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安祁的时候,他的形象极具戏剧性。
他半边脸肿着,鬓角有几道血痕,耳朵挂着四个一次性耳钉。所有人都盯着他这副扮相诧异,他从后门进来郑家玮。揽着他肩,像在劝说什么,安祁压着眉头冷冰冰的听着。
感受到班级里人们的目光,安祁回视过去,眼神转着扫,几个爱看热闹的女生匆忙转回去,男生们涌过来。
林玥一看到他就瞪大了瞳孔。
他把书包塞进桌壳里,拉上领子就坐下睡觉。
郑家凯插着兜和男生们带了只球就走了。
下了课, 林玥看着安祁高高肿起的那半边脸就心疼,走过去,观察着。安祁皮肤比好多女孩都白,面皮好像也更薄。现在又红又紫的,林玥不知觉地已经快把手指触碰到了红紫肿块的时候,看到安祁不太舒服的皱了下眉,她像碰到火焰似的马上缩回来。
安祁一连着在班里睡了两节课, 郑家玮打球回来时候,把球在桌子上震了震他才醒来。
“醒吧,啧啧啧,你爷爷也真下得去手,这脸……你现在像那个三班那个猪头焖子。”郑家玮看着安祁,歪眉挤眼睛,啧啧作叹。
安祁睡了一觉感觉脸更疼了,“他这手下得有水准,现在更疼了,昨晚上还没现在疼。”
“带钱没,我去趟超市。”
郑家玮兜里摸出张五十还有几个碎蹦儿,拍在他手里。
“你手机呢?这点够不,我问磊子要点?”
“手机落下了。”
“够,我去超市买个冰水。”安祁捂着脸嘶嘶地抽气。
跨过班门口,郑家玮拉住他,摊开手手里有冰水,碘伏、创可贴、还有云南白药。
“哪来的?”安祁狐疑地问。
“你桌壳里放着的,哪个妞?这么好心?你都肿成这样了,还尼玛招蜂引蝶的。绝。”郑家玮笑笑,把东西按进他怀里。
安祁觉得有点无语,只能说这是他没肿之前的脸招引的,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郑家玮你懂个屁。”
说到招引他忽然想到挨着俩巴掌的原因了。
抬头看向林玥的座位,他看见林玥一脸探问的眼神,知道这是谁送的了。他想给林玥一个大大的笑,结果完成一半,伤口牵动 ,疼得他呲牙咧嘴。
林玥看着他那个样子,也有点忍不住想笑,她在安祁看过来之前及时补救了一下,赶忙捂着嘴,然后偷偷笑。
安祁还以为她哭了“林玥?林玥……”他连忙走过去,着急地嚷嚷。
“林玥……林玥我还没哭呢,没什么事儿啊,你别……”
她听到“哭”字,把手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切……”
“蛙趣,……你是在偷笑?”安祁一脸不可置信。
“……”
“……”
她怎么笑得出来的,这张脸到底有多好笑。安祁吧郑家玮的小镜子从书里拿出来,对镜自视……。
靠……累了……
安祁颓唐地趴在桌上。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安祁才从桌子上起来。
林玥觉得今天他像个粘糊的爬虫,一直在瘫着,她等班里人都走光了,跑过去看安祁。
“你才来。我以为你今天都不理我了”他拉起林玥的袖子,往他耳朵上放,“你看我打了四个,怎么样?”
林玥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没直接把手按在安祁耳朵上。
“你……先放开……”
“这是谁打的?”林玥瞪大眼睛,一脸认真。
“我爷爷。”安祁坦然。
“你为什么……”林玥问了一半,声音小了下去,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挨打。
“呃?……什么为什么。”他疑惑道。
她凑近了,克制的在那四个耳洞上点了点,“打耳洞疼不疼啊?”
她总觉得安祁虽然是个男生,但是好像特别怕疼,一点点都会很疼。
“无敌疼” 安祁垮脸。“你看见没这个在耳骨上啊。这可是我的骨头。”他指着。
“那你打四个干什么?我觉得一个就刚刚好。”林玥有点伤心,对着伸出一根指头。
“……那个人物就刚好有四个,……你不懂。”他看着林玥比了一个四。
他们脸贴的近,很有些跟亲密的意味。
“我也确实不懂。你敷药了吗?在脸上。”
安祁把药递过去,“敷不了,看不见。”
林玥明明看见他刚刚拿出一面小镜子。
郑家玮折回来进门的时候,看见安祁坐着,身后挡着一个人,小小的,轻声细语的在说话,下意识以为是他在泡妞,本来他还说问问他,要吃点什么。
“啧,他倒是,脸都肿成这样了,也不忘乐呵。”
像一些带滤镜纯爱电影的情节,林玥拿棉棒上药的手有点抖,安祁很大度地把眼睛闭上,安逸地手向后撑着。中午敞亮的光照进来,耳朵上的一次性耳钉闪过一些细小的光泽。
某一刻,林玥的心像一颗颗细小的烟花,迸溅了一地的火花,噼里啪啦地响。
她想着,他怎么这么乖啊。
这几天刚好张博凯休假,他有大概十几天没回老房住了,他爸爸和林母打电话关照张博凯的工作和生活,知道他休息就让他回去住。
林母的殷勤半真半假,但他爸爸可能是真的想他了。
自从母亲离世直到现在 ,他爸爸一个大男人,一直一个人照顾他生活,抚育自己长大。对待父亲他的态度总是比较温和迁就。
而且,他有点想林玥了。
接过林母的电话,张博凯调转过车把,去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