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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长生

忘忧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人生路尽,唯死而已。仙路尽头,又是何种风光?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叶无忧意外穿越,重活一世,眼前的世界只存在于梦中。修真,问道,长生……只凭手中长剑,问长生路在何方。三尺青锋,试问人间不平事。仗剑行路,且看长生何处好。

主角:叶无忧   更新:2023-03-08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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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无忧的其他类型小说《仗剑问长生》,由网络作家“忘忧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生路尽,唯死而已。仙路尽头,又是何种风光?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叶无忧意外穿越,重活一世,眼前的世界只存在于梦中。修真,问道,长生……只凭手中长剑,问长生路在何方。三尺青锋,试问人间不平事。仗剑行路,且看长生何处好。

《仗剑问长生》精彩片段

好端端的天气,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陡然间就被极厚的云层掩埋,继而电走龙蛇,豆子大小的雨点纷纷砸向人间。

被雨水蹂躏过的小路早已烂的不成样子,这时候却有一个青袍行人破开雨幕,没有撑伞,也没有披着蓑衣,腰间斜挎着一柄木鞘长剑,就这样踉跄着前行。

那张脸渐渐清晰,头发和胡须花白潦草,在大雨的冲刷之下仍是如此。细看面容,不见一丝皱纹,与寻常中年人没什么区别。一身青袍像是个读书人,却如何也看不到儒雅二字。

“贼老天,你他娘的不开眼!你要是活物,我叶文远非劈了你不可!”名为叶文远的行人脚下不停,时不时地骂上两句,眸子中没有丝毫光彩。也不管雨水砸落,手里的酒坛就这么送到嘴边。只不过烈酒入喉,只剩下苦涩。

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山林鸟兽早已归巢避雨,寻常人家也不会无故外出,天地之间寂寥一人,显得格外扎眼。

就这样走了小半天,大雨也已经停了,云层散去,日头已经摇摇欲坠,天色越发昏暗,只不过路是越来越泥泞。

抬眼望去,远处出现几处房屋。叶文远知道这个村子,四十几年前他与妻子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

这个村子有几十户人家,经过这么多年,想来早已经枝繁叶茂,人家破百也大有可能。村子所在之处可谓是山清水秀,村民也极为淳朴。如今他故地重游,也只是为了最后看上一眼亡妻当年所见的风景故人。

叶文远将酒坛随意的撇到树丛之间,停下脚步整理一下仪容,他不愿故人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想来当年在他们夫妻二人身旁跑来跑去的稚童,都已经儿孙满堂了吧。

于是他加快脚步,走向山村。

“糟了!”收拾好心情的叶文远发现周遭血腥之气弥漫,雨停之后,没有见到一只鸟兽。远处山村亦是极为安静,没有鸡鸣犬吠,也不见炊烟袅袅,偌大的村子竟然也听不到一丝活人的响动。

心思转动之间,腰间长剑早已在手,叶文远竟然腾空而起,数百丈的距离在他脚下不过咫尺。

落在山村之中,叶文远眼中所见与普通人天差地别,浓稠的化不开的血色充斥着此处。

身形微动,叶文远已经立在村子中间的大树之下,这里二十几口人散坐各处,有老有小,脸上还挂着笑容,想来应该是正在聊着家长里短。有些小孩子还保持着生前打闹的姿势,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

最为诡异的是,这些人只剩一张人皮包裹着身躯,身上血肉竟然凭空消失,叶文远查看之下,也没见到一点伤口。

“难道有魔物?”叶文远杀气破眼而出,即便是猛虎在他身边,也能被生生吓死。

不再耽搁,叶文远迅速查遍整个山村,竟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即便是鸡鸭猪狗也是一样的情况。

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整座山村完好无损,叶文远也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线索。

虽然他已经成为凡人眼中的仙人,但是他毕竟走的是野路子,没有宗门传承,也没有家族支撑,达到今天的境界,也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情,对于其他修行者擅长的神魂妙用,他并不知道如何运用。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听觉笼罩此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

“咦?”叶文远耳中竟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在这样的死寂之中格外突出。循声望去,入眼的便是村里的水井。

此时在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看着入手的木牌,他与亡妻在这里盘桓的日子一一浮现。

这木牌刻着一个辟字,乃是他临别之时所赠之物,虽然算不上仙家宝物,却也可以辟邪驱灾,寻常妖物是决计不敢靠近的。

那声微弱的呼吸声就在水井之中,转动把手,辘轳卷着绳子一点一点提起木桶,原来竟然是个一岁多的婴儿!有个妇人就躺在井边双手还保持着怀抱婴儿的姿势,想必是这婴孩的母亲了。

叶文远不敢耽搁,赶紧将婴儿抱入怀中,手掌贴在婴儿后背,催动气海,缓缓地输入真元。

“哇哇哇……”一声嘹亮的啼哭,脸色也逐渐红润,叶文远知道婴儿已经无碍,查看一番,婴儿也没有其他隐患。看着婴儿之前虚弱的样子,应该是几日未曾进食。好在井口之上有个木棚,挡住了些许风雨,再加上辟字木牌的保护,那凶手也未曾发现,才留下这仅存的活口。

懵懂的婴儿,还不知道此地巨变,天地之间,也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婴孩仰望着入眼的陌生人,渐渐止住了啼哭,他非但没有害怕,竟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伸手抓向飘动的胡须,像是发现了珍宝一样。

看着天真的婴孩,那眉眼,那嘴唇,特别是那无忧无虑的笑容,竟然与他的亡妻有七分相似,叶文远的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温柔与怀恋。

时也命也!

叶文远只感叹世事无常,缘来缘去,他已然下定决心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

“以后你叫无忧吧,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还求什么呢?”叶文远眼中仿佛看到了亡妻的脸庞,正对着他柔柔的笑着,眸子中的死志也渐渐消散。

原来他一路走来,只是为了重走夫妻二人当年走过的路,最终回到与亡妻居住的地方,了解自己的生命,与亡妻长眠相伴!

催动真元输入婴儿体内,婴儿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沉睡,叶文远不敢让无邪的婴孩见到这人间炼狱。

一片一片的坟包布满了村子北面空处,除了怀中婴孩,此处再无生机。想为这些无辜村民讨一个说法,终究是有心无力,不说此处没有丝毫痕迹线索,他也不善追查,几日之前的惨剧也早已被这场大雨冲刷地无影无踪。

将此处之事详细记录下来,告知附近官府,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一声叹息被风吹起,卷着潮湿的空气,撕碎在天地之间。

叶文远抱着幸存的婴孩,略有些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隐没在青山之中。


“无忧,你醒了啊。”

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双眼,双臂撑着身体靠在床头。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映入眼帘,颇有些仙风道骨。说是老者,却是一副中年面孔,不见一丝皱纹。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像是个教书先生。

那人转过身,把手中的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这名所谓老者,便是叶文远,距离山村之行,已经过去了九年。

少年脑海中突然蹦出两个名字“叶文远、叶无忧”,叶无忧显然就是少年自己了,眼前的老者就是叶文远。

“哎。”叶文远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与你说过,不要在雷雨天练剑,你偏是不听。偏偏跑到后山,我也来不及救你。就算你想在那个小娘子面前耍上一趟花里胡哨的剑法,人家就能高看你一眼不成?也不看看你自己才多大年龄。”

叶无忧瞪大双眼,嘴巴也微微张开,环顾四周之后满脸不可置信,然后一动也不动,仿佛一个木雕。

“莫不是被雷劈坏了脑袋?”说着话叶文远站起身来,手作剑指,点向少年的眉间。

“神识未损,反而还凝练了不少。”叶文远大感安心。“不过万幸的是,这条小命并无大碍。睡了一觉,神识更加凝练,周身窍穴竟然贯通了不少,日后的修行之路想必会更加顺利,也算是因祸得福。人没事就好啊。”

想到此处,叶文远也就不再追究。

叶文远起身为他掖了掖被子,温言嘱咐道:“无忧啊,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唤我就好。对了,桌子上有一些吃的东西,吃完记得喝药。”

说完,掩好窗子,便走出房间。

直到叶文远离去之后,床上的少年才有了一丝生气。

“啪。”叶无忧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顿时浮现一个鲜红的手印。几个呼吸间,手印竟然消失了。

感受到的疼痛,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梦境,怔怔的流下泪来,心如乱麻。

“我不过就是脑子抽了一下,就着电闪雷鸣,下点酒,怎么就挨雷劈了呢?这到底是哪里,谁能告诉我?”原来这少年身体里装着的灵魂已经不是身躯本来的主人。

不过是造化弄人,九年之前幸存的婴儿,终究是没能逃过命中的劫数。

话说下班之后,看到乌云压城,雷电狂舞,北漂青年叶无忧涌出一股文艺气息,拿着啤酒和花生,搬着小板凳就坐到了露台上。

想起自己毕业几年,为了所谓的梦想背井离乡,在大城市漂泊,住在郊区,每日奔波。也不过像入了池塘的小鱼,扑腾不出什么浪花。猛的灌了一大口啤酒。幸好弟弟妹妹还陪在父母身边,自己也少了一些牵挂。

他心中惆怅,面对生活和工作如泰山压顶般的重压,深感无力。

还记得儿时的家乡,夏天也总是停电。自己也经常躺在屋顶,那时的夜空清澈无比,星河灿烂。漫天繁星总是对少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对着夜空出神。弟弟妹妹的打闹声,父亲母亲的呵斥,雨后还会有连成一片的蛙声,这一切离自己竟然如此遥远。

直到雨滴砸中脑门,叶无忧才回过神来。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瞬间照亮了黑夜。

那天的雷电格外的壮观,叶无忧也是平生仅见,顾不得收拾心情,抬头盯着黑云,随后便是百道千道,姹紫嫣红。

“啊,啊,啊...”叶无忧被吓得说不出话,右手的酒瓶已经倒在地上。

云层真的被撕裂了!无数火焰雷电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一点绿芒拖着数十米的尾焰直奔叶无忧而来。

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刚才的老者。半醒之间,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在梦中被陨石砸死而惊醒。

然而真实的疼痛,随后而来脑海中各种零散的不属于自己记忆的信息一闪而过,不属于自己的十多岁的少年身体,让叶无忧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穿越,一个自己只在电影小说中看到过,无数个夜晚努力做梦才能体验到的东西,竟然真的发生了。

无数个夜晚,都是小说伴随着叶无忧进入梦乡。在梦中,也经常会出现小说中的情景,就好像自己有过无数个人生。但是那些不过是些胡思乱想,真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一场惨剧,太多的过往无法割舍。

即便是梦醒的时候,残留的梦中记忆,喜怒哀惧,爱恨别离,叶无忧也能回味良久。

“啊……”脑壳像是被无数锥子捅来捅去,叶无忧忍不住痛呼出声,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此时他却格外清醒,闪过脑海的就像是一个个剪辑好的电影片段。

他并不想让叶文远发现自己的异样,随后便咬紧牙关,默不出声。

呼出的气像两道飞羽激射而出,双拳紧握青筋暴露,身子抖的像筛糠。大概过了一刻钟,疼痛才慢慢平息。

叶无忧全身被汗水浸透,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瘫坐在床头,粗重的喘息也渐渐平稳,默默地整理脑海中接收到的记忆碎片。

原来这个世界是个修行的世界,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名也叫叶无忧,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想到自己穿越的事实,重名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名老人乃是叶无忧的义父叶文远。

九年前山村发生的惨剧,叶无忧已经明了,如今这具身体已经十岁,修行也有五个年头,还在炼气期。遭此大难,也不过是为了山谷外小镇上酒家小娘子一笑,于是便心血来潮在雷雨天气练剑。

先是一道闪电劈中正在耍剑的“叶无忧”,那时候他已经生机全无,随后一道夹杂着绿芒的闪电再次劈中孩童,此时的叶无忧就来到了这具身体之中,鸠占鹊巢。

那小娘子是酒家老板的小女儿,豆蔻年华。叶无忧在记忆片段中看到的小女孩脸庞有些模糊,只觉得明艳可人,酒家老板反而一张黑脸,容貌虽显得憨厚,却无论如何也不像能生出如此俏丽的女儿,真是歹竹出好笋。怪不得年仅十岁的叶无忧小朋友会急于表现自己。

不过才十岁,是不是青春期也稍微早了一点?

叶无忧苦笑了一声,此时他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歇息片刻,他穿上鞋子走下床来,推开窗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烟波浩渺的湖泊,远处的青山映入水中。无数水鸟,或在浅滩驻足而眠,或游曳湖中嬉戏。天空显得有些灰暗,湖中却有一大片鲜绿的莲叶,瞬间照亮了这人间美景,不由看得痴了。


空山幽谷,鸟语花香。白天过后便是漫漫长夜,寂静深幽,鸟唱虫鸣,风过草木,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天已染黑,点点星辰点缀其中,叶无忧才悠悠地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蛙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屋子外面,几只蛐蛐的鸣叫也点缀其中。

虽然略显嘈杂,但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也能清晰入耳。

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他才想起来这是个修行的世界,既来之,则安之。

按照从记忆碎片中得到的修行心法,尝试着开始运行真气,内视自身。

心神内敛,无边的黑暗中一点光芒乍现,叶无忧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方圆数十米的空间,周遭一片蒙蒙白雾,偶尔有电光浮现,自己也隐约是个人形,模糊不清。

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有一块绿色的圆柱玉石,有成人小臂粗细,长约一尺,表面星星点点,还有树木的纹理,静静地飘浮在一处。仔细观察,这密密麻麻的小点很像天上繁星。

他猛然想起,穿越之前就是有一点绿芒击中自己。

原来这就是导致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罪魁祸首。也许这是自己的金手指?他有些紧张地握住玉石。

耳边忽然炸起惊雷,轰隆隆连成一片,无数的景象从他眼前掠过。天地忽转,他此时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天空中劫云密布,电走龙蛇,时不时便有电光透出云层,犹如巨龙出海。突然,劫云内的威压越来越恐怖,隐隐有巨龙咆哮,电光也越发闪亮,孕育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劫云中心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一名男子凭空傲立,身上衣袍无风自动,鼓胀如球。目光坚定,刀刻一样的脸庞也充满自信。嘴角轻抬,好像嘲笑这天劫也不过如此。

旋涡越转越快,从中间探出一个狰狞的龙头。

“嗷……”

这天劫化作的雷龙,竟然像真龙一样咆哮,沉重的威压随着声波扩散开来。雷龙晃了晃狰狞的龙头,好似对这妄想挑战天威的渺小人类不屑一顾

巨龙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纤毫毕现,青紫色的雷电环绕周身,每一丝劫雷都仿佛蕴含着灭世一般的威力。

剑气冲天而起,真元化剑遮天蔽日,劫云也被穿透,一时间千疮百孔。

面对恐怖的天劫,白衣男子也丝毫不惧。气机牵引,周身万剑直接与雷龙相撞。气剑划过雷龙的身躯,剔骨削肉,无数鳞片飞溅,化作雷电,重归天地之间。

白衣男子在空中突然呆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随后身体之上便涌出无边黑气,遮天蔽日。

白衣男子大喝一声:“血月魔尊,就算是玉石俱焚,我元辰又怎会任你摆布?星宿轮回剑阵,起!西方白虎,天地皆杀!”

无边剑气割裂布满整个空间,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叶无忧也几乎睁不开眼,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似乎有成千上万柄长剑纵横其中。

随后只见元辰肉身直插云霄,紫色火焰透体而出,隐隐传来他口中的血月魔尊的惨叫声。

正在此时,一道绿芒突然出现,无穷生机绽放。虚空中忽然伸出一节手指,点在元辰的元神之上。

轰的一声,震天撼地,火焰裹挟着劫雷,爆射十方。劫云也在这场爆炸之中烟消云散,天空之中只剩流火,好似一片烟花,艳丽至极,方圆百里之内的浮云尽染。

叶无忧也退出了幻象。

那道绿芒,就是眼前的这个东西吧!

血月魔尊?那白衣男子是谁?元辰?还有,那一节手指是谁的?难道是手指的主人将自己带过来的?

信息太少了,只能得出不知多久以前,那位叫元辰的修行者渡劫出现了意外,渡劫失败之后,眼前这段似玉非玉的石头穿透了空间,将自己带到此处。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纠结此处也不是办法。

另外还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灰雾在叶无忧四周盘旋。

本能的感觉,这团灰雾属于这身躯原本的主人。而这团灰雾给叶无忧的感受与自身神魂状态下有很大区别,不像是灵魂。

感觉到没有什么危险,他小心翼翼的抬手碰了一下灰雾,接收到一股意念。

原来是这具身躯原本的主人叶无忧小朋友仅剩的执念,报仇、成名、给小娘子表演好看的剑法。

“无忧小朋友啊,不是我要占据你身躯,我这也是飞来横祸。”叶无忧对着这团灰雾说道,“既然我鸠占鹊巢,虽然突遭横祸,却也算是受了你的恩惠。你的因果,你所背负的一切,我都接下了。你我同名同姓也是缘分一场,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让叶无忧这三个字名动天下。”

心中所感,识海中盘旋的执念也似乎感受到了,渐渐的消散于无形。由于执念消散,叶无忧与少年躯体完美的合二为一,再无隔阂。

叶无忧再次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成年之后无暇留意的,生活中也不过是无趣且沉重的压力。如今得以重获新生,却不料只一眼望向人间,就被这人间美景所迷。湖光浩渺,莲叶接天,青山映画,都让他不忍放过。

太阳落山的时候,天空已然转晴,残阳如血,天边的云彩也像是被点燃了,照亮整个天空。

躺在床上,渐渐的伴随着虫鸣蛙叫进入睡梦中,隐隐的听到父亲和母亲的笑声,弟弟妹妹的哭闹声,回不去了啊……眼泪滑落,沾湿了脸颊与竹枕。

幽幽的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房间,他终于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第二个人生。”掀开被子,叶无忧一跃而起,全身关节噼里啪啦炒豆子一样作响,幼小的身躯已有肌肉的轮廓。披上外衣走到外间屋子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这陌生的小脸。

“啧啧啧,”叶无忧有些惊喜的看着镜子中的脸庞,“虽然皮肤黑了些,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的。

“想当年我这个年龄也是一张瓜子脸,而且白里透红的,谁知道瓜子还能发福的?”叶无忧心里胡思乱想着,迎接着崭新的人生,“过去的一切,再见了。”


吱呀吱呀的声响,叶文远推门而入。

“无忧,来,我来给你把把脉。”叶文远满脸笑容,快步上前抓起叶无忧的小胳膊。

“大造化啊!没想到你遭此劫难,天雷入体而不死,内息源源不断,已然练气大成,已经可以着手筑基了。”叶文远着实替这个孩子高兴。

“不对!”叶文远手作剑指,点向叶无忧的丹田,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分辨着什么。“气返先天?!”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叶无忧的双眼,然后上下看了好几遍。“真真是天大的造化!”

叶无忧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便宜老爹。他不知道的是,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是吸收天地灵气淬炼自身,这些灵气都是后天之气。而那个先天之气,乃是从娘胎中带来。随着婴儿呱呱坠地,后天之气逐渐取代先天之气,最终消散。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叶文远连说三个好字,亦是十分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样子。

“当浮一大白,带着酒和贡品,去和你义母报喜!”

这时,叶无忧反应过来,今天也正是叶文远已故妻子的忌日,正是葬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幽谷中。

赶忙出门在旁边的厨房取了香火、一坛酒和一些鱼肉瓜果,亦步亦趋的跟着叶文远,走向湖边不远处的土坡。

土坡上两棵参天的槐树中间,周围桃树环绕,叶文远的亡妻就葬在此处。

叶文远点燃三炷香,插在墓碑前的香炉中,然后盘腿坐下。叶无忧赶忙把贡品放好,然后学着获得的记忆中原来得“叶无忧”的样子,跪坐在叶文远的身后。叶文远提起酒坛一饮而尽。

特别是灵魂穿越之后,不被身体原本主人的亲朋好友怀疑,是每一个穿越者应当具备的良好素质,这是他从诸多小说和生活中认识到的道理。

“无忧啊。”听到叶文远唤自己,叶无忧赶忙应道,“老爹。”

这“叶无忧”对义父的称呼,竟然和自己前世对父亲的称呼一模一样,不由得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我这人变小了,怎么泪点也变低了呢?”叶无忧心中自嘲。

“我还没和你说过你义母的事情。”

叶文远又取了一坛酒,浅浅地呷了一口,目光放在墓碑之上,逐渐放空,借着给叶无忧讲述的当口,心思已经落入回忆之中。

叶无忧也是十分好奇,立刻竖起耳朵。

“那年我刚到而立之年,已经是江湖中有名的游侠。”这倒是叶文远自谦了。

话说叶文远当年本是一个读书人,弱冠之时便进士及第,高中举人的当天却收到了父母被山贼劫杀的消息。

当时叶文远的父母带着两个丫鬟四个家丁回乡祭祖,却不料被不知从哪来的山贼劫杀,八口人尽皆惨死。随后叶文远回乡遣散家中的仆人,变卖房屋田地,带着银两拜入附近一个有名的武林门派。

学艺两年,他已是门派中第一高手。随后寻遍家乡附近数百里的大山,斩杀山贼一百二十余人,报了血仇。随后散尽家财,游历江湖。

待到八年之后,叶文远武功大成,已然是一州武林中屈指可数的高手。江湖中自是有修行长生的信息,怎奈何实在是没有缘分,叶文远不得其门。

拜入修行世家,以他逍遥不羁的性子,实在是不愿为人奴仆。而修行门派大多是仙人们行走世间,挑选有天赋的孩童,叶文远也自然没这个机缘。而官道修行,他也早就没了这个心思。

他倒也不以为意,一边游历寻找仙缘,一边行侠仗义。

“那年我游历江湖,便是走到了桃槐城,在那里遇到了你义母。”叶文远定定的看着墓碑,嘴角含笑,深深地陷入回忆中。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孤零零一个人去赶庙会。我在房顶睡觉,不小心正好摔落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却还问我要不要紧。”

“噗嗤。”叶无忧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便宜老爹还有这种糗事。

叶文远回身一个爆栗敲在叶无忧额头,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看我浑身破烂,以为我是个乞丐,看我没受伤,便问我饿不饿,把她揣着的鸡腿送给我吃。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真是天真烂漫。”

“后来我才得知,她不过是城里一个地主家的庶女,在家中与奴仆无异,备受兄弟姐妹的欺负。送与我的鸡腿,也是她舍不得吃的。她的母亲也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丫鬟,在她十岁那年也去世了。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如此善良烂漫,更是不易。我便在随后不久,直接到她家,出手教训了正在打骂她的哥哥,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啊,这?这不会吓到别人吧,还以为你是个疯子。”叶无忧忍不住嘟囔出声。

“我听到了。”叶文远并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特意换了一身干净长袍,为父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你义母看到我高来高去也知道我是江湖中人。她对那个家也没有什么留恋,可是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呢?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跟我走了。”

叶无忧伸长脖子看了一下叶文远,看他满脸得意,不禁腹诽:“不是吧,这就骗到一个小姑娘?我一点都不羡慕,就在昨天之前,不管纸片人还是真人,我电脑里可是有无数个老婆。”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一年后我们成亲了。我与她携手踏遍青山绿水,在这滚滚红尘中走了一遭。”

叶文远懊恼的叹了口气,“你义母她先天不足,加上后天生活艰难,身体早就垮了啊。我用尽浑身解数,四处求医问药,短短十二年!”

“贼老天,”叶文远骤然起身,怒指天空。“贼老天,你为什么只给她十二年的安稳!”说着说着,他泪如雨下。

“我若那时候有现在的修为,你也不会弃我而去,这颗金丹留着有什么用?”叶文远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刻着的女子。

叶文远在妻子生命的最后一年,隐居在这个山谷,陪她走过了最后的人生。随后浑浑噩噩过了十年。十年之后,已经和野人一样的叶文远走出山谷,定要找到修行之门弥补心中的遗憾。

一名有些见识的江湖游医告诉他,如果是那结成金丹的仙人,肯用自身修为补上叶文远妻子的先天不足,就能改天换地,重活一世。

不说旁人,就算是至亲,也不是那个修行之人,都能用自己的长生之路换取一个凡人的性命。

于是修成金丹境界,已经成了叶文远唯一的执念。

苦苦修行游历了三十年,叶文远竟然另辟蹊径,以武入道,结成金丹之后回到了山谷之中。归途中救下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叶无忧。

“你总说不想拖累我,说我定会找到修行之门,蜕凡长生。可是这长生之说虚无缥缈,只恨不能与你长伴。”

本来修行之人,一般酒水并不会喝醉,可是此时叶文远已有些情难自持。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叶文远喃喃道:“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仙人,与你白头,便是长生。”

叶无忧听的怔怔出神,抬头看向墓碑。墓碑上刻画的女子,长发及腰,发髻上插着一只简单的木簪。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双眸如水,目光如明月一般柔和。

“妻云倩兮长眠于此”

文字和刻画像深深地包含着叶文远的爱意。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多么美好的女子。”叶无忧不由得看得痴了,也替叶文远感到惋惜、心痛。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叶无忧想起《倩女幽魂》中,宁采臣悲凉的身影,轻轻的念出了声。

过了片刻,叶文远清醒过来,又是一个爆栗敲在叶无忧额头,顿时红起一片。

“小屁孩懂什么,这又是从哪个话本小说看到的?你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被雷劈的?小孩子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动了春心,练剑,练剑!劈的就是你。”

今天如此失态,当着一个孩童吐露心声,叶文远着实有些羞怒。

“今天为父想吃鱼了。”说着抓起叶无忧的脚腕,“去!”

呼的一声,叶无忧被大力抛出,破空而去,直插湖心。

“给为父抓两条鱼上来。”叶文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被扔出去之后,叶无忧一脸错愕,没想到叶文远这么不着调,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凌空一个翻身,脚尖轻点水面,腾空而起。

“卧槽,我是高手了?!哈哈哈哈哈……”结果叶无忧得意忘形,真气运行一顿,直接掉进湖里,微凉的湖水灌入张大的嘴巴,把救命俩字冲回肚子里。

咚的一声,水花拍飞了几条附近的游鱼,生在北方的旱鸭子,一直都没学会游泳。直到昨天之前,叶无忧离游泳最近的距离,就是他在大学泳池浅水区走来走去的时候,看着别人游泳。

“如果这是在奥运会,我的入水姿势肯定能上十佳集锦,虽然是搞笑集锦。”除了起初的慌乱,叶无忧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修行中人,很快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总不会是天选搞笑之人,堂堂穿越者,堂堂修真者会淹死。

慢慢挥动手脚,记忆中别人就是这样悬浮在水里的。默默催动真气,在水中许久也不觉得憋闷,反而胸口一片清凉。闭眼回想得到的记忆,叶无忧在真气的帮助下,慢慢浮出水面。虽然得到了“叶无忧”生前的一些记忆,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因祸得福所导致的修为大涨,也做不到如臂使指。

岸边的叶文远看到在湖里发呆的义子,也不疑有他,还以为他在耍小孩子脾气。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默默咀嚼义子念出的这首诗,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猛灌了一口酒。“这酒怎么坏了,好苦。”

叶文远坐在墓碑前,一口一口饮着苦酒,看着眼前垂下的白发,回想着妻子弃自己而去的那天,青丝成雪。苦酒入喉,只觉得这首诗就是自己心境的写照。

“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羡仙啊...若能白头偕老,该是何等快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谷中生活,儿孙绕膝。“说着说着,叶文远只觉酒更苦,心更痛。

“若你不早早离我而去,我修他娘的仙!”叶文远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倩兮啊,为夫的错,我又说粗话了。我答应过你的,不再说粗话了。”喝完葫芦中的酒,叶文远就坐在墓碑前,犹如泥塑木雕,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渐渐对体内真气的控制熟练起来,叶无忧已经能凭借真气在水中自由穿梭,学着海豚的样子,在水中跃来跃去。发泄够了,叶无忧才想起来捉鱼。

纵身跃出水面,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身如飞絮,飘向不远处的湖中小岛。惊喜于自己的表现,几乎能想象到,等这副身体成人,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到时候红颜相伴,浪迹天涯,这不是自己最向往的生活吗?

“嘿嘿嘿……”叶无忧双眼没有焦距,贱笑的样子出现在一个十岁孩童的脸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怪异,幸好此时无人发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肚子咕咕咕的叫声,提醒着他此刻的使命。

看着湖中一群群逍遥自在的游鱼,叶无忧仔细的挑选着今天的早饭。此时一条大约三尺的胖头鱼正浮出水面吃着漂浮的水藻,电光火石之间,叶无忧飞身抓向鱼尾。直到被拎出水面,可怜的鱼儿还在进食。

看着这条大鱼足够父子二人的饭量,叶无忧回身跃向叶文远所在的土坡。此时真气运转混元如意,毫无窒碍,轻点水面就能跃出十余丈。

沉浸在初识修行的喜悦之中,叶无忧豪气渐升,一股真气直冲脑门,学着小说中练功大成的侠客们,忍不住放声长啸。

随着叶无忧的长啸声,湖面震出一圈一圈波纹,还在觅食的鱼儿们受到惊吓,摇头摆尾游向湖底,远处山林的鸟儿成片成片的仓促飞出。

“雏凤清于老凤声。”被长啸声打断心情的叶文远,转身看向叶无忧,满脸欣慰。自己修行艰难,也无缘仙门传承,而如今义子小小年龄就已经炼气大成,不日便可筑基,前途不可限量。如此天赋,便是传闻中的修真大派也可进得。

对这个义子,叶文远是真心宠爱。若不是金丹有成归谷途中救下了这个孩子,达成约定的他,归谷之日也是与亡妻共眠之时。

在叶文远身前站定,落下之处不见一丝烟尘。虽然孩童的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是生长在科学世界的叶无忧也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不科学的事情。

“老...老爹,这条鱼近三尺,够咱们吃的了。”在叶文远宠溺的目光下,叶无忧感觉有些不自在。

“老爹,像您这样的金丹修士,不是早已可以辟谷吗?”叶无忧脸上一副天真的面孔,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惑,不过也是被自己作态恶心的不行,不断地催眠自己,“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是个孩子...”

抬手摸了摸叶无忧的头顶,“那好,无忧啊,为父问你,你说,什么是修真?什么又是仙人?”

“大概是以天地大道锤炼自身,以求长生吧。仙人嘛,可能是餐风饮露,太上忘情?”结合着今生前世的见识,拼凑了一个答案。

“有些修行之人,自是断情绝性亦或是太上忘情。”指着腰中长剑,“你看这三尺青锋倒是不吃不喝,人若是不吃不喝,无情无欲,与这铁剑又有什么区别?”

“为父虽不是仙门正宗,却也知道,天地之间,只要是活物就有喜怒哀惧。断情灭性,辟谷长生,无异于这铁剑。说道长生,这四周群山,哪个不比漫天仙佛存在的长久?大道,大道,那样的大道甚是无趣,求它作甚。这样的长生不要也罢。”

听了叶文远这一番论述,心中也是十分赞同,不禁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爆栗,“你小子为了在小姑娘面前出风头,被天雷劈的差点丢了小命,懂个屁!”

揉了揉额头,心中也觉得小屁孩孩子气十足,想到如今自己就是小屁孩,不禁老脸一红。

“走吧,回去吃鱼……”迎着初升的太阳,父子二人告别坟冢。一阵清风吹过,槐花的香气若隐若现,沁人心脾。墓碑上的女子似是微笑着看着二人的背影。


转眼之间,叶无忧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了,经过雷击的事情之后,叶文远不敢让叶无忧继续炼气,每天只是练拳、练剑,打熬身体,生怕义子出了岔子,断了以后修行的路。

经过一百多天的朝夕相处,叶无忧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担忧,叶文远对这个义子也是真心疼爱。

既来之则安之,每天修炼虽然痛苦,他也乐在其中,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能御剑九天之上,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天吃完早饭,一切收拾妥当,父子二人来到屋子北面的空地,坐在参天巨槐下的石凳上,悠闲地喝着热茶。茶杯升腾的水汽经久不散,淡淡的槐花香味混合着茶香,让人心旷神怡,石桌上还放着一只三寸高的瓷瓶,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二人向南而坐,望着湖面偶尔跃起的鱼儿,时不时的喝一口茶,享受着此刻的清闲。

“无忧,为父要离谷一些时日。”叶文远回首望着叶无忧说道。

“啊?老爹要去做什么?”此时叶无忧还在吸溜吸溜的喝着热茶,只觉得这茶实在香甜,丹田处一阵火热,内息奔涌如大河滔滔,自己也体验一回“仙茶”。

“平心静气,别喝得那么快,没有人抢你的。”看出了此刻叶无忧的异状,虽是斥责却语气宠溺。“以前你不好好练功,修为进境缓慢,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炼气大成,不过这并非你苦练所得,到底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指着石桌上的瓷瓶说道:“这是炼体的药物,配方是当年闯荡江湖偶然所得。自今日起,你每次取瓶中一粒丹丸,溶于浴桶之中,你进去泡足一个时辰,运行内息吸收药性,每日早晚两次。我去一处秘境取一株仙草给你,助你梳理真气,强化肉身,不能留下隐患。”

自己事自家知,叶文远的修行之路是很难复制的,他不允许叶无忧筑基就是这个想法,当年苦心孤诣修成金丹,也是执念罢了。但是打好基础,义子又因祸得福,想来拜入仙家门派问题不大。

听到便宜老爹如此为自己着想,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叶无忧”,内心也是十分感动。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亲人,也不由得对叶文远亲近了许多。

“我还没有详细和你说过,这世间修行功法,大多遵循着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顺序,循序渐进。仙佛妖魔虽然修行功法不同,大体上都是这个路子。为父虽然自诩天才,却没有仙道传承,不得已以武入道,如今结成金丹却已经是勉强为之,眼看仙路断绝。”

叶文远脸上有一丝遗憾,语气却没有半点消沉。“修行非我所愿,等我回来将你身体调理好之后,就带你出谷拜入仙家门派。以你现在的资质,这是易如反掌。”

顿了顿,叶文远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仙路缈缈,日后切记,万万不可作恶,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谨守本心。仙人,仙人,说到底还是人。”相比于自己的修行,他还是更关心这个义子的成长。

听了这一席话,叶无忧不由得心中一惊,这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难道是便宜老爹在安排好自己之后,就打算与亡妻长眠?赶紧开动脑筋,想出一套说辞开导开导他。

低头沉思片刻,赶紧换上一副崇拜的神情挂在脸上,双眼真挚的望着叶文远到:“我听先贤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还有一位先贤还说过,这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老爹你不正是经历磨难,自强不息,自己硬生生的走出一条路吗?”

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慷慨激昂起来,顺手把茶杯放在石桌上,走到叶文远的面前。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老爹不是常常如此教导我吗?怎么到了自己就想不通了?都说世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我看也是如此。螃蟹双螯八足,身披玄甲,样貌凶恶。如果没有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又知螃蟹肥美?”

幸好这个世界的典籍故事许多和自己原来世界的相同,不然这些话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哈哈哈哈哈……”一阵豪迈的笑声,叶文远双眼也重新焕发斗志,轻抚叶无忧的头顶,“没想到我还有被小孩子教训的一天。看来你好读书耽误修行也不是坏事,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道理,为父不如你啊。你说的对,为父自是天纵之才,走出了前人从没走过的路,问道长生,自然是不在话下。”

叶文远老怀大慰,想不到义子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能把自己平日里的教导放在心上,想必日后不会走上歪路。

叶无忧也是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这毕竟是穿越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以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实在不愿意看到叶文远消沉下去。

拍了拍义子红扑扑的小脸,叶文远重新振作,继续说道:“回去坐吧,我和你说说这几天修行需要注意的事情。所谓炼气,就是化五脏血肉之精为气,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筑基就是打通奇经八脉,伐毛洗髓,强化肉身。万丈高楼平地起,筑基之后就可以吸收天地元气化为己用。你现如今获得奇遇,全身经脉窍穴已经贯通,几乎已经是筑基的层次,身体却仍然稍显孱弱,加上你年龄尚小,气血稍显不足,所以我说你算是炼气大成,万万不可冒进。为父虽然走的是野路子,但是锤炼肉身固本培元,怎么想都是不会错的。”

叶无忧听的如痴如醉,虽然前世因为喜欢仙侠小说,看过一些佛道典籍,却不过是纸上文字。现在来到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只觉得纸上文字活过来了。

“这几天你要做的就是在药浴中打坐调息,继续壮大内息,淬炼肉身。为父听闻过有修行之人只重视符箓术法而忽略肉身淬炼,在我看来简直是舍本逐末。这几日好好修行,不许偷懒。”

详细交代了内息运转所需注意的事项。随后,叶文远手作剑指,一声清鸣,腰中宝剑出鞘,悬浮在身前一丈,纵身一跃踏上宝剑,向西南方向御剑而去,“为父去也。”

看着叶文远潇洒的背影,叶无忧满是羡慕,御剑乘风去这正是自己做梦都想的事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连茶叶都不放过,这可是好东西。

“啪……”一声脆响,嘴角还挂着茶叶的叶无忧有点发懵,不知道叶文远为什么去而复返,还给了自己一个爆栗。

叶无忧双手捂着脑门,无辜地看着叶文远。

“你小子好好在家里修行,不许去偷偷摸摸去镇子上找那位小娘子,人家都不稀罕搭理你。”叶文远双眼一瞪:“如果我回来,发现你偷懒,非得把你吊在树上抽你三天三夜。”

不等叶无忧说话,叶文远已经飘然远去。

愣了一会,叶无忧无奈苦笑,都怪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自己这是遭了无妄之灾,眼下对于他还有什么比修行更有吸引力?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把浴桶灌满水,举着比他还高的大桶跑到石桌旁,“哐”的一声,浴桶落地,幸好没有散架。

他小心翼翼拔出瓶塞,倒出一粒丹药,捧在手心,凑在鼻子前面。

“呕……”叶无忧差点没吐出来,这味道像极了那年冬天,自己放在暖气上的臭豆腐。为了修仙,忍了,“啵”,丹药沉入木桶。不消片刻,丹药就溶在水中。

看着这一桶不可名状的液体,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午后,他从墙头一跃而下,跳入粪坑。一个无助的小孩,在没过胸口的粪水中无助的哭泣……

甩了甩头,赶跑这不忍直视的画面,脱光衣服捏着鼻子坐了进去。


坐在浴桶里的叶无忧不停的干呕,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午后,调整心思,渐渐沉寂下来,回想着记忆里的功法,感受着气海中的真气。

内视气海,茫茫一片雾气,与识海中情况类似,雾气中电芒闪现,应该是在天雷中穿越所带来的影响,不知道是好是坏。

叶无忧催动真气,先按照小周天的运行路线修炼。真气出曲骨穴,向下经过第一个重要的关隘,会阴。

幸好叶无忧穿越过来捡了个大便宜,全身经脉宽阔坚韧,不然炼气之初一个不小心倒在了第一步,日后就可以自称九千岁了。

然后真气向后行于尾骶部的长强穴,沿脊柱上行,经项后部至风府穴,进入脑内,沿头部正中线,上行至巅顶百会穴,汇入泥丸宫。

真气过鹊桥行至任脉,过十二重楼,下经膻中、神阙等穴位,汇入气海。这就是真气运行所说的的小周天。

伴随着真气运行,水中的药力也在淬炼着身体,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体之中撕咬。

“疼疼疼,哎呦,怎么这么痒……”

普通修行者修行之初,首先是培养气感,炼精化气,然后一点一点打通任督二脉,在气海中积蓄真气。在小周天的路线上,一共有三个丹田,也就是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

上丹田是泥丸宫,乃是人体藏神之府,是为人体性根;中丹田是膻中穴,乃是人体宗气之所聚;下丹田就是武学中所指的丹田,是人体藏精之府,是为人体命蒂。

性命双修,便可以打通大小周天。下丹田也是三个丹田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人体性命之祖、阴阳之会,是真气升降开合的枢纽,是汇集烹炼、储存真气之府。精气神汇于下丹田,淬炼成丹。正所谓一粒金丹定长生,这是日后成道的基础。

叶文远所修习的武学内功,只是摸到了修真的门槛,自身并没有传承,只能通过阅读典籍,找到一条修行之路。

普通的修士,遵循的是炼气、筑基、凝元、炼神、金丹的步骤,而叶文远在炼气筑基的同时,就开始把真气凝练为真元,在三个丹田凝聚真液,孕养元神和金丹,这本应是在筑基完成后,吸收天地元气才进行的步骤。

整整三十年,他凭借着浑厚的内力与苦练,竟然硬生生的炼化自身精气神,结成了金丹。这也总算是叶文远天赋高绝,若是有正确的修行功法,未来成就犹未可知。

叶无忧在浴桶中打坐,真气冲穴势如破竹,不过十几天,大小周天已然贯通。

阳光透过大槐树枝叶间的缝隙散落一地,这桶里的药液都不知道换了几次。当叶无忧真正的接触到修行之路,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时间都是泡在药液里修炼。

真气运行了数十个小周天,熟练了之后,他开始引导真气发散至其余经脉,周身窍穴。通过大周天,使神和气密切结合,相抱不离。

世间大多功法,在气行大周天的时候,真气的运行并不会行至所有经脉窍穴,然而叶文远不明其理,硬生生的三十年水磨工夫,使得真气在体内无所不至。

一粒金丹定长生,绝大部分修士若是不能在一甲子之内结成金丹,日后成就也不会很高,基本是问道无望,寿数也相较一甲子之内结丹的修士少了一些,正是一步慢步步慢。

叶文远一身真元控制登峰造极,直到结丹后才摸索出吸收天地灵气方法,一股脑的教给了叶无忧。随着真气运行,一缕一缕的真气化为真元,像一滴一滴水珠滴落在三个丹田之中。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全身说不出的舒爽,三个丹田之中也都积蓄了浅浅一滩真元。

睁开双眼,浴桶里浑浊一片,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排出的秽物,本来幼小的身体又瘦了一圈。

想起之前药汤的味道,再加上自己排出的秽物推泼助澜,让他甚至觉得那个风和日丽之下的粪坑都算得上人间天堂了。

想到这里叶无忧瞬间清醒,伐毛洗髓也算是小成了,心里颇有一些自得。

收拾干净的叶无忧,取了自己的铁剑,在槐树下练起了剑法。剑法名字叫子夜四时剑,是叶文远自创的剑法,名字取自亡妻生前所喜爱的子夜四时歌。此剑法讲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循环往复,不尽不灭。

气随剑动,叶无忧剑法也是越来越熟练,练了两个时辰也不觉疲惫,只觉得酣畅淋漓。

突然来了兴致,想起了大师金庸书里的六脉神剑,叶无忧也运气真气,大喝一声:“看我少商剑!”话音刚落,真气顺着手太阴肺经激射而出,身前草地上被射出一个小洞。

看着自己试验成功,想起子夜四时剑中春歌篇中有一式春雨剑,讲究的是周身窍穴都能发出真气,真气凝丝,或依靠锋利切割对手;或如春雨一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侵入对手身体,对其经脉造成伤害。

试着操作一番,终究是修为太浅,除了主要经脉末端,其余窍穴真气无法离体。离体的真气也只能像之前的少商剑一样射出,想要真气化丝,需要的是更少量更精纯的真气,叶无忧用出来也只是随风飘散。

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放在一旁,想必随着日后真气全部化为真元就能用出这一式剑法了吧。

想到那时的自己,漫天真气化为细丝,如天降骤雨,弹指间一切对手灰飞烟灭,而自己纤尘不染,白衣胜雪。

“嘿嘿嘿,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姑娘。”叶无忧不由得笑出声音。

“哈哈哈,我是高手啦!”一时的受挫也抵消不了自己可以用出金庸先生书中绝学带来的喜悦。美滋滋的去准备午饭,然后就是下午的修行了。

就这样过了七天,在这几天之中,叶无忧几乎都在修行,每天只睡一个时辰仍然神采奕奕,浴桶中吸收完药性的药汤最终也变为清水,身体也不再有杂质排除,按照正统的修行功法,这已经是筑基大成。

修行完毕的叶无忧,来到槐树下,纵身一跃,站在树干上,幻想着小说中江湖的腥风血雨,爱恨情仇,一句逼格十足的电影台词脱口而出:“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没想到小朋友修为如此之高,已经知道在下到访。”槐树北面树林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背后有人应声,叶无忧心里咯噔一下,“来者不善啊。我自己做做白日梦,装一装样子,怎么还蹦出个人来?”

不知道对方来意,叶无忧小脸马上换作一副正经的表情,左手背在身后,右臂横在胸前,俨然一副高手模样。只是头发松散的披在肩膀,故作姿态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有何贵干?”除了声音十分稚嫩,瘦小的身躯昂首站立在枝干上,长发随风飘动,还真是有些仙风道骨。

对面来人内里一身灰色布袍,外面罩着黑色大氅,深陷的眼眶有些鬼气森森,整个脸庞深埋在兜帽之中,正午的阳光都刺不进去。这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大竹筐,竹筐里面装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身桃粉襦裙,头发梳成双垂髻,像头顶着两个小包子,小脸圆嘟嘟的煞是可爱,让人一看还以为是天上的小仙女。

令人心疼的是,小女孩满脸委屈,脸颊泪痕未干,明亮的双眸还含着泪水。叶无忧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疼的小仙女。看到如此情况,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怕是个人贩子,哪有家长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随随便便就扔在竹筐里。看这小女孩一动不动,可能是中了某种禁制。

“小妹妹,如果你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此时的小女孩猛地眨眼,水汪汪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叶无忧心头一惊,如此对待一个小女孩,说不定是什么邪魔,掳掠小孩修行一些邪术。一会儿自己先跟他虚与委蛇,等离得近了先抢下小女孩,捅他一剑再说。表面不动声色,背后的手早就真气凝聚,自己的伪作“少泽剑”也已经蓄势待发。

来人知道眼前的小男孩已经对自己心生戒备,仗着自己修为高,浑不在意,不把小孩子放在眼里。

“一天前我就已经来到此地,我看小朋友修行十分努力,天赋异禀。怎么没见到小朋友的师长啊?”此人说话也透露着阴森之气,嗓子像一面破锣,听着十分不舒服,叶无忧心中更加厌恶。

叶无忧心下也是一惊:“糟了,盯了自己一天,老爹正好外出,恐怕自己也成了此人的目标。幸好没发现此人是御剑而来,也没有叶文远身上森然的气势,估计修为不高。金丹乃是仙凡之别,大家都是凡人,人被杀就会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叶无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如果对方是金丹以上的修为,自己也不用反抗了,乖乖的自缚待宰就行了。他说预想的不差分毫,所来之人修为也刚刚四阶,背后的小女孩也是在东面的小城掳来的。

当时小女孩正随着师兄师姐逛着集市,小女孩的父母也不疑小城能有什么危险。这人江湖经验丰富,对付两三个同阶修士可能力有不逮,但是制造一些混乱,掳走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等到小孩到手,迅速退出城市,故布疑阵,把小女孩的师长引到了别的方向,东走西走,就来到了这桃槐谷,从而发现了练功的叶无忧。

观察了一天,不禁大喜,这真是天上掉馅饼,这小男孩也是十分有修行天赋,这次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想到用两个有天赋的小孩换来的丹药、仙兵,不禁喜上眉梢。

“不如小朋友跟我走如何?我家主人修为通天,神功盖世,跟我家主人修行,保证你平步青云,求得大道。”此人随手把背后竹筐放在地上,腰间长刀已然出鞘,一步一步向叶无忧走来。

看到来人已经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叶文远也不在谷中,自己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

“吃老子一剑,插左眼!”叶无忧纵身跃下,右手拔出铁剑,居高临下直刺人贩子左眼。

人贩子看到小男孩身影极为迅速,剑光刹那间已到眼前,不禁亡魂大冒,心下也是吃惊,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小孩子。手腕一翻,右手长刀如孔雀开屏,荡开眼前铁剑,肩膀却是一痛,仿佛被利器刺伤,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到自己蓄莫已久的“少泽剑”只是打了对方一个趔趄,心下未免感到遗憾。

凝聚心神,与人贩子战作一团。初次与人对战,叶无忧手脚还是有些放不开,攻少防多,对方见状,步步紧逼,有几次叶无忧差点被刀背砍到。

刀背?看来对方只打算活捉自己,不会真的伤及自己性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叶无忧剑势转守为攻,剑光微寒,子夜四时剑夏歌篇倾泻而出,疾风骤雨,方圆三丈灰蒙蒙一片,就真的好像夏日暴雨一样,剑剑催人命。

剑势越来越盛,叶无忧大感酣畅淋漓,对方虽然感到越来越吃力,身前三尺刀圈也是岿然不动。

“这小子真是棘手,不能拖下去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万一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自己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想到此处,这人贩子刀圈一晃,背后露出了破绽,暗自运行秘法,等待鱼儿上钩。

叶无忧剑势猛烈,却攻不进三尺刀圈,心中也是着急,眼见对方背后破绽也不疑有他,终究是没有经验。

真气运行至涌泉穴,脚下草地炸出一尺见方的土坑,叶无忧身似流星,一剑刺向对手背心,气势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电光火石之间,人贩子眼神露出嘲讽,顺势转身,秘法直击叶无忧识海。

一剑刺空,他双眼一黑,脑袋也是一阵眩晕。一只大手抓住了叶无忧的后颈,就像一只大猫叼着自己的幼崽,他的身体也软绵绵的搭在半空。

“完蛋!”

被抓住的瞬间,叶无忧丹田被对方封禁,气海中真气再也提不起半点,浑身也有些发软。

“早知如此,你还挣扎什么?我的确没有骗你,有一场大机缘等着你们,到时候记得念我的好。”人贩子提着叶无忧走向小女孩。

说罢,提出竹筐中的小女孩,随手把叶无忧放进竹筐,然后把小女孩塞进叶无忧怀里。

“走吧,我这人做惯了好人,送你们入仙途。”此时这人贩子心情大好,背上竹筐,带着两个孩童,向着谷外奔去。


叶无忧垂头丧气的瘫坐在竹筐里,怀里的小女孩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小脸也气鼓鼓的,好像在埋怨自己不仅没救她出火坑,反而赔上了自己。

想想自己还真是悲催,飞来横祸,还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广阔。这个人贩子虽然没有下死手,估计自己和小女孩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如此,却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位前辈,要带我们去哪里?”叶无忧故作天真的问着人贩子,“对了,还没请教前辈高姓大名?如果真的是送我仙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应该叫您师兄吧?”

“哪里哪里,千万别叫我前辈,也不用叫我师兄。我看你俩天赋异禀,主人一定会收下二位做弟子,悉心教导,倾囊相授。以后我还得称呼二位一声小主人呢。您屈尊叫我玄猿就好。”

听着对方声音里透露出的谄媚,不像是假装,叶无忧几乎都能看到这人贩子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的样子,瞬间想到了包子。呸呸呸,以后还得吃包子呢。

“轩辕?上古圣人?”叶无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有胆子取这么霸气的名字。

“小人哪里敢,不是轩辕是玄猿,是黑色的大猴子,小人哪敢侮辱圣人的名字。”

玄猿语气透着轻松,一边在山林间飞奔,一边对叶无忧说道:“主人神功通玄,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二位小主人是真的有大机缘了。日后小的还要仰仗两位小主人。”

至于这两个小孩子会不会记恨自己,玄猿完全不担心。

叶无忧沉默不语,自己和小女孩的下场,不知道会不会被哪一个无名高人作为夺舍的躯壳还是修行的炉鼎?也许还有更悲惨的结果。

必须想办法自救。

这玄猿并不知道自己的修行法门走的是叶文远以武入道的路子,周身气血旺盛;不会想到自己区区修为,就有真气凝元的本领;更不会想到自己识海之中,元神也已经初步凝聚。

成败在此一举,叶无忧心神沉寂,调动三个丹田刚刚汇集的真元。

等了半天,背后的叶无忧一直不出声。玄猿也不管他是就此认命,还是想等待长辈解救,对二人说道:“小主人不用担心,再有三天就可到达,主会有人接应咱们,到那时候两位也不用受罪了。”

两个天赋奇高的弟子,这得得到多大的赏赐?一想到这,玄猿树皮一样的黑脸几乎挤成了一个包子,破锣嗓子也忍不住笑出声音,听的叶无忧也是一阵烦闷,差点功亏一篑。

“我携两位小主人至此,先前都已经做了手脚,将咱们的去处导向了别的方位,十天之内二位的师长恐怕是追不到我。那时候,咱们已经到了主人的所在了。”一边说着话,玄猿身法更加轻盈,在林子中卷起无数枯枝树叶。

听着一阵阵破锣一样的笑声,小女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叶无忧胸前,沾湿了一大片。小女孩紧咬嘴唇,忍住不哭出声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叶无忧几乎忍不住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等一会脱身之后再安慰小女孩不迟,上中下三个丹田,真元逐渐升腾,一缕一缕真气天地相交。

首先是泥丸宫上丹田之中,元神稳坐其中,随后控制真气旋转加速向下沿着任脉行进。膻中穴中丹田,纠集五脏之气,向上接引,一声轻响,中上两个丹田已然冲破禁制。

剩下的就是封禁最重的气海了,等到重开气海,小周天得以畅通,就是天高鸟飞的时候了。

冲开穴道的声音微不可查,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玄猿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叶无忧怀里的小女孩却听到了。

这时候她双眼早已经红肿,吸了吸鼻涕,一双小眼睛转了又转,古灵精怪的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叶无忧紧了紧双臂,右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安慰着小女孩,也暗示她不要声张。小女孩倒是十分聪明,双眼微微一闭,假装睡起觉来。

“玄猿师兄,我先睡一觉,被你制住了丹田,浑身也酸软的厉害,到了地方再叫醒我吧。”叶无忧客气的说道。

听到叶无忧如此客气,玄猿也不疑有他,完全不担心一个小孩子能在自己手里翻出什么浪花,如果被他逃跑,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小主人您安心休息,路途有些颠簸,您也担待一些,属下也是听命行事。再过四个时辰咱们可以歇一歇。”玄猿左手抓紧背带,右手托住竹筐底部,竹筐中的二人也感觉平稳了一些,没想到这玄猿真是一副做下属的样子。

一棵棵几乎入云的大树快速往后退去,离桃槐谷也越来越远。

叶无忧驱除杂念闭上双眼,继续冲击禁制。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经落在山边,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泥丸、膻中的真气盘旋聚集,继续向下冲向气海。此时气海之中的真气最为雄厚,经脉之中真气如天河倒卷,两股真气轰的一声撞在一起,督脉的禁制不攻自破,瞬间真气运行完成一个小周天。叶无忧立刻觉得浑身轻快,额头也微微见汗。

叶无忧用尽力气对着天空大喊道:“老爹,救我!”

与此同时,叶无忧把小女孩交到左手,运起七成真气,右手大拇指“少商剑”喷薄而出,点向玄猿右肩。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时候玄猿右手托着竹筐不方便移动,打中的机会最大,如果是点向他的后脑,又与之前一样一个扭头躲过,自己恐怕是鸡飞蛋打,更别说逃跑了。

“什么?”玄猿大惊,猛地抬头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候已经知道叶无忧在骗自己,还来不及发怒,“少商剑”出,石破天惊。

玄猿半个身子的衣服瞬间焦黑,肩膀洞穿一个小洞,爆出一团血雾。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一击得手,叶无忧双脚猛踏玄猿后背,借着反冲之力冲天而起,不求伤敌,只求阻止玄猿片刻。

“大黑猴子,小爷去也。”逃离虎口,叶无忧心情也不敢放松,怀里的小女孩,听到叶无忧叫玄猿大黑猴子,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双眼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回头看了看玄猿的身影,肩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脸上阴晴不定,却并不着急。

叶无忧左突右进,修正路线,带着玄猿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叶文远离谷而去就是这个方向!到那时如果遇到叶文远御剑归来,自己喊破喉咙应该可以得救吧?应该能遇到吧?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于是小女孩把脸庞埋进他的衣服里,后面紧追的玄猿也不接近,就在大约五十丈的距离远远跟着。

叶无忧试着改变方向,这玄猿总把自己赶向西南,只要他试图改变方向,就有玄猿的攻击袭来。

看来接应他的人也在西南方向,他也是做着把猎物赶到陷阱里的打算。

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叶文远身上,那不过是叶无忧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必须自救!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想想办法啊兄弟。”叶无忧心中越来越急。

小姑娘很是懂事,也不哭闹,一定是有些身份,见过大场面的。

“哎,连一个小女孩我都比不上,冷静!冷静!”

二人一前一后,遇山攀山,遇水渡河。

“吃我飞剑!”一颗石子直奔玄猿面门。

歪头躲过石子,轰的一声,玄猿身旁一棵巨树被拦腰打断,木屑飞溅刮得他脸皮生疼。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到了地方,你还能逃到哪里去。”玄猿心中大恨,却没有反击,这可是他的晋身之资,要是伤到了就白忙活了。

叶无忧三真两假,时不时的挑逗着身后的追兵,轰轰轰,身后巨响不断传来,玄猿好整以暇,只是肩膀传来的疼痛更让他恼怒。

“现在这速度,在前世轻轻松松能拿个世界冠军,没想到自己百米十五秒的‘傲人’成绩,新世纪‘猛男’,也能有今天。”周遭景物飞速后退,叶无忧只能默默安慰自己。

任谁被一条疯狗追着不放,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既然无法反抗,只能坦然接受,只不过还在开动他的脑袋瓜,总要想出个法子来。

“小妹妹,你是怎么被这只大黑猴子抓到的?”此时放下心来,叶无忧问着怀里的小女孩。

“师姐带着人家正在买糖人,我忽然好困好困,醒过来就被这只大黑猴子抓走啦。”埋着小脸的小丫头娇憨地答道。

“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和娘亲呢?”

“阿爹阿娘还不知道宓儿被坏人捉走了。”说着说着,小姑娘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赶紧安慰小女孩:“别哭,别哭。你身上有什么宝贝能告知你的阿爹阿娘吗?”

“宓儿有一个吊坠,被大猴子扔掉了。”

看来想要求援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还得靠自己,叶无忧一边跟小女孩说着话,一边想着破局之法。

“小妹妹你的名字是宓儿吗?”

“对呀,阿爹阿娘都是这么叫我的。我姓洛,我叫洛宓,阿娘说这是远古洛水神女的名字。阿娘说洛水神女可漂亮了。”转眼间,小女孩就小雨转晴,自豪的和叶无忧炫耀自己名字。“大哥哥叫我宓儿就行了。对了,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哥哥的名字是叶无忧,树叶的‘叶’,无忧无虑的‘无忧’。宓儿现在就很漂亮,长大以后一定比洛水神女更漂亮的。”叶无忧回答道,不过又想了想,不知道小女孩认不认得字。

“宓儿认得这几个字吗?”叶无忧一边调戏着玄猿,一边和小女孩洛宓说着话。

“认得呀,阿爹阿娘很早就教我认字了。无忧哥哥不要小看人家。”

“接下来两天咱们必须不吃不喝,宓儿能够忍受吗?”叶无忧还真是有些担心小女孩无法承受。

“宓儿说过啦,无忧哥哥不要小看人家。人家也是修行者,两天不吃饭不喝水,没关系的。”小女孩倒是信心十足。

“那好,宓儿你先睡一会,后面这只臭猴子追不上的。”

与小女孩交谈一阵,叶无忧埋头狂奔,浑身真气源源不绝,呼吸平稳有力,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叶文远的修行法门,浑身气血真气充盈,只不过境界太过低微。

想起在谷中努力修行的日子,自己大小周天已然贯通,伐毛洗髓也有所小成,为什么不试试筑基?

念头转到这,在叶无忧的脑子里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按照正统的修行法门,第一步便是炼精化气,将体内气血盈余炼化为真气,然后真气逐渐壮大游走于诸神窍穴,以至于打通大小周天,这已经是完成筑基了。

接下来才是吸收天地灵气,凝练真元丹液。正统修行者注重炼气,而叶文远的法门注重以血液带动脏腑之气,将血气和脏腑之气炼化入气海,再以真气反哺身体。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比之正统宗门要长的多。

叶无忧的修行法门,都是叶文远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现在他的三个丹田已经有了极少量的真元。

按理说境界已经是第三境凝元期,只是还没有炼化天地灵气这一步。

如果是这个境界的叶文远,玄猿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只可惜叶无忧如今这具身体还是太过弱小。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了!”顾不得叶文远的告诫,也管不了这条路是不是断头路,难道还能赌一赌落在别人手里真的把他当做传人悉心培养么?

如今摆在眼前的路也只有这两条,就算要赌,主动权也要握在自己手里。

打定主意,叶无忧不管其他,心思渐渐沉了下去,感受着浑身的气血流动。

看到叶无忧速度慢慢降低,但是扔按照他希望的方向逃着,玄猿不疑有他,也乐得省事。

“咚咚咚……”

洛宓疑惑地抬起头,叶无忧的心跳声在她耳中如同闷雷,看到叶无忧双眼血红,白玉一样的牙齿轻咬嘴唇,极为担忧,双眼渐渐升起雾气。

“无忧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小声问道。

此时心神操控浑身气血到了关键时刻,叶无忧已经没有余力回答小洛宓的问题。

膻中穴,中丹田,人体宗气之所聚,狂跳的心脏鼓动血液如大河奔流,将叶无忧脏腑之气汇聚于此。

直到膻中再也容不下一丝真气,叶无忧立刻控制气海中的真气,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直到汇入膻中。

此时的膻中已经是决堤前的大坝,真气运行至此,大坝立刻崩溃,决堤之水一泻千里,最终汇入气海。

“轰……”

这声音只有叶无忧自己能听到,全部真气沉入气海,然后一股脑地炸开,气海内天地突变,如果他这个时候内视自身,就会发现原先的“小池塘”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湖”。

“成了!”

顾不上感受新的境界,叶无忧一步踏出十几丈,速度快到极点!

“他娘的小兔崽子。”玄猿气急败坏地取出一枚血红的丹药:“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

一团血雾从玄猿全身毛孔喷出,眨眼之间血雾倒卷,又被他吸会体内。脚下发力,玄猿也激射而出。

双方已经跑出了山地,月光静静撒向大地。远处人家隐约可见,人们早已熟睡。夜枭的叫声,草丛之间的虫鸣融进夜里。

月光之下,两道烟尘与这人间美景格格不入。咚咚咚,双方奔跑声响如同闷雷,打破了此间宁静。

“汪汪汪…………”村子里看家的狗子们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家点亮灯火,走出屋子也没有发现毛贼入户,也没有黄鼠狼偷鸡。远处的闷雷声实在扰人清梦,不知是什么动静,悻悻的踹了自家黄狗一脚,回屋继续会周公去了。

二人又追逐了一日,远处出现一座破旧土地庙,一名红袍男子盘腿坐在屋顶,膝上横着一柄铁剑,如血的残阳洒在此人身上,显得十分妖异。

“赤魂大人?怎么是您?拦住这个少年!”背后的玄猿说不出的畅快,终于不用陪着这个令人厌恶的小子玩着猫抓老鼠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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