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曳眨了眨眼，懵懂地点点头。
到最后，林梓也没有说出来那个人是谁。
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各自离开了。
礼堂下只剩下沈轻曳和宋衍舟。
宋衍舟倚舞台边缘，随意地抬起左手，草草地看了眼手表。
看着沈轻曳问，“还睡吗？”
沈轻曳点点头。
他们就走到评委席那边，那块的桌子空间比较大。
两人相邻坐下，沈轻曳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把头埋进胳膊里。
她现在困意不深，只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身旁的动静，微睁开眼。
宋衍舟背对着她走到窗边关上了窗。
她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注意到宋衍舟回头看的趋势，又匆匆闭上了眼。
四周静悄悄的，沈轻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埋着脸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时间的流速被拉慢，出现在她梦中的，一个背影。
昏暗的画面一扇大大的窗，很亮，亮的晃眼。
一个颀长的背影立在那，头顶的碎发于风中凌乱。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两指间捻着一根点燃的烟。
烟头点点火星，只向上燃着，烟袅袅往上爬，萦绕于那人的指尖。
他微微侧目，光从他挺拔的鼻梁轮廓旁透过，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
另一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轻颤，望着某一方向不动。
他周遭的气息凝固，看上去桀骜不驯。
沈轻曳却硬是看出几分孤独来。
她好像做了什么，窗前的人闻声看了过来，面容背光，好似雾里看花。
就见他摁灭了手中的烟，转过身来，后肘撑着窗台，屈了脚靠了墙，视线凝瞩不转落在她身上。
沈轻曳缓缓睁了眼，思绪停在那个模糊的身影。
她抬起脸，往窗边看去，宋衍舟正靠着墙出神，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白色的毛衣衬得他面色柔和，少了几分冷冽。
他偏着头的模样，无端和梦中的景象重合，在沈轻曳眼前错出叠影。
“宋衍舟。”她轻轻唤了一声。
背后披着的外套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
沈轻曳眯了眯眼，逐渐适应光线，神思也清醒了过来。
宋衍舟循声看过去，就见她目光还有点呆滞，怀中还抱着他的外套。
他走过去，“不睡了？”
“嗯。”沈轻曳昂起头，把衣服递给他，“谢谢你。”
宋衍舟接过，利落地穿了回去。
沈轻曳似乎还能感受到，肩膀处，后背，都残留着那衣服带来的温度。
以及，鼻尖隐约萦绕地淡淡香味。
特别，又熟悉。
教学楼已经开始躁动起来，走廊里有人来往。
整个校园，短暂地休息后，苏醒了。
他们并肩走着，难得都有些沉默。
“宋衍舟，”沈轻曳停下来，莫名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抽烟吗？”
宋衍舟一愣，脖子微微后仰，一脸不知所以然地看她。
“奥，我就随便问问。”
沈轻曳有些懊恼，见宋衍舟这个表情，忙补上。
“你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她摆摆手的动作急切，透露出慌乱，宋衍舟沉默了半晌。
故作自然地扯开嘴角，用着不着调的口吻，
“小同学，这么问，想了解我啊？
揣在口袋里的手却僵了两下。
沈轻曳听到他又这样叫她，破天荒地没觉得怪异。
分明相识不过半月之余，竟也习惯了。
他用不着调的口吻唤她，“小同学。”
沈轻曳抿了抿嘴，也不想问了，抬起腿走得飞快。
宋衍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抬起的嘴角抿平。
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他定定然站在原地，眼里兀然情绪翻涌。
直到沈轻曳又回头，别别扭扭地叫他，
“你干嘛还不过来？”
距离不远，宋衍舟的目光从她精致美好的面容扫过，
视线里还有随着她动作一晃一晃的马尾。
将他从思绪中扯回。
宋衍舟敛回心神，忽然释怀地笑了出来。
笑意肆意蔓延，填满了未知空缺的地方。
“戒了。”几步就追了上去，轻扯了一下沈轻曳的马尾，认真地吐出两个字。
沈轻曳的脑子停滞了须臾，才明了，宋衍舟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谈不上失落，还是为点别的，她方才的确联想到什么。
她拍了拍脸，默默告诫自己：沈轻曳，你清醒点！
怎么会把宋衍舟和梦中那个人想到一起啊？
“做什么？”宋衍舟对她的动作很是不解。
沈轻曳这会儿已经有点心虚了，讪讪道，“没。”
踏入班级时，上课铃正好响了。
江眠还没醒，沈轻曳站在过道，轻轻喊了两声。
闷闷应了，江眠闭着眼睛抬起凳子往前挪动，好让沈轻曳进去。
懒懒地询问，“回来啦？”
“嗯。”
余光又瞄到刚刚坐下的宋衍舟，江眠登时来了兴致。
熊熊的八卦之心唤醒了她宕机的大脑。
“你和宋衍舟，你们俩一中午干嘛去了？”
听出了揶揄，沈轻曳有点无语，思索着这怎么就唤起同桌的八卦魂了。
“就，排练啊，元旦晚会。”
“哦——”
江眠把语调拉得老长，眉梢不自觉挑起，一副“我已看破”的模样。
她午睡前去厕所早就看到刘朗和林梓她们了。
沈轻曳干脆不说了。
乘着沈轻曳拿书的时间，江眠又偷偷看了宋衍舟一眼，对方正无骨似地斜靠着墙坐着，悠悠地把玩着前桌垂落的发丝，显然没注意到她打量的视线。
果然如此，她心想，露出了狐狸样狡黠的笑。
倒是唐江，敏锐地捕捉到了江眠的视线。
心口一窒，顺着看过去，看到是宋衍舟，憋出一股子不爽。
“江眠，上课呢，别东张西望。”
他声音挺大的，几乎一半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包括台上的数学老师，“唐江，这题你会了？”
原本被唐江吓了一跳，江眠还有些恼怒，现在看他被数学老师点起来做题，又憋不出来的模样，又好笑了起来。
“上课注意听讲。”老师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下一秒又叫起了宋衍舟，“说说你的思路吧。”
宋衍舟想了想，不过须臾便答得流畅。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不吝啬夸赞，“很好。”
唐江本没觉得什么，直到又撞见江眠看过来的视线。
他郁闷了，猛地站起来，“老师，我还有另一种解法。”
老师没料到他会坐而复起，一愣，遂挂上了鼓励的笑容。
“你说。”
唐江声音洪亮，自信地阐述了过程，得到老师的认可后坐下，
然后傲娇地朝宋衍舟抛去了个得意的眼神。
宋衍舟：“？”
沈轻曳不经意一瞥也瞥到了唐江的行为，“......”
而这边的江眠还陷在自己发现什么秘密的激动里，什么也不知道。
她刚刚看宋衍舟，也只是因为有人被叫起来，不自觉的一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