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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武侠,无升级、无系统,只为圆个江湖武侠梦)江湖风雨,风语江湖,未经事闯世间,人非人,事非事。结义报恩,寻仇了怨,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含在嘴里也会不见!
主角:余歌,风晓月 更新:2023-02-22 0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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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余歌,风晓月的其他类型小说《风语楼》,由网络作家“山中诗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纯武侠,无升级、无系统,只为圆个江湖武侠梦)江湖风雨,风语江湖,未经事闯世间,人非人,事非事。结义报恩,寻仇了怨,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含在嘴里也会不见!
青山楼外楼,风语断肠愁。
剑还是那把剑,楼已不是那座楼。
江湖的恩,江湖的怨,谁了谁知晓。
岁月埋藏得了尘埃,却抹不掉那心言。
他,不晓身世,未经世事,初入江湖,不问人间事却事事经身来。
结侠士,傍佳人,越乌山渡阴河,上高阁下隐市。
痴傻?诸葛?侠圣?狂魔?无情?多情?目目皆是他,目目皆非他。
一声叹息,一点猩红,一柄无刃剑,风语江湖留。
“一、勿斗殴,二、勿博戏,三、跑得快。”
这一行字是余歌离开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山村时,他师父在墙上给他写下的。
前两句他都能看得懂,唯独最后一句他没明白,跑得快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知道,离开时还喊了很多遍“老头,你快出来啊,我要走了。”只是再怎么喊,他口中的老头始终没出现。
手握一柄木剑,肩搭一个花色褡裢,余歌就这样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他舍不得那个老头,当然也有点舍不得为他做褡裢的花姑。
只是每每想起花姑,他就想哭,因为她是他在这个世上目前为止见过的唯一异性,花姑总说自己天下第一美,可是每次看见她,余歌总怕一顿饭吃不下。
临走前花姑也送了他一句话“要与女人保持距离,除了我天下的女人都有毒。”
回头望了眼山上那孤零零的小屋舍,又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痴望着他的花姑,余歌转身拔腿就跑。
他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师父为什么给他留了最后的那三个字,因为他突然想起很久前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过了十八岁还不离开,就把花姑许配给你。”
“孩子,终究你要学会自己面对,俺这老不死的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了。但愿你再回来时,不要再拔我胡须了,疼啊!”山涧的小溪边,一名白胡子老头右手烤着野鸡,左手不停地抚摸着下巴为数不多的一撮胡须。
人生总有相离别的时候,这一别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余歌不知道,老头也不知道,花姑很想知道只是她也不知道。
向西,向着太阳落下的地方而去,山上的老头只告诉他那里有一个叫作烟火的小镇,只是没告诉他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者去做什么,跑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因为他怕不跑的话天黑都到不了小镇。
烟火镇,一个是非之镇。
它之所以叫烟火,是因为地处特殊,刚好是位于几大州的交接点,繁华堪比于州。
六月初六,烟火镇比往日更加热闹,因为有人在长阳广场上摆下了比武擂台,选才是其中一个目的,招亲是第二个目的。
今天离比武结束只剩两天了,看着台下从文关闯入武关,然后再从擂台上滚下去的人,台上的书生又一次叹了口气。
“哎,怎么都这么不经打呢?爹啊,这真不能怪我啊!”书生发出的低哑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似得,总让人听着不舒服。
眼看天就要黑了,台下的文比一直没有个结局,以至于也就没有人上擂台比武。
“阿秀,你去看下,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书生着急了,些许是天要黑了,又或者是怕台下二人瞎耽误时间。
“好的,小……少爷。”一名绑着两个小辫子的胖丫头,呲牙眨眼低头在台前跑过。
擂台前方三丈之外,围着一群的人,胖丫头阿秀喊着让一让,挤出了一条道,只见人群中央一张方桌上坐着两人,与其说坐着不如说两个睡着的人,其中一人闭眼仰靠在椅子上,另一人眯着双眼,看着棋盘一动不动。
“诶,二位少侠,这是等吃席又或者等嫦娥下凡呢?一盘棋从天亮下到天黑。”阿秀忍住了平日里的爆脾气,毕竟这一圈的人围着呢,她是担心万一哪一天自己要嫁人,怕人认出来。
“没有,没有,我在等神刀幽下,他下得太慢了,所以我都差点睡着了。”快鞭唐四蹭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恭敬地朝着阿秀解释到。
“马上,马上就好,就差两步棋我就胜了,容我再想一想,很快很快。”神刀幽说着骗自己的话,想着把棋拖到不能再拖。
“二位,加快速度,不然我家少爷如果生气了,你二位的比赛资格可就都会没有的。”阿秀提醒着桌上的两位,也不时地瞧了瞧四周的人。
“有了。”神刀幽伸手就去棋盘抓起了一颗棋。
“别下,必输无疑。”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谁,哪个不长眼的,观棋者不语你不懂吗?”快鞭唐四气得就差点骂娘了,眼看着输赢就此一举了,居然有人不守规矩,因为他已经赢过了一人,再赢两人就可以上台比武,比武一旦赢了,那才是权色兼收啊。
“那我下这个。”神刀幽换了个棋子下了一步。
“哎!”人群中又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盘棋很快下完了,结局是快鞭唐四赢下了第二局。
“还有谁,还有谁要跟我下的,赶紧的,对了,刚刚不是有人不长眼的吗?你出来,我跟你下,看看你是不是真长眼的。”唐四对着人群喊了起来,对于自己的棋艺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并且确实也赢了两局。
“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人群中挤出一人,正是刚刚喊话的那人。
“当然,不知少侠怎么称呼啊?”唐四高抬眼,假客气。
“啥少侠,我就是一个砍柴的,我叫余歌,你可以叫我小歌。”余歌把手上的褡裢挂在了空椅上,然后随手还有木剑插在腰带上。
余歌从早上开始跑,直到前半个时辰才到烟火镇,烟火镇的繁荣差点没把他自己吓蒙了,他本以为外面的世界最多也就多个几户人家,没想到是几百户人家。
街道之上摆着各种各样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他不敢问也不敢碰,直到看到广场中心有一群人围着下棋,他才找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哈哈,砍柴的,怪不得不懂规矩,乡野之人,你还是赶紧上山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人群中一个长得奇丑之人笑出了声。
余歌也听到了,只是并没有在意,立于方桌之前说:“开始吧!”
“你不坐下吗?”唐四看着眼前之人,突生好奇。
“坐,不用了,我一直都是站着的,只是你这个棋我看着有点不习惯,要不我把眼睛蒙上吧!”余歌之所以不坐下,是因为山里老头跟他说过,下棋就是要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跟老头下了十几年的棋,余歌一直是站着的那个。
所以唐四坐着,自然余歌就只能站着,他说着话的同时转身在褡裢里寻找蒙眼的物件。
“哈哈哈,砍柴的居然要下盲棋,这是怕下不过还是想蒙混而赢呢?太搞笑了吧!”依旧还是那个奇丑之人在说话,当然四周的人脸上也都挂上了奇怪的表情。
“不,不,不,你说错了,我说的是我蒙上眼,大侠你不用,我只是一直都没下过有字的棋,从小我就下过黑白两色的,没见过字的。”余歌依旧没有生气,一手不停地摇摆解释着自己的意思。
“小子,你不会不懂象棋吧,我们这下的是象棋,你说的那是手谈吧。”唐四终于发话了,看着眼前的傻小子,他突然觉得有点被耍的感觉。
“不是手谈,就是象棋,我看了半个时辰了,刚开始我也以为我看错了。”余歌的头上都快冒汗了。
“可黑白两色棋那是围棋啊!不懂下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看棋赛啊!”又一旁人的声音响起。
“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会,只是这棋......哎,老头啊,你骗得我好惨啊。”余歌仰天长叹。
余歌确实没有骗人,从小到大,山上那老头就教他下棋,三十二颗棋子一模一样大,只分黑白两色,面上啥都没有,可是老头硬说面上有三十二个字,记错一个就挨打一次。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的挨打,余歌才能完全记住那些棋子,当然棋艺也不断地精进,直到老头不找他下棋为止。
“老头又是谁?”
“没事,老头是谁不重要了,这天也快黑了,这样,我把我的棋盖起来,你不用,但凡下错了算我输,这样如何?”
“那,好……不对,不好,要不你还是蒙上眼吧,我总不能让你不习惯吧!”
唐四刚想答应,以为捡到大便宜了,下一秒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对面把棋盖了,自己也不知道他下得啥,也一样是盲棋,对方反而还能看到自己的棋,那不是亏大了。
“还有,你站得高,可不兴偷窥。”唐四又补了一句。
“咦!”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阵鄙夷的声音,意思说得是,人家都让你了,你还怕人家偷窥,就是偷窥也是平等下棋。
唐四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有点多心思了,脸上一闪的红。
余歌听完他的话,点点头说:“那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只要告诉我你下棋的步骤就行,别下太快,我怕跟不上。”
棋局终于要开始了,在旁人的眼里,这就是一个傻子与一个高棋手之间的娱乐而已,天都知道唐四包赢的。
“有人下注没有啊,这盘口我来开。”天下好赌之人比比皆是,自然有人开盘口,就有人押外注,这不就有一个人吆喝了起来,一群下赌注的就出现了,能掏的掏,不能掏的就赊账。
“赌盘怎么开?”
“唐四赢一赔一,那小子赢一赔八。今日最后一盘注了,要下的赶紧啊!”
最终押唐四的占了八成,剩下两成的人也就是赌个运气。
听着外面的吆喝,余歌想起了老头出门前交代的那句话,一块黑布蒙眼蒙了一半又取了下来。看着唐四就问:“对了,你我二人这棋没有博戏吧,老头出来之前不让我博戏的,我只是想下棋而已。”
“博戏?没有,没有,我们只是下棋,他们的赌与你我二人无关。”唐四接住了余歌的问题,不过其实他自己已经偷偷地用手势跟开赌的人下了一把自己赢的注。
棋局开始了,炮八平五,马二进三,后三进一……一声声棋步,一颗颗落子,棋是普通的棋,只是下棋的人很奇怪,站着的那位若显生涩,坐着的那位斗志昂扬。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夕阳只剩一点余光了。
热闹的围观者突然变得静悄悄,而两名棋手也突变了状态。
一个是明着眼坐立不安,举棋不定。
一个是蒙着眼,说哪个棋步,就拿哪个棋子落哪个位置,连一点点偏差都没有。
“大侠,你可以快一点点不?不然天真的要黑了!”
这话是余歌说的,他突然很怀念跟老头下棋的过程,那种像抢肉吃的感觉真的是无比欢畅。
此时的唐四满头大汗,他这时候才知道扮猪吃老虎的人有多可怕,不仅棋输得一塌糊涂,自己身上的银两也将归于他人了。
赌盘之上,下注之人,无比地安静,如果此时可以翻摊的话,应该不下十人会干这个事,只是开赌的人他们得罪不起啊。
“对啊,唐四你快点啦,再不下嫦娥都快有孩子了。”下注余歌赢的人,此时开心的不得了,都能接上了胖丫头阿秀前不久刚丢下的那句话了。
“唐四,你别输啊,这毛头小子还蒙着眼,加油,把你夜里爬墙的力气都用上。”也不知道是谁在旁边起哄,也许他知道点唐四的什么秘密,爬墙又为了啥。
只是没有人在意,毕竟此时在意的是自己下注的钱是血本无归,还是一赔八口袋满满。
“我输了!”唐四终究还是认了输,因为他发现不管现在下哪颗棋,似乎都有必杀之招在等着他,虽然不要命,却招招掐人喉。
是的,唐四没有错,余歌的棋里步步无招却步步胜有招。
这是余歌不知道的事,山里的老头与他下了十几年的棋,棋里步步伏,步步杀,步步藏人心。
“大侠,多谢承让!”余歌解下了蒙眼的黑布,双手抱拳说道。
“哐、哐、哐”擂台上的锣声也及时地响起,今日的比试也到时为止了。
“今日棋局胜者,明日请准时继续!”胖丫头阿秀站在台上喊着话,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余歌听着阿秀的声音,脸上笑了笑,心想真好,明日还可以下棋,只是下一刻他又发愁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小镇,夜里去哪落角,老头也没告诉他啊。
这时他又一次恨起那个山里老头,在心里直骂爷。
而此时山里的老头正被花姑养的狗满山地追,只因他想把狗偷偷杀了然后炖了补身体。
不过天下被狗追的人,不只老头,烟火小镇上也有一个人正在被狗追,而且不是一只,是一群!
从镇西门追到镇东门,又从镇东门追到镇南门,再从镇南门跑到长阳广场,因为他觉得这里人多,些许可以拦住。
只是他的想法并没有实现,还没等他跑到广场中心,所有的人都发现了那一群狗,人群散得比啥都快,街上只剩几个人没跑,余歌算一个。
跑的人身上的衣服补丁多块新缺口多块,缺口有可能是被狗咬的,至少余歌是这么认为的。
“跑啊,你这个傻小子,等着被狗咬吗?”
着急的呼喊声从擂台上传来,声音却温柔如水,余歌这才想起要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往擂台上望了一眼,台上只有两个人,一位是书生,一位是胖丫头阿秀。
他有点想不通,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阿秀的声音并不温柔,反而有点要人命,而书生自然更没有,捏嗓子的声音虽细小,只是他能听见,可是台上明明没有第三个人。
只是想不通归想不通,跑才是第一。
烟火小镇的街道上,一道奇妙的风景线出现了,一群犬追着两个人,几乎跑遍了镇里的每一条道,直到在一个没有通路的小巷里,人与狗面对面地站住了。
“你,你傻呀,干嘛不躲起来,跟着我瞎跑啥?”原先被追的人先开口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余歌靠在墙角,手里握着木剑对着群犬,淡定地回道:“我没地方去啊,这么多狗,我也怕啊!”
是的,谁看见这么多狗都怕,何况余歌真的不知道哪里是他可以躲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看见有人跑,他心想跟着跑总比一个人跑好。
“那现在怎么办?”另一个人一手握着拳头,一手还捏着个肉包子。
“你不会抢它们的肉包了吧?”余歌突然想起,在山里自己偶尔也跟那条叫小黄的狗抢过肉包。
“抢它们的?你当我跟它们是同类啊?是它们要抢我的。”
“那你给它们就是了,为啥一直跑。”
“我这不是好几天没吃饭,饿吗?给它们了我怎么办?”
“哎!”余歌看着眼前的人,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是从脸庞的轮廓可以看出,至少这个男的长得不丑。
“那你把肉包先给我,一会我还你。”余歌对着那人说道。
他看着眼前的这群狗,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是怎么跟小黄相处的。
“不给,给你就没了。”
“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我跟小黄很熟。”
“谁是小黄?”
“哦,你别管小黄是谁了,我有办法!”
那人又看了看四周,确实也没有地方可以再逃,最终不舍地把包子递给了余歌。
“小黄,过来。”余歌一拿到包子,就把木剑收了起来,摆着手对着群犬中最前面的那只喊道。
说来也奇怪,那只狗还真的往前走了,看了眼余歌,又嗅了嗅气味,来到了余歌面前直接就趴了下去。
“嗯,这就对了,肉包子我现在不能全给你,我分你点,等以后我有多了,我再多给你几个,好不?”余歌像跟一个小孩一样跟狗交流着,把包子撕下了一小块喂给了这只狗。
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啥情况,他想不通,因为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余歌从小到大除了老头和花姑以外,接触最多的就是山里叫小黄的那条狗,身上多少都带着点犬的气息。
“去吧,以后记得来找我要包子!”余歌对着群犬发出了命令,在外人眼里,他分明就是在骗小孩子,只有余歌自己清楚,这一定不是骗,总有一天会有的。
群犬离开了,被一小块肉包打发走了,这是另一个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他打量着余歌,像打量一个傻子一样地打量着,从头上看到脚上,从木剑打量到褡裢,眼里闪过一道邪光。
“少侠,多谢,在下真是佩服,佩服。”那人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说道,“为了感谢少侠的救命之恩,我请少侠吃顿饭吧。”
“这,我也是凑巧罢了,吃饭就不用了吧。”余歌看着手中还没还给人家的大半个肉包,肚子显然也不争气了,只是嘴上不愿接受别人的谢之回馈。
“没事啦,一顿饭而已,在本小爷这里都是小事。走,我带你去本镇有名的三千酒楼吃大餐。”那人拉着余歌的手腕就往小巷外面走去,余歌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走了,毕竟自己也真饿了。
也许是因为此人是余歌认识的第一个人,再者肚子饿也让他忘记了很多事,也忘记了那个肉包子是怎么回事。
在去往三千酒楼的路上,两个都做了自我介绍,余歌才知道这个被狗追得差点没了半条命的人叫云端,他还让余歌喊他端哥,说自己不仅年长江湖经验也长。
三千酒楼,位于镇南面,三层建筑,气派恢宏,来往客宾非富即贵。
“二位少侠很抱歉,您二位不能上三楼。”就在余歌二人想拐上三楼时,被二楼的一名小二拦住了去路。
“为何不让上,我就想去上面吃。”云端很不高兴地问着。
“三楼均为雅士,所以您二位不能上。”小二打量着眼前两人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两位雅士,所以拉住了来人。
“狗眼看人低,不上就不上,那本少爷我就在二楼吃,给我上最好的。”云端也不多说,转身就近找了张桌子,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去。
余歌很识趣地跟着云端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是他很好奇三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不让他们上去。
菜很快就上来了,六菜一汤外加一坛酒。
菜确实是好菜,只是余歌没吃多少,酒到是基本都被他喝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在山里的时候老头每次喝酒都跟余歌说酒是坏东西,一坛子酒每次只让他喝一碗,其它都是老头喝,那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余歌一直都没忘记。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里的酒菜是不是很棒。”云端夹着一块还没入嘴的肉跟余歌说着。
余歌点点头,满意地回道:“嗯,不错,从小到大我都没吃这么美味的酒菜,特别是这酒,真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端哥我是谁,以后你到哪都别怕,由我端哥罩着你,我武艺高强得很呢!”云端吃着肉,拿筷子的手还曲了曲臂弯。
余歌看着他,也看着筷子笑了笑,生怕那双筷子捅到他自己的眼睛。
“你不会不相信我吧,那我练给你看看,从二楼跳下去我都不带眨眼的,你信不?”说着,云端放下筷子,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余歌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表示回答,因为从二楼跳到一楼对于他自己来说,那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算了,看来我得展示下我的能力了。”说时迟那时快,云端冲着窗户就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紧接的就是一句,“妈的,真他妈的疼。”
楼上的余歌突然很想笑,他记得以前自己第一次从高高的树上跳下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只是想笑的心很快就没有了,从云端跳楼的那一刻起直到店小二来收帐的时候,云端都没再出现过。
“他不会出现了,他一直都这样,你结帐吧!”店小二摊着手掌心面向着余歌说着。
此时余歌想明白了几件事,第一,那个叫云端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银两,第二,吃饭是要结账的,第三,自己被人骗了。
“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一会他就来了呢?”余歌摸了摸身边的褡裢,他知道自己根本结不了帐,因为他没看见老头给过他银两。
“别废话,快结账,不结账,打断你的腿。”店小二怒目圆睁,口气里尽是威胁。
“余歌,你这个傻子,你快跑啊。”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余歌也就只愣了一秒,拔腿就往窗口跑去。
窗户也是那个窗户,只是跳窗的人变了,落地的声响也不同,一个是“嘭”,一个悄无声息,自然那句骂娘的话也没出现。
“这边,这边,快跑!”楼下不远处的地方,云端使劲地摆手招呼着。
余歌也想不出还能往哪跑,只好朝着云端的方向跑去,只是他心中很是悲催,悲催中还带着些许愧疚,这也许是他走出山后干的第一件“坏”事。
让余歌没想到的是三千酒楼的伙计只追了几步就不追了,是追不上还是有别的原因,余歌想不明白,当前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能逃掉就好,一来因为自己身上确实没银两买单,二来他可不想被打断腿。
“还好我来喊你,不然你就死定了,还不赶紧谢谢本少爷。嗐,不过就你这笨样子,看来以后没办法带你去吃好喝好的了。”云端左手插着腰,右手的食指在鼻前庭的位置划了一下,骄傲地说着。
“哎!”余歌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云端的话,只能表示叹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说好的请他吃好喝好的人,最后居然是以跳楼逃单的方式结束,并且还是云端自己先跑。
其实云端一开始就只打算坑余歌一顿的,他以为余歌一定会有钱,然后能结完帐,安全走下楼,可是云端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余歌下来,才想着有没有可能余歌也没带钱,就随口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余歌从楼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
“看你刚才跳楼的姿势不错啊,有机会你再展示一下,我给你指导指导啊,肯定比这次更强!”云端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把自己跳楼的姿态全然扔到了一旁。
余歌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高手的样子,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啊,你别担心啊,本少爷只是今天没钱,等过些日子,我会十倍还给三千酒楼的,不就是一顿饭钱,本少爷有的是。”
“嗯。”余歌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对了,看你的样子,是刚到咱们烟火镇没地儿住吧?!”云端说着话,那只插着腰的手依旧没有放下,他接着说:“我就再做次好人,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好人嘛都要做到底的,谁叫你碰上我呢!”
余歌想着自己确实也没地方落脚,也许眼前这瘸着脚走路的家伙这次说的是真的呢?
“很疼吧!需要我帮你看看不?”余歌知道准是云端从楼上跳下来扭了腰折了腿,关心地问道,这点伤他还是可以治的,毕竟他是从小被老头折磨过来的。
“怎么可能,我一点事都没有。”云端回话,只是没有转身,他放下了撑腰的手,咬着牙一步步正常地往前迈去。
只是没走几步就放弃了,回过头苦笑地对着余歌继续说道:“哎,本少爷还是比较习惯撑腰半瘸走路,这样比较能横行霸道。”
“好吧,你慢点走,我脚慢,怕跟不上。”余歌自然看得懂云端的心思,也不点破。
烟火小镇的夜,灯火通明,往来客商依旧络绎不绝,这样的夜让余歌突然有点迷恋,以至于跟着云端走了多久,到了哪里他都没有一点印象。
“就这里了!”云端指着一座大宅院说道。
只站在门口,余歌就已经被这座大宅院震惊到了,门口的两只石狮占据的地盘,就有他在山里住的小屋大了。
看着石狮子,余歌就有股想冲上去摸它们一把的冲动。
“你干嘛呢?这边走。”云端把余歌喊住了。
余歌看着云端走去的方向,困惑万分,不是说就是这个宅院吗?怎么还往旁边走了。
从宅院前门走到侧门又走到后门,然后又往前走了几十步,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到了,就是这里了,你看这个地方多好,可观星赏月,还可听百鸟争鸣。”云端依旧做着自我表演。
余歌从高兴到失落直到失望,此时还听着云端做着自欺欺人的表演,心差一点点就凉透了。
破旧小屋里除了一张没了一只脚的四方桌,就只剩地上的两张木板,木板上叠着两张整整齐齐的被子,看起来被子似乎是完整的,至少这点余歌还心存希望。
幸好这不是冬季,余歌又环顾了一眼小屋,想着能发现点别的,最终抬头说道:“这屋真不错,能通风,连口渴都不用起床的。”
没有屋顶还四壁漏风的屋确实可以观星赏月,这点云端没有欺骗他,对于百鸟争鸣,余歌是真不希望有,鬼知道哪粒鸟屎会不会突然盖住了自己的眼。
“对了,你自己睡吧,那有床,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晚点再回来。”云端指着地上的两张所谓的床,插着腰一瘸一拐地又出了屋。
如果这里有第三人,在不知道情况下还真得会以为他这是习惯地耍酷,至少那插腰的姿势看起来还不错。
“算了,反正也就这样了,虽然没有山里小屋好,至少还有床被子。”
余歌也不想理会云端到底这时候去做什么,他也不想多惹事非,毕竟他知道刚认识的这个朋友一定不是一个习惯安宁的家伙。
“靠!”一响悲叹,这是余歌在摊开那叠好被子时喊出来的。
“有被子就不错了,虽然只有四分之一,盖个肚子肯定没问题的,有啥好叫的!”云端在大老远都听到了那个喊叫,不过他头也不回地就拐进一个深巷。
烟火镇的夜,今夜未眠之人还不少,紫烟山之巅香枫阁之内就有二人在微语。
“小姐,今日我好象看见大少爷了。”
“是吗?在哪里?”
两种声音,两种感觉,一种要杀人,一种温柔迷人。
“我在擂台上好象看见有一个长的很像大少爷的人,只是又感觉不像,那人长得黑不隆冬的。”
“那应该不是,我阿兄虽然贪玩,但是个极其爱洁净之人,不可能把自己弄黑的。”
“那可能是秀儿看错了,对了小姐,今天棋赛上最后那个人也好有趣。”
“你说的是那个站着下棋的吗?”
“对,就是他,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可是好像一点都不傻。”
“嗯,不知道明天他能否再赢两局。”
夜风悄过,香枫阁的窗被吹开了,一张清秀的脸庞,眉如翠羽,双瞳剪水,只见她嫣然一笑,天上的月都悄悄躲起进云朵中。
“啊!啊!师父你能不能轻点啊,好疼!”紫烟山的山脚下一间茅草屋里,传来了云端的惊叫,不过方圆五里无人烟,他再叫也只有身边的一人听。
“你这徒儿,这都第几次了,跟你说过好好练功,你偏不。”丐帮九袋长老昱九虬说着话,两只手还不停地在云端腰上按压,“你不会在一楼吃,为何要选二楼?”
“师父啊,你不懂,一楼我哪有借口跑啊,只有二楼,我才有借口跳窗啊,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练功,下次再跳一定不会受伤了,啊,师父,你轻点,疼。”云端趴在床上咬着牙回答着。
昱九虬对于云端的回答,只能摇摇头,他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明天开始练功的回答,只是明日复明日。
“要不师父下次我也请你去一顿,我让你先跳怎么样?”
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然后“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就没声音了。
昱九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下安静了吧,别人傻,为师又不傻。”
“爹,他没事吧?”一句清柔的声音从屋外传到屋内,茅草屋也被扒开了一道缝,一张俊俏的小脸凑了进来。
“他能有什么事?皮肉结实得很!倒是你这么晚还不去歇息,跑这来又为何?”昱九虬看着自己的女儿昱小昕,抽出腰上的长烟斗点上了火,慢悠悠地回着话。
“我这不是睡不着,想来看看您老人家是不是也睡不着。”昱小昕边说边把缝扒大了点钻了进去。
“你给我慢点,这间再拆坏,你爹我就只能睡街头了,还有啊,夜里就别乱跑了,黑灯瞎火的哪里都可以藏个人,危险。”一眨眼的功夫昱九虬就站在了昱小昕身旁,重重地吸了口烟,然后往屋顶吐出几个烟圈。
只听屋外一阵沙沙声响起,几道黑影在夜色中消失。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容易啊!”昱九虬推开了茅草屋的木门,对着夜色感叹道。
茅草屋内的昱小昕看着昱九虬的背影,听着那句她似懂非懂的话发着呆。
屋内一双原本闭着的双眼悄悄地眨巴了两下,嘴角还微微一翘。
夜潇潇,月朦胧,烟火镇处处不寻常。
紫烟山之巅聚宝楼,楼内一间屋烛光里两道站立的人影。
“禀庄主,大少爷并无大碍,昱长老已为其救治。”
“这逆子,咋不给他摔死得了!去吧,继续跟踪,别哪天他还没事,我先被夫人整死了。”
两道人影瞬间分开,只是分了东一对还有西一对。
紫烟山的西面一处瀑布脚下,两道黑影,一站一跪。
“刘堂主,小的可以确认,那小子武功很弱,不堪一击,一旦他继位,听风楼必是帮主手到擒来之物。”
“风老头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哈哈哈!”站着的那道黑影得意地笑出了声,笑声被瀑布的流水淹没,随后人也不见。
今夜烟火镇或许会有很多人无眠,当然自然有人梦里笑,余歌便是其中之一,此时他正梦见自己跟老头抢被子,赢的人是他。
抢被子的他抢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他醒来一睁眼,习惯地就喊到:“老头,早上吃啥?”
“谁是老头?还吃,吃你个头,赶紧起床啦,该去哪去哪,今日本少爷可顾不上你了。”云端也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破旧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只有三只脚的桌上,不耐烦地答着。
“啊,抱歉,云端兄,在下还以为仍在山里。对了,昨夜你何时归来的,我怎不知?”余歌翻身站了起来,顺手还想把那张只有四分之一的被子学着昨日的叠法叠起来,只是叠了半天没叠成。
“我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你睡得跟头死去多时的猪一样,我想我就是用刀再捅你几下,你可能也不会醒的。”云端从桌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嘿嘿。”余歌傻笑着。
“哎呀,算了,看你这么可怜,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吧,反正我也缺个跟班的。”
“跟班,跟班是什么?跟班是做什么的呢?”
“跟班就是跟着我,我带你吃好喝好的,我可是丐帮十二袋长老,当我的跟班,那可是很多人想当都当不了的。”
“吃好喝好?”余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接着又问,“十二袋长老又是啥?”
“你看看,我身上这十二个窟窿,就代表我在丐帮的身份,窟窿越多身份越高,十二袋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高的了。”云端数着身上的破洞,不停地用手指指着。
“那行,反正在下也就认识云端兄一人,不过能不能让我先去下棋,昨日的棋我才下了一局,一点都不过瘾。”
“下棋,你还会下棋?”
“嗯,老头从小就教我下棋,多少会点。”
“那,那行吧,你去吧,我就不陪你了,你下完棋自己回这里来找我,跟班这个位置就归你了啊。”云端笑着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出了屋。
云端一溜烟就不见了,留下了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余歌,至于云端去哪或者干啥,余歌自然也不会问。
不过出了门,他就傻了眼,巷子那么多,一时他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只好靠残留的记忆摸索着前行,找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长阳广场终于还是被他给找到了。
广场的擂台三丈之外,依旧是那么热闹,昨日棋桌的位置,围观的人不比昨日少。
余歌趴在一个墙角上,探着头左顾右盼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熟悉的脸庞,这才大胆地朝人群走去,因为他怕那店小二会来找他结账。
“少侠啊,你怎么才来啊,时辰都快过了,赶紧坐下比赛。”昨日下注赢钱的人一眼就看见了余歌,马上上前拉住了他。
时辰确实差点就晚了,擂台上的锣声都响两遍了,比赛规矩约定锣响三声未参赛的人视为自动放弃,只是余歌哪里知道这些,他连比赛时间都不知道,他只是想下棋。
“睡过头了。”余歌尴尬地摸了摸头回答,然后走到方桌旁继续说道:“我又可以下了吗?”
“你不下?难道我一个人下?”方桌对面坐着摇扇子的雅士棋来兮瞪大了眼珠回答道,他是真生气,因为等待了好久。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又可以下棋了吗?”余歌很好奇,这么多人怎么都没人下棋,难道是给自己机会吗?这些人真善良。
“啊,是是是,来吧,早下早结束,一会儿我还要跟其他人下,你别耽误我时间。”雅士棋来兮不耐烦地回答道,他也不想多做解释,鬼知道对面的人是装傻还是真傻。
心想早点打败余歌,再赢下后两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以自己镇棋王的头衔——赢,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那太好了!大侠您先请!”余歌依旧站着,只是不再蒙眼,因为他刚想了想觉得自己蒙眼是不是不礼貌的行为,不然昨天的唐四怎么那么生气呢?
至于棋面上的字,他就勉强地让自己适应,可有可无,毕竟还是有点不习惯。
“好!不过少侠不坐下吗?”
“不能坐。”
余歌心里一直都记得老头的交代,在他的印象里,这是规矩,规矩就不能破,至少自己不可以。
“不能?好吧,看来少侠是有难言之隐啊!”棋来兮眼光从余歌的脸上移到了身上,嘴上没说只是嘴角上的笑意却很显然,“那在下开始了啊,不过少侠如果一会站累了,我可以叫人帮你拿个垫子来。”
“不用,不用。”余歌客气地回道,他又想起了山里那个老头,每次下棋下到快输的时候,总是躺到屋前的草垫上,每一次都是那句“我累了,睡一觉再下,你别偷棋啊。”
棋还是那副棋,下棋的人换了,棋风也换了。
就一个字“快”,比昨日更快,不仅棋快,还有更快的,那就是棋来兮脸上滴的汗,他手中的扇子也摇得飞快。
是天热吗?自然不是,六月重衾更着绵,阴寒浑似暮秋天。
随着“啪”的一声扇子的断裂声,黑棋就只剩一将俩士一炮一卒了。
“输了,我输了!”棋来兮握着手中的断扇,全身颤抖。
一镇的棋王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从开局到结束都没有占过上风,谁能不生气不发抖。
“你,你,你到底是谁?”棋来兮站了起来,用断扇指着余歌咬着牙问道。
“我?我余歌啊,大侠你别生气,要不你我再下一盘,我让你一車一炮,你看可以不?”余歌想着,不就是下棋吗,怎么这么生气呢,赶紧“安慰”着。
因为自己跟山里老头下棋时,刚开始自己输时,老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你,你,你欺人太……”棋来兮的脸都气红了,身体都站不稳了,眼看就要发飙。
“快,把镇棋王扶下去!还磨叽啥,输就输,赶紧换人,台上的人都等不及了,半天了也不见一人上台。”胖丫头阿秀插了句话。
阿秀可不管你们谁欺负谁,她只知道输了就得赶紧滚蛋,反正天大地大台上的人最大,她谁也不怕,管你是棋王还是棋圣。
“还有没有人啊,快点啦!”阿秀又继续喊着,不过话锋突然一转,“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赶紧回来下棋啊!”
刚挤进人群的余歌被这一声喊,停住了欲逃离的脚步,他跑是因为花姑那句“女人有毒”的话,他始终没有忘记。
“我来!”一位英俊算不上,潇洒也差点边儿的公子从人群中徐徐走来,那声音仿佛古筝七弦调拨的宫调,低沉婉转。
“嗯,好。”阿秀点了点头,杀人的语调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说完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回头偷瞄一眼走上台来的翩翩公子。
“这下,那小子准要输,这可是兰溪公子,与棋圣十二郎齐肩的人物啊。”人群中不知道谁在吆喝着。
兰溪公子,江湖人称棋坛鬼手,棋无章法,神出鬼没。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江湖却鲜有人知,只知道哪有棋哪就有他。
“在下也来向余少侠讨教一盘。”兰溪公子一手背在身后,悠悠地走到方桌前,然后微微欠身拱手,却并未坐下。
“还请赐教!”余歌抱拳还礼回道,他并没有问对方是谁,因为他只想下棋。
不过看着兰溪站立着也没有想坐下的样子,余歌很疑惑。
“你不坐吗?”
“我,我站着就好。”兰溪公子很客气,只是谁知道他是真坐不了,还是有难言之隐在身啊。
“那好吧!”余歌说着话,随手把身边的椅子拉到桌旁,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咦?”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不少这样的声音,他们困惑前几局余歌不是一直都站着下棋,这下怎么就坐下了呢?看来他身体并无碍啊。
不过,接下来更困惑的事情再一次让围观的群众傻眼了,只见余歌把桌上的棋盘还调了个头,把黑棋调到自己这一边了。
“少侠,你这?”困惑的人不只是围观的群众,兰溪也一样,虽然他对自己棋艺的信心百分百,但这个操作他也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不是这样吗?”余歌回答得很自然,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变化。
余歌的想法他们哪里会懂,从小到大,山里老头都告诉他,下棋不仅要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并且坐着的得先走,所以要执黑棋。
“行,那余少侠请!”兰溪公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摊手说道。
棋局在一阵唏嘘中开始,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余歌是高手,可兰溪公子也不愧是棋坛鬼手。
半个时辰后,棋局下成了一盘千古残局,这下好了,胜负难分。
正当大家思考最终到底谁胜谁负之时,阿秀又一次出现了,“大侠们,请稍让,容我看看。”
她看了看棋盘,歪着头朝兰溪公子问道:“兰溪公子,你赢了吗?”
兰溪公子知道这局棋不可能赢,最多就是个和局,便回答说:“没赢。”
阿秀又把头转向余歌问道:“余少侠,你输了吗?”
“没输。”余歌很坦白,因为他也知道这局棋基本是局和棋。
“好的,明白了。现在我宣布,这局棋,余少侠胜!”阿秀面朝着擂台的方向宣布了比赛结果。
阿秀的话把在场的人都整惊呆了,在场的江湖人士,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能看得出这局棋,正常是个和局。
这个决定诧异了一群人,却有一人偷偷笑着,那就是擂台上的书生。
一柱香之前,阿秀与台上书生有过一段对话,只是谁也没有在意。
“小……啊,阿秀真该死,差点又忘记了。公子,你看那兰溪公子好是英俊啊!”
“我们家的阿秀这是想嫁人喽!嘻嘻。”
“公子,你取笑人家,人家才没那个意思,阿秀只想一辈子跟着公子。”
“咦,你看你那小脸红的,你迟早有一天要嫁人的,对了,你去看看他们二位棋下得怎么样了,半天了也没个动静,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借口让那个叫余歌的赢吧,兰溪公子嘛,嘿嘿......不过不管他们谁赢,反正都要败在本公子手上,无所谓的。对了,还有,你如果愿意,也可以邀请兰溪公子来参加明晚的宴会哦。”
书生的决定与建议最终成了阿秀宣布棋局胜负的关键,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内心所想“我就让你输,让你记住我阿秀。”
棋局结束了,结束得有点出乎意料,只是规矩是他人定的,他人还不是一般人,谁敢不服谁又能不服。
擂台上那个“风”字异常的耀眼,风字中间的一撇一捺似成一刀一剑,江湖上除了听风楼的主人就再也没有他人敢把风字写得那般豪气。
兰溪公子看了看棋盘,又抬头看了眼余歌,轻声叹道:“江湖真是人才辈出啊,我居然下不赢一个无名之辈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去,却被人拦住了。
“兰溪公子,且慢,棋虽未胜,不过我家小姐说了,明晚的聚宝楼聚义之宴,还请公子准时光临。”阿秀拦在前面发出了邀请。
“当真?”
“自然当真!”
“那还烦请告之你家小姐,在下定会到场,多谢!”兰溪抱拳谢过。
“记得来哦!”阿秀笑着转身轻跑而去。
胖丫头阿秀走了,留下了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不过很快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个结局,胜负本也不是自己的事,看客就是看个热闹,开心就好了,当然也有人哭喊。
“什么嘛,明明是兰溪公子胜。”
“不公平,重赛。”
“兰溪公子,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重赛,重赛,重赛……”
人群中,喊这些话的人,都是下赌注赌输的,他们都认为与棋圣比肩的人怎么也不会输。
不过很快这些声音随着兰溪公子慢吞吞离去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恭喜余少侠,你怎么还不赶紧上擂台。”人群中站在最靠近余歌位置的人道出了一句话。
“擂台?上擂台?擂台是做何用的?”余歌转身看着说话的人,好奇地问道。
“啊!你不知道擂台?那你下棋是为何般?”
“下棋啊,我就是喜欢下棋而已,没有其它心思啊。”
“你不知道这是听风楼举办的一场棋赛吗?”
“听风楼?棋赛?在下不懂,还请赐教。”
余歌是真不懂,从山里到烟火镇,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只是看见棋想下棋而已,至于擂台和什么棋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意。
“哐、哐、哐”三声锣响之后,胖丫头阿秀站在擂台上,“哼咳、哼咳”清了两下嗓子之后,对着台下喊道:“下面有请余歌余少侠上台比擂。”
“余少侠,赶快上台打擂去。”
“他不会不懂武艺吧,你看他那装扮还有那把木头剑,分明就是外傅之年所为。”
“当真如兄台所说,那他不是死定了,风家的擂台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余少侠,上吧,赢了棋,万一再赢了擂,听风楼上必有你一席之地啊。”
“他不会是傻吧,你看看他一会坐着下棋,一会站着下棋。”
“如果他赢了……”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余歌都听在耳里,只是他仍坐着一动不动。
“余少侠,请速速上台。”阿秀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站在她身边的书生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得不太好看。
“赶紧的!”站在人群中昨天下棋下输的唐四喊着话,还走上前拉住了余歌的手臂,此时还有几个人也参与了拉扯,一起把余歌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往擂台方向拉扯推搡。
拉扯余歌的都是想看余歌出丑的人,也就是那些下赌注赌输的人,设赌局的那人看得最是清楚。
六月的风扯起洒落在地上的枯叶,划过余歌的眼,耀眼的阳光也一样不留情,闪得余歌都不敢睁眼。
擂台之上,余歌站一端,书生站一端,中间留下的空隙正好可以看见那个霸气的“风”字。
“开始吧!”书生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着早点把这不识抬举的人打下擂台。
“什么?”余歌半睁着眼睛疑惑着,迷糊中还眯见面前的人——一张清秀的脸,一身水墨色青衣,手里一把泛着光的剑,风中似乎还飘来一阵阵馨香,他觉得那人站在那甚是好看,此时他只怪那刺眼的阳光以及刚划伤眼的落叶,让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人。
“好香。”余歌不自觉地把内心的想法从口中吐露了出来。
“你说什么?”台上的书生怒目圆睁。
书生想不通眼前的人居然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阳光之下,余歌一袭灰衫,剑眉下半闭的双眼,古铜肤色之下有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薄薄的嘴唇痴迷的微笑,左手还握着一把格格不入的木剑。
“没,没。”
“没说什么最好,快拔剑。”
“拔剑?不,不,不,我不能拔,拔剑就要打人,打人就是斗殴,老头说了不能斗殴,我只要下棋,我只下棋不打人。”余歌边说边退,还差点退到擂台下了。
“哈哈哈”擂台下的人哄堂大笑,笑余歌同时也在笑这场擂台赛。
“你敢!”书生气得把掐嗓子的音都放开了,右脚还重重抬了起来砸在台上,擂台都震动了。
余歌有点愣,这声音里蛮横还夹着他从未听过的娇气,他感觉到好象跟刚才不一样,只是擂台下的笑声实在是过于嘈杂,他开始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听力问题。
“大侠,抱歉啊,在下真的不是来比试斗殴的,我继续去下棋可以吗,比试你找他人好了。”余歌说着话,就一跃跳下了擂台,朝摆棋的方桌走去。
“气死我了!阿秀,快给我抓住他,拖上台来,我要打他半死。”书生气得就差举剑追下台了。
说时迟,那时快,擂台下就冲出几个装扮一致的人往余歌方向围去,胖丫头还在一旁喊着:“快上,抓住他。”
“啊,为什么啊,我就想下棋啊,妈呀!”余歌又一次用奔跑的方式从人群里逃出。
加上这次的逃跑,来烟火镇一天不到,他都跑第三次了,他似乎真的明白了他师父给他在墙上留下的最后几个字的意思了,“跑得快”就是无论如何跑一定得快,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头,你真是英明啊!”余歌边跑边仰天喊。
余歌跑得很快,追他的人追了一会就追不上了,阿秀带着一班人又回到了擂台的位置,伏在书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没追上,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哼,迟早有一天会被我逮到,到时本小姐定不会放过他的,敢从我的擂台上逃跑。”书生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琉璃般璀璨的双眸,温柔的声音却带着娇怒的语气。
如若此时台下的人能听到台上的对话,些许就能猜出台上的书生是听风楼楼主风中和之千金风晓月装扮的,不过真到那时,擂台下的人定会目瞪口呆,惊愕失声的。
余歌是跑了,只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的,风晓月与丫头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台上的锣声又响起了。
“各位安静,比赛继续!”阿秀举着锣锤敲打着擂台上的锣。
锣声很响,跑了老远的余歌依旧听得见,只是他可不想回去被打,顺着早晨摸索出来的路,他又一次跑回了那间破屋。
破屋里空荡荡,云端也不在,余歌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在屋里绕着走了几圈,便躺在地上的木板上。
一早上没吃饭,眼看都中午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躺在了木板上闭着眼等云端回来,看看能不能带点东西回来吃,只不过闭着闭着他就睡着了,还梦见了老头和花姑。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他看见云端已经躺在地上的另一张木板上,闭着双眼,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棵枯草自得其乐。
“云端兄,你回来了啊!”余歌搓着眼坐了起来,朝着云端方向说道,还一边四处观望着。
“嗯,早回来了,你不是去下棋了吗?”云端睁开了双眼,慢悠悠地说着。
“不下了,我赢了棋,没想到他们要让我上台与人斗殴,我不去,他们就要打我,然后我就跑了。”余歌摇着头回答。
“你下赢了?”云端嗖地一下坐了起来,嘴里的枯草,都拿在了手上,他惊讶地看着余歌。
余歌看着云端惊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缓缓回道:“是啊,我只赢了两局,有一局和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判我赢,明明我也没赢。”
“你这个傻子,你为何不比?你是不是怕打不过?”
“打不过?可能吧,反正我也经常打不过老头。”
“啊,老头是谁?已经两次听你说老头了。”
“老头啊,应该算是我的师父吧,不过他不让我喊他师父,说喊老头好听。”
“怪人一个,那他都教你什么呢?”
“他啊,教我下棋,教我些拳脚功夫,还教我耍木剑,其余时间就是教我做些小东西啥的。”
“这怪老头还教你不少啊,不过你真傻,为什么不比呢?如果比的话,不管胜负,你将来吃喝都不愁啊,这下好了吧,哎,以后你自已要多加小心了,有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云端叹着气,老头能教余歌些什么具体内容,他思忖片刻,心想肯定也教不出来啥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初生牛犊,心里盘算着这个跟班还能不能要的问题。
“云端兄,在下应该不会有事吧,追我的那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余歌脸上露出一点点害怕的表情。
“你,你啊,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罩着你,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云端拍着胸口说着,那手上的枯草都被拍断了,轻飘飘地掉落在他的大腿上。
“谢过云端兄,那以后还得多拜托云端兄了。”余歌站了起来,做了一个俯身抱拳的姿势。
云端很满意,嘴角翘得老高。
“这样吧,明日我先带你去逛下烟火镇,你肯定还没逛过吧,然后明晚我再带你去吃个大餐,也让你见识见识。”
“大餐?不用再跳楼了吧?如果要,你提前告诉我,我跟你一起跳啊!”
“跳你个头啊!跳!”
云端“嘭”地一声,跳了起来,话里有气,嘴角却在笑。
“这个给你,瞧你那样子,准是一天没有东西下肚了吧!”云端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圆鼓鼓的纸包,扔给了余歌。
余歌单手接住,一到手就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反复打开来两层纸之后,在一层油纸内他看见了两个胖乎乎的肉包。
“谢了!”余歌的了字还没说完,包子就已经在他的嘴里了,他是真的饿了,因为梦里他都已经跟老头抢过包子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大部分时间里实际上是各自安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云端真的带着余歌在烟火镇逛了一圈,余歌很开心,但他似乎察觉到云端并不是很开心,只是他也不想问,以前在山里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但凡老头想说的不用问就会说,老头不想说的,问了反正要挨打。
逛了一天,直到天色转暗,云端才带着余歌爬了一百九十九层台阶,到达紫烟山之巅。
“原来烟火小镇这么美。”余歌站在山顶眺望着山下的小镇感叹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此时的烟火小镇已是灯火通明,五彩斑斓,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色。
“这算什么,等以后本少爷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不过现在别看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好的喝好的。”云端已转身,毫不在意地说着。
没过多时,他们二人便看到了金碧辉煌的聚宝楼,重檐九脊顶,上覆棕褐色琉璃瓦,门前两根巨大的汉白玉雕刻着两条巨龙,门内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门口四五个家丁挺着笔直的身姿,俨然是一副傲气冲天的神态。
“我们也要进去吗?”余歌很好奇,心想以彼此两人的身份与打扮真的可以进出这样的地方吗?便犹豫地问道。
云端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余歌,说:“怎么进去?你有请帖不成?唯一能拿到请帖的机会不是被你整没了吗?”
“哦!”余歌失望地垂下了头。
“不过,”云端停顿了下,把头抬得老高,继续说道,“你也不想下我是谁,我说过要带你吃好喝好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此时的余歌内心是有抗拒的,他真的很担心又被云端骗去跳楼,但肚子传出“咕咕”声,却不停地在告诉他自己,再不找吃的,即便不跳楼死也是会被饿死的。
转过楼前曲亭几重廊,便来到了聚宝楼后面拐角走廊处,云端拍了拍余歌的肩膀说:“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先去探个路,一会回来喊你,可别乱跑啊!”
余歌点点头,看着云端飞速地离去。
天色已黑,一轮明月开始悄悄爬上树梢。余歌望了眼四周,静悄悄的身后与一墙之隔的聚宝楼内厅的热闹非凡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他却只能郁闷地蹲地上等待。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厅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余歌很是好奇,便侧身耳朵贴着墙,想着能不能听到点好玩的。
“各位武林豪杰,烦请各位静静,由于我家庄主近来身体欠佳,故交代在下来主持这场宴席,也许在座的有些人并不认识在下,鄙人云剑庄管家亦宽。”厅内的水亦宽停顿了下,双手抱拳向着所有人。
“哇,他就是江湖排名第七的笔圣啊。”
“云剑庄不愧是江湖第一庄,连笔圣都只能做管家,像我等,哎,不知能否当个家丁啊!”
厅内各色的声音都有,只是都很细声。
“咳咳”水亦宽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今日的宴席,主要是为了云剑庄之听风楼招贤纳士,在此先行谢过各位豪侠能来参加听风楼举办的三年一度的擂台比试,且取得了优胜,在未来的日子里,庄主也会在各位豪侠中挑选适当人选让其进入听风楼,至于你能得到何种奇遇,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走啦,发什么呆呢,那边没人了,快。”余歌正听得入迷就被跑回来的云端打断了。
“哦,你知道听风楼不?”余歌离开时还不忘刚才所听。
“听风楼,不就是听风的楼,等空了我再跟你说啊,赶紧的,不然一会又来人了。”
很快,他们又绕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一座一层小楼边,三间屋四五盏烛灯。
“你闻,是不是有酒菜香味。”
“嗯,真有哎。”
“当然喽,这是聚宝楼的后厨,此时他们都在前厅吃喝,后厨定然还有很多好吃的。”
“又偷吃?”余歌又想起这几日来的生活。
“什么叫偷吃,你才偷吃呢,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吃。”云端咬手握拳,看似想打人。
“哎!”余歌除了无奈的叹气,也没有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心想自己这是上了一艘破旧贼船了。
云端可不管这些,他走上前就推开了一扇门,门的“咿呀”声差点把余歌又吓了一跳。
“你胆子那么小,以后怎么跟我混啊,哎,我怎么找了个这么笨的跟班啊。”云端看着身后的余歌些许无奈。
跟班到底是啥,余歌不懂,也不想懂,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去哪,以及能去哪,所以有人带着自己玩也挺好,至少不寂寞。
进了屋,一阵酒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两人口水都差点流一地。
很快桌上的一个大鸡腿就被云端盯上了,他伸手就抓。而余歌却看中了桌上的酒,不过他只是先看着,没有动,虽然已经饿得不行。
“好了,你先吃,我出去一下,自己小心点啊!如若有人来,就自己躲起来,那里有个夹缝。”云端黑黝黝的眼珠滴溜转了一圈,手指了指墙角,拿了两个鸡腿转身出了门。
对于云端的行径,余歌也有些习惯了,反正是来无影去无踪。
后厨的酒菜香把余歌馋得口水直流,特别是桌上已经被开封的两坛酒,陈年杜康,余歌的最爱。
看着云端离去,余歌取筷夹菜拿碗倒酒,突然站住又想了想,干脆把屋内桌上的蜡烛都给吹灭了,然后他放心举起酒对着窗品了起来,只是没等他喝上几口,后厨的门“咿呀”一声,一道人影忽地闪了进来,同时还不忘探头朝门外看了看。
这下可把余歌吓得半死,怎么突然又有人进来?!朦胧的夜色下,他一眼就分辨出那不是云端的身影。
余歌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闪身进了身后墙角两个橱柜的夹缝间,手中的半碗酒依旧没舍得放弃。
“饿死我了,什么破规矩,不让我上厅堂吃就算了,还不许我喝酒!哼,那我就自己来。”轻声细语的来者关了门,跟余歌一样,自己就准备取筷夹菜拿碗倒酒。
夜色里,余歌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分明不是一个男子该有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他心想这人能和自己一样来这里偷吃,肯定不会是女子,定然是自己听错了,并且也是饿得慌啊。
看着别人在吃喝,又闻着手中酒香,余歌实在忍不住,就偷偷端起酒碗也喝了一口。
酒确实是好酒,入口香醇无比,下喉绵柔爽滑。
“好酒哇。”只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余歌发自内心的一声感叹虽然很小声,还是被来人察觉。
“谁?”一声惊叫。
余歌的声音把夜色里的那人吓得碗筷都扔了,喊着话转身四处观望。
那人看了一圈,朦胧夜色里能看见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继续轻声喊道:“哪个大胆贼子,出来。”
“我不是贼子,我只是喝了口酒。”余歌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在那人身后,声音轻飘飘地闪过那人耳畔。
“妈呀!鬼啊!”那人吓得差点摔倒,往旁边跳了好几步。
“别怕别怕,我是人,不是鬼,你看,有倒影。”余歌摇了两下手又指着地上的倒影解释道。
这夜的月也有些淘气,此时刚好在窗外露出了微微一寸脸,好似在调皮地偷窥,而此时余歌的脸就恰好展现在那人面前,只是余歌看不清那人长相,可那脸型轮廓还能模糊地看出,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你,你是白天那个?”来人恍然呵斥道。
“你是?”余歌看不清对面的人,只是他觉得自己听到的声音很熟悉,空气中也隐隐飘着白天擂台上闻到过的幽香。
“哼,你死定了,你不与我比擂,居然还敢来这里偷吃?”来人气呼呼地说道,声音不再轻声细语,那个掐嗓子的调又重现了。
后来者正是昨日擂台上女扮男妆的风晓月,她原本在楼上的闺房里玩,听到楼下的宾客喧笑声,突然觉得肚子很饿,所以就跑来后厨找点吃的,又担心被外人看见,只好偷偷摸进来。
“我,我,我没有偷吃。”
“还说没有,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我……”
余歌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不知如何解释。
“没话说了吧?如果你答应与我比试,偷吃这事儿就算过了!怎么样?”风晓月依旧没忘记昨日擂台之事,手抵着余歌商量道,当她看清自己手里还拿着个鸡腿,立马收了回去,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此事,还请少侠恕罪,在下当真不能与你比试,出来之前老头跟我说过不许斗殴的。”余歌放下了酒碗,抱拳作了个揖,以示歉意。
“我不管,反正就要你与我比,我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饶才行。”风晓月可不听他的解释,心里的气还未消。
“哎~”余歌只剩叹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着,不再说话,因为这里也不是比试的好地方,桌上酒菜的香味才是此时最大的诱惑。
片刻之后,两人终究没忍住,正当他们想要伸手先填饱肚子之时,忽然听到窗外有细微声响,接着闪过一道人影,站在窗下左右环顾,又侧耳听了听屋内无声。
“快点,没人,我看着,你翻窗进去。”那人窃语。
翻窗两字把屋内的俩人吓了一大跳,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余歌“嗖”的一下又一次躲进那个夹缝里,而风晓月眼见屋内无处可藏,猜想着余歌那个位置些许还能躲人,也轻声地移步上前。
窄小的夹缝,容下了余歌,剩余的空间勉强还能容下一人,风晓月看了眼余歌,咬了咬嘴唇,便也挤了进去。
“你闭眼,不许动,动我就杀了你。”风晓月紧缩着自己的身体,怒目咬唇,掐嗓子的声调消失了,话语带着蛮横只是语气却轻柔似水。
“我,我不动。”余歌细声地回着话,他万分诧异,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是男是女夜色里他也分不清。
屋外的两人还在走动着,观察着周边情况,迟迟没有进来,余歌与风晓月两人只能面对面站着,身体之间就一拳左右的间距。
风晓月紧张得心怦怦直跳,脸蛋红通通的,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这么亲密地站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而此时的余歌眼睛紧闭,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生怕自己一动,对面的人要找他麻烦。
一炷香之后,屋外二人中的其中一人鬼鬼祟祟地翻窗进了屋,他环视了一圈,屋内静悄悄的,他并未发现余歌二人。
“动作快点,前面的酒应该马上就要喝完了,把药倒进去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细小而急促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菩提兄,你说药不凡这毒真的有效吗?”屋内的人摸索着走到桌边,打开桌上的酒坛,朝着屋外问道。
“别多管闲事,做好我们的事就好了,再说药不凡是谁啊,那可是药神颜羽的关门弟子,你快点,一会人来了我俩就完了。”屋外那个叫菩提的人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着急地催促着。
“嗯,看来今晚这些人不死也必定功力全失了。”屋里的家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飞速地打开,把里面的白色粉沫倒进了酒坛,又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生怕那药不能溶解于酒中。
余歌听到“死”字,瞬间睁大了眼,恰好此时月色投进屋内,照在墙角夹缝之间,风晓月的样貌全然展现在余歌的眼前。
只见余歌的眼珠子瞪着贼大贼大,惊愕失色的样子像失了魂一般。
眼前的风晓月,头挽乌鬓斜插镂空碧玉钗,粉面含春威不露,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美玉莹光,眉目间透着一股书生清气,粉色的华衣,淡黄色的锦缎裹胸,但依旧没能完全掩住如雪似酥的胸脯,她抿着朱丹唇,正对望着余歌,只是不敢出声。
余歌又岂能不惊愕,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此时的风晓月在余歌心里比山里的花姑不止好看千百倍。
看着看着,余歌就觉得自己鼻腔里有一股暖流涌出,只是狭小的空间让他连抬手擦拭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不过即使能抬他也不敢抬,对面的那女人此时眼神能杀人。
还好屋里的那人忙着自己的事,没有转头再去查看屋内的环境,不然他也一定能看见那张绝美的脸庞。
“快点,好像有人来了!”菩提在屋外焦急地细语。
“好了,好了。”屋里的那家伙,顺手又把酒坛盖了起来,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只听“咔”的一声响,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余歌与风晓月才放松了口气。
此时一片乌云挡住了月色,屋里只剩一丝光亮,正当二人想要先后移出夹缝时,脚步还没有迈开,后厨的门“咿呀”一声又响起。
“哎,这家伙人呢?余歌,你还在吗?”云端推门进了屋,轻声地询问着。
“我,我在这。”余歌慢慢地挪着自己的身体从夹缝里走了出来。
“你鼻子怎么出血了?”看着余歌鼻子下隐隐的红色,云端担心并好奇地问。
“流血?没事,没事,可能是肝火盛。”余歌伸出手就往鼻沿擦拭而去,也顾不上到底是啥了。
“吃饱了吧,赶紧撤了,不然一会人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云端边说边在桌上找着食物。
“呃……”余歌转头看了眼幽暗的夹缝处,想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
“走吧!”云端抱着桌上的两坛酒,转身就往外走了。
“那酒……”
“这是好酒,我还没喝呢,抱走,没酒他们自己想办法,快走。”
余歌本想说那酒有毒,只是话还没说完,云端就把两坛酒夹在腋下,转身出门就跑。
看着云端离去,余歌也只好跟上,离去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自己躲过的地方。
风晓月眼看着余歌挪出了夹缝,她也听出了来者的声音,不过她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尴尬的场景如果自己也出去,她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清,只好继续躲着,她只能祈祷余歌不会把自己出卖了,然后等他们离去后,自己再出来。
余歌走了,跟着云端往后山离去,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来到一块方丈平地处。
“云端兄……”余歌还是想告诉云端这两坛酒有问题,刚开口就见云端一个踉跄,然后就听到“咣当咣当”两坛酒摔碎的声音。
“哎呀,都是你,喊啥喽,吓我一跳,这下好了吧,酒没了。”云端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责怪着余歌。
余歌看了看洒落一地的酒,还有那砸碎的酒坛,又观察了下所在之处,他有些困惑,心想这明明是一处非常平坦之处,云端怎么会踉跄呢?是自己把自己给绊的吗?
“还好我聪明,你看这是啥?”月色下云端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满脸得意地朝着余歌炫耀着。
酒香随着晚风扑鼻而来,以至于余歌把刚才的种种想法都抛之脑后。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可观夜景的平台,双双坐了下来,一人一口,饮之甚欢。
喝着喝着,云端突然歪着头看着余歌,一脸邪笑问道:“她,美吗?”
“噗”一口刚准备入喉的酒从余歌嘴里吐了出来,云端的这一句话可把他吓半死,心想难道云端知道刚刚角落里还有一人不成?
看着余歌一脸尴尬的样子,云端又补了句,“愣啥神儿,我问你这酒美不美味。”
“哦,酒,美,美味。”余歌说话都不顺畅了。
“这酒可是从听风楼酒窖里偷……给的。”云端抢过余歌手上的酒,说话间仰头把酒倒进了嘴里。
余歌看着喝着酒的云端,也稍稍镇定了一下刚刚吓坏的心,然后问道:“云端兄,听风楼到底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呢?你能否说与我听听。”
“吧唧吧唧”几声之后,云端抬头看向远处,他收起脸上的邪笑,一脸严肃地回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听风楼的故事吧……”
就这样,紫烟山上,一处平坦的地方,余歌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听着云端讲诉着一个关于听风楼的故事。
听风楼,如今江湖第一楼,楼高四层,地底下一层,地上三层,地底层名酒佳酿数不胜数,地上一层是武器库,存放着江湖数不胜数的成品武器,地上二层藏存着各门各派的武林秘籍,据说还有一些失传的,只是没有人见过,至于第三层,至今无人知晓到底有什么,不过世上流传着那里可能有着江湖仅剩的一块可以一统江湖的风语麒麟牌。
话说二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两座无人不晓的楼,听风楼算其中一座,还有一座名曰语林楼,那时语林楼才是真正的天下豪杰汇聚之楼,如今听风楼有的那时语林楼都有,甚至更多,并且语林楼的三层当时也有着一块风语麒麟牌,为楼主夫妇语千幻与林心尔所拥有。而那时的听风楼还只是他的楼主风中和作为藏放自己庄内物品以及会宾之所,还并未有如今的恢宏气势。
当年听风楼与语林楼的男主人还是结拜兄弟,彼此匡扶着江湖侠义,多少豪杰都与之结交。但凡江湖有纷争,语林楼就会成为解决纷争的地方,仙风道古的楼主语千幻便会出面。
江湖有难,楼主夫妇语千幻与林心尔便会似神仙侠侣一般一并出现在江湖,与江湖豪侠同行惩奸除恶。
谁知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语林楼殃之其中,被烧得面目全非,楼中物品也所剩无几,至于那风语麒麟牌也不知所踪。
“哎!”风语楼的故事云端只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那语林楼楼主夫妇呢?”余歌听云端讲故事入了迷,直到此时才问了一句。
“他们?我怎会知晓,那时我才两三岁呢!”云端拿起手中的酒壶又准备喝了。
眼看酒都快被云端喝没了,余歌伸手就准备去抢。
“抢啥,你不想听风听楼的故事了?”云端侧了下身说道。
“想听,等我将来有银两了,我也要建一座楼,名字就叫风语楼。”
“就你?还风语楼?疯子楼还差不多?”云端上下扫视了下余歌,听着余歌异想天开的想法差点笑了。
“你才疯……嘘。”余歌话没说完,就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着噤声的动作。
二人“噌”地一下,瞬间起身,趁着夜色躲进身边树林中。
片刻之后,原先余歌二人所在之处,又来了两个蒙面之人。
二人猫着腰左右瞅了瞅,眼看没人,这才直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道道老,你是不是不识路,走半天了还在山上。”其中一人开了口。
躲在树林里的余歌很诧异,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分明就是在后厨里那个叫菩提的人。
“这能怨我吗?有能耐你从大道下山,这山路我也只是白天来过一次,迷路了有啥办法。”那名被唤作道道老的人很不爽地回答道。
“我,我,我不敢!”
“没能耐就别瞎叫,跟着我,再找找,定能找到出路的。”
“好吧。对了,你说此时聚宝楼里的人是不是都……”菩提话只说了一半,手中做着割喉的手势。
“嗯!”道道老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刚在找路的时候,我好象看到有人腋下夹着俩酒坛往后山跑去,你说该不会是你刚才下药的那两坛吧。”
“啊!我怎未发现。”菩提挠头回忆着。
道道老看着眼前这个傻愣愣的家伙不知道说啥是好,他又转身四处看了看,接着说道:“那人的身影看似前几日在大街被狗追着跑的人,不过也许他只是来偷酒喝的吧。算了,不管了,任务没完成,等待你我的下场跟现在回去万一被发现的下场也差不了多少,至少现在能多活一时是一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下山的路。”
“嗯,道道老,你看,那有条路。”菩提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悬崖边上的一条小道。
“走。”道道老也没犹豫,虽然他看出了那一条根本不是路,只不过比较亮堂而已,但是其它的路他们都走过了,心想能找到一条新的方向也是好事,说不定就可以走下山呢。
树林中的余歌,把二人的行为与言语全部落入心中,此时的他寒毛倒竖,这才明白了江湖险恶,即便自己不想斗殴,他人也有可能暗地里把你杀害。
紫烟山的夜注定不平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菩提与道道老二人远远离去,云端先行走了出来。
“走吧,你我也赶紧下山,再不下山一会也找不着路了。”他呼喊着还躲在树林里的余歌,也不管余歌有没有听到,自己就往旁边的草丛钻去。
余歌只好跟着钻进草丛,虽然他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路,钻进去之前又一次不舍的往山顶望去。
放眼望去,山顶之上聚宝楼灯火通明,杯盏交错,好不热闹,与之不同的是聚宝楼二楼。
风晓月一人坐在桌前生着闷气,而胖丫头阿秀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
“窃贼、色狼,再让本小姐遇见你,一定杀了你。”
夜色里,风晓月咬着牙,握着拳头噌怒着。
站在她身旁的丫头阿秀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前面她偷偷跑去看兰溪公子,并没有在风晓月身旁,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她是真怕风晓月拿自己出气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风晓月这是越想越气,挥舞着双拳,娇蛮却也有些许可爱。
“小姐,你说的他是谁啊?”阿秀终于还没忍住,小声地问道。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逃跑的人。”风晓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逃跑?”
“就是那天擂台上逃跑的人。”
阿秀看着风晓月生气的样子,她想不通风晓月为何会如此的生气,只是擂台上逃跑怎么会气到今天呢?怎么就变成窃贼、色狼了呢?
“他就是大色狼,别让我遇到,遇到一定,一定打断他的腿。”风晓月喊着喊着,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张清秀的脸,还有那个不敢睁眼的样子,忽然就从要杀人的想法变成了打断腿。
站在旁边的阿秀不再说话,只是站着,她不懂风晓月的想法,也不想懂,因为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在楼下谈笑风声的兰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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