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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面具

拾雨江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有人敬他们为“神”,有人称他们为疯子。在这片废墟之上,充满了惊险和机遇等待着他们来探索,但更多的是某些来自其他维度的恶意。

主角:陈书屿   更新:2023-03-28 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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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书屿的其他类型小说《欲望面具》,由网络作家“拾雨江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有人敬他们为“神”,有人称他们为疯子。在这片废墟之上,充满了惊险和机遇等待着他们来探索,但更多的是某些来自其他维度的恶意。

《欲望面具》精彩片段

“院长,你上次回来说给我们带糖的。糖呢?”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木质的地板上向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问道。

“对呀对呀,院长,这是我们上次说好的。”

“院长该不会是忘了吧…”

“院长,糖在哪里?你就快拿出来吧。”

夹杂着七八个孩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一起传出来,引得院长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孩子们,糖啊,就在你们院长我的口袋里。但要吃之前你们一人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中年男人说罢手紧紧捂住大衣的口袋,像是私藏了什么宝贝那般。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里透露出睿智的光。

“那我先来!”瘦小男孩第一个开口道。

“好,那就你先来,其他孩子们坐好排队,先听听陈青南怎么说。”院长对其他孩子说完便提出了他的问题:“小南,你告诉院长,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不能被同情?”

陈青南皱着眉头顿了顿,好似这个问题对他很有难度那样。“是不明身份的人吗?”陈青南弱弱回答道,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院长听完后摇了摇头,说道:“错,是孤儿最不能被同情!”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随着他的语气所有的孩子都低下了头。院长环视四周看着这些瘦小的孩子,有的身上的衣服大了几个号,有的裤子短到了小腿,语气渐渐温柔了下来:“因为他们需要爱,而不是同情。”

孩子们猛然抬起头,年纪略小的眼睛里还挂着晶莹。陈青南也抬起了头,原本灰暗的眸子里重新迸发出明亮。

“院长……”

个子小小的小姑娘从板凳上跳下来抱住院长的胳膊就不动了。

“小舒怡不哭,已经是大孩子了,哭花了脸羞羞羞。”院长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今天的问题我希望你们记住,有一天我会老去死去,你们会长大成熟,但爱会一直传递下去,由我传递给你们,由你们传递给世间。你们现在可能不理解我的话,但没关系,我会指引你们在这个荒唐又可笑的世界活下去,带着我对你们的爱。”

院长缓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类从茹毛饮血进化到如今,靠的不仅仅是爱,还有希望啊!”

周围的孩子们纷纷抬起头,眼中露出不明所以的光芒。在这个年纪他们并不理解什么是所谓的“爱”还有“希望”,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太晦涩了。

“那我们还有糖吃吗?”陈青南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其他孩子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院长。

“有,都有!”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出。

“书屿哥,快跑,这家伙并不好对付。”少年对着树上的人喊着,与此同时脚下不停的绕着曲线奔跑,而他的后面是滚滚烟尘,烟雾里隐隐能看到一头巨物在追赶,修长的獠牙泛出闪闪寒光。

树上的少年依旧张弓搭箭,稳如磐石。

“义礼,把这家伙引到前面那片空地上,我来想办法对付它!”一直瞄准着巨物的少年冷静沉着,但从额角的汗滴不难看出此刻的他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名为义礼的少年咬了咬牙道:“好,我会做到的。”站在树上的少年将浸染松脂的箭矢点燃,尽力瞄准着那片空地。机会只有一次,做不到的话义礼就会出事,我答应过院长不放弃每一个同伴的。书屿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随着吐息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那片烟雾里。与此同时狂奔的少年一个侧身再次躲开身后巨物的冲撞,此刻的他终于将那头巨物引到了空地上。

“畜生,该去地底长眠了!”书屿牙关紧咬,松开已经拉满的弓弦。

嗖!!!

随着箭矢的飞出,狠狠命中到这头巨物的左眼里,黑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淋了义礼一头一脸。巨物吃痛的吼叫,右眼看向站在树枝上保持着松弦姿势的书屿,随即猛然向那颗大树冲去。

“书屿哥,快跑啊!!”随着义礼的吼叫,书屿也反应过来慌忙跳下树枝往树林深处跑去。看到这一幕的义礼脸色一白,书屿的背后是常年被无法者称作迷失之森的地方,里面不仅异兽横行,更有人世不为人知的鬼怪出没。那头巨物愤怒上头,随着书屿的身影就向迷失之森深处冲去。义礼看到这儿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向城镇内跑去。

“院长!院长!!”咚咚咚。

随着急切的敲门声夹着义礼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正在吃糖的孩子们纷纷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义礼哥哥回来了!”

“书屿哥肯定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打到了什么,好期待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和脚步声同时在屋内响起,院长匆匆起身开门。

“院长,快去救救书屿哥吧,他跑进迷失之森了!”陈义礼顾不得头上的汗水和身上的尘土,眼睛里泛出泪花来。

“什么?!你先进屋照看孩子们,我一个人去!”院长的声音不容置疑,说罢将陈义礼推进屋内自己披上大衣出了门。

“我也要去!我不能放着书屿哥不管!”陈义礼大声吼道。

“你去了只能平白给里面的东西加餐!”院长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想去救人,就去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凭借一腔热血蛮干!”

院长匆匆出了院门,向着迷失之森的方向快步走去。陈义礼站在门口注视着院长消失的方向,缓缓低下了头。

“*#的,这头畜生怎么还在追,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在林子里过夜了。”陈书屿骂骂咧咧的说道,脚下却是一刻都不敢停。那头巨物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陈书屿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这下捅了篓子了!这个感觉肯定有‘虚’境,怎么这小石镇周围有这种境界的妖兽。”陈书屿虽不认得这是什么种类的妖兽,但并不妨碍他从院长授课时所讲的知识判断出妖兽的境界。玉境妖兽,体表会泛出类似玉石一般颜色的光芒,同时妖兽的体魄也会大幅度增强。尘境妖兽,骨骼会向体表外生长,同时进化出攻击类型的獠牙用以抵御无法者的捕杀及妖兽之间的厮杀。而‘虚’境,则是速度大幅度增加,这个境界的妖兽不管是移动速度还是攻击速度,甚至是反应速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对无法者的威胁程度直线上升。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妖兽,陈书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也不知道义礼此刻回到孤儿院了没,还有青南那个鼻涕孩儿,以后能不能长的结实些,他太瘦了。还有小舒怡,长大后肯定很好看的吧,可惜看不到咯。如果说面对尘境的妖兽,人类还有反抗的余地的话;那虚境的妖兽就只能由无法者来对付了。陈书屿最后望了眼天边血色的残阳,转过身面对着妖兽,坦然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大家都会好好的,吧。”

夕阳渐渐褪去,独留最后一丝韵光落在林间,还有被撞到的无数树木和因恐怖重量所深陷的泥土以及掀起的滚滚烟尘。

它们好像在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来的人,却还在路上。


“大叔,前面就是迷失之森了,马上天就黑了,我建议您还是别进去了比较好,毕竟命更重要。”

一个皮肤黝黑的战士说道。

“谢谢了,可是我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我的孩子在里面。”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他说道。

“天黑后里面很不安全,您如果执意要进去的话,我们会劝阻您的。”

皮肤黝黑的战士无奈的说道。

“对啊大叔,人都进去多久了,估计凶多吉少了,您又何必买一送一呢?”

另一名战士附和道。

“感谢两位的好意,可我必须要进去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语气十分坚定。

“如果您一定要进去,按照规矩请您出示您的申请报告或者您的无法者勋章。”

说罢皮肤黝黑的战士向前一步拦住男人的去路。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刘,名俊。隶属小石镇警卫部一队队长,我希望您能回去,我不想再看到镇上的人失去亲人了。”皮肤黝黑的战士朗声说道。

“好的,刘俊,你做的很好!很遗憾我无法向你提供任何证明,但或许这枚勋章可以告诉你我能不能进这片树林!”中年男人欣赏的说道,并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野兽的牙齿。牙齿正面刻着一个“无”字,反面则刻着一个“陈”字。

中年男人自然是院长,此刻的院长不仅没有半点焦急,反而在他理智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笑意。

“小石镇警卫部一队队长刘俊携小石镇警卫部一队队员吴刚,向陈长官问好!”

刘俊和吴刚两人站的笔直向陈院长敬了一个军礼,并主动走到闸门前示意控制台开启闸门放行。

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从中间打开,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程度便停止了下来。

“刘俊,前134小队小队长,代号无面,能力B31-画皮。驻守咸市时134小队遭受妖兽袭城,刘俊带领其小队付出以3死2残1重伤的代价拖住四头虚境妖兽,刘俊本人更是拼到近乎不能再动用异能。而吴刚,前134小队队员,代号无心,能力B43-凝骨。再守护咸城一站中全身断了67根骨头,将一个B级异能短暂发挥出S级的能力,但代价是以后只能以金属骨骼代替人体骨骼使用。我说的对吧?”院长收起了眼里的笑意,凝视着两名战士缓声说道。

“你们是英雄!”

“谢…谢谢长官肯定,这是我们的职责!”刘俊和吴刚眼里泛出泪花,这些资料在玄冥里都是绝密,如果不是那枚特殊的勋章,他们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和蔼的男人不仅是玄冥里总参谋长,更是当世仅存的三位“相”境之一。

“那么山水有缘?”院长淡淡开口。

“祝君凯旋!”两名战士眼含热泪异口同声道。

院长匆匆向那道开启的门缝走去,两名战士一直保持着军礼,直到院长通过那扇门后。

并不是每一个战士都会被人记住名字,但他们的所做的功绩是不可抹去的。活下来的人痛恨自己的弱小,看着自己的兄弟袍泽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前,在与异兽争斗时被撕碎,被不知名的诡异而入侵,满含痛苦的离世无时无刻不令刘俊和吴刚自责。异兽的攻城,不法者的袭击,诡异的降临以及一群疯子的科学实验,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

院长出了闸门后,借用最后一抹夕阳辨别了方向,向着迷失之森的方向前进,周围充斥着野兽的嘶吼声以及阵阵浓雾。院长低头看了一下腕表,时间正对着七点一刻,喃喃道:“这会儿真的没空陪你们玩呀,崽子们!”话音刚落变从浓雾中冲出来几只披着黑袍的生物,有的手持巨大的镰刀,有的背后生长着羽翼,还有的身上全是骨刺。借着月光看下去,黑袍下是一具具骨骼拼凑的骷髅,人骨兽骨拼凑的杂乱不堪。

“真是麻烦啊,这样下去度数又要加深了。”院长自言自语道。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音落下,几只黑袍生物应声化作一地的骨骼组织,黑袍也随之掉落在地上瞬间没入地下消失不见,而失去了黑袍的诡异也没入地面,甚至连武器都化成了尘土。

“嗯…得快点儿了,不然真的要出事了。”院长继续向着迷失之森前进。

此刻的陈书屿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一只手抓着一根断了的箭矢一下下插在泥土里向外爬行着,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腰间的血洞,阻止着血液向外涌动,但血腥味儿在这片幽暗的森林里愈发的浓郁了。

贯穿伤几乎很难治,陈书屿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只是不想作为某只妖兽的口粮悲哀的死去。而那只虚境妖兽早已不见所踪,除了四处倒下的树木和深深沉陷的泥土以及长长的血痕,没有人见证这一切。

夜里风寒吗,怎么觉得冷了?陈书屿想着,尽力翻起身子依在半截断裂树桩上,十分冷静的做起了复盘,诱敌,布陷,攻击要害,发现不可挽回时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撤退的机会。“嗯…基本上都考虑到了。”陈书屿心里默念着“剩下的路就交给你们走了。”靠在树桩上的少年一手捂住血洞,另一只手无力的垂下,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用砖头偷袭我只为了我这手里的十几个鸡蛋?”戴眼镜的男人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小孩将头倔强的扭到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任打任骂那般,但手里依旧仅仅抓住那半截砖头死死不放,也不知道再防备着谁。

“不说话的话,我可是要报警的,到时候把你抓紧去蹲大牢,不仅鸡蛋没有,还要挨鞭子哦。”戴眼镜的男人似笑非笑的威胁着小孩子。

小孩嘴巴撇了撇,说不怕挨鞭子,他不怕。但要说没有鸡蛋,小孩的眼泪夺眶而出。

“哟哟哟,怎么还哭了呢?你拿砖头要砸我,怎么看都应该是我理亏吧。”男人依旧在逗弄小孩。

“对…对不起!大叔。我也不想抢你的东西,可是我弟弟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孩一边哭一边说,还顺手擦了擦流下来的鼻涕。

“那别哭了,方便带我过去看看吗?或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男人考虑了一下便向小孩提出这个问题。

小孩脱口而出:“好,请跟我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一片老房区里走去,石砖房屋走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黄泥混着稻草做的小屋,房顶空了一半,甚至没有大门,小孩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而男人紧随其后。一个瘦小的孩子躺在草席上,旁边是用碗装的浑浊的雨水,甚至还有泥巴,而旁边放了一口破烂的锅,锅里还有一点点柳叶焦黑的沾着锅。

男人看到这一幕,将眼镜摘了下来抬手轻轻揉了揉眼角,手指有些晶莹。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娃,他叫狗蛋。”小孩弱弱的回答道。

“我姓陈,单名一个越字,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跟我走。”男人说道。

“跟你走可以,我弟弟能吃上东西吗?”小孩望着男人手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都有的吃,你们放心。还有,也不要叫狗娃狗蛋了。从今天开始,你叫陈书屿,你弟弟他就叫陈义礼吧,都和我姓,行不行?”

“行。”


幽暗的森林里,一名濒死的少年靠在树桩上胸腔微微起伏。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还剩下一股执念始终不散。

陈书屿脑袋里闪过那些记忆深刻的画面,灰白色的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他像一只游荡的鬼魂静静的看着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喂,你怎么在这里哭啊?”

“我…我找不到妈妈了,可她明明就在这里啊!”小孩哭的满脸鼻涕,趴在废墟上翻着一块块砖石,一点点寻找着母亲的遗体。

稍微大点的孩子若有所思道:“你的妈妈,我知道在哪里,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她吗?”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带我去找妈妈?”小孩一脸惊喜,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擦擦脸就一瘸一拐的走到大点的孩子身前。

那个孩子深处沾满血的手,紧紧握住了另一只沾满灰尘的小手。

废墟之上,两个孩子因一个善意的谎言结缘。他们俩啊,一个叫狗蛋,一个叫狗娃。哦对,现在他们俩一个叫陈义礼,另一个嘛,叫陈书屿。

画面一一闪过,从陈书屿捡到陈义礼,到认识陈院长,再到和院长一起成立孤儿院,一起狩猎,一起和孩子们分享战果,一起讲睡前故事。陈书屿和陈义礼的年纪都长大了,偶尔也会让陈院长发飙。但每次陈越还是会帮他们两个收拾烂摊子,再将两人狠狠的臭骂一顿。

陈越是一个男人,但对孩子们的爱心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个男人而失去细心和耐心。如果说陈义礼是陈书屿活下去的执念,院长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站在记忆空间里眼含泪水。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

人的意志一旦被点燃,便如熊熊烈火般不可轻易熄灭。但意志的燃烧往往代表着最后的疯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脑死亡。

强烈的欲望与毫无反应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此刻有人看到这一幕,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年喘着微弱的气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仿佛再和死神做最后的对抗。就连最好的外科医生看见这一幕也直摇头,因为他实在伤的太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所有的无法者,均是经历过生死之间的感悟才觉醒成为无法者的,院长是,吴刚是,而刘俊自然也是。此刻还奄奄一息的少年下一刻浑身迸发出各色的火焰,赤红、深蓝、昏黄、淡绿……将少年的身体浑然包裹,燃起熊熊烈火。而这份火焰只灼烧少年的身体,对其他所触及之物并未造成分毫的伤害。仿佛像绚烂的烟火,远远看到这里绽放出各色光芒,经久不息。

“哦?终于开始了吗?”陈院长嘴上说着,下一秒便闪身到了陈书屿的近处,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仔细观察,他的双眸里绽放出各种奇诡的细线,仿佛布满各种裂纹的宝玉那般,外部圆润如玉,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在这个乱世,能力是恩赐,而与恩赐相对应的便是代价。这也是陈院长的所付出的代价。

“很奇怪,我居然有些看不懂,不过很明显,书屿这孩子在这个阶段里坚持的时间比我长,所以他的异能恐怕已经超越了我的排名。”陈院长自语道,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在这光芒下还深藏着好奇。

原本倚在树上的陈书屿在火焰的煅烧下身体渐渐复原,而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小块儿类似甲壳的东西,将陈书屿的左眼连同左半边额头一起覆盖住。而被覆盖的左眼此刻缓缓睁开,粉红色的瞳孔搭配上墨绿色的瞳仁,看起来十分邪异又算不上违和的感觉。

“你得到了力量,那么你应该付出代价。”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听到你说话。”

各种声音前后起伏的在陈书屿脑袋里响起,它们重复着一个名词:代价。

是的,这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了什么就会付出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个叫陈书屿的少年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除了他自己。

代价往往是一个无法者的无法避免的弱点,而觉醒程度越高的人代价越是难以承受。这是定理,没有人能逃脱。

邪异的左眼对上了布满细线的双眸,无形之中两人目光对视的空气卷起了一阵尘土。刚开始这尘土还很细微,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尘土在这里聚集,形成了一道裹挟着无数尘土的龙卷风,而院长此刻单手摘掉眼镜:“真是麻烦啊,回去又要洗镜片了,那价格可不便宜。”

说完后将眼镜放到了大衣内怀,双手抱胸,眼睛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异能觉醒的后遗症,所有的无法者在觉醒异能后都会短时间的被力量侵袭做出违反常人理解的举动,而异能觉醒的程度越高持续时间越长,这并非不可控。但要以这个年纪的陈书屿来说控制异能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他现在正在遭受意志上的侵袭,并且这股力量影响着他的身体。

“来玩玩吧。”陈院长微微一笑。

紧接着陈书屿左眼里粉红色的光芒大盛,燃出熊熊火焰,那些火焰在即将靠近陈院长之时便无声无息的化作火光消失不见。

这就是S6-规律的第一个能力,分解。

所有可被洞察的规律,一定存在其合理性,经过合理的逆推便可以将规律转化为初始状态并扭转结果,由果及因。

无数的粉红色火焰被分解成为点点火光,将周围的树木映射的一清二楚,而陈院长依旧双手抱胸,位置都没有动过。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似乎有点弱啊。”陈院长嘲讽的说道。

被控制的陈书屿听到这句话,眼中粉光大盛,紧接着从陈书屿的背后隐隐约约凝聚出六个黑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就连脸上的面具也不尽相同,有的覆盖了右眼,有的挡住了嘴,还有的只盖住了鼻子和三角区。

六个黑影奇奇向陈院长扑去,一瞬间陈院长四面楚歌,陷入重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嘲讽之意更浓,与平常和蔼可亲的陈院长大相径庭。

分解发动,一个个黑影化作流光没入地下,但脸上所覆盖的面具却没有消失,片刻黑影们又重新凝聚。

“咦,无法分解?所以这也是‘能力’的一部分?”陈院长分析着,一边将疑点记在脑袋里。

“无法分解的话,试试这个吧。”陈院长伸出左手轻轻遮住双眼。再次拿开左手时双眼已变了模样,之前眼珠里的细线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湛蓝的眸子。

规律第二定律-本质。

如果说分解是大化小,实化虚的微观拆解。那本质就是小组大,虚凝实的宏观构成。这就是S6-规律的前两个能力。

随着本质的落下,所有的黑影纷纷钻回那被面具覆盖的左眼里,而那个面具也缓缓淡化消失,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陈书屿倒在原地。

“废了不少事啊。”陈院长说着一把扛起陈书屿,颠了颠肩头。

“这小子,变重了啊。”

“走了,带你回家。”

夜色中院长将陈书屿扛在肩上,慢慢悠悠的向小石镇走去。


“我没有死?这是在哪里?”

陈书屿躺在屋内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意识清醒的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死在昨天的迷失之森中,但浑身的苦痛加上左眼的灼热还是令他感到强烈的不适。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里。那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陈书屿心里想着。

他试图坐起身来,但身体上的不适令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将身子躺平后,他脸色十分难看,而腰腹间的疼痛感令他额头上已然泛起细密的汗珠。

吃力、眩晕、疲惫等各种感觉一时间充斥着他的感官,左眼更是火辣辣的酸痛难以睁开。

“吱。”随着木门被缓缓推开,陈义礼端着半盆热水走进房间,盆里还放着一条破旧的毛巾。显然这几天都是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在照顾他。

陈义礼熟练的将水盆放在床前,轻轻摆弄着毛巾又尽量拧干水分,转过头就看见躺在床上的陈书屿正睁着右眼看着他。

“哥,你醒了…”陈义礼语气颤抖夹杂着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义礼,不哭,哥醒了。哥昏迷多长时间了?”陈书屿嗓音沙哑的问道。

“已经整整一周了,院长也找过医生来看了,医生说你是透支了身体和精神,还责备院长怎么让你这个年纪就如此拼命。”陈义礼说话断断续续还带着抽泣,那天晚上院长扛着浑身是血的陈书屿回到孤儿院时,小孩子们都回去睡觉了,只有陈义礼坐在破旧的地板上双眼无神的等待着。所幸,他的等待并没有白费,院长进门时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了,那黑红色的衣物和陈书屿满身的血迹尘土在陈义礼的眼中已是无力回天了。

“喂,别傻站着了,没看见还活着吗?快去烧热水来,给这家伙好好洗洗,弄脏了床单我可不会给他洗的。”院长看着坐在地板上双眼失去聚焦的陈义礼,没好气的说道。

“啊,啊?好!”陈义礼眼睛中恢复神采,忙里忙外的给陈书屿洗澡又清洗了陈书屿的衣物,那干涸的血渍洗出来的血水量连院长也为之动容。

“今晚上的事情,不要再有别人知道。”院长语气凝重的叮嘱道。

“好的院长,我明白了。”陈义礼严肃的答道。

虽然陈义礼并不明白为什么院长需要他保密,但她知道院长一定不会害他们,如果院长真的心存异心,那他们也不会活到今天。

陈书屿的事不止是个例,整座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受到过院长的帮助,而救命之恩更是多到数不胜数。也正是这些琐事让四十多岁的院长鬓角多了几根银丝。

“呦,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院长开玩笑的语气打断了陈义礼的回忆,同时也吸引了陈书屿的目光。

陈书屿看着院长手里端来的热牛奶目光颤动,这个年头牛奶可是稀罕货,从小到大陈书屿也只不过喝过两次而已。

“先把这个喝了,今天所有的孩子都有牛奶喝,不止是你。义礼,别傻站着,去厨房给孩子们分牛奶喝,一人只有一杯,不能多哦。”院长端着杯子快步走到陈书屿的床前,一边对着陈义礼说道。

陈义礼应了声,端起盆子向房间外走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院长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少年责备道:“不得不说你胆子真的很大,还没有成为无法者就敢去迷失之森,甚至还招惹了一头虚境妖兽,你急着去送死吗?”

“院长,我只是…”陈书屿虚弱的声音响起,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院长抬手打断了。

“我不会管你的理由,我只是告诉你命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你想说你为了救义礼,但前提是你得有后招,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院长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抱歉,院长。”陈书屿眼神回避的小声回道。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敢于替义礼承受死亡的风险,从这一点来说我还要夸奖你。夸奖你想法没错,行动上却选择了最蠢的做法。你丝毫没做风险评估就凭你的一腔勇气去做热血上头的事情,太愚蠢了!”院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还记得在你失去意识时发生了什么时吗?”院长话锋一转,问道。

“不记得了。”

“果然又是这样。”疲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许多年前无法者觉醒时,就统统会昏迷失去意识,而这段时间无法者们的意识都像是被封禁在某个小盒子里,无法突破出囚笼就不能完全掌控自身的异能,而这一点就表现在每个无法者失去意识时自身能力会接管身体,而陈越所在的玄冥将这种情况称之为:暴走。

无法者的能力在平常状况下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五十的能力,而即便是玄冥里的各个小队长,也只能发挥出百分之六十到七十之间。因为发动异能所需要的代价是不可衡量的,而因每个无法者与神明交换的代价不一样,所以谁也无法确保会失去什么、失去多少后会发生什么。而玉、尘、虚、实、相每一个等级所对应的不仅仅是异能上限的增加,也是异能所对应能力阶段的开发。

“近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书屿你暂时不要外出。”院长叮嘱了几句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陈书屿若有所思,他始终觉得院长话里有话,再结合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推测,但未能证实。

院长走出书屿的房门,看着正在大厅里喝牛奶的孩子们,脸上露出微笑。

这些孤儿们可能是他这半生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该去一趟玄冥了。”院长心中自语。

夜,深了。

陈书屿缓慢的挪动身子打开大门,走到了院门外的空地上,正碰上在院子里抽烟的院长。

“怎么还不睡?有心事?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时间静养。”

“睡不着,起来透透气。”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月色下被拉的很长。

“院长,我是不是…”

“是。”

陈书屿准备问出的问题被院长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了。

“首先我要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防备着所有陌生人,如果有必要的话,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你甚至望向你,这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次我要出一趟远门,我没回来的日子里任何人来到孤儿院都让陈义礼去应付,拖到我回来为止。最后如果有必要的困难,去找镇上的警卫队,这个给你拿着。”

院长从内怀里取出那枚兽牙,正是代表着他身份的那枚勋章。

“今天晚上的话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院长做出最后的叮嘱便熄灭了手中的烟头回了房间。

陈书屿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向月亮,残缺如弯钩一样的月亮挂在空中。


三日后,陈院长出现在一座高耸的大楼下,门口的守卫亭里坐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

“李老,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享享清福还在这破地方当保安。”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正站在守卫亭门口跟老头吹嘘着。

“哎,老喽,不比当年咯,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了。”李老笑眯眯的回应着年轻人的话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

“你上次说你那个儿子,在城外工作的那个,有没有什么路子把我也介绍过去?”黄毛年轻人问着。

“别看我这样,我也算是这附近能文能武的人,我是没赶上那个时代,要是赶上了的话那我指定也宰几头畜生压压惊。”

“呵呵,你这小子呀。”老李笑着摇了摇头。

“李老,您在啊。”黄毛转过头去正巧看见院长站在他身后,向着守卫亭里的老头打招呼。

“嗯?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李老一脸惊讶的问道。

“上午刚到,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就走。”

“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小周小赵今天都没在,我正愁着呢。”李老回应了院长的话。

“哎不是,我说老头,这家伙谁呀?怎么以前没看见过?”黄毛对着李老问完又看向院长:“哎,兄弟。那条道上的?比划比划?”

院长笑了笑没有作声,而是看向门卫亭里的李老。

李老半开玩笑的说道:“他啊,正是我那在城外工作的儿子。”

“哎呦,原来是大哥呀,失敬失敬!大哥回来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让小弟我手足无措。这样吧大哥,你看中午方便吗?有空的话我安排一桌,咱中午一起吃顿饭?”黄毛一脸热情的看向院长。

院长听完这话也不戳破,淡淡的回应道:“最近可能不行,我比较忙,不好意思,下次吧,下次我约你。”

“那行,行。大哥你看方便的话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好约您。”黄毛不知不觉间用上了敬语。

李老适时的开口:“小越啊,你给小曹这孩子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感觉这小伙子人还不错,有条件的话给他安排到你那儿去。也不是爸说你,你看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常回来看看我。”李老占足了院长的便宜,又给了黄毛一个台阶下。

院长黑着一张脸说道:“行,我知道了。”

黄毛见状大喜,嘴上连忙道谢:“谢谢李伯,谢谢越哥。那你们父子俩长时间没见,你们聊,我就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外走去。

“老头,占我便宜很爽啊。”院长咬牙切齿道。

李老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了,能活几日算几日咯。”

“靠!每次见你都这么说,我二十年前见你你也这么说,二十年过去了还这么说。你比王八还能活!”院长气到爆粗口。

“没办法啊,我也不想活着,可老天也不收我啊。”李老叹了口气说道。

“那小子怎么样?也是?”陈院长看附近没人,悄悄问道。

“上你办公室去说。”李老慢悠悠的起身向大楼走去,院长紧随其后。

……

办公室内,刘诗敏正抱着一堆文件仔细翻阅着。文件上面记载的是各个已知的无法者所上报的能力以及近二十年来所有的奇诡事件汇总。吴珊珊则坐在她对桌总结着这些事件的特性以及无法者种类的区分。此时李老带着院长推门而入。

刘诗敏一把将文件盖住,将吴珊珊护在了身后。正巧看见李老和陈越走进办公室。

“死老头,进来不知道敲门嘛,吓我一跳!”刘诗敏没好气的说道。

“呀,陈参谋长回来啦!”吴珊珊小姑娘的性格一下子暴露无遗。

两人瞬间围到陈越身边,前呼后唤的。原本安静的办公室瞬间吵杂起来。

“啧啧啧,你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天天看大门也没有这种待遇,还被骂。你一回来这群姑娘们真是热情啊。”李老打趣道。

“我们虽然感谢您为我们付出的,但陈参谋长更帅啊。”刘诗敏回道。

“我觉得陈参谋长不仅仅是帅,那种理性的气息更吸引我。”吴珊珊脸红的说道。

陈越哑然失笑,对着两位姑娘说:“你们啊,我不在就是这样对待李老的吗?等下再追究你们的问题,现在我需要和李老谈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回避一下。”

“啊?那好吧。”两女满脸失望的离开了办公室。

李老悠哉的躺在办公椅上,而坐在他对你的陈越则是一脸严肃。

“李老,您说的是真的吗?那个黄毛真的是第一个突破意志囚笼的无法者?”陈越脸色肃穆,但心里早已泛起万丈波涛。

从这个世界发现无法者时,意志囚笼一直都是无法者们难以突破的难关。不仅仅是初次觉醒的无法者,每一个无法者进境时都会出现至少一次暴走状态,而无法者的意识会被囚禁。所以这个世界的相境无法者不是不能再登高峰,而是担忧无法处理自己破境时无法处理自身暴走所带来的灾难。如果说相境无法者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能力,那暴走状态下的相境无法者便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三百。如果是陈越这种高阶位异能,百分之三百的发挥可以顷刻间将一座大型城市分解成尘埃。而世间仅存的三位相境,哪一个又不想在上一层楼?

人心,永远是复杂的。

“从他的状态来看,不难推断出这是真的。论见识程度,整座城市里谁又能和我这个长生无法者相比?就是不知道他觉醒的是什么阶位的能力了。”李老慢慢悠悠的开口。

S-010,长生。只是寿命悠远而不是不会死。据世界破碎后的文献来看,李老可能是上个世界遗留下来的人物。因为长生的作用便是如此。

“若真像您所说,或许我可以更进一步了。”陈越凝重的开口,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若是失败,所付出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不急,此事不能急,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小曹所觉醒的异能阶级,也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突破了意志囚笼的限制。路还长啊。”李老缓缓坐起半躺的身体,脸上罕见的严肃道。

“可不是谁都像您,长生啊,真是羡慕。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待。而现在这个局势虽然还没到火烧眉头,但也不得不防啊。”陈越故作打趣的说道,实际上眼里的担忧和急迫已经快溢出眼眶了。

“我也不是要劝你不去破境,而是目前来看十奠日又要来了,你考虑考虑吧。”李老又重新半躺回去,眼眸里是深深地担忧。

“是么?还有多久?”陈越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道。

“以我所见,应该还有三个半月的时间。”李老慢悠悠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还有事需要查一查档案,就不送您了。”得到了答案的陈越眉头深皱,推开办公室的门向档案室走去。

李老看着陈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自言自语道:“你不曾见过破碎前的世界,自然对突破意志囚笼的方法不了解。可惜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告诉你。”


陈越快步来到档案室,档案室摆放着四个书架,而书架上面的标签早已经泛黄。而很多档案的纸页已经翻卷甚至破损,看起来很有历史年代感。陈越就在这一排排档案中寻找着。

“无法者名单,不是这个。奇诡事件汇总,也不是这个。能力阶位与排序,对了,就是这个。”陈越一边找一边自语,找到了后就抱着翻看起来。

能力分类,下面清楚写着能力一共分为九类,分别是强化类、部位类、精神类、身份类、奇诡类、空想类、空间类、时间类和最后一个权柄类。

九种分类所对应的不同异能,将所有在体制内的无法者们所对应的异能全部做了归类和总结。并且还有一些未被发现但实际存在的异能被记录并分类,而这部分信息的记录便是要感谢李老这个长生者,他所知道的或许比整个档案室加起来的信息还多。

强化类是指无法者们的部分能力被突出作用。比如那个叫刘诗敏的小姑娘,她就是一个玉境强化类能力者,能力类型C31-记忆。觉醒记忆能力的无法者可以称之为行走的人体档案库。她可以清晰的记得每一本档案的每一页甚至每一个字,对于异能开发的越明显,所记忆的程度和时间会越来越深并越来越长。

而部位类的代表便是目前在小石镇警卫队就职的无法者,代号无心的吴刚,能力是B43-凝骨。凝骨能力者在刚觉醒时骨骼会变得十分坚硬并且会逐渐侵蚀体内的血肉和器官,直到将它们彻底钙化成为一块儿骨头。但值得庆幸的时当自身骨头断裂时凝骨的能力会优先修复断裂的骨头而暂时放弃侵蚀血肉。可以说部位类无法者一生都在与痛苦为伴。

而像代号无面的刘俊,能力B31-画皮,他的异能便是奇诡类的。但奇诡类的能力与代价往往是最诡异的,有的出其不意,有的甚至在虚空里涂涂改改就可以让一个人消失。所幸世界的公平的,诡异的能力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每次突发事件中,奇诡类的无法者牺牲占比是最高的,有的是因为代价,有的是承受不住暴走的状态。

而像李老的长生还有陈越的规律都被归进权柄类等等。

凡是异能,便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有些人觉得无伤大雅便选择公开,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隐瞒代价甚至连能力都隐瞒,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尽量避免使用异能导致被人发现。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在原世界破碎之后,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做了陪葬品。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有的死在了妖兽的尖牙利爪之下,有的死在了与人争夺食物当中,而还有的则觉醒了能力,成为了无法者。无法者最初的含义是无法再被法律约束的人,所以他们被称作无法者。可不管是乱世还是盛世,人们都需要一个正确的领导者。他可以是男是女,是人是组织,也可以是联邦或者独裁。总之,只要是人,在每个时间和每个阶段都会被分为三六九等,只不过换了方式而已。

而在咸城建立之时,就有三个人成为了领导者。因为只有这三个人才可以压制并统御不受教的无法者们,并且也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做到制衡之道。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才有了现在的咸城,而咸城的律法其中有一条便是:凡是觉醒异能的无法者,必须向玄冥总部报告并做出危险评估,如果评估无异议的情况,则必须参军服役两年以上。

这就是咸城的律法,其实很多城市也有类似的律法,但能不能做到就未必很清楚了。人性若出笼,仅仅靠道德和自制是很难压制的,所以律法的作用不言而喻,但即使是咸城,也依旧有觉醒了异能成为无法者但不想参军的人,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听话”。

陈越首先翻到权柄类的页码,从上到下翻看着。

S1-创造

S3-裁决

S6-规律

S10-长生

……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从S级到C级所有的权柄类异能。

“不对,这些描述都不对。跟那个小子当时的状态不一样。而以我S级的能力,只有S级我看不透。”陈越自语道。

说着他把手中的档案放回书架,拿起了另一本S级能力收录看了起来。

S1-创造,初次出现在世界破碎前十万年前(具体年份未知),后续是否出现未知。

S2-欲望,初次出现在世界破碎前九万八千年(具体年份未知),于三十年前被一个名为洛安南的人觉醒。

S3-裁决,初次出现在世界破碎前五万年(具体年份未知),如今由玄冥总部华将军觉醒。

……

S6-规律,初次出现在世界破碎前两万年(具体年份未知),如今由驻咸城玄冥分部总参谋长陈越觉醒。

S7-掠夺,初次出现在世界破碎前五千年(具体年份未知),如今由荒野无法者颜泽觉醒。

……

陈越盯着洛安南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是和他同一批来到咸城的,而当时的咸城百废待兴,这人却是个科学家,本身规划建设城市并不需要科学家这种人才,但在洛安南个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是来到了咸城。而在洛安南来到咸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咸城就有大批人开始觉醒,而在陈越和其他两位打商量下,一致决定对外封锁这个消息,毕竟权柄类能力者和奇诡类能力者在一定程度上有可能掠夺他人异能,所以对外封锁这个消息。而也就是在封锁这个消息后,洛安南便在咸城和一名研究员结了婚并很快就怀上了孩子。而当时洛安南研究的方向便是能力是否可以被转移。

“一晃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啊。”陈越感慨着。而在他感慨的时候,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手中的档案里掉落出来。

陈越弯腰捡起来一看,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而照片的背后还写着洛安南和王晓媛,2347年12月留。

陈越仔细观察着照片,发现照片上的两个人若从眉眼来看,似乎有些眼熟。他双眼翻出蓝光,眼瞳内的细线开始蔓延,仔细打量着照片。

“真的很像书屿啊,可是这两人的小孩不是说夭折了吗?”陈越眼中的蓝光也褪去不见,又将照片默默收回档案袋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S2-欲望,残缺的面具与粉红色的左眼,还有那张照片,都被陈越埋在了心里。

他将档案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陈越自言自语完,就快步离开了档案室。而与此同时,一场危机正在向陈书屿悄然酝酿。


大日临门,陈书屿正将洗好的床单衣物等东西在院内晾晒。陈青南和陈舒怡几个小孩在搭着床单衣物的竹竿下来回奔跑玩耍着。

“哥,今晚想吃什么?我看到院长的柜子里还有一块儿肉,柜子里还有一些蔬菜和大米,今晚上炖个肉汤给你补补身体吧。”陈义礼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饭勺,有模有样的说着。

“你确定你做的东西真的可以吃吗?”陈书屿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个…这个嘛,反正是熟了就行。”陈义礼尴尬的挠了挠头,回应道。

“哎!你来看孩子们吧,我去做饭。”陈书屿叹了一口气回道。

“好嘞!”看着陈书屿走进厨房,陈义礼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自信满满的回应道。

……

“颜泽,你确定吴瑜的话是真的吗,我们跨越几百公里来到这座破城就算了,现在还要让我们和玄冥作对?真当那个陈越不存在啊。”一个斜刘海的男人对着穿风衣的男人说道。

“首先,吴瑜是荒野无法者,并且觉醒了稀有的时间类异能;其次,不论我们来不来咸城,我们都在和玄冥做对。因为他们并不认可我们的理念,所以不同意我们的做法:最后,我们是一个组织,我也并不希望组织里任何一个人会质疑我的决断。你明白了吗?”颜泽风衣下的双手变得赤红,连手部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扭曲了。

斜刘海男人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回答:“老大,我明白,我明白。不用您说,不就是陈越嘛,干他就是了!”

“愚蠢,陈越和我交锋了近十年,小看这个玄冥分部总参谋长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现在这些人有多少喂了土,又有多少待在他们玄冥的黑水牢里不得进出。”颜泽怒斥道,手上的红色愈加鲜艳。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所有无法者在动用能力之前都会先考虑代价,毕竟没有人是不惜命的。而当无法者的能力一经发动,交易便已经达成,无论用不用能力,代价都已经支付,只不过是代价大小与能力强弱的程度罢了。

“老…老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拼命完成任务,如果我没做到的话您再宰了我也不迟。”斜刘海男人颤抖的说道。

颜泽赤红的双手慢慢淡了下去,丢下一句我看你表现就头也不回的向城墙靠近。斜刘海男子紧跟其后,一言再不敢发。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夕阳的映射下往巨大的铜门靠去。

“吴刚,你带那几个新兵蛋子去巡逻吧,咸城虽说太平了一段时间,不过毕竟靠着迷失之森。巡逻完早点回来,我等你,咱哥俩喝点儿。”刘俊对着吴刚说着,手里还晃了晃半瓶白酒。

“得,我现在就去喊那群崽子们集合,一定要给我留点儿啊队长。”吴刚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向门外走去。

随着集合的叫声带着稀稀拉拉的几个穿着黑色衣服人来到了警卫部门外的空地上,甚至还有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集合时间只有半分钟,我希望你们当中迟到的那些人自己去绕着警卫部跑三十圈!”吴刚的声音不大但极具威慑力,但仍有人不服的小声嘟囔着。

“干嘛啊突然就集合,我还没睡醒呢。”

“谁知道,可能是太闲了吧。”

吴刚循着声音看向说话的两人,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大点儿声给他们也听听!”

“我说…”打着哈欠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刚打断。

“说话前先打报告你、不、知、道、吗?”吴刚怒视着他一字一顿道。

“报…报告!”男人小声说道。

“大点声,你没吃饭吗!”吴刚继续吼道。

“报告!”

“出列!”

“我刚刚问为什么突然集合!”

吴刚扭头看向另外一个刚刚出声的新兵。

“你呢?”

“报告!我刚刚在回应他,我说不知道!”男人大声吼道,但眼里的慌张已经出卖了他。

“你们呢?也有同样的想法?”吴刚转过头看向其他的新兵,此时没有一个人敢触这个霉头。

“没有了吗?真的没有了吗?”吴刚的声音越来越大。

在一片静默中,吴刚转头看向出列的两人。

“其实吧,我这个还是很好说话的。你们俩啊,每个人,都给老子滚出去跑五十圈,跑不完就别怪我!”

两人突然被吴刚的气势吓的一抖,然后一前一后跑出去绕着整个警卫部匀速跑了起来。整个警卫部虽说不大,但这一圈儿下来少说也得有十里路。

“还有谁想跟他俩一起的,现在就可以去!”

吴刚霸气的声音在警卫部回荡着。

“没有了吗?很好,那就开始巡逻吧!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排查所有入城的人,身份不明来路不明的人坚决不能放进城市。其次任务是保证城市市民的安全,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的衣服下面靠左手边的位置有一个金属圆珠,大概有弹珠那么大。如果有解决不了的,把它丢出去,我会收到的。最后,不要出城,还有,活着。”

吴刚用着最大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这群新兵很快就会明白,什么是活着。

他们在吴刚的带领下,排着还算整齐的队伍脚步稀拉的向大门外走去。

“停下,排好,重新走。”吴刚头也没回就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停下来重新列队开始统一脚步向外走。

“老大,这就是咸城了,我们怎么进青铜门去?”斜刘海男子向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问道。

“走进去就好了。”颜泽淡淡回到。然后就向那道巨大的青铜门走去,而斜刘海男子紧随其后。

两人走近的时候正看见大门内的警卫在排查人员。颜泽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向旁边儿的斜刘海男人说道:“怎么回事?去打探一下。”

斜刘海男子向着门内走去,而颜泽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道:“洛安南,当初你和我做的交易,如今该兑现了啊。”

与此同时,城内一角落坐着一老头正对着一盘棋在谋划这什么,突然他站起身来,向着城门的方向自语道:

“哎呀呀,大鱼咬钩了,我倒是想看看当初那几个有趣的小家伙到底搞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说完老头拄着拐杖,拖着一条断腿向城门慢悠悠的走去,若仔细看,老头的眼眶内只有空洞洞的两个黑洞,而拄拐的也是用胳膊夹住,因为他根本没有双手。


咸城城门内,吴刚正带着三人排查进城的人。

“姓名?”

“俺叫方树根。”

一名新兵正在盘问着扛着大包小包的老伯,老伯明显是有些害怕,回答问题时声音有些颤抖。敏锐的吴刚迅速走了过来对着老伯道:“老伯,您别紧张,我们就是走个流程,您放松,来这边儿坐坐。”

“哎,哎。”老伯方树根一边儿应着吴刚的话,一边儿向着吴刚手指的方向挪动着。

“老伯,您说您叫方树根?那么您是哪里人?”吴刚一边儿接过方老伯身上的行李,一边儿扶着方老伯坐下。

“长官,俺是从南城那边儿来的。”方树根一边儿回答着吴刚的话,一边儿揉了揉肩膀。肩膀上长长的两道勒痕,足见老伯背着的行李有多重。

“南城?那边儿不是修建的很好吗?怎么跑到距离这么远的咸城来了?”吴刚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着方树根。

“小伙子,俺树根不瞒你说,俺们那边儿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长翅膀的人。咦可吓人呐,人背后长着翅膀好大,还在天上呼呼飞呐。把俺们这些年纪大的都赶出了城,还给那些年轻的娃娃们颁了法令,要求他们呐两年要生一个娃娃交给他,说是城里帮着养呢。但条件就是家里像俺这年纪的人不能待在城里,要出城哩。说什么,把养老的资源不如养小的。”方树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脸上还带着笑。

“小伙子,你说吧像俺这种年纪了,啥也干不动了还要吃要喝的。俺就觉着把俺吃的那口省下来,给娃娃吃,那不是很好吗?”

吴刚听着微微点头,但方树根所说的情况他一点儿都不信。如果说像方树根这个年纪的人还可以再体力劳动两年,但养一个孩子可不止两年。

“老伯,那你们那边儿政策那么好,我能不能也把我的孩子送过去啊?”吴刚试探的问道。

“当然好呐,俺们那边儿啊现在修的可漂亮了,娃娃们都是一个个小房间睡着,俺们一个月才能去看一次呢。娃娃们都吃的白白胖胖的,可好看了。”老伯急忙点头,话里话外都是夸的。

旁边的新兵已经听不下去了:“老头,什么意思,你们城拿着粮食养小孩。你们这些等死的来我们城等?不行,我不放你进去,你给老子滚出城去!”新兵语气很冲,吓得老头连连摆手。

吴刚看到这一幕立马怒斥:“干什么?给我滚回去老实排查,敢放进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吴刚看也不看愤怒的新兵,转头又向老伯问道:“老伯,您别害怕,有我在这儿他们不敢这样。”

“哎哎,那俺就放心了。还是小伙子的心肠好啊,俺树根这辈子还没遇见几个好人,小伙子你算一个,等俺回了南城一定给你介绍个漂亮姑娘!”方树根说的信誓旦旦,仿佛他还有回去的那一天。

“老伯,您刚刚说的您那边儿对孩子那么好,那有没有出现什么谁家的孩子不见了或者是找不到了的情况出现啊?毕竟现在不管哪里都很乱嘛。”吴刚装作关心孩子,其实是想探听更多与南城有关,或者说是与那个背后长翅膀的人有关。

“哎,小伙子你还真别说,俺呐是一次都没听到过谁家的孩子不见了,俺们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每次去都能见着自家的孩子在院里跑,还跟俺们打招呼,跟俺们特别亲呐!”方树根每次说到孩子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当父母的人就是这样,自己苦点儿累点儿没什么,孩子过得好就打心里高兴,更别说自己孩子的孩子了。

“那好,方老伯,我现在帮您办手续,您今天就可以在城内住下了,我还有工作,咱们有缘的话再聊。”吴刚看着方树根那淳朴的样子,认真的说道。

“哎,小伙子你等等。”方树根叫住正准备给他开通行证的吴刚。

“什么事?老伯。”吴刚扭头问道。

“这世道好人不多啦,俺从南城那边儿带了点儿特产,你应该没尝过,俺给你分一点儿。”说着老伯从脚下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白布包着的圆型物品,打开白布掰了一小块儿递给吴刚。

“呐,就是这个,俺们那边儿都吃这个,你也尝尝。”吴刚看着方树根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只好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方树根递来的东西。

“俺们那边儿这东西啊,叫锅盔。都是用白面做的,可稀罕着呢。”方树根一边儿笑着一边儿看着吴刚的举动。“可惜俺就这么一块儿了,不然多给你分点儿也不是不行。”

“好,那我就谢谢老伯了。”吴刚将方树根递来的锅盔装进上衣口袋,并细心的将口袋的扣子扣上。然后拿着开好的通行证递给老伯,目送着老伯走远。

“队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这种人进城。”刚刚那个被怒斥的新兵一脸疑惑的向吴刚问道。

“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那会儿大乱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吃的就吃泥巴,吃草根,吃树皮,有啥吃啥,走到哪儿吃到哪儿。那会儿我才五岁,就快要饿死了,有个大哥好心给我分了半块儿巧克力和半个馒头,才让我活了下来。我在想如果那个大哥还活着的话,现在也该是这个年纪了。”吴刚脸上带着回忆,慢慢对着身边儿的新兵说道。

“那救你的大哥呢?”

“死了,因为和别人抢一把米,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没多久就失血过多死了。”

“抱歉,队长。”

“不碍事,后来我把那家伙吊在树上半个月,每天就给一点儿水,不给吃不给睡。”

新兵一顿,连忙离吴刚远远的。

吴刚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所以啊,这个破世道,人命比草还低贱!”

而斜刘海男子此刻已经通过了排查,混迹在人群中向城内走去。

城外的颜泽抬头看着夕阳,天边此刻只剩小半轮残阳。而此刻那个断手无眼还瘸腿的老头,正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颜泽。

“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呐,小泽。”

老头发出诡异的声音,如果有人站在老头的对面看他说话的话,会发现他只有半截舌头,而半截舌头断裂出如镜面一样平滑。

斜刘海男子找了个离城门不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一边儿还发着牢骚:“每次这种事都是我做,他**的,总有天把你的头扭下来。”

颜泽静静的看着城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头静静的看着颜泽,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唯有靠着墙看着夕阳的斜刘海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暮色已至,吴刚带着士兵收队回警卫部。而斜刘海早已站在门内,两边儿是已经失去呼吸的两具尸体,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惊动树上的鸟儿。而斜刘海就在夜色下伸出双手对着拉起城门八道两人合抱粗细的锁链。

嘣、嘣、嘣。随着铁链断裂,城门已然摇摇欲坠。颜泽看着即将倒塌的城门迅速动身,而城墙上的老头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颜泽。

随着半边城门的第四根铁链崩断,巨大的城门向着城外倒去,在即将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却被一只泛红的手托举住。颜泽一只手便顶起了上百吨的城门。

S7-掠夺,能力发动。

上百吨的城门内部被掠夺一空,只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的空壳。而做完这一切的颜泽脸色潮红,从喉咙里猛然吐出一些黑色的东西,像是坏死的脏器碎片那样。

而此时的孤儿院里,陈书屿正和陈义礼等孩子们开心的喝着肉汤;同时另一边儿吴刚正和刘俊喝着酒聊着天,两个大男人皆是满脸泪水,偶尔又大笑,有时还对着天空一起干杯。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斜刘海,颜泽和城墙上的老头以及那扇被掠夺一空的门清楚。

天上的月亮,慢慢被黑云遮住,连鸟儿也不叫了。

是的,入夜了。


夜色下,进城的两个人已经兵分两路,而城墙上的老头却转过身坐在了城墙上,静静看着城里,仿佛在欣赏着这座城市又仿佛在期待着两人搞出些什么美丽的“风景”。

颜泽黑色的风衣将身形遮的密不透风,静静站在警卫部大门不远处,看着警卫部的队长室内的两人饮酒。而刘俊和吴刚早已将半瓶酒喝的一滴不剩,刘俊最后看着双眼通红并已经睡去的吴刚,默默的走出门去。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刘俊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在出门前还轻声带上了门。

“你知道我来了,却还出来。是急着出来送死吗?”颜泽走进警卫部的大门,对着刘俊说道。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想搞清楚,所以我不得不出来。毕竟,前队长的名声太大了。哦,现在应该喊你,叛徒?”刘俊看着颜泽微微一笑。

颜泽不屑的挑了挑眉,根本不想做出任何解释,而是转过身向警卫部大门走去。

刘俊在警卫部里看着颜泽的背影说道:“喂,颜狗,我只想知道给那些疯子当狗的日子,真的好过吗?”

颜泽脚步一顿,双手微微泛出赤红,闪烁了几下便又再度消失。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追上来,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刘俊听完颜泽的话双目放光,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警卫部,向着颜泽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城,向迷失之森里走去。而城墙上的老头依旧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动作。

“颜狗,找好埋葬你的地方了吗?”刘俊对着前面的颜泽说道。

“你的废话有点多啊。”颜泽一瞬间双手赤红,猛然向刘俊袭来。

刘俊眼中精光大盛,手指沾在自己的脸皮上开始涂抹。

B31-画皮,能力发动。

刘俊皮肤上的黑色在一瞬间统统向脸部汇去,而他的脸皮也随着那些黑色逐渐开始变化。先是一只诡异的角从额头上长了出来,再是半边嘴长出了锋利的尖牙,最后覆盖了半边脸庞。而此时刘俊的脸一半儿已经化作了怪物,另一半则维持着刘俊原本的脸庞,只是这半边脸上烙印着诡异的花纹,与另外的半张怪物脸相辅相成。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没长进啊…”颜泽看着闪躲过自己的攻击并成功发动异能的刘俊,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颜狗,你这副嘴硬的样子还是没变啊!”刘俊用含混的语气说道,很明显他已经遭受了能力发动影响。

一时间整座森林里鸟兽皆静,好像迷失之森里的所有生物都在观看这一出好戏。

颜泽双手的赤红逐渐开始向双臂蔓延,到小臂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才逐渐停止。而随着赤红色的蔓延,颜泽的身影已经无法被锁定,一时间刘俊四周皆是赤红。

刘俊半边脸眼神坚定,而另外半边脸已经闭上了眼睛,刘俊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原本的耳朵,而另外半张脸则张开了嘴。随着另外半张脸张开了嘴,一时间刘俊整个人无比诡异,浑身泛起无数的黑色花纹,从那半张脸开始向躯体蔓延。

画皮的第二个能力发动,诡异的嘶吼一时间充斥着整座森林,惊得无数鸟兽四散而逃。整座森林皆被这诡异的嘶吼声所散发的音波覆盖,而这些音波并不是一直向外扩散,而是在整座森林里逐渐发出了回声。如浪潮般汹涌袭来而永无停止,层层叠叠的音波开始在两人的战场间回荡。仔细观察这些音波就像蝙蝠所发出的超声波那样,每次碰到颜泽的身体便会向刘俊那另外半张脸上的长耳内涌入。

听声辨位,这是刘俊所练就近十年的技能,从加入134小队时开始他就每日都在练习,直到现在这一技能终于再一次与颜泽交手时派上用场。

“还是老一套啊,刘俊,如果是这样,你可以死了。”颜泽双手赤红色的光芒大盛,转瞬之间身上便多出了一副鳞甲将颜泽全身层层包裹,只露出了双目所在之地。

刘俊面不改色,手指抬起向另外半张脸上抹去。颜泽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闪烁。

“螳臂当车。”

“没有那个无法者不会死在战场上,可惜了。134小队里我死的最窝囊,没有死在妖兽手里,却要死在颜狗你手上。”刘俊语气平淡,在遇见颜泽时他就明白,今晚注定凶多吉少了。

颜泽不再言语,掠夺能力发动,开始抽取所应对敌人的某一项能力。

S7-掠夺。这个异能天生就是用来参战的,而与掠夺能力者战斗的人数越多掠夺能力者便越强。

每个S级异能在觉醒初始便带着某种特定的技能,所以S级异能之所以是S级,是因为在与这种无法者对抗时,他永远比你多一个能力,除非对抗双方均是S级这种差异才可消除。

刘俊整张脸已经有三分之二异变完成,画皮的基础能力便是在脸上画出某个特定生物的脸而带有这个生物的一些能力,脸部描绘的越完整能力便越强大,而强大背后的代价不言而喻。

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这次双方都没有再有所保留。颜泽浑身被赤红色的鳞甲包裹,在夜里更加显眼。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周围整片场地皆是赤红,无尽的红光向着刘俊同时袭来,刘俊整张脸已经有四分之三被异化,双眼也变成了纯黑色。张着半张嘴,从嘴里吐出无尽的黑潮夹带着某些微生物,一时间附近的树木有的被腐蚀殆尽,而有的枯萎化灰。

刘俊喷吐着黑潮,猛然间感觉双腿失去了知觉,而颜泽的速度猛然再加快一倍,周围的残影越来越多。

“差距真大啊,B级与S级的差距真的不可抹除吗?”刘俊心道。而他制服下的金属球,已经悄然裂开缝隙。

随着刘俊脸上最后四分之一的皮肤消失,整张脸便化作了怪物,而刘俊也在这一刻真正的开始付出代价。他身上的皮肤开始逐渐掉落,一层层皮肤落在地,有的皮肤甚至夹带着血肉组织,而他整张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

“这是我最后的辉煌了,颜泽!”刘俊声音已经嘶哑带着不甘。而身体被颜泽掠夺了行动能力,更像是笼子里的老虎,失去了自由成了活靶子。

“负隅顽抗罢了。”颜泽冷淡的回应道。

噗…随着一只手穿过刘俊的右胸,刘俊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自己胸腔穿过的那只手,而他的那张脸已经开始颤抖。刘俊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满是尖牙的利嘴向着颜泽咬去。

“战士,要死的有尊严,哪怕是死,也要给我咬下来你的敌人一块儿肉。”这是刘俊刚进去134小队时,颜泽告诉他们的话。那会儿的颜泽温和如玉,与现在冷淡的颜泽格格不入。

颜泽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波澜,但仍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向着这颗怪物的头颅砸下。刘俊脸上的怪物面皮缓缓褪下,而刘俊本人的脸皮显露出来,满嘴鲜血还咬着颜泽的肩膀狠狠撕扯着,坚硬的鳞甲崩掉了刘俊几颗牙齿,而麟甲毫发无损。

“颜队,我打不过你,可我会在地狱等你的。”刘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倒了下去。

看着毫无气息的刘俊,颜泽脸上流下两道泪痕。

“阿俊,你不是我,你不能背负这一切。”

说完颜泽双手再次赤红,发动异能。

颜泽的皮肤渐渐开始龟裂,而躺在地上的刘俊皮肤渐渐开始恢复,做完这些颜泽从风衣里掏出一颗药丸对着刘俊被贯穿的右胸放去。刘俊的伤口再接触那颗药丸的一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内脏、骨骼、肌肉再到皮肤,全部都恢复如初。

“抱歉了阿俊,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一些事情。”颜泽背起逐渐有了呼吸的刘俊向迷失之森外走去。

而城墙上的老头看到那颗药丸低语道:“嘿,还真让这群疯子们给复制出来了。那颗药丸可是好东西,不过神明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拿,该说他们是疯子,还是天才呢?”


颜泽就这么一路将刘俊扛出了迷失之森,一路上沉默着。他看着眼前的老队员,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人,还是无法下手。即便他觉醒的是被人称作战争机器的S级异能掠夺,他也做不到无情无欲的掠夺他人的生命。虽然他已然加入荒野,成了那群以疯子为首的人的走狗。

颜泽一路扛着刘俊进了城,把刘俊靠在城墙内壁上。动用异能又在刘俊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看似极重实际上却不会危及生命的伤口,然后转身向城内走去。而原本在城墙上盘坐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斜刘海悄无声息的来到孤儿院内,静静站在孤儿院外的空地上,眯起眼睛向里面瞄着。

“那个疯子的孩子就是在这里?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那个疯子到底死彻底了没有啊?”斜刘海一边儿小声抱怨着一边儿向窗户探去。

微风吹散男人的刘海儿,刘海下遮住的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能量啊。每次感受到这种能量都让我蠢蠢欲动。”斜刘海舔了舔嘴唇,语气激动道。

此时颜泽正向着孤儿院走来,他气息缄默十分内敛,走路悄无声息。

“洛安南啊洛安南,你到底是研究出了什么东西,被追杀了这么多年不得不抛下孩子带着妻子一路逃亡。若是当年你肯说,有我和金㔫那个门神,你何至于此?”颜泽心道。

作为引领者组织的骨干,他所知比起斜刘海来说有太多了。而这十几年来风平浪静,直到陈书屿觉醒几天时间,整个咸城便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先是陈越离开再到奇怪的老头出现,刘俊的伤以及颜泽的到来。这一切都发生的恰到好处,而这背后仿佛有一双幕后黑手推动着。

一切的一切都与“洛安南”这个人紧密联系起来。

屋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书屿双眼无神的睁开,而他的瞳仁已经充满粉红色。

门外的斜刘海来到屋门口,身形微动。诡异的是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顺着门缝开始向内蔓延。

液体随着门缝蔓延至客厅,然后翻滚起来再次聚集成一个人形,缓缓幻化出斜刘海的样子。

“应该没问题了,那么现在,老鼠,让我看看你在哪儿?”斜刘海一边儿低语,一边儿向着屋内的房间门上看去。

这些房间门上全部没有标记,并且在月光下这些门还带着微微的蓝色。

“又是这种小把戏,陈越,你这个相境越过越回去了啊。”斜刘海漆黑的眼瞳里泛着乌光,嘴角微微上扬。

在能力的加持下,斜刘海看到这每一扇房门上都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蓝色线条,而这种蓝色与陈越眼睛里的蓝色一致。

斜刘海露出轻蔑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点在那些蓝色细线上。月光下他伸出的手指漆黑无比,指尖上还长着一个类似于肉瘤的小圆球。

那团肉瘤点在细线上的瞬间,远在主城的陈越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向着孤儿院的方向微微凝神,良久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斜刘海点完那条线时,那条线就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从蓝色变成黑色,而这条黑色的细线又在与其他细线交汇时将这种黑色传染给下一条细线,就这样房间门上所有的细线都被黑色同化后落在了地上化作黑色的液体。这团液体凝聚出一个小脑袋,向着其他房门的蓝色细线游去。

斜刘海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根,这就是他的天赋A17-夜魔的第一个能力,同化。会将自己所触及的第一个目标污染并同化夜魔领域范围内所有的该物质。房屋门上留下的是陈越的规律细线,而陈越的S6-规律便可以通过这些规律细线来观看但一些规律的发展从而发现这里的发生的过去及未来。

“好了,那么现在,来抽奖吧。如果我抽到的房间内不是他,就杀掉,如果是,就带走之后再杀掉。”斜刘海说完推开第一间房门。

“嘿嘿嘿,让我看看房间里是那个小宝贝儿。”现在的斜刘海在月光下已经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模样,他浑身布满黑色的筋络,额头上也长出了双角,一双眸子猩红无比向屋内探去。却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他呆立当场。

“嘁,晦气,下一个吧”斜刘海反手带上门又向下一个房间摸去。

“诶,你说大晚上的会是什么人进孤儿院啊?”

“我也不知道啊,院长人很好啊,不会得罪人吧。”

“义礼哥哥,你知道吗?”

舒怡望着陈义礼抬头问道。

陈义礼竖起食指挡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又将耳朵贴着头顶上的木板,静静的聆听着。

早在斜刘海进入院子时,他们每个人的床头都亮起了蓝光,这是院长留下的信号。

“如果有陌生的人闯进孤儿院,你们的床头灯就会亮起蓝色的光,但不要惊慌,马上下床爬进床底下,床下有一块儿木板可以揭起,你们揭起它向地道里走,最后大家会在一起汇合。但你们要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院长教导着一群孩子,并切身实地的给他们演示一边。让他们牢牢的记着这条路并一定要等到危险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做。

陈青南留着鼻涕回想着院长的教导,并且他将院长的教导做的很好。

陈义礼撤下耳朵,悄悄的对孩子们说:“孩子们,我们遇到坏蛋了,院长教我们应该怎么办?”

“报警!”

“找警卫队的叔叔来抓坏蛋!”

“对,都对,那你们谁去呢?”陈义礼笑着点头。

他不能去,因为陈书屿不在他就是这群孩子们的“家长”。所以只能从孩子们里选一个了。而现在的局面在陈书屿醒来的那个晚上就找陈义礼谈过了。

“义礼,哥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着并牢记。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可能很危险。有很多人想要抓住我,甚至会用你们的性命来威胁我。在必要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出卖我,比起我个人的安危,我更希望你们活着!”陈书屿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光,对着陈义礼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是…我做不到的。就算我做得到,孩子们也不会答应。”陈义礼低着头,他知道陈书屿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只要活着,就总有见到院长的那一天。

“不,你必须做到。并且从今天开始,我会独立在一个房间内,不会再和大家睡一起了。”陈书屿语气凝重。

再想到现在的这个情况,陈义礼拿出那枚兽牙,将它交给一个平常很少说话的男孩。

“陈仓,你愿意去么?”陈义礼看着眼前七八岁的男孩

陈仓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接过了那枚兽牙向着地道尽头轻声走去。

陈义礼看着离开的陈仓,心里不是滋味,这种事本来就应该他去的,可他离开这群孩子们就怕他们闹,地道里黑漆漆的,又潮湿,他担心孩子们哭闹起来外面听了动静。

原本静静躺在床上的陈书屿下了床,而原本清秀的脸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粉红色的狐狸面具。

陈书屿静悄悄的向门口走去,而斜刘海此刻也刚好来到了陈书屿的房门前。就在他准备拧下门把手推门的时候,房间门从里面猛然打开。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面目狰狞,形同厉鬼。另一个面具覆脸,静立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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