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消失了。
我木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一点点不知羞耻的望了过去,皎洁的月光映着岸边的青青碧草,草尖的露珠宛如钻石般透亮,清澈的溪水哗啦啦地流淌。
这么狗血的情节……
我何其有幸,居然有幸碰到了。
摸了摸滚烫的脸,不好,没有蒙面,转身飞奔着跑回竹屋内。
靠在门口喘着气,我才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么厉害,就像有一只吃了春药的小恐龙在里面乱撞。
第一次来人家的寨子就碰到这么尴尬的事情,转头跑了会让人家觉得城里人都是猥琐大叔。
不行,得出去解释解释。
迈着正义的步子重新走向岸边。
她似乎也知道我就站在后面,没说话,只是缓缓地继续梳着头发。
我看着她脖颈处白白的皮肤,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作为开场白,咳嗽了一声。
应该是接受了这个‘暗号’,她缓缓转过头来。
我刚打算开口,却没有看到幻想中的俏脸,而是披散着的黑色头发。
“啊!鬼…鬼啊!”
我被吓瘫在地上,颤抖着用双手死命地往后蹭。
她瞬间蹦了起来,朝我扑了过来。
“你…你你…我不是有意看见的,是被你的歌声吸引出来的,你唱的真好听,特别好听,我还没结婚呢,从小我就成了孤儿,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你……”
我上牙不断敲击着下牙,喷出一段懦弱的求生专用词。
“你别喊!再让别人听到了…”
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她扑到我的身上,吐气如兰,用冰冷滑腻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嘴,抬起另一只握着梳子的拨开面前的长发。
一双明如星辰的眼睛正瞪着我,漂亮的脸蛋上染着两朵红晕。
“呜呜呜…”
“你说什么?小点声。”
“呜呜呜呜…”
她这才放开手,我一时间飘渺恍惚,只觉得头昏脑胀,尴尬道:“小巫女?怎么是你?”
“什么小巫女?我要真是鬼,一定咬死你!”
她衣上沾露有些潮湿,哼了一声,走回溪边坐下。
我也悻悻地坐了过去。
看着她纯真少女似的在溪水中荡着脚丫梳着头,心里平静如圣人。
她说别人都累了一天,她晚上负责照顾我。
“照顾我?然后你跑出来洗澡?”
“我看你一直晕着,这才出来的,谁知道你突然就醒了。”
“你要是事先和我们说那里有情况,我能受伤?差点被那些长毛猴子给吃了,我还没说啥呢。”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情,我心里本能的对她有些害怕和好奇,现在人在屋檐下,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我们使劲叫你,你跟听不见似的,不要冤枉别人!”
她像点着的炸药桶,一把甩下木梳,怒气冲冲的说。
我吓得连忙起身,躲开几步远:“你….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脾气这么大?好好说话不行么,你别乱用蛊啊。”
她噗哧一乐,说:“用蛊?你当蛊虫是大白菜么,随便就能往外扔?”
“而且,那个地方平时没事的,我看到大雾的时候就提醒你们跟紧我啦,他们都跟着我走,就只有你,傻乎乎的,我们越叫你,你越往里面跑。
那地方女孩子是不能下去的,我害怕他们进去再出事,所以才连忙跑回寨子里让阿爸派人进去救你。
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反过来怪我?”
我又懵了,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压根也没听见有人叫我啊。
我把当时的遇到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她越听越皱眉头。
我道:“怎么了?你不信?”
她点点头,缓了缓才说:“不是不相信,只是很奇怪……”
说到这她忽然看向我身后的竹楼,我回过身,看到三楼的一间屋子亮起了灯,一个人影正坐在窗边抽着烟袋。
“要不我还是回屋里吧。”
她盯着那扇窗户看了一会儿,见窗子始终没开,这才说:“没事儿,是我阿爸。”
她捡起梳子继续梳头,不再看我。
“他就是起来抽袋烟,我估计你醒了他应该就放心了,明天他会找你的。”
找我干啥?
她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哼道:“你别乱想。晚上的时候那个姓马的姑娘也被阿爸叫走单独谈了一阵子。”
姓马的姑娘?
“你说Melinda?”
她点点头。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初夏她俩应该就是为了科研考察来的,到了人家地盘,打探点消息很正常。
小巫女站起身,说:“后半夜就起露水,你肩上的药会沾湿的,回屋子吧。”
我实在有些琢磨不透她,一会儿邪一会儿妖一会儿清纯可爱,究竟什么星座的?
我起身说了句晚安。
可是,她竟然跟我一起走回屋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让她去休息,不用照顾我了。
她说:“你睡的就是我的屋子。”
……
我十分忐忑,裹着被子不敢看另一张竹床上的小巫女,更别提搭腔说话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出奇的安静,我心想像她这样从小在寨子里长大的姑娘,一定没有和陌生男人在一间屋子里睡过的经历。
静谧中,我开始回想之前的事情,从山洞里出来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切都很平常,可为什么小巫女会说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跟她走的人?
我明明一直走在一起,接着彼此分散,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先消失的是小巫女,后来都不见了。
那个尸骨坑并不浅,人不可能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掉下去的,是我的幻觉?
想不到其中的关键,只觉得问题应该就是那些浓雾。
要不我现在问问她……算了,还是明天吧。
不对,还有件事!
我噌地坐起身来,还没开口,就见她被子一掀,瞬间跳下地,飞快地跑到门口。
我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妈的,连鞋都没脱,一直防着我呢。
“你别乱来啊!”
小巫女大惊失色。
我无奈说:“你想太多,我有件事要问你。”
她见我只是坐在床上没别的动作,这才放下心。
“你说你们寨子里有那种音符似的文字,在哪?”
“哦,这个事我和阿爸说了,他明天会告诉你的,着什么急啊。”
我嗯了一声,躺下去没再说话。
脑中胡思乱想着,如果明天真的能从她阿爸口中知道音符文字的来历,那就很容易顺藤摸瓜地知道我爸妈到底在那些年在找什么东西了。
十几年的心结,终于要找到解开的办法,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我侧了一下身子,发现小巫女已经睡着了,能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
鼻尖嗅着幽幽的香味,和着窗外的月光,这种感觉我已经十几年没有体会过了,嘴角一翘,沉沉睡去。
不知道多久,一个东西砸在我脸上,我猛然惊醒。
小巫女站在床头,满眼血丝的盯着我,外面似乎已经天亮了。
我揉了揉眼睛,枕头又重重地落在头上,她摊开手,一只恶心的甲虫在手心蠕动。
我顿时睡意全无,惊道:“你干嘛?”
她冷冷地说:“现在凌晨四点半,从现在开始,只许我睡,不许你睡,你要是敢把眼睛闭上,我就把它塞进你的嘴里。”
“啊?为什么?”
她没有理我,然后把我的手机甩了过来,就抱着枕头躺回去了。
我打开一看,是一段录音。
“呼…呼呼…….呼呼呼呼……”
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