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的监督下,云稚肉疼地把从乔琳那带回来的一皮箱美金交给了经系统鉴定相当正规的某慈善机构。
走出大厦,云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工作人员颁发的证书一点也没抚慰到他那颗肉疼的心。
【Sir,您并不缺钱。】
的确,在这个世界,成年后就继承了不菲遗产的云稚比起前世生活拮据抠抠搜搜的张云稚,生活水平猛蹿老高。
现在的云稚不是大富豪,但绝对不缺钱。
【系统,你不懂,人类总是希望某些东西多多益善。】
宿主深沉的语气让一头雾水的系统决定重新好好研读那本砖头厚的《人类心理学》。
随即,系统想到了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沉思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宿主。
【Sir,请相信,好人有好报。】
云稚差点乐出声,没想到自家系统也会这么单纯。
他边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边准备和系统好好说叨一番的时候,一阵“砰——”的巨响突然响起。
懵逼的云稚转而问系统。
【系统,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好人有好报?】
系统看着那辆属于云稚的沃尔沃XC90的后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的大窟窿,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年轻人慌张地往前跑着,手里还攥着个黑色钱夹。
再看他后面不远距离,另一个金发男人正追赶着。
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金发男人停了下来。
看到脚边的石头,男人计上心来。
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扔了出去。
也不知道小偷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本该砸中的小偷的石头正中一辆沃尔沃XC90的后挡风玻璃。
不知如何是好的金发男人愣在原地。
云稚大老远的就看见自己的爱车被砸了个窟窿,心痛程度比刚刚捐钱时更甚。
生怕肇事者跑了,云稚赶紧截住对方。
那一头金灿灿的齐耳发太过闪亮,亮得人眼疼,以至于云稚直接忽略对方长相,开口就是——
“您好,请问是现金还是转账?”
金灿灿这会儿也回过神,咧开大白牙,笑得比头发还灿烂。
“你好,我是阿诺,请问先生你是?”
金灿灿的阿诺似乎还没搞清状况,云稚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那辆可怜的沃尔沃XC90。
“我的车。”
阿诺跟着点点头:“车不错,很有品味。”
甚至还竖了个大拇指。
“是啊,车不错,可是它被人砸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出,阿诺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呃,这个嘛……”金灿灿试图找出理由。
“啊,对了,我刚才是为了追小偷,我扔石头是为了砸小偷,结果小偷摔倒了,石头就……看,小偷还在那儿。”
云稚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平坦路面干净得连垃圾都没有。
金灿灿傻眼了。
“所以,请问是现金还是转账?”
云稚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尬笑的罪魁祸首。
哪知对方也不老实,眼珠一转,身体就往边上开溜了。
(`皿´)居然还敢跑!还我钱来!
云稚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朝着对方的肩膀抓去,结果一试探,就发现不对劲。
对方身体滑得跟个泥鳅似的,动作轻盈流畅,两个人交手,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云稚目光一凝,这个金灿灿绝对不简单!
正巧兜里手机响了,趁着云稚一愣神的功夫,金灿灿借机摸了个空档溜开了。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刚刚几下的打斗也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云稚有些气恼,却也只好边接通电话边坐进了车。
云稚今天穿了件浅蓝条纹的衬衫,放下电话,衬衫胸前口袋里的异样才后知后觉到。
有东西!
缓缓抽出那张疑似名片的简陋玩意。
说是名片,其实就是一张白纸裁成普通名片大小,上面黑字写着:
Arno Garcia(阿诺·加西亚)
If you need anything,please give a call.
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落款是一颗小小的卡通版本的闪闪发光的钻石。
看到这里,云稚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那个亮瞎眼的金灿灿一开始就是冲自己来的,说什么扔石头抓小偷都是假的。
把车玻璃都砸碎的力气要是真砸小偷身上,一条命至少也要去掉半条。
砸车子才是真的,然后趁机和自己搭上话。
只是,在交手的时候云稚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就像是单纯地过来刷个存在感。
自己什么时候惹上这样的高手了?难道……
内心有了主意后,云稚就冷笑了一声,名片被揉拧成团。
随即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进了口袋。
不管怎样,他算是彻底记住那个人了。
作为巴尔摩的标志之一,创设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霍普金斯大学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近乎严苛的教育制度下,依旧有无数学子在这里求学,不乏天才,出自这里的举世闻名的诺贝尔奖得主也不在少数。
云稚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导师的实验室,在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就进去了。
偌大的实验室,七七八八的研究人员。
带着护目镜的师兄正在把某试管中的不明溶液倒入另一个容器中。
看见云稚过来,也不意外,直接吩咐道:
“来得正好,那边计算机正在测基因组的信息,你快点做好数据打印出来。”
等到云稚把手里的资料递到师兄面前时,师兄才缓缓摘下护目镜,看向他。
师兄是实验室唯二的亚裔,与云稚来自同一个国家。
也是一个天才,刚满三十岁,早就博士毕业了,有影响力的论文发了一大堆。
在实验室是二把手的存在。
云稚作为实验室里仅存的卑微的在读博士生,年纪也最小,平时很受师兄照顾,两人关系不错。
师兄把云稚带到了实验室旁边的休息室。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两人私下都是直接母语交流的,刚刚云稚接到的电话就是他打的。
师兄没有马上说话,云稚这才发现他的眉头是紧锁着的。
“怎么了?”云稚压低了声音。
师兄还是锁着眉,缓缓开口:“你这两天有联系教授吗?”
教授,也就是云稚的导师,实验室的总负责人,麦克费尔教授。
云稚摇摇头,这两天他忙着系统交代的事。
加上教授本人神出鬼没。一般情况下他都泡在实验室,这种情况很好找人。
但一旦他外出,就是失联人士。
“我最近感觉被人跟踪了。”
“开始我以为是错觉,直到今天早上,我做了个测试,然后,我就在隔壁公寓阳台的玻璃窗上看到一个陌生的黑影,短暂出现又消失。”
云稚想说什么,师兄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猜是因为BOH,我想你肯定也知道,教授一直很喜欢你。”
师兄转过头来看着云稚,语气最后很笃定。
云稚点点头,没有隐瞒。
“半个月前教授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成功合成了BOH5956,五千九百五十六次的尝试,终于成功。”
云稚的导师,麦克费尔教授,在霍普金斯大学这样大牛遍地的地方算不上特别出名。
他是遗传学领域的科学家,专攻遗传缺陷的修复问题。
这是个很困难的课题,很多科学家可能一辈子都没个结果。
麦克费尔教授也是如此,辛苦多年收获寥寥。
不过,皇天不负,在晚年,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物质。
一种被他命名为“希望之灯”的物质,可以自主修复受损基因的存在。
云稚知道一旦BOH问世,将会引起巨大轰动,无数深受先天遗传疾病基因缺陷的人也会得到福音。
只是现在有人似乎盯上了这项成果,试图窃取它。
“实验室只有BOH的部分数据,核心内容都在教授手中,找实验室的其他人根本没用。”
师兄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教授。”
“也差不多是半个月前,BOH刚问世,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要去参加一场聚会,之后他就抛下实验室的一切走了,后面我就再也没能主动联系上他。”
“后面一直没有联系吗?我倒是一个多星期前还接到过他询问论文进度的邮件。”云稚回忆着。
“但你没见过他本人对不对?”师兄一针见血。
“教授有事瞒着我们,而且他好像躲着谁。”
回到实验室,云稚若无其事地给师兄打下手,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离开。
云稚把破损的车开到了修理厂,却被感知配套型号的玻璃隔天才能到货。
云稚只好留下车,打车回了家。
“云稚,现在实验室里,我只信任你,你平时和教授联系比较多,我希望你能快点联系上教授,安全带他回来,而我就继续留在实验室,迷惑暗处的某些人。”
租车上,云稚脑海里回想着师兄最后交代的话,眼睛微微一眯。
BOH是实验室核心秘密的成果,在教授没有公布成果前,外界是不可能知道的。
师兄说现在只信自己,那就意味着实验室里出了内鬼,所以导致BOH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有一点可以肯定,教授现在没有被跟踪师兄的人控制起来,不然对方不可能舍近求远找上师兄。
那么现在教授人在哪里呢?
希望不要出事,云稚心中默念。
【Sir,检测到您的情绪低落,系统提醒,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系统适时地上线。
【系统,难道我真的克师?这一个个的,不会是受我影响吧?】
【Sir,封建迷信要不得。】
然而云稚已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毕竟他不是无的放矢。
两年前,在云稚的精心准备下,功底扎实头脑灵活的他成功收到了霍普金斯大学某位大佬的邀请,成为他的学生。
云稚入学后的一个月,大佬导师因为车祸意外去世。
意外每天都有,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大佬死去虽然令人惋惜,但没有人会在意大佬门下刚收的某个小小弟子。
尴尬的云稚面临着重选导师的问题。
天才少年总是备受青睐的,云稚很快转入到了大佬二号门下。
两个星期后,大佬二号野外攀岩,因为设备损坏,坠崖而亡。
大佬二号的死去依旧令人惋惜,人们也注意到了他新收的小倒霉蛋。
觉得他读个博都不安生,又要可怜巴巴地选导师。
第三个导师名气没之前两个的大,但依旧是很有威望的。
三个星期后,导师三号出去钓鱼,因为抛线时触碰到高压电线,卒。
大学接死起了三个有名望的教授,总有一些有心人注意到问题。
哦,他们死前都收了某个人作为学生。
是不是有阴谋呢?为此,警察还找上了云稚。
什么都没做,只想好好念书的云稚其实也被事态的发展惊到了。
警察最后宣布教授们的确死于意外,但关于“无形杀师”的光环却扣在了云稚头上。
好好的一个优秀学生沦落到没人敢收他的地步。
就在云稚觉得自己完不成系统发布的求学任务的时候。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授留下了云稚,成为了当时的勇者。
彼时,云稚一眼认出了刚从国外参加完研讨会回来的麦克费尔教授。
这,这不是他在医院里遇见的老头吗?
那段时间,正好被系统学习空间里的生命科学知识塞得脑子疼的云稚遇见了一个平凡的老头。
无聊的两人聊了起来,然后聊起了某些专业的东西。
老头称自己是个研究遗传的科学家,云稚也是半信半疑,就和老头现学现卖起自己在系统那里学到的知识。
两人聊得很投机,在老头幽默风趣的解释下,云稚之前觉得无趣的知识也变得可爱生动起来。
就这样,两人成了忘年交。即使后来老头出了院,他们也保持了联系。
可以说,他是云稚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
所以后来系统发布求学任务时,云稚神使鬼差地选择了遗传学研究方向。
结果没想到,老头居然是他选择的大学的麦克费尔教授,甚至自己还阴差阳错做了他的学生。
刚成为麦克费尔教授的学生,被之前的事搞出阴影的云稚还有些惴惴不安呢。
教授却安慰他没事,也许上帝的安排就是让他成为麦克费尔的学生,所以有了前面的波折。
日子久了,一切如常,云稚也快顺利地提前毕业,当初“克师”这样的言论早就在严谨的霍普金斯校园内消散了。
如今,云稚却因为麦克费尔而开始相信那种玄之又玄的理论。
刚到公寓门口,虚掩的房门立马引起了云稚的警惕。
眼神一凝,先是轻轻推开门缝,然后飞快闪身进入室内打开开关。
灯光点亮客厅,没有所谓的危险。
靠近阳台的位置,油黑发亮的壮硕狗子踩在地面那个倒霉入侵者的背上。
对方看样子是已经昏厥了。
不然那么大的狗子把他身体当成了蹦蹦床,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云小黑看到云稚回来,立马眼前一亮,飞扑过来。
云稚今天没躲开,摸了摸狗头,“今晚给你多加两个鸡腿。”
小黑子兴高采烈地摇晃着脑袋离开。
云稚看着地上被云小黑制服的男人,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只狗制服。
男人身上没有携带什么暴露信息的东西。
唯一的手机被云稚解锁后,就只有个孤零零的电话号码保存在通讯录里。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吗?”
云稚哂笑一声,决定唤醒面前的男人。
……
半个小时后,站在门口的云稚一脸惊恐地对着做笔录的警察描述:
“警察先生,你不知道,我回家看到那个家伙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有多害怕。”
“幸好我家狗狗聪明。”
警察看着被两个同事架着的,鼻青脸肿,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入侵者。
一时间不知道谁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