烂,但心里头,那块沉甸甸压了太久的石头,好像又松动了一些。

腰杆,在不知不觉间,似乎也能挺直那么一点点了。

日子像村头那条小河,哗啦啦地流着,转眼就过了三年。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每一天都浸在汗水里,泡在风霜里。

我的脸,被山风和日头刻上了更深的沟壑,粗糙得像老树皮。

手上的茧子,一层叠一层,厚得刀割上去都未必有感觉。

可我的腰包,不再是干瘪的。

那本厚厚的、用麻线装订的账本,密密麻麻记满了歪歪扭扭的数字。

每一笔收入,哪怕只有几分几毛,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和小梅活命的底气,是我一点点从泥坑里往外爬的脚印。

山货的生意越做越熟。

我不再只靠碰运气。

哪片山坳几月出什么蘑菇,哪条野径几时野果最甜,我心里都画了张图。

我还摸索着跟县里几个小饭馆搭上了线。

晒干的野山菌、山核桃、毛栗子,他们稀罕得很,给的价比供销社高出一截。

城里人吃个新鲜,图个山野味儿。

破烂摊子也变了样。

我不再是那个推着破板车、扯着嗓子满村吆喝的“破烂李”了。

靠着攒下的钱,加上一点点从信用社贷来的款子(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借钱,手抖着按下的手印),我在村东头靠近大路的地方,盘下了生产队废弃的一个旧仓库。

地方不大,土坯墙,茅草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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