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嘎吱嘎吱地重新转动。
第一个清晰的感知是后脑勺底下熟悉的、带着轻微黏腻感的塑料感——学校食堂那包浆几十年的硬质座椅材质无疑了。
眼皮重得像糊了几层“五年高考”的错题本胶水。
我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
视线模糊,聚焦困难。
视野里是食堂悬挂电视机的巨大屁股,以及……两张凑得极近的、线条简单却表情丰富的脸。
一张脸线条冷硬,印刷体般标准,此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心微蹙,像是在进行复杂的力学分析。
是吴山。
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正穿透迷蒙,精准地锁定我。
另一张脸圆圆润润,齐刘海有点凌乱,沾着点可疑的油星(疑似炒菜溅起的)。
她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见我睁眼,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小嘴张成“O”型,粉色的荧光笔迹差点从她书页边缘蹦出来写满“卧槽姐姐醒了!!!”
——是珊珊。
我嗓子干得冒烟,嘴唇翕动,只发出蚊子般的嘶哑气音:“……水……”吴山冷峻的侧脸微不可察地朝旁边示意了一下。
一本摊开在邻座空椅子上的《高等数学》内部,正诡异地顶着一个食堂那种盛免费汤的不锈钢小碗。
碗里是清澈的水(谢天谢地,不是今天的免费海带豆腐汤)。
姐姐!
快喝!
山山哥刚去后厨‘借’的!
珊珊的精神波动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邀功的雀跃,同时一张亮黄色的纸条噗地从她书页里精准弹射,飘落到我腿上。
我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颤抖着手端起碗(那本《高数》配合地凹陷了一下),冰冷的水流过喉咙,像沙漠里灌下一股甘泉,瞬间刺激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慢点。
低效补充水分易引发呛咳风险。”
吴山的冷言冷语直戳耳膜,但他那双印刷眼睛扫过我喝水的动作,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咳嗽稍微平息,我环顾四周。
这个角落平时是堆放废弃餐盘和扫把杂物的,靠近后厨打菜窗口。
不远处,几个刚结束午休返回岗位的食堂工作人员正打着哈欠准备晚餐。
我们仨藏在阴影里,暂时安全。
窗外,天色昏黄,雨不知何时停了,但校园广播刺耳的电流噪音还在播放着:“……请全体师生注意!
紧急通知!
操场出现集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