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晚风文学网 > 其他类型 > 天宫掉下大神官

天宫掉下大神官

冬月初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钟倾本是天宫上的掌罚神官,手持一柄清业拂尘,评判着各路神仙的罪与罚,可神官也并非不会犯错,钟倾这一错给了凡尘,评判罪罚的神官最后的一案评判了自己……

主角:钟倾,叶归云   更新:2023-01-27 07:4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钟倾,叶归云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宫掉下大神官》,由网络作家“冬月初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钟倾本是天宫上的掌罚神官,手持一柄清业拂尘,评判着各路神仙的罪与罚,可神官也并非不会犯错,钟倾这一错给了凡尘,评判罪罚的神官最后的一案评判了自己……

《天宫掉下大神官》精彩片段

天宫上有位传奇人物,那人身着一身长尾水墨长袍,身量挺拔,雕刻般的脸上衬着一双如深渊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使近身,也觉着清冷疏离。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在天宫上并不吃香,谁不乐意去和一个长的慈眉善目好说话的打交道,又有谁想不开去招惹那个一来就温度直降的主。

但也没人敢对着这位不敬。

据说这位数千年来没有判错一桩案子,没有冤过一位神仙,纵使知道和他交往不会触犯律法,也还是没人敢靠近,光是看着他手持清业拂尘,带着几名随从神官站到面前,一双朗目审视一番,薄唇轻启,平淡如水的读几句律法,拂尘一挥说上一句“掌罚人:钟倾”。

下一秒甭管该怎么罚,先让他这一拂尘吓走半条命去。

却也还是这位,犯了最不该犯的错。

这错别说是神官,就算是刚修成的小神仙他也知道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位可倒好:

犯错了吗?犯了。

怎么办?我罚我自己呗。

拂尘一挥,罚了。

天宫上的掌罚一职空出来,近些年也没有个考掌罚的神仙,于是就只能“请”了当时这位的“同伙”,现如今掌管命格的神官司衍代为着掌罚一职。

“司衍神官!司衍神官在吗?神官!”殿外的小神仆仓忙喊道。

殿内的司衍正对命格簿处理公事,听见叫喊声就站起来往外探了探头,一看,又是掌罚神官钟倾的小神仆。

“别叫了别叫了,这次又怎么了?”司衍放了命格簿,胡摆了摆手

“来案子了,随从神官们都在我们家神官大殿内等呢,刚与您传信,您怎么也没回呀”小神仆埋怨着司衍。

司衍确实今天收了一个信,但是因为自己手头的事还没办完,就把这信先放一边了,谁知道这信是哪家大殿来的

小神仆仍旧催促:“司衍神官快些随我去吧,随从神官都到齐了,就差您了”

“……知道了知道了”

司衍把手头上的琐碎交给了自己的随从神官,自己跟随小神仆来到掌罚神官大殿内,掌罚随从神官已经整整齐齐坐两侧,见着司衍来,纷纷行了个礼又坐回座位。

司衍点了点头,这些个掌罚随从神官按理来说不该给他行礼,虽说天宫之上也是有官职划分的,但除了天宫主君之外,诸位掌权神官都是平级,随从神官们只听令于自家掌权神官,司衍现在算是代为掌权,众随从神官行礼开会也是例行公事,实际上也没把司衍看成自己的上司。

“行了,走流程吧”司衍坐在主位上,等着随从神官说案子。

一位随从神官站起来:“禀明大人,三日之后的盛会上准备的菜肴无故缺少,我等已经查出罪魁祸首,乃是前些日子修炼成仙的猪精偷吃,现下罪仙被神兵们押在膳宫大殿之外”

是的,就连这点小事也要上报

司衍点了点头,装作不尴不尬的从桌下搬来一尺厚的《天宫律法典》,一本正经道:“带路吧”

随从神官起身向外走去,没一个人想着帮司衍搬着点书,司衍表示已经习惯了,自顾自的搬着书跟在随从神官之后

猪精被两名天兵一左一右的守着,低着头不敢发声,感觉着面前黑压压的影子,抬头一瞅,几名神官站在两边,中间出来个搬着书费劲巴拉往前走的司衍神官

猪精一见着司衍就开始哭嚎:“神官大人!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您手下留情啊!”

司衍“扑腾”一声把书搁地上,扶着腰缓了缓,面对猪精的哭嚎更烦躁,于是不耐烦:“别喊了别喊了,吱哇吱哇的,公事公办啊公事公办”

随从神官就爱听司衍说这句,本身自家掌权神官不在,群龙无首就够闹心了,万一来个不负责任的来干这个活,后果那得是整个掌罚大殿承担的。

可巧这个司衍虽说看起来不靠谱,但他公事公办就挺让神官们舒心。

司衍翻书:“让我来看看啊……”

看了一眼猪精:“……这算盗窃吧”

猪精小声嘟囔了一句:“小仙只是饿了,饿得快,属于天性”

司衍蹭蹭快速又翻了几页,用手指着一行一行的找:“那就是这个,‘天性使然,做出不合常理之事,当罚’……”

猪精一听“罚”字就害怕,哆哆嗦嗦看着努力宣读司衍的脸,司衍一眯眼,终于把这句读顺:

“当罚禁闭辟谷五天”

“啪”一声合上书,站起来有模有样道:“掌罚人:司衍”

话音落,猪精的额头处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倾”字花纹的封印,这是上一任掌罚神官给司衍的权利,评判完毕后给被评判人一个印记,待罚期结束,印记自然会解除。

天兵带猪精下去领罚,随从神官的活干完也要走,司衍叫住其中一位:“诶诶诶,等一下这位神官”

随从神官停下脚步:“大人有何吩咐”

司衍嘿嘿一笑:“这么着,你们是不是也得去掌罚大殿里写卷宗去,帮我把这书搬回去吧,怪沉的,我就不跑一趟了,我那殿里还有事儿”

随从神官看不出任何表情,司衍知道他其实不愿意,可毕竟司衍开口了,也不好不帮。

司衍调侃一句:“你说这书这么老沉,你们家大人天天搬这东西,看来这掌罚也是体力活”

随从神官礼貌一笑:“大人此言差矣,这书是为了您才从仓库里翻出来的,我们家大人平常不用这个”

说完行礼搬书走人。

多损,就说多损。

司衍内心崩溃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钟倾兄——————”

……

山顶草屋内还留着一盏灯,灯芯发出热烈的金色光芒,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光将整个屋子照亮,夜已深,钟倾仍旧没有困意。

像是听见了什么呼唤,钟倾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是幻听而已。

钟倾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只知道从一醒来自己就在这个草屋里,身边只有这一盏无名神灯。

点燃神灯的第一天,梦里有人叫自己“钟倾”,这才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再往后的几百年,钟倾再也没梦见过那人。

山上守灯的日子清苦难熬,守灯之余,钟倾便每日游走于山上山下,看遍了冬日的雪,秋日的枫,春日的柳,还有夏日藏匿草丛的照夜清。


“倾郎……”远方有人呼唤。

四周雾气笼罩,看不出远方究竟有些什么

“谁?”钟倾挥了挥手,企图拍散大雾看清那人,那雾像是粘在了手上,却怎么也散不去。

“倾郎……”那女子仍唤。

钟倾走近些,女子脸上是一片空白,只看见她穿着一身素衣,半扎发髻,没戴任何招摇首饰,只有一根白银素簪歪斜的插着。

“倾郎不识得我?”看不见五官的脸实在是让钟倾疑惑,可那声音的的确确是从她那里来的。

那女子的声音并不压抑,反而温柔轻快:“倾郎啊倾郎,你骗我了,你说你是神仙,说好了你会再来找我的,你失约了”

钟倾并不记得和谁有约,便顺着她的话:“现在赴约也不晚,小姐可否告知钟倾,你究竟是谁,或者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你是谁?哈哈哈哈哈……”女子被逗笑,手指在空白的脸上虚掩一下,“你是我的倾郎啊”

钟倾满脑子像线团子似的抽不出个头,木讷道:“我并非第一次见你”

女子向前走一步,与钟倾的距离变得更近:“我知道的,若不是我入你的梦,你也不会见到我的”

所以,这女子是故意入了钟倾的梦,她与钟倾的关系可能比钟倾想象的要紧密得多,或者说,是之前的钟倾。

钟倾顿了顿:“那我想再见你,还能吗?”

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倾郎这不是正在见我吗,怎么要‘再’见?”

钟倾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说:“我说的并非梦中的你,而是,真正的你。”

“好了,不逗你了,总说我不禁逗,倾郎也和我差不到哪里去”随即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那东西一拿出来,钟倾的脸色立马骤变,装作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手里分明是钟倾日日夜夜守了三百年的无名神灯。

女子晃了晃那盏灯,灯中“叮铃铃”的银铃声不绝:“倾郎,你该来赴约了”

说罢,那女子将神灯双手举过头顶,用力砸向地面,神灯被摔得四分五裂,灯芯中的银铃也被摔碎炸裂开来……

“别!”

钟倾惊坐起,浑身大汗淋漓,寝衣也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草屋内漆黑一片,灯灭了。

顾不得满身狼狈,滚爬着摸索神灯所放置的地方,灯还在,再往里摸去,灯内空空如也,灯芯没了,或许说,灯芯已经碎了。

心里烦躁不堪,守着灯不知如何是好。仰望漫天星点,星点撒入银河,见着北方朔星闪耀出异常的金色光芒。

钟倾便从守灯变为了守星,妄想着那名打碎无名神灯的女子再次入梦,可事与愿违,那女子再也没来过,朔星的光芒日复一日的消散,直至与众星融为一体。

……

十八年后。

窗外飞来一只金色信纸幻化的信鸽,那信鸽落到手上展开来,又变回信纸模样。

“族长亲启:

寐俞长老的坐骑神鹿不慎走火入魔,现下里寐俞不在巫苏江境内,堕神鹿入魔后发狂跑出巫苏江内,遂与云殿下一同寻鹿。

束龙 ”

看信人一身藏蓝色金纹绣衣,墨发如瀑,眉目间不怒自威,将信看完一个响指间信被一缕紫光打散。

“族长大人,现在要去找云殿下和束龙长老吗?”巫仆双手交叉胸前,行了个礼。

叶煦抬了抬手,左手上的金蝶紫玉扳指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不必。”

……

夜晚降临,昔日金光璀璨的朔星不再那么耀眼,钟倾自顾自的走下层层山阶,钟倾也不知这个山峰唤作什么,山阶入云,因此钟倾唤它为阶云山。

山腰处的灌木丛抽了新枝,此时正值暮春时节,山风还有些凉,沁入心脾,混沌的脑子在这凉风中也换不来一丝清醒,钟倾百无聊赖的游走于山中。

四周风骤起,如江水涨潮般来势汹汹,灌木的叶子被强行撸下来一片,直愣愣的冲钟倾脑袋砸去。

钟倾来不及反应,只用手臂遮掩住双眼,再看清时,一只四人高浑身冒着黑气的堕神鹿出现在面前,高高扬起前蹄,钟倾此时站于鹿蹄正下方。

“叮铃铃……”

钟倾瞪大了双眼,神情恍惚,不敢确定是否自己出现了幻听。

“叮铃铃……”

钟倾又听见了一声,是银铃,那声音分明是灯芯中银铃的声音。

钟倾的希望再次燃起,呆滞无神的双眼瞬间有了光芒。

头顶上的鹿蹄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踏下来,鹿被缠住脖子,颈部后翻,鹿头扬起,发出一声撕裂式的长鸣。

“你没事吧?”

一声清脆的声音将钟倾乱飞的思虑召回,钟倾回了神,回:“没事,多谢……”

钟倾借着月光看清来者模样。

鹿身之上站着一名少女,身着藏蓝色绣衣,及腰长发随风飘动,几缕细细的小麻花俏皮的点缀在散落的青丝之中,柳眉杏眼,眼中藏了万千星河,这一眼,钟倾便沉于众星之中。

那少女见着钟倾站在原地不动,用力拉扯绑在鹿颈部的绳索,使得鹿不得不向反方向翻折,少女一不留神从鹿身滑落下来

“啊——”

钟倾腾空而起,伸出双臂接住那名绣衣女子。

如钟倾预想的不一样,他并没有接住她。

那女子掉落下来,电光火石之际,从她手串处窜出来一缕紫光,紫光幻化出一名黑衣男子,实实在在地接住了她。

“谢了,非独”女子笑了笑,从他怀里落了地,又转头看了看钟倾,“欸,你怎么不跑啊,胆子这么大?”

钟倾哪里是不跑,他是忘了跑啊!

钟倾不好意思一笑:“那鹿来的太快了”

女子若有所思点点头:哦,反应迟钝

那鹿从地上爬起,自上而下浑身“刺啦”的冒着火花,鹿毛炸起,一张嘴獠牙横飞,犹如离弦之箭向四人冲来。

“不好!”黑衣男子护着女子往后退了几步,“方才没直接用绳子栓住它,现在它这个狂躁的样子,已经被激怒了。”

“那……”只见她眉毛轻蹙,面露担忧,“束龙还没来吗?”

“已经传信了,束龙长老正往这边赶”

“这……”

跑吧,直接跑吧

昨天看见鹿影,掩耳不及将束龙的捆得牢拿走了,半路让非独传了信,现在捆得牢也捆不牢了,反而刚才为了救这个反应迟钝还坏了一节。

钟倾手一伸,一柄拂尘出现在手中:“多谢二位相救,钟倾愿降鹿以报”

钟倾,原来,他叫钟倾。


弦月高挂,皎洁的月光将地上的一切照得分明,柳枝摇曳,碎落的月影闪烁在河涧之间,与周围静谧安好的景象截然不同的是此时正临敌的钟倾等人。

只见着钟倾拂尘一挥,一片蓝色法阵铺天盖地而来,左手两只并拢,指尖处飞出一道寒光,并起法阵压在鹿身。

起初鹿被压制艰难无法起身,挣扎片刻,鹿角的电光“噼啪”作响,法阵破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钟倾的脸上仍旧平静,背身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将那女子扔掉的绳索捡起,手臂一挥,绳索如同小蛇一般蜿蜒,“铮铮”几声动弹不得,只呜呜咽咽出声。

“高人啊”那女子绽开一笑

反应迟钝但是深藏不露啊,两下就把这畜牲降服了,果真高人

钟倾收了拂尘,走到女子面前,温和一笑:“此鹿有主人,剩下的看阁下如何处置了”

“多谢钟公子相助”

说完微微一笑,转头走到被五花大绑的鹿旁,手中出现一盒深蓝色雕花瓷盒,打开后里面是红色粉末,捏出一撮来放在掌心,攥紧融了些巫力进去,展开手掌均匀扑在鹿身,那鹿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化作一团齑粉被风吹散。

那女子将那个叫做非独的黑衣男子叫到身边:“束龙还没来?”

非独摇了摇头:“没呢”

“还让他跟我出来呢,你看看她这个吃那啥赶不上热乎的样”

“可是……”非独放低了声音,“要不是束龙长老去族长那里传信,您也出不来啊”

“……”我可就!

见着女子的表情不对,非独连忙跟一句话:“我去找找束龙长老去,您先在这稍等片刻哈”

“唉去去去”

“得嘞!”

非独一走,女子只好原地等候,注意到那个叫做钟倾的人还没离开,正坐在河边柳树旁对着河水发呆,抬脚跟了上去,坐在了旁边。

“阁下在此地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钟倾纳闷道

女子尴尬道:“这个么……等着我们族里长老来呢,怕我走丢了他跟不上我”

“哦”

气氛陷入困境。

女子换了个话题:“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外面走啊”

“心中有难以解开的谜题,无法入眠”

“什么谜题?”那女子似乎觉得这样直接问出来不太合适,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与我说一说,反正我们也不熟,当我是个树洞,说完就完了,也不那么闷”

钟倾不语。

看来这个话题并不好,那女子也见好就收,不再追问下去,看了眼身旁的粗壮柳木,胡乱找了个话题:

“这树可真大,看着模样,得有个几百年了吧”

钟倾也随着她眼神看去:“或许吧,自我来这里之后,这树就在这了”

“这树长的真不错”伸手摸了摸,说是老树,躯干之上纹路清晰,掺杂了生命的气息,喃喃道:“这树要是我种的就好了”

“为何?”

女子莞尔:“你想啊,俗话说‘有心栽树树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有心之树长的茂盛,种树人自然心中愉悦,别提要是无心之柳了,无心之柳若是这样,那就更欢喜了”

也是,钟倾心想,不论是有心还是无心,被给予生命一方,认真对待生命,茂盛生长就算是一种报答了,至于从何来,如何来也没那么重要。

“钟倾明白”

那女子怔了怔,明白什么了?种树七十二法?

女子的脚无意识的小幅度摆动,钟倾不经意瞥见她右脚腕处的银铃

“这银铃……”

“哦,这个呀”,女子看了眼脚腕,拨弄两下,“我舅舅说从我出生就有了,还是个哑铃,不响,本来想着扔掉的,结果家里人都觉着这银铃应当与我的生命有很大的联系,就让我一直带着了。”

不响?

钟倾惴惴:分明听见了银铃声,与梦中的银铃声一样,怎么说是哑铃不响呢?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还未问过阁下名讳”

“我叫叶归云,巫苏江人氏”

巫苏江,钟倾是知道的,巫苏江处于凡间一方净土,四界内临江,巫族千万年来的栖息于此,故名巫苏江。

东方渐白,第一缕朝阳洒向大地,整夜的清冷随着暖和的日光消弭而去,温热光圈下的万物更有着新生气息。

在平静的江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情愫,叶归云的出现犹如眼前的日出那般,给钟倾无头无尾的大路指引了方向。

几百年来灰暗禁闭的无人之地,在水天相间的远处照进来一丝明快的光。

“云殿下!”

叶归云听见声音就知道那不靠谱的束龙来了,抱着臂阴阳怪气道:“诶呀,束龙族长来了,我以为束龙族长都回族了呢”

钟倾看着那个被叫做束龙的人,那人跑来,一身蓝黑色的斗篷尾往后急摆,斗篷盖住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张精致的下颚与淡红色薄唇。

束龙被叶归云阴阳一番,也不恼,反而赔了笑:“云殿下息怒啊,我已经很努力的寻找云殿下了,这不是山路崎岖,树林茂密,一时间失了方向,就……”

非独接上话:“就迷路了”

“啊对”

叶归云无语,迷路了,还很自豪。

束龙向钟倾方向看了一眼,噤了声。

“你不用看他,要不是他,我们估计就得变成鹿粮了”叶归云道。

“哦哦哦”束龙做了个“谢”的动作,“原来是恩人啊,多谢恩人相助,若不是恩人出手,我们云殿下和非独就要变成化肥了”

叶归云白了束龙一眼,怎么还直接拉出来了呢

钟倾看着束龙:“束龙长老好眼力”都捂成这样了,还能看见人呢

束龙一猜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嘻嘻一笑:“在下穿成这样是因为个人爱好”还没瞎

叶归云:“……”反正束龙嘴上不饶人

叶归云把捆得牢还给束龙,束龙仔细翻翻看看:“捆得牢殉了?!”

“对啊,也太不结实了”

束龙可可怜怜带着哭腔:“我这捆得牢跟了我近百年了,比云殿下你都岁数大修为高,怎么就断了?!”

叶归云看他这一出早就不以为然:“束龙你收一收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回去找我舅舅提就好了,别来这一套”

束龙立马欢脱:“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归云:“……”

束龙放低了声音:“那云殿下,堕神鹿怎么处置?”

“不用小声,你这个声音他听得见”叶归云无所谓道,“化灵直接散了”

“散了?!”一个大嗓门吓了钟倾一跳

“欸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的鹿”叶归云揉了揉受了刺激的耳朵。

“可那不是寐俞老孙子的吗?要是拿着这个鹿上纲上线告去族长大人那里,吃亏的不还是云殿下你吗?”

“我会怕寐俞不成,他那鹿走火入魔,伤了多少族民,这一路奔逃,肯定也伤了不少凡人,就算我为民除害了。”

拍了拍束龙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自己和舅舅说,不会连累你,毕竟前段时间你得罪明妹那一茬已经被扣走半年灵石俸禄走了”

束龙捏着袖子:“还是云殿下贴心,呜呜呜呜……”

钟倾忽然觉得自己掌心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抬手一看,掌心上一道三寸长的道子正点点渗出黑血。

“你受伤了!”叶归云两手抓过钟倾的手,仔细摆弄观察,“坏了,是被堕神鹿的獠牙伤到了,那鹿牙上有毒,解药得去他主人那里找。”

叶归云看了一眼束龙,束龙知晓她的意思犹豫开口:“带恩人回族?可他毕竟是外人……”

不回族怎么办,要是等束龙回去,再拿了解药再回来,钟倾这毒还怎么解?

叶归云心一横:“我带走”天塌下来有舅妈顶着,不怕。

“的嘞!”


巫苏江入口处是一条无边无尽的江河,飞身江面正中处,江中升起一面屏障,屏障中走出两名巫族门兵。

束龙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圆形令牌,门兵检测完成后,开了境内通道。

束龙和叶归云领着钟倾进入巫苏江境内,先前经过一条栽满仙木的幽静小路,枝头蜿蜒着结着诱人果实的藤蔓,这条小路望不见终点,叶归云看了一眼钟倾道:

“这树名叫化仙子,树上没毒,但藤蔓处的果实有剧毒,若门兵没看守好,外者闯入,这片林子就算第二道门兵,一般来说,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这片林子,不论走多久,弯弯绕绕总是走不出来的,等人饿了,看见这果实也不管它能不吃就先吃掉,待毒发后葬身林中,变成化仙子肥料,藤蔓处会吸收肥料中的养分再次接果。”

原来是这样,所以千百年来,巫苏江置身于世外,一是巫族族人不与外界来往,鲜少能看见巫族人掺和进来,二是外人被森严的防守隔在外界。

几人没走几步,束龙手里出现一柄木纹法杖,法杖尽头是一块灵石,束龙驱动一些巫力,灵石发出深紫色光芒,眨眼间,几人便已经到了巫苏江门外,拱门上方硕大牌匾上用一种特殊的文字写着地名,钟倾猜测应该是写的“巫苏江”三字。

“恩人,我等先带你去见一下族长”束龙收了法杖

“有劳”

束龙带着叶归云与钟倾瞬移到了族长府。

族长府坐落于巫苏江正中,府门外两侧站着与境门相同装束的盔甲门兵,手上各拿一件银色长矛。

束龙走到门前,摆出一副正经姿态,仿佛方才嘻嘻哈哈的是另一个人:“劳烦通传,束龙来此”

门兵不动,笔直站在原地,府门大开,从中出现一名绣衣巫仆,双手交叉俯首行礼:“见过束龙长老,大人说您回来之后直接去见他。”

束龙心道:不好,都猜着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大事不妙

回过身来:“殿下,前几天和您出门太急,想起来我手头还有东西没弄完,就先退下了”

还没等叶归云回答,束龙早大摇大摆的往长老府方向走去

“……”

行吧,跑了就跑了吧,天塌下来,有舅妈顶着,怕什么。

叶归云努力扯出一个笑对着钟倾道:“那个,你不用担心,他就是胆小,其实没多大事儿,你为了救我被那畜牲伤了,对我有恩,舅舅那边也会帮你的”

钟倾心情复杂,本意不是愿意打扰到巫族之人,可是这毒无解不说,自己听见那几声银铃,猜测叶归云与梦中人可能有什么联系,也许从叶归云这里能知道些关于自己从前的事。

钟倾跟着叶归云进了府中大厅内,主位上坐着正闭目养神的男人

叶归云右臂放在左胸:“族长大人”

叶煦缓慢睁开双眼,睥睨着看着堂下二人:“回来了?”

叶归云站好背了背手,低着头咕咕哝哝:“回来了。”

叶煦不动,仍开着口:“胆子不小,带了外人来?”

“这是帮助我们降伏堕神鹿的恩人,若不是这位钟倾公子,估计您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叶煦“哼”了一声:“见不到不是更好,我也省省心。”

钟倾见这两人气氛不太对劲:“回族长大人,钟倾不慎受了伤,前来求见鹿主人,待解开这毒,钟倾自愿离去,不会做出损害巫族之事。”

叶煦转眼又看了看钟倾:“鹿主人?寐俞此时还未归,现在此处无人知晓”

“未归?!”叶归云的声调提高一个度,“寐俞能去做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自己鹿跑了也看不见他人影,回来也看不见他,故意筹划什么呢”

叶煦看她急切的样子有点心慌,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于是冷声呵斥:“放肆!”

“舅舅!”叶归云忍不了了,本来就害怕,他这一装更害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以钢克钢吧。

“嘶……”叶煦头疼,孩子大了,不好吓唬了,急忙解释,“归云你着什么急,寐俞不在又没说不给解,先让楚翎给用着点药缓着,等寐俞回来再找他要不就行了吗”

“如此,谢过族长大人”钟倾双手叠起,拜了拜。

叶煦看见他俩就心烦,一个跑出去的调皮捣蛋小祖宗,一个被先斩后奏带回来的不明恩人 叶煦一个头两个大,感觉都能被气出一百根白头发。

当然,巫族是没有白头发的,叶煦只能靠想象。

“下去下去,找你舅妈去”叶煦五官都挤在一起,满脸嫌弃,“你带回来的,住你院子,有事儿找束龙,没事儿少烦我。”

这也算他松口了,叶归云得意小表情藏不住挂在脸上,拉着钟倾就走,叶归云小跑起来,钟倾也被迫埋起大步跟在后面:

“先不去找舅妈,我先带你找翎小姨去”

“不用麻烦了,璃明已经找过楚翎了”面前响起悠悠女声。

“舅妈?”

叶归云停了下来,看着面前那一身华贵之气的女子,谈吐间稳重可亲,中指上戴着一枚与叶煦相似的紫玉金蝶纹戒指,双手平放腹部之前,对着钟倾淡笑道:“钟倾公子先委屈在归云院里小住,楚翎长老稍后就到”

“有劳夫人”

“不必多礼,钟倾公子救了归云,降伏堕神鹿,进日来我族,便是巫苏江贵客,公子不用多拘束”

钟倾拱了拱手,不再多言。

族长府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族厅,主院,麒院,麟院,繁院。族厅是族长见客的外厅,在整个族长府最靠近门的地方,靠近族厅的是主院,叶煦与楚懿居住的地方,再往里,两侧是麒院和麟院,叶归云与表妹叶璃明的住所,最边上是繁院,一众巫仆巫兵的院子。

叶归云住麒院,麒院内种满了叶归云喜欢的梨花树,春三月,梨花映春风,整个院子被白色的梨花点缀,许是院内打扫之人勤快,满园梨树下竟没有一片花瓣

楚懿将钟倾安顿好就走了,留着叶归云陪着钟倾等楚翎来。

巫仆端着茶水进了客房,倒了杯水低头出去。

叶归云把杯子往钟倾那里推了推:“先喝点水吧”

钟倾“嗯”了一声,端起杯子浅饮一口:“殿下,方才就想问您了,自从束龙长老来与您汇合之后,就不见非独的影子了,他可是自己回来的?”

叶归云:“算是吧。”

钟倾喝了一口,消化着她这句“算是吧”。


“云姐姐!云姐姐!”

外面传来急急忙忙的女声,叶归云看着窗外,伸出手招呼了一下:“这边”

钟倾随着叶归云看去,院外是一名少女,穿着一身宝石蓝绣裙,编了一头小麻花,散在腰间,小辫子尾巴用小银蝶流苏固定住。

正左右摆头,终于看见叶归云向外招的手,一刹那,少女眉开眼笑,也招了招手:“云姐姐!”

叶璃明小幅度掂起裙摆,哒哒哒地跑了进来:“云姐姐,翎小姨来了”

目光从叶归云脸上移开,礼貌一笑点了点头:“这位是钟倾公子吧,即使寐俞那老家伙不在,有我翎小姨,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好了”

屋外来了个背着小箱子的女子,长相与楚楚懿至少有八分相似,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楚翎长老。

钟倾一拱手:“见过殿下,见过楚长老”

楚翎也点了点头,示意钟倾坐好查看伤势。

钟倾一摊开手,手掌上的血已经止住,但是伤口处还会冒出黑烟,这是将要毒发的前兆,楚翎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瓶药粉,点在伤口处,又渡了些巫力进去,钟倾顿时觉得酸麻的手臂有了缓解,楚翎包扎好:

“钟公子,您这毒的解药引子是鹿身上第一滴血,神鹿修炼第一阶段会有一滴清血,可解神鹿走火入魔后的毒,这东西我也没办法,我这里的药可以延迟毒发,暂停堕神鹿之毒蔓延。”

钟倾道:“无碍,多谢楚长老”

楚翎收拾好药箱:“不必那么客气,我们巫族人向来有恩必报,钟公子只管好好养伤”

说完对着叶归云道:“归云,我回去开些服用的药剂,放在长老府,天黑之前记得和璃明去拿一趟。”

“知道了,翎小姨”

“嗯,我先走了”

“翎小姨慢走。”

送走楚翎,叶璃明拉着叶归云撒娇:“云姐姐,我能不能不去长老府啊”

叶归云纳闷:“怎么了?又和束龙有过节了?”

叶璃明摇了摇头,眯眼假笑:“也不是,就是不想去嘛”

这么抗拒去长老府,莫非是——

“景詹长老今天在长老府?”

“啊”叶璃明不藏,直接表示肯定。

叶归云也想打退堂鼓,景詹在,她也不想去了。

钟倾看着姐妹俩你推我我推你,一提景詹一个比一个怂,好奇问道:“景詹长老如何?”

叶璃明咽了口唾沫:“景詹长老啊……他……”

想不出来怎么说,求助似的看着叶归云,叶归云道:“巫苏江里的八位长老各有各的职位,带你进来的那个是束龙,管奇门遁甲的,乱七八糟小玩意都是从他那里来的。刚刚来看伤的是楚懿长老,我舅妈的亲妹妹,管的是医理用药,读心术世家来的。基本上见不着面的是卜,石,白,舍四大护法长老,主要弄兵发阵法什么的,还有个寐俞,土地粮食有关,我们都比较害怕的那个是景詹长老,管典礼祭祀,不爱说也不爱笑,舅舅说也没那么可怕,但是问八句答一句是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钟倾哑然:“不如我陪殿下去一趟吧”

叶璃明一听这个,激动的快跳起高来:“钟倾公子你果真是个善人,不止是云姐姐的恩人,也救我叶璃明于水火,大恩不言谢,我还是准备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即大喊一声,“小枝!”

门口处出现一名巫仆,穿着与其他巫仆不同,这个巫仆穿着十分干练,不像个寻常巫仆,倒像个保镖

叶璃明往外走着,小枝紧跟其后。

叶归云服了,合着叶璃明直接把自己摘出来跑了呗,如果和钟倾说让他自己去,会不会显得自己不讲义气

钟倾下一句话直接打消叶归云也想逃的念头:“钟倾初来乍到,云殿下再受累”

叶归云:“……”行!好!真是太好了!

现在去长老府还太早,只能先耗去一些时间,叶归云怎么也想不起寻常时间是怎么耗走这些漫无目的的时光的,钟倾身上仿佛有着吸铁石,叶归云只要靠近便不想再离开。

钟倾对于耗磨时间没什么纠结,几百年都这样浑浑噩噩过去,对于与叶归云共处一室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就好像叶归云本该呆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就该在这里守着那样。

钟倾又倒了杯茶,正举着茶杯往唇边送去。

叶归云摸了摸茶壶:“已经凉了”

抱起茶壶就要走,钟倾轻扶住叶归云的胳膊

“无碍”,将叶归云的凳子拉好,“坐好罢”

“……哦”

再次坐好的两人,总觉着不对劲

叶归云咬了咬唇:我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钟倾喝了口已经放凉的茶水,苦涩的味道更加明显:太逾矩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叶归云带着钟倾到了长老府。

长老府入门是一个药园,种着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灵草仙草。

再往里走去是一片空白场地,地上杂乱摆放着各种奇石神器,随便拿出来一样得是个难得法器 ,但这些法器被放在这里就有些不受宠。

最后走到一个大厅,大厅内是一件红木长桌,应当是长老们议事厅,大厅后门出去就是入云的巨大阁楼,阁楼就是长老们办公的地方。

楚翎要他们取药的地方就在四楼楼层,刚上二楼,就遇上了最不想遇上的人。

“云殿下”

正如叶家姐妹形容的那样,景詹长老一身长衫不带一丝褶皱,右侧月牙发髻由太阳穴处延伸道发髻之上,剑眉清目,谈吐从容,不苟言笑。

“景詹长老好”叶归云打了个招呼。

“见过景詹长老”钟倾微微拱手。

景詹看了一眼钟倾,点了点头,又把目光回到叶归云身上:“云殿下来长老府可是来找束龙?”

“不不不”叶归云赶紧否定。

叶归云怕景詹就怕在这,每次来找束龙玩,景詹长老的脸色比平时臭上一倍,估计是认为束龙老陪着自己玩,耽误长老们的正事,显着不学无术。

“那云殿下请便”

说完景詹打算上楼回自己楼层办公。

“景詹!等会儿!”束龙一个瞬移上来,手里拿着个龟壳,晃到景詹面前,“这儿呢,这不,你的小王八壳给你找到了。”

景詹接过,无奈摇了摇头:“此乃赑屃骨,并非小……”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这不是给你找到了?”

景詹嘴上凶,但表情上并不可怕,比起看见叶归云拉着景龙玩的时候好多了:“这东西本来没有丢”要不是给束龙试他那个什么无影无踪盘也不至于找不到,最后只能等着巫力失效自己现形。

“欸知道了,东西找到了就万事大吉了不是”束龙知道这事儿自己不占理。

景詹“嗯”了一声,束龙对着叶归云:“来找景詹吗?”

束龙心道,景詹是礼仪祭祀,他们找景詹不可能是祭祀,最可能是礼仪,这俩人礼仪还有什么?

束龙恍然大悟:“哦!来让景詹给你们主持婚礼”好嘛,原来是找司仪来了。


叶归云听束龙说这,脸“唰”一下子通红,本来肤色就白,这一红连着脖子都红,面红耳赤道:“你别乱说!!我们……我们……”

景詹轻笑:“别逗他们了,云殿下与钟公子并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来找你的?”束龙狐疑道,“那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

“只是恰好碰见了,说了几句话而已”

“这样啊……”束龙有些失望,转身就贴上了景詹,“景詹,我有些难过,我以为咱巫苏江要有大喜事儿了,族长这一高兴没准还会大赏,我已经穷的连块刻法器的木头板子都买不起了”

景詹安慰道:“要多少去三楼拿”

“真的吗?我这今日手腕有些不好使,可能借条也写不出来了”

叶归云心道:你拿景詹长老的灵石什么时候写过借条

心生一计,踊跃道:“没关系,我来替你写,写完你按个手印就行”

束龙哼哼:“我今日手疼的要命,手印也按不了了”

景詹平和道:“手疼,那买了木板怎么刻?”

束龙继续装了一副茶里茶气的模样:“为了巫苏江,别说区区手疼,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景詹:“……”

叶归云:“……”

钟倾:“……”

眼看着天要黑,景詹与束龙告别后回了自己府邸,钟倾和叶归云去四楼拿了药也返回族长府。

一进门撞上了正往外走的叶煦。

“舅舅出门吗?”

“嗯。”

叶归云把药塞到钟倾怀里,跟上叶煦脚步:“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叶煦停下来:“不去化灵伏魔,末城如今虫灾泛滥,我去找一趟束龙和他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你也要去吗?”

叶归云:“去”

叶煦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跟着:“那快些走吧”

刚出门,叶归云发现叶煦走的方向不对:“舅舅,不是去束龙府上吗?”

叶煦头也不回:“束龙现在在景詹府上,他俩凑一块,也省的我再叫一遍景詹了。”

发现叶归云不跟了:“怎么不走了”

叶归云扣了扣手指:“……我不想去了”

叶煦更着急了:“你看你又不去了,回家吃饭去,耽误我时间”

“唰”一声,叶煦已经瞬移消失在视野里。

钟倾看着吃瘪的叶归云,努力忍住笑意,拍了拍叶归云肩膀,安慰道:“回去吧”

“……哦”

……

叶煦出现在景詹府上,景詹束龙行了个礼,三人落座。

束龙拿出一沓信纸,呈给叶煦看:“大人请过目,这些信都是在长老府门口的信箱里发现的,末城这次的虫灾有些超乎我们的预期”

叶煦翻看几张,全是族民们的血书,张张状告当地城主不作为,末城族民苦不堪言。

叶煦气血翻涌,“啪”的一下把信全拍在桌上,振得木桌一声闷响:“荒唐!”

束龙:“大人息怒……”

“我如何能息怒!”叶煦深呼一口气,“这些信件二位长老可曾看过?这上面写的什么,告的何人,即使是我不明说,二位心里也该有个数了吧。”

在叶煦来之前,景詹与束龙已经把这件事讨论了个大概,想等着叶煦来之后再看看叶煦的意思,现在看着叶煦的反应。

不用多说,三人想到一块去了。

末城土地肥沃,族民以粮为生,末城的粮供给巫苏江各城,巫苏江内最大的粮仓建立在了末城,使得末城百姓安居乐业。

可就这么凑巧,前些日子寐俞不在主城,寐俞坐骑神鹿走火入魔炼成了堕神鹿,出巫苏江后残害他人。

又还是这么凑巧,管理土地粮食的寐俞不在职位,末城虫灾突然泛滥,无人治理。

也凑巧的不能再巧的是,末城族民状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末城城主,寐俞的胞弟——寐夏。

这些巧合相互连接,更像是有意而为。

许久,景詹道:“我与束龙商量了许多,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有意而为,况且,寐家在族里的地位不低,若只靠我们这样猜忌,无法服众。”

叶煦“哼”了一声:“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棘手。”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定寐夏的罪,这才是最大的坎。

……

“叮铃铃……”

钟倾又听见了银铃声。

低头一瞧,脚边一枚银铃,银铃外壳与神灯灯芯碎片花纹相同。

“叮铃铃……”

银铃消失。

钟倾开口询问有没有人,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燥热,召出清业拂尘,正驱动之时,拂尘在手上也消失不见。

“哑铃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谁?

谁在说话?

钟倾情急之下,再次从惊醒。

是梦,这些年来,再没做过这样奇怪的梦,可在巫苏江的第一夜,便梦到了灯芯铃。

看来,叶归云脚腕处的哑铃,很有可能就是神灯灯芯,只要再次点燃神灯,兴许那女子就会再次入梦。

听着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关门声,钟倾在窗子里看见了正在主房外关紧门窗的非独。

这么晚了,为什么非独还在这,还要主房门窗紧闭做什么?

再三思虑,钟倾还是走到主房窗边,背靠卧墙,听见了叶归云与非独的谈话。

“您意思是,想要他一直留在这里?”

叶归云心情复杂:“我说不好,我们追堕神鹿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那鹿是有目的的到了阶云山,有目标的冲着钟倾去的,一路上,只要鹿前有拦路人,这鹿也不会避开,鹿成魔也会有一部分意识,这鹿的模样分明是被人控制了。”

非独更加疑惑:“那不是说明他很危险吗,应该让他早些离开才是啊”

“不。”叶归云终于找到了自己为何想让钟倾留在这的理由,“正是因为他危险,我才要他留在巫苏江”

非独对叶归云的吩咐不会有任何疑问:“那要如何做?”

叶归云:“放点东西吧。”

钟倾闪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对于死亡,钟倾并不怕,最让钟倾难受的是,明知道叶归云要害自己,却不知道叶归云的目的是什么。

听着主屋门响,非独已经离开叶归云的屋子,关好屋门,一阵黑烟无影无踪,风吹沙沙树叶作响,麒院内寂静一片。


“钟倾公子,今日的药来了”外面巫仆敲了敲门。

钟倾在榻上打坐调养,调整过后,回句“好”,开门端了药,巫仆也跟着进屋。

药味与昨日的味道有些不同,果然,叶归云还是把药换掉了。

巫仆站在钟倾身边,等着他喝药。

这个景象有些奇怪,钟倾有点像凡间被下令服毒而亡的冷宫妃子

不对,为什么钟倾是妃子?

巫仆眼睛盯着药碗,像是催促,钟倾无奈:喝就喝吧,叶归云说了让自己留在巫苏江,不会害死自己,这是肯定的。

仰头豪放喝干药碗中的药,放回托盘内,巫仆端着碗退下。

“喝了吗?”巫仆端着盘子在麒院门口与叶归云汇合。

“回云殿下,已经喝下了。”

叶归云长吁一口气,轻拍胸口,对着身边的非独道:“幸好钟倾没那么聪明,在里面多加几副安神的药,让他多睡睡,不就能让他忘记时间,不想着回去了吗”

非独跟着也直乐:“主人威武!”

一边钟倾服下药后,身心舒爽却提不起来精神,暗道:不好,这药果真有问题

是我警惕不高……

是我轻信于人……

是我错信了她……

是我为色所迷……

是我……

我困了……

遂在榻上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呼呼大睡下去。

……

“归云,钟公子为何不在?”楚懿发觉客人三顿未来用膳

“啊……”叶归云踮踮脚,摸了摸鼻子,含糊道:“钟倾睡下了,想来是被堕神鹿的毒影响了吧”

“这样啊”楚懿给叶煦夹了块鱼肉,“夫君一会儿有空吗?”

“夫人有何吩咐?”叶煦问道。

“下午去和小翎说一声, 看看能不能把药方改一改,放些提神补气的药,总这样睡也不是办法”已经睡了一天了,这就太奇怪了。

“……别!”还没等叶煦回答,叶归云就插了嘴。

“归云,怎么了?”

哪能去找翎小姨去,万一舅舅问了,把钟倾药里的安神草药说出来怎么办:

“我觉得只是爱睡觉了而已,万一钟倾他本人就爱睡觉呢,这个谁也说不准吧”叶归云低头扒了几口饭,“就先按照翎小姨的方子吃吧”

楚懿眼底精光一闪,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好吧,归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那是极好不过了,也让我和你舅舅省省心。”

再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吭哧吭哧干饭的叶煦和叶璃明,父女俩一个架势,吃饭的时候看着饭比谁都亲,真不争气。

叶归云转头问了问旁边的厨娘:“木姨,厨房里还有饭吗?”

厨娘笑呵呵道:“有的,殿下”

叶归云看着几道清淡的素菜:“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帮我盛一份吧”

“是,殿下”

叶归云看着还在吃饭的家人们:“我吃好了,先回院了。”

叶璃明嘴里还塞着一嘴的肉,鼓弄不清:“云姐姐你这么快就要回院了,不陪我多玩一会儿吗?”

“不了,走了,今晚别来找我。”叶归云脚下生风跑了出去。

叶璃明:“欸?”

楚懿温柔道:“好了,吃你的饭罢。”

叶璃明不解:“阿娘,云姐姐这么着急回麒院做什么去?”

楚懿:“你云姐姐自有她的道理。”

叶煦擦了擦嘴:“那你云姐姐去看她那压寨夫人去了。”

叶璃明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压寨夫人,哪里有压寨夫人?”

叶煦认真解释道:“压寨夫人也得自己喜欢才叫压寨夫人,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把他留在身边带回来,那就叫压寨夫人。”

叶璃明学到似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云姐姐是喜欢钟倾公子喽,钟倾公子就是云姐姐院里的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此时在榻上悠悠转醒,天已黑,身上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神清气爽起来。

“钟倾?钟倾?你醒了吗?”叶归云敲了敲门。

钟倾心里复杂情绪涌上,但还是应上:“嗯”

叶归云立马推开门,提着篮子进来:“那我进来了。”

把篮子打开,饭香扑鼻,本以为叶归云体贴善良的钟倾,看见叶归云端来的菜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

一道一道绿油油的素菜摆上眼前。

被主人家下药陷害就算了,弄一堆不占肉腥的素菜,这明显是一个下马威,告诉钟倾,在巫苏江里,要听谁的,该听谁的。

钟倾饿了一天,素菜便素菜吧,清淡些而已。

吃过饭,叶归云叫来院内巫仆把碗盘收拾走,自己坐在钟倾屋内想着找些话题。

一阵大风吹过,窗子被扇得呜呜作响,除却这种信号来,看不出任何风吹的迹象,院内的梨枝只摇曳两下,花瓣仍旧死死板在树梢。

“殿下院内的梨树长势不错”

“啊?”叶归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窗外那一院子的梨树,又看向钟倾,“……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大的风,花瓣都不曾下落”

“花瓣永远不会落下来的”

钟倾看向叶归云,清眸似水:“为何?”

叶归云掌心轻轻托在下颚,望着窗外的梨树喃喃出神:“巫苏江里怎么会长凡木呢?”

叶归云眼神黯然

幼时偷跑出去,看见凡间梨花清清,心中欢喜,巫苏江内从没有这样洁白无瑕的花,回来后去楚翎那里求了许久,楚翎栽了几棵在院子里,梨树不开花,第二年长的异常粗壮,只是一根梨木不断长大,砍了之后丢去束龙那里处理掉。

最终,想办法弄了一堆已经开好花的梨树,树下一捧凡土,梨树在麒院里绚烂开放,花香十里,实际唯有那一捧凡土维持着生命力。

钟倾一界修仙之人,说到底也是个凡人,巫苏江内不生凡木,也留不下凡人。

钟倾意识到她内心的没落:“有心之人若能好好栽培,怎么不会使凡木扎根呢”

叶归云怎么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钟倾是个好人,可能现在他以为自己带他回族是为了解毒才对自己好的吧,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想让钟倾永远留在这里陪着自己,那他会怎样想?

叶归云有些心虚,堪堪道:“天晚了,我回去了”

转身出去,给钟倾带上了门。

钟倾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在院子里和院内非独接头。

钟倾眉头皱起,无名火上心头:又是非独,这么晚他又来做什么?

转念一想,心里更是悲愤万分:本以为叶归云心属自己,才要自己留在巫苏江,结果她身边还养着个小的

不对,要是按照先来后到,自己与叶归云相识的时间并不多,肯定比不上非独。

日久生情和一时兴起……

原来自己才是个小,非独才是正宫!

“咣当”一声,客房的窗子被用力关上,非独吓了一跳。

“主人……今天风这么大吗?”

叶归云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风:“……还行吧。”


第二天晚上,钟倾再次悠悠转醒。

“你醒了?快吃些东西吧”叶归云坐在屋内,看见钟倾醒就把篮子打开,摆放食物,自顾自的说着,“往后我要不然陪你一起吃饭吧,看你挺孤单的。”

钟倾整理衣襟,坐到桌前:“也不必”

“为何?”叶归云转念一想,“也对,你们修仙的,在山上孤寂惯了,不需要人陪的”

钟倾看了一眼桌上的几道菜:“殿下,我的药是不是有什么忌口的?”

“嗯?怎么会这么说”

钟倾又扫了一眼菜,素得像出了家的沙弥:“清淡非常,不沾油腥。”

叶归云点了点头:“对啊,你们修仙的不是不杀生,吃斋吗?”

钟倾反应过来,无奈叹了口气:“殿下,修仙之人不忌口”

“不忌口?不对啊,不是说你们凡人修炼,要诚心礼佛,每日一善什么的吗?”

“那是出家人。”

“什么是出家人?离开家吗?”

“和尚”

“什么是和尚”

“剃度点戒疤,不杀生,断红尘,不娶妻,不生子。”

不娶妻不生子!叶归云听到这个,有些按耐不住,“蹭”得站起来:“不行,你不能当和尚!”

钟倾扶额:这是重点吗?谁说要出家了!!!

于是耐着性子道:“我并没有剃度,我也不是出家人,修仙和出家不一样”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修仙之人。

叶归云发觉自己的反应太大,缓缓坐回来:“知道了,下次给你弄些肉来。”

“这不是我想知道的”钟倾摇了摇头。

“嗯?那是什么?”

“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像寻常人一样,一日三餐按时吃。”

叶归云心虚瞥了一眼钟倾:好像,被发现了。

“知道了”明天不给你放安神草了

钟倾笑了笑:“多谢”

“那……你会走吗?”叶归云忽闪着星眸,亮晶晶的看着钟倾,希望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钟倾被她这个样子蠢笑:“殿下,我毒还未解,能去哪儿?”

“对哦。”

钟倾转过天来,终于喝上了一碗不会睡觉的药。

本以为让翎小姨的药先稳住鹿毒,可那终究不是解药。

叶归云想着带钟倾去长老府逛逛,一推门便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钟倾

“钟倾!”叶归云跑过去,看到钟倾脸色苍白,颈部血管暴起呈现黑色,整个人无法正常呼吸,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丝呜呜咽咽之声。

“钟倾!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钟倾!”叶归云把钟倾捞在怀里,扶着他的头,想得到他的回应,可钟倾仍旧那番模样

叶归云甩了甩手腕的桃核手串:“非独!去叫翎小姨!”

手串处飞出一缕紫光,光速窜出屋子。

楚翎提着箱子赶到,叶归云已经哭的像个泪人:“翎小姨,他这是怎么了?!你快来看看!”

楚翎渡了些阻隔之力,钟倾挣扎的动作变得缓慢,但脖颈处如同蛛网似的血管并没有恢复平常。

从箱子里拿出一枚灵丹给钟倾服下,钟倾渐渐睡去。

非独帮着叶归云把钟倾扶道榻上,盖紧被子后退出屋子。

叶归云擦干脸上的泪:“翎小姨,钟倾他没事儿了吧?”

楚翎摇摇头:“我的药只是起到阻隔作用,如果没有解药,他的毒还是随时都会有复发的危险”

“那……”

“归云”

楚翎声音不高,但落在叶归云心里却千斤重,“钟公子不该留在这里,他的解药要尽快找出来,你也……”

“……也该放他走了”叶归云眼中含泪,抬头看着楚翎,“我知道了,翎小姨。”

“我努力再吊他些时日,如果寐俞还不回来,拿不到神鹿清血,我也无力回天。”

“好”

……

待送走楚翎,叶归云放空似的在院内来回踱步,非独跟在她屁股后面来回转

突然停住脚步,叶归云眼中精光一闪,握拳拍掌:“有了,非独,跟我走。”

随即紫光一闪,二人溜进进了长老府。

五楼楼梯口,一主一仆站在门外。

“非独,给我砸!”

“是,主人!”

非独手里出现了一块石头,吭哧吭哧两下,石头破裂,门锁毫发无伤。

叶归云皱了皱眉,下楼从空地上拿了个不知道什么的大个法器“当啷”一声砸在门锁上,电光火石之间,法器四分五裂

这破门什么做的,这都弄不开。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楼下正有巫兵上来,听见阁楼里发出巨大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儿,舅舅让我到寐俞长老这里拿些东西,但是我打不开门。”

领头的长吁一口气:“殿下,这里的钥匙除了长老,也就族长大人那里还有,可能是殿下忘了拿”

这样啊……

叶归云暗喜,遮掩道:“是我忘了拿了,没事儿,我先回去拿,你们都下去吧”

“是”

叶归云匆匆回到族长府,直接进了主院。

“云姐姐为何如此匆忙?”正巧撞上来找楚懿的叶璃明

“璃明,舅舅在吗?”

“不在啊,今日一早和束龙去了末城。”

叶归云焦急万分,舅舅不在,那钥匙找谁拿去?

叶璃明继续追问:“云姐姐找阿爹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吗?”

叶归云只好死马当活马医:“长老府钥匙,你知道在哪儿吗?”

叶璃明点点头:“知道啊,不就在大厅桌下嘛”

“在哪?”叶归云抓了叶璃明就跑:“带我去”

被抓的腿乱捣的叶璃明颠颠道:“诶呀云姐姐,你别着急嘛”

“快点!”

叶璃明从桌下拿出来一个匣子,打开一看,确确实实全是长老府的钥匙

哪一个才是寐俞楼层的钥匙?

不管,全拿走!

叶归云拿了钥匙闪去长老府,非独紧跟其上

叶璃明满脸好奇:“云姐姐要去哪儿啊,带上我呀!”

转身一闪,跟上叶归云的脚步。

叶归云与非独再次出现在长老府,大摇大摆拿着要是飞身上了五楼。

“非独!”叶归云抱胸,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

“在!”非独酷帅的模仿巫兵行了个的兵礼。

“开!”

“是!”

简单霸气的对话说完,非独猫着腰一个一个试钥匙

非独:加油!下一个肯定就是了,又不是?那下下一个一定是,我是主人最棒的小虫子!加油!


长老府阁楼五楼上叮叮咣咣传来不绝翻找声。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叶归云与非独东翻西找,愣是找不到那神鹿清血。

“云姐姐,你们找什么呢?”叶璃明赶到,发现寐俞楼层内一片狼藉。

“神鹿清血,知道是什么吗?”叶归云也是没人可问了。

“神鹿清血,那不是钟公子解药的药引吗?”说着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寐俞不在主城,又想要神鹿清血,就只能来这里偷了,对吧!”

“对!所以你小点声,小偷可不会这么大声嚷嚷自己要偷东西的”

叶璃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往后面看了看,确认没人来,才小声问道:“云姐姐,虽然我知道你们着急,你们也不能摔着这么响啊”

叶归云:“我哪摔……”转头一瞧,非独撅着个屁股,拿着一个看了看不是,直接往后抛。

非独!

叶归云抬脚往非独屁股上来一下,非独被踹趴在地,一脸委屈:“主人……”

“你有本事就把他这五楼全给砸了!”

非独:呜呜呜呜……

叶璃明:“唉,一起找吧”

三人将五楼划分成三个区域,一起翻找。

叶归云发现了个暗口,一推,出现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只有几张纸。

叶归云有些好奇,巫苏江内传信向来用纸鸽,为何会出现纸质的信条,展开一看

几封书信,文字还是凡间的,叶归云看不懂,抽了其中一张放到口袋里,继续翻找。

“找到了!”叶璃明惊喜大嗓门回荡在阁楼

叶归云:“……”你喊吧,你把寐俞也喊回来好了。

叶璃明把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叶归云,瓷瓶里是殷红色液体,这应该就是神鹿清血了。

傍晚,叶归云站在院内,透过窗户看着睡梦里虚弱的钟倾。

叶归云说不上自己对钟倾抱了个什么情感,本就萍水相逢,若不是堕神鹿走火入魔,自己恐怕连钟倾的一面之缘也没有。

相逢便是有缘,在见到钟倾那刻起,叶归云与他的缘叶煦紧仅仅就那一面。

可机缘巧合之下,钟倾中了毒,自己也有了理由带他回来,平心而论,自己并不是那样自私的人,可自己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钟倾永远留在这里,还差点……

差点害死他。

也许这就是天命,钟倾本不应该留在自己身边,他该离开了。

叶归云心中落寞非常,咬了咬下唇,痛感使得自己恢复清醒,低头将要离开窗子。

“归云……”

是钟倾,他在叫我。

叶归云转头望去,钟倾躺在床上,疲惫的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心中苦涩万分,扯了个苦笑:“你醒了?”

“嗯”钟倾闭了闭眼,询问道:“要与我说些什么吗?”

叶归云不答,离开了窗子。

钟倾闭目养神,心道:看来是对自己没信心了,药引无从获得,自己也将要毒发身亡,无妨,快些舍了自己吧,也让往后的日子好过些。

正想着,屋门被推开,叶归云背着手,异常平静,迈步前来。

钟倾奋力支撑自己靠在床栏处:“钟倾随时聆听。”

“也没什么事”叶归云拿出来一张信纸,“你会不会看凡间字?其实我也认得点,不过不太多,这个纸上的字体我看不太明白,你能帮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吗?”

钟倾接过来,一字一句念道:“巫苏江族长亲鉴,叶阳小姐与我等有救命之恩,不幸被面具人追杀,我等带小姐藏匿于泽河五王爷家中,现如今小姐身怀六甲,临昏迷之前让我传信于族长,望族长前来支援。”

叶归云的瞳孔放大,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

“殿下,这信是何处而来?”

叶归云把信抢过来,折了几折又收起来:“没事儿。”

钟倾不追问,不说自有她的道理,钟倾也不好直问别人的隐私。

叶归云扯了个苦笑:“先说说你吧,你如果离开这里了,有什么打算?”

钟倾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缘由是什么,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问以后的打算还有什么意义,却也还是耐心回答:“并无打算,也许就回到阶云山了吧”

“然后呢?”

“然后……”然后要去做什么呢?钟倾也不知道,平淡无光的日子迎来一束光,待到光暗淡之时,钟倾又能做些什么呢。

“怎么会突然问我要不要出去的事?”钟倾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只好转了个话头。

“钟倾。”叶归云一本正经的唤了他一声,“其实你该离开了。”

“什么意思?”钟倾问她。

“药来啦!”叶璃明端了一碗药进来。

钟倾更加疑惑,平常都是早上一剂药,为何现在又要吃药。

“解药。”叶归云回答了钟倾内心的疑惑,“你把药喝了,明早让璃明送你出去。”

趁着泪还未落,叶归云转了头,起身出去,叶璃明也紧跟其后。

刚进到院子里,叶归云轻拂去自己落下的一滴清泪。

“云姐姐,你明明不想让钟公子走,你为何还要让他离开啊?”

叶归云看着大聪明似的妹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璃明,钟倾不属于这里。”而我,也没那个权利私有他。

“不懂,喜欢就要留在自己手里”叶璃明反驳道。

喜欢?自己对钟倾的感觉,是喜欢吗?

叶归云懒得再考虑喜不喜欢的事,挥了挥手:“不说了,困了,睡觉去。”

……

化仙子林中,叶璃明与小枝二人一同与钟倾齐步走着。

前方便是境口,两位门兵拿着长矛守在两侧。

“钟倾拜别,多谢这几日招待。”钟倾拱手,眼神瞥了叶璃明身后,没看到叶归云的影子

也对,叶归云昨日已经吩咐过叶璃明来送,她自己又怎么会来呢,送走了自己,不是还有非独作陪,又期待些什么呢。

“钟公子慢走”叶璃明颔首,礼貌的回答了钟倾的谢。

钟倾几步出了屏障境口。

跨过境口,于河岸落地,再转身望去,江面上只有汹涌的波涛,哪里还有什么屏障入口。

钟倾拂袖而去,苍穹之上,云雀翱翔,行走于羊肠小路,巫苏种种,皆成梦影。

“何人在此?”钟倾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警惕转身

“非独?”钟倾身后俨然站着那个黑衣男子

非独指了指钟倾前方,钟倾正过身来,面前的绣衣女子挑眉昂首,笑的得意。

钟倾飘忽的心安然落地,前几日的相处又变成了钟倾真实的回忆。

钟倾温柔一笑,满面春风:“殿下。”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