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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掴你的仙人掌

大刀王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仙人掌,绿色的肉,黄黄的刺,扑扑心上的灰。在远或不远的距离,迷恋你,爱着自己。“请来救我,于自深深处。”无逻辑,无三观,一点点狗血。

主角:林玥,安祁   更新:2022-12-15 15: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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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玥,安祁的其他类型小说《掌掴你的仙人掌》,由网络作家“大刀王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仙人掌,绿色的肉,黄黄的刺,扑扑心上的灰。在远或不远的距离,迷恋你,爱着自己。“请来救我,于自深深处。”无逻辑,无三观,一点点狗血。

《掌掴你的仙人掌》精彩片段

“这一切就在人类本来的性格:我们本来是完整的,对于那种完整的希冀和追求就是所谓爱情。” ——古希腊 柏拉图《会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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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有些烦闷,雨里闷着,心口闷着,雨天的湿闷像是要把人的耐心抽干。

她执拗的踏着水花走,雨水挂在幼白的小腿上,粘在短裤上,泛起冷意。但忘记拿了外套,暂时还回不去。

下意识的提了提自己的挎包,挎包里还有钱,她想着得买一盆仙人掌,一盆替代得了上一盆的。

林玥把上衣的兜帽拉起来,在雨里跑,每一个脚印都落下一个张着嘴说话的水花,有点小,但是能发出声音。

车站没什么人,雨天的行人都有几分落寞,应该他们也不太想出来。一把扯开兜帽,头发丝丝地和帽子剥落,抹掉脸上的水。她弯腰过去看车牌,要坐哪辆才能去花卉馆。公车亮起红绿的灯光,抛在雾里驶过来。

漫长的等待里,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阴雨天的颜色是酱蓝的。

把手机从挎包里翻出来,把耳机挂上,她放了一首周杰伦的《晴天》。真的很讨厌下雨,但是有人会喜欢。他说喜欢下雨,喜欢雨水,喜欢潮湿的味道,喜欢雨里的植物,泥土。

他说让人很安静,也很安心。

看着雨丝飘起来,来往的车亮着孤独的灯在忙碌,他们挤着又错过。

就是这样的雨,也可能不是这样的雨。她把手机里的《晴天》切过,换了一首安祁说过的蒸汽波。

林玥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声音。

好像全身都起了潮,心也泡在水里,被蔓延过来的孤独浸透,变得湿润而浑浊,想要扎进无涯的水里,水缠绕着水,环抱水。

这种韵律并不安静温暖,她的感受是孤独,涉入其中逃不开的孤独。这样的声音化作争吵声,拉拽声。

刹时回想到了出门前的情景,心被揪了一下,拉扯回短暂逃离的现实。

她拽下耳机,眼神空荡的望着车站,来车的另一边,等待。

空气中斑驳的水汽,让城市有些倾斜。

为什么想要一盆仙人掌呢?一盆小小的,带着刺的,又充满生机的植物。

她在去往花卉馆的路上,望着车窗外飘零的雨,又想起了安祁。

第一次对安祁有印象,是在买完早餐的路上,在老街的那排旧楼房的门口,安祁应该是在那里等一起去学校的同伴。

他跨在自行车上,脖子上绕了一个黑色的耳机,白脖子黑线,长手长腿的把着自行车。安祁跟她打招呼,她却只注意到了耳机和脖子。

后来又碰到好几次,安祁就和她搭话了,在班里、在放学路上、在做活动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刚好离的比较近。

这个男孩侃天侃地,什么都能说,什么都会说。偏偏碰到林玥什么都接不上话。

安祁做分享,林玥就接受。

很难说清楚,安祁到底是哪种人,他知道的很多, 很喜欢植物,喜欢雨天,喜欢周杰伦,还有分享过的蒸汽波音乐。林玥总觉得安祁很温柔。

但是,或许别人和他看到的安祁不一样 。在别人口述的部分,安祁既不良又跋扈,坏的很彻底。

她听到最有探知欲的事,是安祁还交了一个和他一样坏的女朋友 , 有人说见过他们在学校空旷的天台抱在一起亲吻。

她的座位刚好靠近窗户,偶尔抬头她能望见天台的一角,她会去想,想到亲吻。

后来确实证实了,别人说的不是空穴来风,她见过安祁抽烟。

那天,在林玥家附近某一段路里,他们相遇。迎面过来,安祁和一个男生抽着烟嬉笑地走着,眼神相撞,安祁慌乱地把左边手的烟换到了右手,藏了起来,那次他们没有打招呼。

擦肩而过的时候,林玥有些落寞,她想,还是要打招呼的呀。


去花卉馆跑了了一趟无果,林玥有些失落,回去的路上她想其实应该再去花卉市场看看,今天有些匆忙,太过心血来潮。

为什么先想到花卉馆呢,因为那里的植物,看起来更有植物的娇矜。虽然只是仙人掌,但在林玥复杂感受里,在堂皇建筑里住着的仙人掌才是安祁向往的那种,和他更相像。

回来的时候,她开始担心林母还揪着自己反叛的行为不放,更忧虑张博凯父子还在家里等着,还要应付他们的责问。继父张涛还好,他只是不满她对林母的态度,会象征性地说几句,教育林玥,只点到为止。

但她对张博凯的感觉很不好,他像条冷冰冰的毒蛇,眼神里都是侵占和冒犯,他会僭越地揪着林玥反复发作。

重组家庭很难完完全全的融入彼此,总是要心里隔一道,行为也总是克制客气。张博凯却似乎没有这种感受,他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微妙,他不承认他是林玥的继兄,但是他会例行管教。

让林玥想起读到的一些批判立意的旧式封建社会小说里阴厉自私的丈夫,总把女性作为私有物。想到丈夫这个词,林玥了然于她自己的不适了,反胃又恐惧。

果然,她一进门,张博凯就在沙发上。

等着她,他把手里的kindle放下,从眼镜后穿过一阵凝视。林玥瞟了一眼他,自顾自开始脱鞋解包。

林玥知道他,用审视沉默,先把自己架起来,就好似压堂的判官用沉默传达畏惧,然后再变态的施展自己的侵占欲。

“博凯哥,妈妈在家吗。”她边脱外套,边讨好的探脑袋问他。

张博凯冷嗤一声,“现在想到你妈了,你摔门走的时候怎么没想你妈。”他自然地过来,抬手把湿外套从林玥手里拿走,转头去取来毛巾。

林玥感受到他自然而然的照顾 ,又联想起那两个字,顿时脸皮有些僵硬,心里杂陈。

拿到毛巾就道了句谢,擦过他要上楼。张博凯抵着门框拦住她,又是闭口缄言的一阵默然,林玥不明所以的开口。 “那个,哥?我去洗澡。” 她很不自然,象征性的指了一下楼上的方向。

“你很少和你妈生气,今天因为一盆花就发脾气,是不是太过了。你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张博凯的眉头浅浅的映了一个川字。

“还是说那盆花比较特殊,比较在乎,我不记得你之前喜欢养这种东西。”

有条不紊的猜忌,只是因为一场争吵,张博凯就可以把事情细致串联起来,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占有欲像要侵占林玥的所有角落。

“啊不,不是,都不是,是我养了它很久,它陪我挺久的,有感情,然后妈妈把它摔了,连盆带植物都扔了。”她低下头不太想和毒蛇有太多交流,怕他发现端倪。

“我很生气……”林玥又挤出一句话,小小的叹了口气,好无奈。

“是吗?”很近的距离里,张博凯凉凉的抛出个问句。

“是啊”她抬头把自己的眼睛对上他的,张博凯却又把眼睛阖下。

“不该是谈恋爱了?”

恋爱?和仙人掌恋爱。

“你记着,你还是要学习的,这是你的第一位。别太把感情浪费在没什么用的地方上,也不要和男人恋爱。”说到男人的时候他又抬眼盯着林玥。

“想太远了,不就一盆花儿,博凯哥,太紧张了你,我先去洗澡。”林玥听着他的话说不出来的烦闷,却还是讪笑一下,转变了一点态度,手把他推开一点。

张博凯看着她的手又垂下眼睫,舌头润了润下唇。“别做没用的事,认真专注于你的学业。”这是句警告。

回了房间,林玥总觉的这两天,毒蛇男更加阴恻恻的。

想起刚刚他说的话,林玥看着原来被打碎那盆仙人掌的位置有点感叹。

同样是男孩……不对,同样是男的,人和人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张博凯的阴沉感,像娘胎里形成的。

那盆仙人掌是她在班里“领养”的,学校要换一批新绿植,老师说有想要后面书柜上面的花的同学可以带走,不要的话就扔掉了。

那一排灰蒙蒙的萎花,干黄的叶子,难看简陋的花盆,只有三盆仙人掌还是绿的。

大家都不以为意,没人回应,也不太会有人带这几个土盆回去。

林玥的同桌张冉冉回头望了望那几盆破花。 “什么~呀!,老刘。”

她趴在桌子上拉长了调,瞥了一个“娇俏”的白眼。

林玥向后三排瞅了瞅,想看看安祁在做什么,结果好像安祁正好也在看这边。

安祁有点呆,对视了一眼,他咬着笔怔怔的,反应了一会儿,勾了勾嘴角回应了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下课的时候,林玥在那几盆花前面徘徊。拿还是不拿?拿了偷偷放脚底下?……会不会有点猥琐。

中学生总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包袱:人不做,我不做;人做了,我才能做 。

她扫了一眼,安祁空空的座位,开始在默默骂娘。

林玥有个好习惯,虽然是默默的骂,那就肯定是有嘴型的了,她边扒拉叶子,边一视同仁的骂, 沉浸式的碎叨。然后她感觉旁边黑了一块,一看安祁挤了过来 , 手里握了一个喷壶,拧开,在往盆里浇水。

“你骂什么呢”安祁笑嘻嘻的,“我还没听过你骂人了。”他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立领的夹克,咬着拉锁,露出一双笑眼,半截鼻梁。

林玥啊了一声, 歪了一下脸,“我没骂人。“

“啊……我都听见了,你掐着这盆杜鹃骂的。”安祁指着杜鹃的黄叶子。

“……”

“你有事?”林玥问他。

“我要这几盆仙人掌,平时这几盆花也一直我在浇水,班里值日生不会照顾,是一会儿多,一会儿少。”

“四个盆,你都端回去?”

安祁把仙人掌都聚拢,掂量着能不能搬回去。“不知道,我还骑车呢 ,没人要,明天他们就扔了,我打算找个纸箱放进去。”

林玥把他圈着的一盆端过来,“我也想要一盆,你三盆刚好拿。”她一端土就噗噗的往下掉。

“都是土,你别拿了,想要我给你,我送你我家里的。”

他又从林玥手里接过去。

林玥有点诧异,他们有这么熟?她下意识的回绝。“没事,我想养花可以自己买。我是因为他们扔才往家拿的。”她摸了摸鼻子。

她总觉得这个人有泛滥成灾的温柔,又觉得这种温柔很蹊跷,无缘无故的。

但在她有限人生的认知里,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听到林玥的回答,他没什么反应,而是转了个话题和林玥聊了聊他养着的植物们。

这盆植物的由来不过如此。


和林玥不一样,安祁没女孩那么敏感,也不觉得仙人掌是什么了不起的象征,也没想过她会那么放在心上。

那天也并不是他自己把那几盆花带回去的,追缠她的女孩把他堵在路上,郑家玮他们帮他送回了出租屋的窗台上。

女孩瞪着他,气鼓鼓问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来找她 ,巴掌大的脸,边说边克制不住的委屈,满脸的泪。

“我们早分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安祁挑高了眉毛有点不解,很没人情味儿的又补了一刀。

“哇,你哭什么。是你自己说的要分手。”

“不想找你,就是不喜欢你,很讨厌你。”又把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她,女孩没接,安祁又好耐性的把纸抽出来,又递了一次。

这次她把安祁手里的纸巾打开,扑过去,双手揽过他的脖颈,吻上来。还没贴近,安祁就先一步应激式地卡着她甩到一旁地上,她只顾能着捂着颈,喘息咳嗽,没看见安祁的脸色已经青硬。

安祁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有和她纠缠的耐性,骑车经过她,一言不掷的离开。

他对追求者的态度,都是来者先拒,拒不了的就晾着。这个女孩跳出了安祁规则圈,不仅有前者执着,而且大胆任性,拿捏了安祁的感性点,又仗着他对女孩一向温柔,顺杆爬。

然后安祁就答应了,拒绝不是因为讨厌,当然接受也不是因为喜欢。

逆着风,安祁蹬得很快,晚风压着脸,他回想起这个女孩,曾经把舌头抵进他嘴里,腻乎乎的触感,有点犯恶心。从她吻上来那一刻,安祁的反感就积攒到了一起。

所以天台上,他把人推开了,像这次一样冷着脸走开。

小假期结束后,林玥没有再去留意钟情地仙人掌,时间有限,虽然想再找找。但是总不是很喜欢,每一盆都一样的丑,热带植物特有的丑。

她很偶然地迷上了一本连载的漫画,她喜欢的角色是个执长刀的小少年,画面有点超现实的血腥,但就是有种说不清的美感。

少年又张妖异的东方脸,卷发黑瞳,右耳有一串说不上样式的耳环,长刀划过,刀痕似月。

她把人物们的Q版,画在书本和试卷 ,草稿纸上。

同桌张冉冉把她画过的卷子,从她手里夺过来,脸帖纸地看。

“啥呀这?画挺好看的,这啥了。”她偏过身子,一惊一乍的问。

“漫画”她不怎么爱和别人分享自己喜爱的事物,和周围的人也都寡言少语,不说不问,也不交朋友。

“啥漫画?”安祁路过,又折回来,弯腰看了看林玥画的小人,也插了句嘴。

“一部咔站新开的热血漫,叫《武极岛》,你看的话我给你链接。”林玥把纸从张冉冉手里拿回来。

“不想看,这名字土,你画的这个人物好看点。”张冉冉撇了撇嘴。

“你喜欢这个人物?”安祁从那条过道绕过来,凑近了端详。

“你喜欢这挂的?卷发耳钉?背把刀”他在背后比划了一下。

林玥看着他,想了下,“也不是。”

“和这个没关系。”她看着安祁有点好笑,也不掩饰,咯咯地笑着。

笑的安祁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她在笑个什么劲。

“你笑毛线。”

“好,我笑毛线哈哈哈哈。”林玥更加想笑。

“啧,你看见没我也是卷毛。”他拎起来自己的头发。

“昂,是。”林玥跟着他的动作,点着头。

“所以。”林玥手指划了一下眉心。

“……”安祁有点尬,想说的也说不出来,他想说所以……,啧,所以什么呢?

“你觉得我打耳钉怎么样?”

安祁拉了张凳子和林玥平视,想让林玥好好看看他。

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啊,林玥有点无语。直男好像很少打耳钉的……。

他贴过胸膛来,不依不饶的。

林玥眨着眼,往后倒,急了,伸手点着他脑门往后推。

“呵呵,呵呵呵……,好……好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安祁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他高大又挺拔,和林玥面对面坐着。

像个只型兽类动物,和自己有些让人心动的身型差。

林玥躲开他的视线,“你不懂……分人吧,这个……”

靠,安祁想,躲躲闪闪的。分鬼的人,自己这种脸,还分人?

隔天,他走过来,敲了敲她的书桌,记上自己晚自习缺勤,拎着书包就要走,林玥班长每天记录晚自习表格给班主任。

她喊住安祁,“你生病了吗,要不要我找人陪你。”

“不用。”安祁摆了摆手。

“那你去什么?”问完林玥就后悔了,她从来只管记不管事儿,要少很多麻烦,班里几个难缠的,也不会去找她纠缠。

他指了指耳朵,

林玥呆呆地,“啊?”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是什么,要喊住他的时候,安祁已经走了。

她追出来,在下楼的时候,喊着安祁的名字。

她想说挺多的,她想说没必要,想说主任可能会“弄”他,也想说男孩带耳钉会不会奇怪。

楼梯间一上一下相望,安祁在等她开口,她只张了张嘴,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出来。反而是说了句不相干的。

“别打左耳上”

安祁听见嗤了一声,有点坏的嗓音。

“哦”

“我又不是不知道,不是gay。”

“什么啊。”她在楼上看安祁的背影,清白的校服衬衫,放松的腰背,有点心软。

那天的傍晚,天空是粉橘色的,有点莫名的香气,她在班外的走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见安祁的时候,他的形象极具戏剧性。

他半边脸肿着,鬓角有几道血痕,耳朵挂着四个一次性耳钉。所有人都盯着他这副扮相诧异,他从后门进来郑家玮。揽着他肩,像在劝说什么,安祁压着眉头冷冰冰的听着。

感受到班级里人们的目光,安祁回视过去,眼神转着扫,几个爱看热闹的女生匆忙转回去,男生们涌过来。

林玥一看到他就瞪大了瞳孔。

他把书包塞进桌壳里,拉上领子就坐下睡觉。

郑家凯插着兜和男生们带了只球就走了。

下了课, 林玥看着安祁高高肿起的那半边脸就心疼,走过去,观察着。安祁皮肤比好多女孩都白,面皮好像也更薄。现在又红又紫的,林玥不知觉地已经快把手指触碰到了红紫肿块的时候,看到安祁不太舒服的皱了下眉,她像碰到火焰似的马上缩回来。

安祁一连着在班里睡了两节课, 郑家玮打球回来时候,把球在桌子上震了震他才醒来。

“醒吧,啧啧啧,你爷爷也真下得去手,这脸……你现在像那个三班那个猪头焖子。”郑家玮看着安祁,歪眉挤眼睛,啧啧作叹。

安祁睡了一觉感觉脸更疼了,“他这手下得有水准,现在更疼了,昨晚上还没现在疼。”

“带钱没,我去趟超市。”

郑家玮兜里摸出张五十还有几个碎蹦儿,拍在他手里。

“你手机呢?这点够不,我问磊子要点?”

“手机落下了。”

“够,我去超市买个冰水。”安祁捂着脸嘶嘶地抽气。

跨过班门口,郑家玮拉住他,摊开手手里有冰水,碘伏、创可贴、还有云南白药。

“哪来的?”安祁狐疑地问。

“你桌壳里放着的,哪个妞?这么好心?你都肿成这样了,还尼玛招蜂引蝶的。绝。”郑家玮笑笑,把东西按进他怀里。

安祁觉得有点无语,只能说这是他没肿之前的脸招引的,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郑家玮你懂个屁。”

说到招引他忽然想到挨着俩巴掌的原因了。

抬头看向林玥的座位,他看见林玥一脸探问的眼神,知道这是谁送的了。他想给林玥一个大大的笑,结果完成一半,伤口牵动 ,疼得他呲牙咧嘴。

林玥看着他那个样子,也有点忍不住想笑,她在安祁看过来之前及时补救了一下,赶忙捂着嘴,然后偷偷笑。

安祁还以为她哭了“林玥?林玥……”他连忙走过去,着急地嚷嚷。

“林玥……林玥我还没哭呢,没什么事儿啊,你别……”

她听到“哭”字,把手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切……”

“蛙趣,……你是在偷笑?”安祁一脸不可置信。

“……”

“……”

她怎么笑得出来的,这张脸到底有多好笑。安祁吧郑家玮的小镜子从书里拿出来,对镜自视……。

靠……累了……

安祁颓唐地趴在桌上。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安祁才从桌子上起来。

林玥觉得今天他像个粘糊的爬虫,一直在瘫着,她等班里人都走光了,跑过去看安祁。

“你才来。我以为你今天都不理我了”他拉起林玥的袖子,往他耳朵上放,“你看我打了四个,怎么样?”

林玥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没直接把手按在安祁耳朵上。

“你……先放开……”

“这是谁打的?”林玥瞪大眼睛,一脸认真。

“我爷爷。”安祁坦然。

“你为什么……”林玥问了一半,声音小了下去,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挨打。

“呃?……什么为什么。”他疑惑道。

她凑近了,克制的在那四个耳洞上点了点,“打耳洞疼不疼啊?”

她总觉得安祁虽然是个男生,但是好像特别怕疼,一点点都会很疼。

“无敌疼” 安祁垮脸。“你看见没这个在耳骨上啊。这可是我的骨头。”他指着。

“那你打四个干什么?我觉得一个就刚刚好。”林玥有点伤心,对着伸出一根指头。

“……那个人物就刚好有四个,……你不懂。”他看着林玥比了一个四。

他们脸贴的近,很有些跟亲密的意味。

“我也确实不懂。你敷药了吗?在脸上。”

安祁把药递过去,“敷不了,看不见。”

林玥明明看见他刚刚拿出一面小镜子。

郑家玮折回来进门的时候,看见安祁坐着,身后挡着一个人,小小的,轻声细语的在说话,下意识以为是他在泡妞,本来他还说问问他,要吃点什么。

“啧,他倒是,脸都肿成这样了,也不忘乐呵。”

像一些带滤镜纯爱电影的情节,林玥拿棉棒上药的手有点抖,安祁很大度地把眼睛闭上,安逸地手向后撑着。中午敞亮的光照进来,耳朵上的一次性耳钉闪过一些细小的光泽。

某一刻,林玥的心像一颗颗细小的烟花,迸溅了一地的火花,噼里啪啦地响。

她想着,他怎么这么乖啊。

这几天刚好张博凯休假,他有大概十几天没回老房住了,他爸爸和林母打电话关照张博凯的工作和生活,知道他休息就让他回去住。

林母的殷勤半真半假,但他爸爸可能是真的想他了。

自从母亲离世直到现在 ,他爸爸一个大男人,一直一个人照顾他生活,抚育自己长大。对待父亲他的态度总是比较温和迁就。

而且,他有点想林玥了。

接过林母的电话,张博凯调转过车把,去回家的方向。


他和郑家玮很有默契的逃了同一节课,躲去一起抽烟,郑家玮挺不屑地单手提根烟,边吞云吐雾地,蛮有氛围感地边问他,是不是又换对象了,要丢他一个人。

“我觉得你个大男人,这,这这,有时候说出来那话真够恶心人的。”安祁把他的情态学了一遍,然后掐了个兰花指在耳后划了一下。

“……你不恶心,你高尚!我就他妈纳闷,学校通共没几个好看妞,全扑你身上了?”他面有愁云,捏着烟屁股感叹。

安祁看出来了这傻逼是真的很纳闷。

他很真诚的解答 ,“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爸比我更帅。”

安祁笑得很猖狂 ,趋近一种嘲笑。

郑家凯偏头看了看,作为同性的安祁,消肿的侧脸,软白的肤色,在冷风里眯着眼,凌厉的下颌线条。

就长相这点,郑家凯没什么好和他杠的。

“你真的该死了真的,自从和你玩了,就没妞能看见哥的光芒了。”郑家玮沧桑状,猛吸一口作安慰。

安祁听着他好像一直追着这事儿没完没了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半晌, “不是李尛挺能看见你光芒的。”

郑家玮听到名字,登时变了变脸色“你别提她。”

“嗯。”

安祁说错话了,但他就还偏提了。

俩人在风里默默地望着远处闪烁地灯光。

好一会儿,郑家玮主动开口“今儿中午班里的妞,谁了?”

“林玥”安祁嚣张的顶着一小块脸颊,看着特流氓。

郑家玮看着这架势以为林玥是安祁的短择,乐呵呵地呲牙 ,很误判地开起了玩笑。

“林玥?班长?你挺会挑的,这妞脸长的一般,但是个小,身段匀,看着娇。”

听到郑家凯这么说,安祁在心里不爽,感觉他的描述完全是种看东西一样的凝视。可是具体不爽在哪,他自己也说不清。

“你他妈能不能别老妞妞的,你正儿八经玩过几个妞,还娇~哦~,傻逼。”念完最后一个字,安祁抽了一口,把烟吐到他脸侧。

郑家玮一直行动上还挺纯情的,就是嘴不太干净 。就像颗仙人掌,黄色刺刺,绿色环保的内芯。

脸一下气地爆红,又不知道说什么,恼羞成怒地转身就走,走一半折回来。

“我#你马,你他妈今儿让你爷爷抽出一半脑子,说话吃炸药了,你等着。”他咬牙切齿的。

看他这样,安祁就开心了。

“别呀,别我妈了,她早改嫁了。我也不嫌弃你。#我~,玮哥。”他歪头叼着烟,把冲锋衣赶紧拉开,双手敞开怀,扭捏做作地犯贱。

郑家玮恨恨比中指,咬着后槽牙,“我怕干死你,傻逼。”转身一去不返。

安祁一个人在天台的冷风里,颇有情调地看月亮。

弯月在雾霾严重的里,在街灯的衬托下,烟蒙蒙的冷清,漂亮。

想到郑家玮说林玥娇,这颗仙人掌,虽然不太会说话。这个,到是给他找对形容词了。

他勾起一抹笑,不是娇气,也不是娇纵,更不是娇艳,就单这一个字。

随即他又像变脸似的,变得冷淡平静。那一霎那,他想到了他的很久很久以前探寻的课题。

情爱对应投射着性欲、利益、关系,自我修复。

自己和自己说,他对这四种绝对不会追捧,一直以来都在鄙夷。

所以课题是该苛求的爱,还有情, 期间别人在哪,自己又在哪里合适。

更加让他感叹是, 刚刚的得意来自于他也对林玥的性欲。

下课铃激起来,把安祁的苦思打断了,他三步一跨的跑回去,同学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他一进门就看见林玥的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她缓缓的往背包里塞东西,心不在焉的,像个呆龟。

看着她,安祁就全然忘却了课题。

后来,他解释过一些事情给当时的自己。

他的答案应该是害怕,因为还没试过,因为自己亲眼目睹的经历,很狼狈。

所以做了课题警惕,然后为了落得不凄惨,而随时质问自己,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就像几个女生在朋友圈里发过的文案,“智者不入爱河”,它不仅仅是种装叉的口号。

从理性思考,情爱有保质期,人性不允许爱情做主演。就连性欲都是独角戏,自己和自己感受。

呆龟回头双眼无神地看了一眼又转回去,随后又立马转回来确认。

安祁依在门口,立着看她,他貌似在冷风里待了挺久的,脸冻的僵硬。

把车开在远离尽可能人流的路边,张博凯下车带上家里林玥的厚外套,往学校门口走。

涌出来地学生太多,他有点目不暇接,四处张望林玥的身型。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学生们走的稀稀落落地,只有几个学生一前一后的推着车,背着包出来,还没看见林玥。

大概是自己没注意到,他把手里的外套攥了攥,准备原路走回去。

迟疑片刻,他看见林玥并肩着一个高大的男生缓缓地走出来,这个男的笑眼弯弯地一直在讲话,林玥时不时就仰起头看他两眼。

“林玥”

张博凯喊她的名字,声音不高但足以让两人听到。

顺着声音的方向,林玥自然而然看见了张博凯。

他穿着羊绒大衣,敞开的大衣里能看见衬衫,领带和深色的马甲,衣下是西装裤包裹着小腿修长有力。

张博凯穿了一整套正式的西装,平常林玥没怎么见过,第一次看,她有点愣神。

他今天连眼镜都没带,清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在远处站着看她。

林玥走过去,没发觉安祁也跟过来。

不是应该默认各自回家?

“博凯哥,你开车了?”

“在远处停着,我来的时候早,人流量大开不进来。”他看着林玥,随即把目光划在安祁脸上。

“你同学?”他问道。

“一个班的,他叫安祁。”林玥给介绍。安祁很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好”

张博凯淡淡地“你好。”


安祁有点奇怪,一直“哥”长“哥”短地和张博凯搭话。

林玥感觉有点尴尬,她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安祁,他是吃错药了?

“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安祁故作亲昵地又问。

“我在K大教书。”他仍旧冷冷淡淡的。

“那你……,噗,你干嘛?林玥。”安祁捂着大胳膊,打量她。

……“你家不在这边……能回家了。”林玥转过头给了一个肉笑皮也笑。

“我不着急,你赶我干什么。”

这时张博凯开口了,“你家在哪?同学,我开车了,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和林玥开玩笑的,家里司机在路对面。”安祁收起笑,眼睛里都是倦怠,好像瞬间没了和张博凯说话的兴趣。

“林玥明天见。”他走之前伸手揽着林玥脑袋揉了揉她的短发。

林玥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张博凯拿着衣服,也没有给他的意思,沉着脸。到了车里仍旧一路无言。

林玥想说点什么破破他脸上的冰霜,张博凯完全不接茬,留她一个人干笑。

尝试过一次后,她就不管他了,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看向窗外。

她在想,张博凯这个狗东西,完全就是污染氛围的垃圾。

看着沿路的商铺,一棵棵树木。算了算了,这么晚了,只有张博凯愿意来接他。

今天很冷,张博凯的脸现在红扑扑的,他就是脸越冻越白的那种,在车里热了才开始反红。

她想到这,偷偷瞟他一眼。

他察觉到了,看着前面,仍旧不为所动。

回去的时候,林母他们已经都在二楼睡下了,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她以为今天张博凯没什么动作的时候,他卸下了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客厅昏黄的灯光里突然看过来。

“林玥,你有没有闻到,刚刚那个男孩,他在抽烟。”他的声音低沉着,有种诡异的平静感。

“没……没有啊”她下意识否认,不过也确实是没闻到啊,她捏了下鼻头。

“我闻到了,他在我们一起走那一段之前,刚抽了。”他把衣服扔到沙发上。

“……”她在心里想,张博凯狗鼻子。

“他当着你面抽的?你和他一起抽的?”

“……”

“说话。”他叹了口气声音轻柔。

“没有,……都没有,你想太多了。”她皱着眉,感觉有些不耐烦了 。

“林玥,不要和他再有交集。”他直接下达指令。 ”

“不是哥,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误会了,就算别人抽烟,也不能说人就很坏,是不是?”她反驳,她要解释,但其实她完全不在乎安祁坏不坏。提及抽烟,林玥也只会担心安祁的健康。

她很激动地辩驳着。

张博凯看在眼里,他坐下来,后仰着放松了肩背。

“我没评判过这个人怎么样,他怎么都无所谓,你听好了,我问你的是你们有没有在学校一起抽烟。”

“还有的我告诉你了,不能和这个男的有来往。”

“这,才是我们今天沟通的关键。”

林玥在原地沉默,正当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

“张博凯,你没理由这样,你得讲道理。”

然后张博凯笑了,眼里全是玩昧,他坐起来,把大衣脱下。

“就是我亲生的,从小长大的,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没理由,要求我和谁相处。你管太多了,你自己不知道吗。”林玥一共用了三个限制词,每一个都可以单独成为一种形容,且不重复。

“你很荒诞。”她低着头。

“嗯,我知道 ,你说的很对。”

他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能一直装糊涂。”

“我不是你亲哥,也不自然想让别人认什么哥哥。你和你妈妈就是这个家的寄生者。他们做了夫妻,可是我没义务做哥哥。你要了解,除了直系血缘的亲情,都很荒芜。”张博凯的话连贯地往她身上砸。

“我们是别的关系。”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林玥,

“虽然不喜欢你妈,但是她跑来跟我说,要养一个童养媳给我,我觉得也还不错。”

“我现在告诉你,你妈妈在我的家里寄生,而你作为她的女儿,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花着我的钱生活,读书。”他欺近,看着林玥煞白的脸色,很有些嘲弄意味地捏起林玥的脸颊。

“知恩图报是人的好品质,就算是你妈那样的人都得了解。我希望你别再用你所谓的亲情妄想,在我的底线上来回反复。”他松开林玥。

“你觉得荒诞,还是惊恐,或者是侮辱,都是正常的。深呼吸,别岔了气。”

她盈有一眼的泪,被张博凯的话骇得忘了呼吸,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开始干呕,因为缺氧开始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就咳嗽。

她蹲在地下,张博凯居高临下的看着,有那么一刻,他暴虐地去想象掐着她脖子,让她更难受,因为张博凯觉得,林玥反常态地样子,这样的失态,很恶心。

一点都不像她平常的自持小心,情绪波动也小,好似一个木偶娃娃。

他克制住了。等她呕不动了,趴在地上流泪,俯下身看了看。把林玥轻轻抱过来,林玥软趴趴的,他就把自己的颈和下巴递过去,让自己和她贴满,不留空隙。

“ 别哭了。”他抱着林玥的背顺气。

她开始冷静下来,张博凯的体温很高,林玥的身体也开始回暖。

“我……想睡觉,明……明天周四,还上学。”她在怀里闷声开口。

“嗯,好,睡觉。”张博凯想摸一下她的头发作安抚。还没有碰到他就想到了安祁的动作。

“你留长头发吧,很快就是成人了,留长到腰那里。”他思索着说。

他们身体分开的时候,张博凯握着她肩头打量。

林玥不看他,她看着对面楼梯上,黑暗交界处,分明有林母的脸,两人对视,林母转身回到黑暗处,不发一言。

她随即放声大哭,把泪淹没了惊惧,面目扭曲,声音凄惨,像是被丢弃的幼童。

张博凯听了立马心头一紧,开始慌张无措的去揩走她脸上的泪水口水。


在眼泪的阻隔下,张博凯没有那么狰狞了,他苍白的脸开始模糊不清,他用微凉硬朗的手抚着林玥的脸抹去不断的泪水。

像一个怜惜小孩儿大人。

可上一次听到“童养媳”这个词,她记得还是在一次电影影评交流的课堂上,那是个用艺术刻画过的人物。

课上, 安祁托着脸盯着前排林玥的座位愣神。眼前忽然扔过一个小东西,安祁下意识脖子往后缩了一下,粉笔落在桌子上蹦跳,掉在地底下。

“安祁,我刚刚讲什么了。”

众目睽睽之下,安祁站起来,干看着老刘,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堆出一个笑脸。

“老师,我没听。”

“你也好意思说,那么高的个子,不长心,这么简单,你听一点就会了……”班里的任课老师都默认了安祁不会在班里待多久,也不靠国内的考试去考学校,而且他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所以老师们都不予理睬。

只有老刘一个认死理,尽管安祁来学校前,有人就找他提过安祁的事,他也还是一视同仁,对此没什么表示。

老刘是死板尽职的老好人。尽管说话难听,还当众下他脸,安祁觉得还蛮好笑,也没什么大事,一笑置之。

下了第一节课,他立马去找张冉冉询问林玥怎么没来。

张冉冉很不耐烦的回道,“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找我问,我也不知道。”

“……她一般很少生病的,我没见过她旷课”

“人吃五谷,有不生病的?而且你那么能请假,说不定人就是和你一个时间请的,安少爷。”

听到她呛声,安祁也没理她,直接去办公室找老刘。

“刘老师,林玥请了假了吗?”他进来疯疯张张地,还真就带进来清晨的一点凉风。

老刘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他推了下眼镜。

“林玥,请假了没?”他大了一个声调。

“林玥?请了,他哥哥说他生病了。怎么了?”

安祁不理他,拧着眉思索。

“……你问这个干……”安祁看着他,然后什么没说的就折回去。

“谢谢刘老师。我回去了。”

他只有林玥的电话,他惦记着,一下了课就打,都没人接。生病应该不会不接电话吧。

安祁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干什么都没兴致。第二天林玥也还是没来学校。

郑家玮先憋不住了,他踢了脚旁边的隔断,“靠,你怎么像和失了魂的怨妇,怨气冲天的。”

“能玩玩,不能玩,从电脑上离开,OK?”安祁无动于衷。

“少她妈站着茅坑不下屎……”

“安祁……”

“安祁?”

好家伙,他压根没听见,醉了……。

郑家玮一把拿下他的耳麦,“大情种,听我说话。”

安祁茫茫然的抬头,“啊?你说。”

“不是,人不就是没接你电话么,谁规定了她就必须接你电话的。”

“她连学校都没来……什么消息都没有。”

“那你去找啊,去他家问问,问问她为毛生病。”郑家玮深感极度无语,所以嘲讽拉满。结果这么一说,安祁却是恍然大悟。

“对啊,去家里问问。明白了,好儿子,你说得对。”安祁拍着他的肩膀感叹。

“不,你知道人家在哪?”郑家玮都惊了,真去人家家里找?

“屁,我之前不和你说了,我去找你,回回碰见林玥,我故意等一会儿,就能看见她往哪走。”

“你不觉着你挺吓人的。”他看着安祁说道。

“少扯没用的,我走了,改天玩。明天给我请个假。”

张博凯把她抱上楼,带进自己房间里 ,带到洗浴间给她洗头发 ,他正要拿下喷头的时候,林玥开始挣扎不止,手打脚踢地反抗。

泛着血红的眼睛,钉死了他。

双双对峙后,他先放下情绪,因为他自认宽厚想到了,就是套着条狗绳子也该松一松,流出呼吸的空间,何况是自己的女孩子。

“把头发洗干净再睡觉,好不好,回你自己房间里睡。”

“不,想洗……”

她嘶哑地开口,太过于崩溃的大哭,让声带有所损坏,发出的声音微小干裂。

“……”张博凯看着她,又陷入了沉默。

“不想洗……,就先算了。那明天先不去学校了,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

林玥又开始可怜兮兮落泪,眼泪像掉落的珠子。张博凯在疑惑她有什么好哭的,可林玥泪眼婆娑的很可爱,眼眶通红,头发还乱糟糟的飘起来。

说罢,他还一动不动的杵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伸手推张博凯,想通过他身后的那扇门,马上从有张博凯的地方抽身。

在她推动他的胸膛时,张博凯突然一把揪过林玥抵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拨开她颈侧的头发,手掌和她的脖颈贴合着搓磨,像摸一只动物。长毛的那种, 猫,小狗 ,兔子?他好像从来没触碰过那种东西。

“不能回去睡了,我收回之前的话,今天在我房间睡。”

“我……能不能……,不想……在……”林玥一哏一哏地小心地说。

“不能。”

此刻她终于得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张博凯疯了。

洗完澡换了身居家服,打开门看到林玥在床的的一侧已经蜷着身子睡着了。厚厚的深色窗帘遮的很严实,只有落地灯的一角有光,他的卧室家具都是暗色的,让人觉得安全。

林玥睡着的地方,微陷下来一小块,现在她像是躺在棉花里的安睡的动物。

他把林玥的外套小心地脱下来。在幽暗的环境里看她侧脸阴影,哭太肿了,那种弧度像个刚足岁的小小孩。

他抬手把林玥小心揽进怀里,用被子包住,就像抱婴儿那样抱着。

现在满足了,像空缺的心被填满,像丢失的某些情感又从林玥这里找回来。

他可能也只是想豢养一个人形娃娃。

黑色的窗帘把阳光挡在了外面,房间里只有隐隐光散进来。林玥因为情绪的起伏,很累,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感觉,四肢都酸疼像被压在石头下,眼睛和嗓子更疼,哭的太厉害了。

然后她看到张博凯的手臂压在她身上,自己被张博凯箍在怀里,他的鼻息在自己耳侧呼吸,睡的很平稳。她恍惚地转过来,又看到了张博凯埋在自己颈弯的头。然后张博凯的眉蹙了一下,像是感受到她不安分地乱动,很不满。

林玥赶忙转回去闭上眼,一会儿,林玥察觉到他环抱着的硬胳膊有所放松,还感觉到他趴过来在自己脸上一直看,难受的她把手指都攥紧了 ,才忍住。

“睡醒了,就别装了,什么时候也得面对我,童养媳。”


他带着点笑音地说,听起来心情很好。

林玥把攥着的手卸了力,轻轻睁开眼,但还是不愿意看他,僵着脖子。

张博凯把她肩掰正,让她看着自己,“不装了。”

“嗯。”他没想到她还真回答了。

“你想不想发脾气?”他眼里都是愉悦。

林玥收了收下巴,一会儿直白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特讨厌我。”

“讨厌。”林玥坚毅地看着着他,毫不犹豫 。

“嗯,没办法,讨厌也没关系,我不在意就好了。”他像逗小孩儿一样地说。

“……”

“怎么会这样,张博凯。我觉得非要是我妈说那种,会很恶心。”

“你没有想到吗?”她很平常开口质问他,紧紧抿着嘴唇。

“想到了,但是不觉得恶心,我是个成年男人。你很天真。”他把手撑在林玥脑袋的两侧,双眼色气地垂下来,盯着她秀气的鼻尖,贴近林玥地嘴角。看着林玥都缩出了双下巴,他的唇扬起一点弧度,最后把这个吻印在了下颌软软的肉上。

“你会经常这样做吗?”她又抛给张博凯一个问题。

“那样?”

她笨拙地撅嘴做了个动作,“就这样。”

“看心情。”他现下是真的笑了,很开朗的笑。

“也还有别的……”

“……那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面前做。”

“嗯,不会。”

“你想和我结婚?”

“不全是,也可能不会。”

“你像高级嫖客。”林玥给他下定义。

张博凯眉毛一凛,“你从哪听的这种话。”

“我……我很快也是个成年人了。”她顿了顿。

“张博凯,不管她和你要交易什么,我都会从这个家离开,然后毁约。”林玥盯着他一字一顿很有严肃的气势。

“但是现在你离不开,我知道了,别放狠话,离不开的时候就好好听话。”他不屑一顾地说。

“你说了,不会结婚。”林玥一本正经地。

“所以这事儿我说了算。”他有些不耐烦。

“可以还叫你哥哥吗?”她渴求地看着张博凯。

“都说别来这套,你是想唤醒我的良知,还是想和我调情。”张博凯翻起眼睛眼里都是不耐。

“我就是……觉得的以前……我和你……”她说不清地解释,解释自己可笑的心,还有一直想要的那个相依体贴的亲人。

“以前?什么以前。我昨天说的没理解清楚?”他咄咄逼人地打断。

林玥颓唐地偏过脑袋,不再接话。

“……算了。”

“称呼而已,你喊什么就喊吧,你只要清楚就好。”他大度从床上起来,“收拾好起来吃饭,昨天我让阿姨早上给你烤舒芙蕾了。”

林玥立马跃起来,光脚踩着地往外跑,还没碰到门,就听见,

“你拖鞋呢?”张博凯含了只牙刷,单手拦腰把她抱起来双脚离了地,又原路返回去,掼在床上。

“不能出去吗?不是你说下楼吃饭……”林玥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你拖鞋呢?光脚?”张博凯终于能比喻到是什么动物了,她像只耗子。

“你昨天……我就没穿到,不是故意不穿……”真的说不出口,也太矫情了,林玥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很腻,满头黑线。

张博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去找了自己的拖鞋,放给她,仰了两下头,示意让她穿。

穿好了,林玥才得以离开。

她能感知到张博凯的控制欲很细,像是那种家庭伦理剧里管的很细致的妈妈,对,就是妈妈,总之是家长一类的。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有些带不住的大号拖鞋,产生了奇异的联想。

张博凯,妈妈?

她赶紧脱下这双拖鞋,提在手里,然后依旧光脚走 ,去接触实在的地板。她明确的能感知到,自己和张博凯就这么混乱的相处下去,迟早有一天认知会像一辆搅拌车,泥泞,充满杂质。

这种病态的感触,像是沾染了罂粟。

早饭几口人难得都在,林玥下来时,林玉绮和张纪东有说有笑的极为和睦,张博凯盯着手机也不搭话,还是像往常一样凉凉地好似旁若无人。他今天倒是没那么看着阴沉了,似乎心情很好,衣服也穿的休闲简单,套头的灰卫衣,浅棕色的工装裤,头发也梳下来搭在额前,举动间,人看着干净明朗了不少。

他和林玥对视一眼,拉开凳子一点,要她往自己旁边坐。

林玥缓缓绕开他,坐在了她的对面,但和林母隔开了一个座位。张博凯放在椅背上的手收回去,没什么表示。她很拘谨地想看看林母什么反应,结果林母连眼神都没给她,依旧偏头给张纪东接话 。倒是张纪东先注意到了林玥。

“玥玥,今天没去学校?”

随后林母也像是才发现林玥似的一惊一乍地转头关心。

“怎么没去学校啊?玥玥,生病了?哪难受啊?”她演技真的很好,就是林玥看到了去除不了的那双眼里的凉薄。

这时张博凯把话截走了,“她昨天胃疼,早上我给她老师打电话了。请了几天假。”

张纪东闻言一下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胃疼休息会儿,社区医院里看看就好,请那么多天假干什么?玥玥都高二的学生了,请太长假功课怎么办。”接着林母堆着笑给张博凯分辩,“玥玥这几年都是他哥哥照顾的,估计是有别的安排,博凯可疼她了,就怕她学习累着了,胃疼是大毛病,在家好好养养。”

转头她看向林玥,“你吃完了就上去休息吧,妈妈一会去看你。”嘴边噙着笑,话却里不容置疑。

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张博凯喊住她,“你吃什么了就吃完了。”接着又把蛋糕放过去。“坐下吃完。”

林母被下了话头,仍是含着笑,动动筷子也给她夹了点小菜过去。她的脸像个自带和善喜气的脸谱,随时挂着防御。

这场谈话里都是林玥,林玥没说一个字,她很没脾气地又坐下来,慢慢嚼咽,又做回了木头人偶。

接着众人无话了一段时间,张纪中又提起,张博凯的单身问题,“都二十六了,交往的人都没有,你得当起回事来,再迟了好多事都得跟着迟,这可迟不得,该什么年龄就做什么年龄的事。”

听到张博凯的婚事没等张博凯说话,林母又自然地插进来,“老张,博凯才工作了两年,各方面都没稳定下来,还是努力的时候,他学校多忙啊,谈感情什么的不着急,是吧?博凯。”

“嗯。”他很难的附和了林玉绮一回。

“我是让他抓紧,当成回事。没有硬要求非得现在拉一个人来。”张纪东脸色沉下来。

“啊呀,太紧了没有好人选的,再说了博凯这个年纪的孩子,有那个在谈婚论嫁的,再说了我们玥玥不是还小嘛,她哥哥又能耽误到哪里去。”她谄媚地抚过林玥圆脑袋又看着张博凯。言下之意全是算计。

张纪东把目光也看向林玥,随即把杯子缓缓放在桌子上,“你这是什么话,当着孩子的面,不要什么都拿来开玩笑。”

“张博凯也是,没事不要太关注玥玥了,女孩子大了要有空间,你自己得清楚分寸感。”

“你的婚事,我有打算,这个人得对你生活和事业都有助力。”他三言两语就把林的玉绮的算计点的清清楚楚,真正做到了温和无刺激。

林玉绮也不尴尬,顺坡下,把话又换了个说法,改的照样好听,“玥玥是玥玥,哥哥是哥哥,说笑话而已,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也怕你逼得博凯太紧了嘛。”她涂着殷红的手指甲,把手轻轻搭在张纪东手臂上。

吃过饭林玥就回房间了,想做点题打发时间,刚坐下来,她就想到了书包在楼下,衣服在张博凯卧室里。


正打算再等会儿下楼把书包捞回来,门被敲响了,敲了两下意思了意思,把门推开就走进来了,又敷衍又不耐烦。

林玥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林玉绮那一张浓艳有些许病气的脸就闯了进来。她看了眼林玥的神态,转身把门反锁上,坐到了门口的小沙发上。

如果说这一家里,张博凯是毒蛇,咬人前会试探会盯紧了示威,那林玉绮就是一条不叫的狗,下嘴连血带肉,咬紧了就不会放,都是冲着你命脉来的。

两人相隔较远,这个距离里阳光全照射在林玉绮脸上,而她自己背着光。

“你不想问我什么?”她很有风情地用手撑着头,懒懒地问林玥。

“……你……为什么扔我,仙人掌。”话到嘴边,她张不了口了。

林玉绮一眼横过来,那双凤眼里都是讥讽,“你问那个土盆子?,还记着呢,我看着碍眼,就让阿姨扔了。”

林玥就知道,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走吧。”

没什么好问的,问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她把书铺平,手里执着一支笔。

“你不问,我也得说,你最好认清楚,他要是娶回来大家小姐,就按那个老东西刚才那样说,没有你我的好处。就你这样的模样,家庭,怎么才能找到比张博凯更好的?我也是从长远看,抓住了张博凯,你好过,我也能好过……”

“与我有什么好处……”林玥忍不住扭头打断林玉绮疯癫地自白。

“你抓好了张博凯,这个家我就站稳了!我们就翻身了,死丫头。你只管你现在快活吗?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她牙呲目裂,却还控制着声音。

“所以你献媚地像个鸨母一样的,向他乞怜?”林玥皱着眉头,强装镇定地慢慢落笔写下第一个选项。

“你说什么?”她疑惑地走近了,“什么是乞怜啊?不是因为拖累你这个贱种,我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林玉绮狠狠地揪起林玥的头发,让她仰起来与自己对视,染着红指甲手里抓满了林玥营养不良的栗色头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乞怜,连现在这条路都是我给你找好的,你趴在老娘的肉旁边吸血,现在嫌血腥了?”她白的病态的脸用几乎要撕裂的表情,看着林玥,让她心悸。

“下次嘴擦干净,有资格了,再来和我说这种话。”她揪的更用力,想要把头皮也从林玥头上扯下来。

林玥狼狈地握着她的手,不堪疼痛地挣扎。

“林玥,别和妈妈叫板,你靠着我生活,我什么都不是,你能是什么?想清楚了,好好听话。”

她终于把手松开,佯装淡定地拢过脸上漂浮的发丝。

临走前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有个号码,一直在响,张博凯把手机里卡扣了让我给你。”

林玥没功夫管手机,她感觉自己头皮火辣辣的,像抹了辣椒,刺疼刺疼的,狗娘养的林玉绮。不对,不关她姥姥什么事,应该自己是狗娘养的。

她就一定能抓住张博凯吗?

抓住了张博凯,林玉绮就会好过吗?

情色资本是他妈的资本吗,林玉绮是怎么想的?

林玉绮这样真的和林玥有关系吗?

这些都得好好找找答案。

林玥蹲在地下颓唐,刚刚林玉绮的话让她毛骨悚然,脑子里却又有万千困惑。 抬手把自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了,突然也想和安祁一样,抽点烟,吞云吐雾,烟熏火燎的,能压一压这其间的反胃。

要是安祁在的话,可以做个伴蹲下来一起抽,他那个人总是生意盎然的,可以进化一下被这家人污染的心灵。

真想死啊。

那一天里,林玥都很消沉,去反复的寻找答案。

然后开始厌恶自己的女性身份,憎恨林玉绮母亲的身份,恶心张博凯来自男人的复杂欲念。但在这个家里,张博凯父子是中心,林玉绮是依附者,也是张博凯嘴里的寄生虫,而自己又攀附在林玉绮身上。 如此一来,她即是弱者,又和林母一样没有话语权,所以没有答案。

此刻的林玥被矛盾所伤,又充满矛盾。

张博凯进来的时候,林玥正把一包买来的烟,拆开刚叼进嘴里,还没点火。

林玉绮好歹还敲敲门,他是连过场都不走了,打开门两人都一怔,林玥的烟“啪”地掉在地上。

面面相觑,好半天。

所以张博凯一开门就是这么一幕,娇小的像毛绒小动物一样的女孩,头发炸毛,很呆地叼着烟,烟还掉在了地下。他还没功夫生气,林玥就赶紧捡起来,藏在短裤的屁兜里。

“拿出来,林玥。”他摊开手问林玥要。

拿到了以后张博凯发现床上还扔着个烟盒子。

“你不是说没有抽么,撒谎了?”张博凯抓着林玥的手腕,把他从窗户边拉倒凳子上。

“没骗你,我是今天才打算抽的。”林玥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无精打采的。

“今天?你报复我?”

“和你没关系,拿这种事报复你算什么。”

“要报复,得用让你疼的手段,还得光明正大的用。”林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说。

张博凯不以为意地笑着,又把林玥拉倒自己腿上,抱了个满怀。

“知道了,林玥,我等着呢。”

“我一点也不怕疼,怕疼的是你。”他抹走林玥脸上的泪,“你怎么这么能哭啊。”

“别哭了,不能一和我说话就哭,特烦,听见没有林玥。”

“烦的话,你可以理我远一点。”林玥不看他,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头。

“你敢顶嘴。”他把林玥的下巴转过来,一口咬在她半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林玥恼怒地捂着沾了口水有一个牙印的半边脸颊。

“张博凯,别咬。”她恶嫌地把口水擦干净。

“你像个猪妹。”他摸着那个牙印子。“脸上都是软软肉。”

林玥不理他。

“哎,真的,为什么今天抽烟?”

“想了,就抽了,没有为什么。”

“不想和我说?”张博凯把她放在床上 ,自己拿起那包烟,手拔出来一根,那只青葱的手将烟递到他嘴边 ,“咬着。”

摸过打火机,“买的还挺齐全。”

周围沉寂下来,灯光的映射下,张博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柔和,他给自己叼了一根偏头点着,又给林玥点。

“别愣在那儿,抽啊,一起。”

“我教你。”

林玥手把烟拿下来,看了几秒,又放在嘴边,吸的有点猝不及防,猛呛了一口,烟辛辣直冲鼻腔,又气体反进喉管,林玥夹着烟咳嗽不止 。

与之相反的,张博凯淡然地吐着白烟,一口过后,捻没在窗台的大理石上。抱着手依在窗户边,微笑着看她。

“还抽么,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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