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
第二个了!
彩月快被朱琦给吓死!
这才打了荣世子,今天就又打羽林军统领,我能庆幸自己不是这第二个吗?
不……其实我还是有点怕,怕成为第三个……
⊙﹏⊙∥
但,昭仪娘娘,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吗?彩月心中的震撼都快叫出来了,也多亏她见多了朱琦和皇上间吵闹,当然,皇上偶尔会动手,但朱琦可一直是割自己,从未反击回去的,她都不知道朱琦原来有这身手,那她以前怎么不……
算了,算了,还是省省吧!现在只希望能适可而止,别哪天就找上皇上了,然后妥妥地连累到自己。
哎……
勉强定下心神,彩月连忙上前收场。
“你们几个快进来……快,快扶统领出去,哎……你说这姐弟间的打闹,我们这些外人管不管得上?昭仪娘娘教训自己的亲弟弟……毕竟是家事……”
请了几个羽林军进来将朱寒半搀半扶地送出去,彩月说了些讨巧话,才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朱琦‘扑哧’笑出声,是个伶俐的丫头 ,可惜……
欧阳谨的人。
彩月急忙赶回内室的时候,就看见朱琦还倚靠在贵妃榻上,她跺跺脚,忍不住心下积压的压力,“昭仪你……你这到底是干嘛呀?”
朱琦没理她,自顾自地揉了揉手腕。
转身脱下沾了血污的外衫,朱琦坐到梳妆镜前,散发卸妆,漫不经心地吩咐,“彩月让外面的人准备些热水进来”。
彩月张了张嘴,一堆话卡在喉咙里,出又出不了,咽又咽下不下去,到底不敢吱声儿,默默出门听吩咐行事去了。
今儿个的娘娘脾气太暴躁了,她还是少些话吧,不比朱统领皮糙肉厚,她承受不住的。
*
羽林军踩到铁板,空手而归,连带队的朱寒也被送回当值的班房暂歇,另一小队无人受伤,但也没能抓到人。
左统领此时心里发苦,朱寒因为受伤逃过一劫,不用复命,他只能自己上,一个人去面对陛下和太后的质问。
“这么说,你们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喽。”
欧阳谨面色阴沉,目光凌厉,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带着强横逼人的气势,令左统领不敢抬头。
他可真是个背了口好锅。
左统领什么线索都没发现,朱寒说的那些他也不可能用来回禀,“宁可无功,不可有过”,臆测的事,他一个草民出身,可没有人在背后保着,只得禀报起朱统领。
“……还有,朱统领在搜查到云隐殿的时候,似乎与朱昭仪起了冲突,被朱昭仪用盛点心的木盘砸了脑袋,朱统领受伤,现正在班房暂歇。”
朱昭仪与朱统领,姐弟二人间的热闹事,可不会出错了。
欧阳谨沉默片刻,方挥手让他退下,也没说朱寒的事怎么处理,左统领如临大赦,战战兢兢地退下。
欧阳谨一直沉着脸,太后也不开口,寿康宫里一片安静,宫人们连动作都不敢做大,免得不小心闹出动静。
直到佐伊上了新茶,卫太后才拍了拍欧阳谨的手,“朝堂之事,哀家不好多言,但我儿,急于求成只会自乱阵脚。国师一派的势力从开朝以来就根深蒂固,我朝至今也才二百多年,已有过三位国师,这些国师哪个不是精才绝艳,可也不是要服从皇权?今日之事不成,未必不是好事。”
见欧阳谨面色和缓了,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了些的卫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依哀家看,你若是实在忌惮荣沐,与其想方设法地拖他下马,倒不如把期望放在下一任国师身上,世上之事总是新人赶旧人,若能先一步找到合适的人选,使其忠心于我皇室,为我儿所用,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欧阳谨按了按眉心,突然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盏抿了抿,方向卫太后解释。
“之前的那些国师,虽也有才能,但除开国那位,后继的,没有谁能如荣沐这般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甚至能预测灾祸。更何况,他性子倔强,在朝堂上也自成一派,支持者众多,臣民尽皆奉他如神明,如今儿子遇到他都要退避三分。他这样的能力,老国师都自叹弗如,要想再找出个比他更出色的,实非易事!”
太后也沉默下来,看着欧阳谨眉心不展,一脸难色的模样,心疼不已,适时转移了话题,说起朱家姐弟的闹剧。
“朱昭仪这是越发不知所谓了,再这么下去,哀家看她都要上天了。”卫太后一直不喜朱琦,一个狐媚惑主的玩意儿,要不是她妖妖娆娆地勾引人,她儿子也不会落上强夺臣妻的骂名。
前头腊月里,她还被朱琦推进冰湖,卫太后脸都绿了,看向欧阳谨,“朱琦从来都不是个好的,你啊,就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一心一眼儿地,才遭她勾了魂儿!”
朱琦:……
正在看1001播放的直播频道的朱琦,脸已经黑了,“给你脸了是吧?造谣是要天打雷劈的,你自己怎么不去?”
欧阳谨这些时日的心思都在孙妙身上,颇有些食髓知味,听太后这样说,突然就想起了孙妙,有了些想头。
记挂得厉害,欧阳谨就不再苦恼国师之事,随口应了句,“母后说的是!儿子如今也看开了,您也别生气,小心自己的身子。”
卫太后闻言诧异,瞟了他一眼。
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卫太后好笑地摇摇头,“行了!知道你心思不在我老婆子这儿,时辰也晚了,明日还有早朝,快去歇着吧。”
欧阳谨起身,行礼告退。
转身就掸掸衣袍,带着佐伊大步离开了卫太后的寿康宫。
卫太后除衣卸妆,也不就寝,坐在绣白鹤展翅缎的床上,沉默地拨捻着手上的檀木珠串。
室内檀香袅袅,约过了半个钟头,一个身穿灰色长衣直裰的老嬷嬷悄步走来,弯腰回禀:“禀太后,陛下的圣驾没去云影殿,今夜,又是歇在孙美人处。”
“好,甚好!”
卫太后大松一口气,随手放下手串,如此看来,皇帝倒也没说谎糊弄她,大概是真的换了心思,把那位抛在脑后了。
*
深夜,踢踢踏踏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一辆简朴的马车缓慢驶过。
荣沐身上的伤已经做了处理,等马车停在国师府门口的时候,他的气色已然恢复大半。
荣沐跨下马车,大步走过东门,进入前庭。
月白的素锦上已是血痕斑斑,荣沐的脸上不见往日的温润谦和,不食烟火,着了血衣的他,整个人反像浸了寒霜似的,幽幽地令人心里发寒。
随从挑了盏灯笼跟随在荣沐身后,心里正骂着狗皇帝不做人,尽欺负他们国师。
往前定神一看,被吓了一跳,“国,国师?”
荣沐没在乎他的反应,没心思回头看他,“你明日给杜太后传个信,让她想法子解了云影殿的禁令,再把芸香、慧香二人安排到朱昭仪身边。”
随从愣了愣,不大确定地重复道,“朱、朱昭仪?”
荣沐并不多言,只‘嗯’了一声,就举步往书房走去。
已是深夜的天,月亮反倒是露出面儿来,荣沐踩在这个历任国师曾走过无数遍的地砖木廊上,穿庭而过。
半面凉薄阴翳,半面清光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