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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便直面凶手杀人,大案临身,生死悬于一线。且看秦川如何凭借智慧,搅动风云,富甲天下,抱得美人归!
主角:秦川,萧幕凝 更新:2023-02-11 1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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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川,萧幕凝的其他类型小说《赘婿小郎君》,由网络作家“云巅观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而来,便直面凶手杀人,大案临身,生死悬于一线。且看秦川如何凭借智慧,搅动风云,富甲天下,抱得美人归!
强烈的刺痛感从脑后传来,他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低沉的“呜呜”声不时传来,秦川斜躺着,脑后的血疤还清晰可见。
他微微抬头,想看清楚那“呜呜”从何而来。这一看,秦川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巷弄里一堆杂物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绿裙女子,没有了动静,怕是已经死了。
在那女子旁边,还有一个身着墨黑色衣服的男子背对着秦川,正捂着一个女子的嘴,欲行不轨!那女子无法叫出声来,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之声,拼了命的挣扎。
秦川愤怒不止,立马就想冲上去,可对方膘肥体壮,自己虽然长得高,却很瘦弱,显然不是对手。而他此刻脑中晕眩,还有些无法动弹!
他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四周有些散乱的竹棍,别无他物!而他腰间,有一把环首刀!
环首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事情已经来不及让秦川仔细筹谋周全,仓促之下,秦川只得缓缓克制着爬起来,小心抽出环首刀,不让刀发出声响,也不做声,疯狂地冲上去,以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地上的女子在挣扎的时候,透过缝隙看到了那个本来“已死”的公人出现在身后,正悄无声息地摸过来,女子反应非常快,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一边挣扎,一边死命的抓住那强人的双臂,不让对方有反应的机会。
秦川瞧见女子将那强人抓住了,他拼了命的冲过去!
那强人也听到的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十几丈的距离,几个呼吸秦川已经到了。
环首刀一刀捅进了那强人的胸腹!
秦川吓坏了,惊恐地丢掉了环首刀,向后退却。
然而,岂不料这强人当真强悍恐怖,背后中刀,环首刀穿肚而过,居然还能站起身来,转身看向秦川!
只见这强人满脸横肉,腹部中刀,一脸狰狞地看着秦川,愤怒地跑过来,拎起一根棍棒冲过来想要报仇。
秦川吓傻了,他从未杀过人,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已经让那强人近了身。
那强人一棒一棒的打在秦川身上,秦川不懂得如何反抗,只能被迫用双手抱头,双腿蜷缩着,扛着强人的击打!
眼见秦川背部,双臂,小腿都被打,口中吐了血。眼见于此,背后的女子急忙拉拢衣衫,冲上来拔出强人腹中环首刀,再次捅了进去。
“啊啊啊!”女子发狂一般的疯狂刺,捅。那强人最后口中鲜血狂喷,倒地死了!
秦川艰难的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看向那女子,这才发现,这女孩子大概二十出头,身着一身桃红色锦衣,虽说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形象全无。
但她却很高挑,一头青丝披肩,有些散乱,肌肤胜雪,手指修长。吹弹可破的瓜子脸,细长的柳叶眉,高耸的鼻梁,薄嘴唇,不施粉黛,看上去是那么精致美妙。
由内而外透露着聪慧与睿智,即便是在面临如此绝境,她并不显得失魂落魄,反而勇敢的抗争,帮助秦川杀了那强人。
可见这女子并非普通柔弱女子,反而非常坚强、果敢。
见这女子连着捅了那强人好几刀,状若疯狂,秦川爬过去,一把夺过自己的环首刀,半似安慰半似命令地说道:“好了,他已经死了,把刀给我吧。”
那女子被秦川夺走了环首刀,眼神忽的显得飘忽起来,深深地看着秦川。
眼前之人,七尺身材,身体略显消瘦,身着公人服侍,却难掩他俊美的容貌。
这公人不仅面貌出众,他的那一双眼眸乌黑透亮,炯炯有神,仿佛黑夜中的星辰,令人一眼望之,久久不能忘怀!
女子忽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犹如露水芙蓉,惹人怜爱。
这等遭遇,虽说秦川觉得她可怜,却并不能体会女子心中的悲切。秦川毕竟是来自后世,不能感同身受。
他叹息着安慰道:“小姐,哦不,姑娘,那贼人不是没得逞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哭了!”
闻言,女子顿时冲他咆哮起来:“你知道什么!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央央萧家必然颜面扫地,天下之人都会嘲笑我失德失贞,我萧幕凝再没脸立于天地之间。”
听到萧幕凝如此说,秦川这才想起这是在古代,可不是几百年后那个开放的华夏了。古代女子,将贞洁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更甚于死。萧幕凝如此说,并不夸张。
秦川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他连忙摆手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见萧幕凝不太相信的看过来,秦川连忙举起手指,对天发誓:“真的,我保证,我发誓,若是我把今日之事说了出去,就让我秦川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孤独终老!”
打光棍这件事,非常大。秦川把这事儿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萧幕凝闻言,却是噗呲一笑,随即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太恰当,连忙收敛了笑容。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笑意,却犹如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忽然绽放了花朵一般,惊艳!美妙!动人心魄!
秦川有些痴迷地看着萧幕凝,傻傻的。
萧幕凝此刻却是想着秦川的话,自己经此一事,在外人看来便是贞洁已失,自己再如何孤傲也是枉然了。
况且此事若为父亲知晓,以他的刻板守旧,必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慕凝再次看向秦川,心想:这男子看着像是衙门的公差,虽说身份是太低了点,但他好歹救了自己,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自己怕是就要真的失贞了。他不但救了自己性命,还挽救了自己的名声,委身于他或许也并不太差。
至少,他尚算是一个正直勇敢,有血性的男儿。如今这般境遇,还期望什么呢?只要他真心对自己好,也就足够了。
萧幕凝见秦川还盯着自己看,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低下了头。这才让秦川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上竟然有些泛红。
他清了清嗓子,收起环首刀,拱手尴尬的说道:“萧姑娘,在下还有要事,既然您已经脱离危险,在下就先行离开了。您小心点,早些回家吧。”
眼见秦川真的转身要走,萧幕凝连忙喊道:“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吗?”
本来打算离开的秦川被身后的萧幕凝叫住了,不知萧幕凝叫住自己还有何事,他侧过头来,看着她问道:“还有事?”
萧幕凝看了看自己,然后看着秦川说道:“你看我这样子,若是走出这条小巷,别人当如何看我?你救人救到底,送我回家好吗?”
看了看萧幕凝,的确,萧幕凝此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还有几处衣角都被撕坏了,若是被旁人看见,必然怀疑萧幕凝。
秦川看了看自己,他身上也就只有一件内衣,然后便是这身公服了,如何是好?忽的,他眼睛一亮,将公服脱了下来,披在萧幕凝的身上,双角帽戴在了萧幕凝的头上,然后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可他却下不去手。
萧幕凝何等聪慧,立刻明了秦川的意图,她一把抓过秦川手中的泥土,抹在自己的脸上。
“你背过身去。”萧幕凝有些脸红的看着秦川,娇羞的说道。
秦川才明白女子换衣裳,哪有让一个陌生男子盯着看的。他将腰带递给萧幕凝,然后红着脸转身默默等候。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秦川不由得遐想连篇。
好半晌,才听到对方说道:“好了,你转过身来吧。”
却见一个身材高挑,腰间盈盈一握,胸前起伏的俊秀公差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秦川眼睛一亮,挠着头嘿嘿傻笑着道:“好看。”
“少贫!送我回家吧,到时候我把公服还予你!”萧幕凝低声说道。
能与如此俏佳人随行,秦川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
临走,萧幕凝走到那已经死去的丫鬟身前,蹲下身来,哀伤的说道:“可惜了柳儿,她才二八年华,就这么死了。柳儿,那害你的强人已经死了,我们给你报仇了!你放心去吧。我会让人来收敛你的尸身,厚葬你的!”
说罢,萧幕凝这才起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萧幕凝忽然拉住秦川,折返回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强人说道:“把他的头砍下来!”
秦川吓了一跳,死死抓住环首刀,胆怯的说道:“我是第一次杀人,现在都还后怕呢,素日里我是连只鸡都不敢碰的!”
“你去不去!你不去信不信我揍你!”萧幕凝一副凶恶样子,扬起手掌,作势要打。
“我不砍!要砍你砍!”秦川把环首刀递给萧幕凝,有些胆怯的说道。
萧幕凝气急败坏,愤怒的指着地上的尸首,说道:“这人乃是太原郡一带的江洋大盗,官府三千两银子悬赏捉拿。你若是拿了他的首级,献给县尊,必然是大功一件。你身为县衙公差,难道没认出他来吗?”
只是萧幕凝哪里知道,秦川是“新来的”,根本不认得这个江洋大盗。经萧幕凝一番提醒,秦川这才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强人,脑中记忆浮现,想了起来,指着尸首,惊呼道:“左凤山!连续作案数县,官府数月缉拿都没有结果,想不到居然流窜到越溪县来了!你怎会遇到他?”
萧幕凝眼神一暗,却没有回答秦川的话,而是再次逼迫道:“让你砍他的头,别废话!”
秦川战战兢兢的看着尸首,强忍着呕吐,心里想着:强人大哥,看在钱份上,你别怪我哈!
闭着眼睛,举起环首刀,一刀砍了下去!
脱下左凤山的外衣,将他的头颅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这才随着萧幕凝离开了细柳巷。
一个身着公服,满脸泥土、神情紧张地走在前面;一个只穿了一件素白内衣,脚上却穿着衙门公靴,手里还提着个东西,也是申请窘迫。两人的模样还是引起了周围路人诸多关注,对二人指指点点,颇多议论。
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来到了一处府邸的后面,萧幕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开了门,眼见是自家小姐,却见小姐穿着一身公服,怔了一下,随即又是一脸惊喜,连忙说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大清早见不着你,可是急坏了……”
那妇人还带继续说话,萧幕凝却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皱着绣眉,脸色有些难看,淡漠的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她这才转身对秦川说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把公服还给你。”
秦川闻言,点头答应了。
萧幕凝急忙钻进后门,消失在秦川的眼中。那中年妇人并不识得秦川,但看样子是小姐的客人,她冲秦川好意的一笑,随即关上了门。
秦川这时才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高墙大院,青砖堆砌的院墙足有一个半人那么高,两边蜿蜒延伸,足有数百丈,依旧不能看到尽头,可见这座府邸占地该是极广阔了。
想不到萧幕凝的身份竟然是这家府邸的主人,令秦川很是吃惊。
过了好一阵子,就在秦川神思不属之际,后门再次打开了,萧幕凝从后门走了出来,却见她已经换了一身淡红色锦衣,三千青丝整理的很是整洁,秀发盘扎,三千青丝束于脑后,自然垂在腰间。白皙的俏脸没了灰尘泥土,美艳的脸庞之上,看上去多了一丝娇媚。怀里抱着秦川的公服,俏生生的站在秦川的面前。
见秦川居然又傻愣着盯着自己看,萧幕凝虽说心里窃喜,但脸上总归是抹不开面子,面色一肃,将怀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公服扔到秦川的怀里,嗔怒道:“呆子,还你公服。”
“啊。哦。”秦川有些没缓过神来,抱着公服,提着左凤山的人头,那模样别提多别扭了。
见秦川没有要走的迹象,萧幕凝好意提醒道:“你好不走?提这个人头,不累吗?”
“啊!哦对,这玩意儿还在我手上呢。糟糕,点卯的时辰都过了这么久,点卯不到,怕是要被开革了。”
说着,秦川连忙放下人头,将衣服展开,开始穿戴起来。
可秦川对古代的衣服根本不熟悉,早上穿衣时都颇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慌乱之际,却是怎么都穿不好。
可秦川对古代的衣服根本不熟悉,早上穿衣时都颇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慌乱之际,却是怎么都穿不好。
萧幕凝看他笨拙的穿衣,眉头大皱,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跨出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抓过衣服,帮他整理好公服,然后绕过腰带,给他系上,好好的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会以为这是小媳妇儿在给出门的相公穿衣呢。
其实就连秦川自己都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低着头看着萧幕凝为自己穿衣,颇为享受,嗅着自萧幕凝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里舒坦极了。
给秦川穿好衣服,却见他居然猥琐的看着自己,萧幕凝满脸绯红,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进了后门。
“嘭!”
后门被关上了,萧幕凝也消失了,秦川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呆呆的望着小门,好半晌没有离开。
“你不是说点卯时辰过了吗?刚才还心急火燎,这会儿怎么还不走?”门内,竟然再次传来萧幕凝的声音。
却不知萧幕凝并未离开,背靠着小门,害羞的躲在门后。然而她久久没有听到秦川离开的声响,便透过门扉的缝隙,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却不想秦川傻傻的站在门外,并未离开。
“哦,这就走,这就走。”秦川戴好双角帽,提着人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与萧幕凝分别之后,还未走多远,秦川心里就开始想着能不能再见到萧幕凝,却不知县衙里,韩邱正为秦川的事情,焦头烂额,王捕头和王亮二人,正在衙门严阵以待,准备开革秦川呢。
几番询问衙门路途,几经辗转,秦川终究还是到了县衙门口。
晋阳县县衙位于城东,坐北朝南。高阔的朱漆大门外,两个高大的石狮子立于大门两旁,有两个壮班差役正站在门口值守。
在县衙的左侧,立着两块专门张贴榜文告示的公示亭子,右侧则是登闻鼓了。
门口的差役眼见秦川提着个东西来到县衙,二人并未如平日里那般和和气气的向他打招呼,有些怜悯的看着秦川,没有说话。秦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疑惑的走进县衙。
秦川穿越而来,这衙门口他确实是谁都不认得。进了衙门,站在威严的衙门大堂外,左右是吏、户、兵、刑、工、礼六房的办公场所,根本没看到衙役的位置。
举目四望,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好在这时见到一个差役过来,秦川连忙拉着他问道:“王捕头在哪儿呢?我要见王捕头。”
那差役惊诧的看着秦川,指了指大堂后面二堂的位置,说道:“川子,你怎么才来,点卯的时辰都过了。王捕头在二堂后的役房呢,他可是火气大得很,说是要开革了你呢。”
这差役秦川看着眼熟得很,却就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索性也没过多纠缠,他皱着眉头,看了眼这差役,向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进去。
穿过大堂,途径回廊,便是二堂的位置。二堂主要是知县、县尉、主簿的办公所在,再往后要穿过一道月亮门,然后才是役房所在。秦川还未走进门内,就听到里面王亮谄媚的在王捕头身边说着话。
王亮正添油加醋说着秦川的坏话,当言及秦川父亲原本该顶替王奎山的位置时,王奎山拍案而起!
“这种人,留之不得!”
恰巧,门外差役走来,看到秦川,便喊道:“秦川?捕头可等你多时了,你还不进去?”
听到外面的声响,王亮当即推门而出,王奎山紧随其后。
王奎山目光森寒地看着秦川,语气不善的冲秦川说道:“秦川,你一没公事耽搁,二未提前请假,无故迟到,点卯不到。既然你目无衙门规矩,我看这县衙里也容不下你了。你被开革了!”
见王奎山如此说话,秦川顿时火起,但考虑着自己以后还要在衙门里继续讨生活,没必要得罪这等小人。
他深吸了口气,盯着王奎山说道:
“王捕头,小人点卯不到,您是不是也该先问问情由?若是小人平白被你开革,闹到县尊大人面前,你也不好说话不是?”
仅仅是一个点卯不到,又没达到三次无故不应卯的限制,如此就开革衙役,县尊哪里怕是要吃挂落。
想不到这小子一日不见,居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起来。
想到这里,王奎山狠狠地看着秦川,憋着一股气沉声说道:“那你说说,你为何点卯不到?若是没个合适理由,本捕头就是闹到县尊面前,一样开革你。”
秦川瞥了王奎山一眼,蹲下来将手中提着的人头放在地上,掀开衣服,露出左凤山的人头。
王奎山三人一看,都是吓了一大跳。王亮一见到人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踉跄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呐呐不敢言。
王奎山做了衙门十几年的捕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一颗人头还吓不住他,他指着地上的人头,看着秦川,有些怒意的说道:“秦川,你这是何意?想拿一颗人头吓唬本捕头吗?”
秦川轻哼了一声,他指着左凤山的人头,说道:“捕头,你好好看看,这人是谁?”
闻言,王奎山这才仔细看向那人头。
旁边刚进来的差役顿时惊叫起来,指着人头喊道:“是左凤山!那个在周边数县作案,被太原郡守悬赏三千两银子通缉的江洋大盗!”
经他一说,王奎山定睛一瞧,一看之下还真认出来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事情再明显不过,秦川点卯不到的原因,正是因为遭遇这凶狠的江洋大盗,与之纠缠,最后还杀了对方。
这会儿王亮回过神来,他脑筋一转,连忙爬起来,凑到王奎山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王奎山听了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盯着秦川的的眼睛似乎都开始放光。
经得王奎山点头同意,王亮阴笑着站出来,指着秦川喊道:“好你个秦川,这人头,分明是捕头杀了左凤山所得。李陈,你说是也不是?”
那站在一边的差役便是李陈,他看着王奎山目光凶狠地望着自己,李陈更是心下颤栗,连忙说道:“是,是。是王捕头抓获左凤山,秦川冒领功劳。”
秦川怒视着王奎山三人,喊道:“你!你们居然颠倒黑白,想要抢功是吗?”、
王奎山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做了,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他踏前一步,指着秦川怒喝道:“秦川!你无辜点卯不到,现下还要抢夺本捕头功劳!来人,把这厮捆绑起来,押入大牢!”
见二叔侄搭台唱戏,连番登台,让秦川着实是怒火中烧,满腔愤怒无处发泄,脸色涨红,无言以对。
恰在此时,无所事事的县令不知为何竟然走到后衙,恰巧看到这一幕。
晋阳县令陈瑞元,执掌晋阳已经六年,在晋阳县便是土皇帝,王奎山虽说并不归属县令直辖,但陈瑞元毕竟是一县之尊,王奎山还是有些犯怵。
王奎山连忙迎上去,点头哈腰地回话:“大人,小人抓到了左凤山,您看!”
“哈!这这这,你你你。”
陈县令脸色大变,他被地上的人头吓得连连后退数步,指着地上的人头,满是惊骇,又指了指王奎山,内心惊恐不已。
见陈县令被吓惨了,王奎山一脸惶恐,他摊开手,一脸无辜,呐呐地说道:“大人,这,这是左凤山的人头,就是那个通缉犯的人头。”
听王奎山如此说来,陈县令这才稍稍和缓神色,再次整了整自己的仪容,愤怒地看着王奎山,不满地说道:“你不早说,害我一阵惊愕。”
随即,他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那人头,细看之下,他也认出了那副面容。
“果然是江洋大盗左凤山的人头啊!这人在太原郡作案数起,就连郡守大人也是无可奈何,悬赏三千两银子缉拿此贼呢。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王捕头一边说一边想,很快就在脑中编织出了一个合乎情理的借口。
原本左凤山乃是秦川所杀,然而在王奎山的一番颠倒黑白之下,人是他杀的,功劳自然也要落在他身上了。
“放屁!这人明明是我杀的!”秦川怒吼,却被王亮和李陈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混账!你一区区捕快,文弱皂隶,如何杀得了江洋大盗左凤山?”
只见,廊下又来两人,为首者身着县尉甲胄,这人魁梧,剑眉虎目,气势颇为沉着,面目却有些阴冷。
这里的争执,早就传到了吴县尉的耳中。吴县尉担心王奎山有失,匆匆而来。
“县尉大人,左凤山真是我杀的!王奎山这是抢我功劳!”
秦川怒吼。
吴县尉看向王奎山,王奎山硬着头皮指着秦川,嘶吼:“你个混账王八蛋!你抢我功劳才是!再敢多言,老子一刀杀了你!”
王奎山如此气急败坏,吴县尉也看出了他虚张声势之下的心虚。
但此时哪怕王奎山是错的,吴县尉也不得不替他出面了,否则,王奎山便难以在衙门立足了。
吴县尉冷哼一声,踏前一步,沉声怒吼:“来人!把这贪功夺功的贼子拿下!”
陈瑞元踏前一步,拂袖吼道:“住手!本尊认为,此事尚有诸多疑点,不可不察!本县令不准!”
此刻,晋阳县一把手与二把手目光对峙着,一时间似乎电光火石,双方的争执一触即发!
“大人,萧老爷正在门外候见。”
陈瑞元听到跑来的门子传话,他是又惊又喜!
这萧老爷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啊,不仅生意广阔,他的人脉也是遍布四海,别说小小的晋阳县,就是太原郡,并州州府,再说远点,就是京都长安城里,也有人脉。
萧老爷的二儿子,就在京都长安城做官呢。
“把这人头先收好,回头再说。”
陈县令连忙拉了拉自己的官袍,又正了正官帽,这才走出公房,迎接萧老爷。
这会儿萧老爷已经走进官衙之中,只见一行人中,为首一人大概五十岁上下,身量高硕,他身着墨色锦衣,头戴绅士方帽,满头花白发须,相貌庄严,举止有度,气势不凡。
秦川侧目,那老爷子身后,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他一眼认出,正是萧家小姐,萧幕凝。
跟随在老者身后的萧幕凝此时全然没了之前离别时的温婉,她的俏脸之上满是愁苦,眼角隐隐间还有泪痕,默默低着头,跟在老者身后。
县令看清来人,心下震惊。萧家是太原郡有名的大富商,生意遍布太原郡,甚至于在京城长安,也有一二商铺。说他是太原郡的首富之家,也未尝不可。
碍于萧家在太原郡的地位,县令陪着笑,连忙走了几步,来到萧老爷面前,拱手笑道:“哎呀,萧老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你这门子是怎么回事?萧老爷来了,也不早点来通禀一声,本县也好多相迎几步啊。”
被称为萧老爷的老者连说不敢,两人客套一番之后,萧老爷这才转身,指着身后抬着的一具尸首,冲县令说道:“陈县令,老夫此来,是为了府上一名丫鬟。老夫身后这具尸首,便是老夫府上的丫鬟柳儿。”
陈县令虽说政绩平平,但多少没有贪赃枉法,还算受百姓爱戴。
按理说萧仲敞无官无爵,又无功名在身,普通百姓对父母官都该尊称一声县令大人,如萧仲敞这般称呼陈县令的,多少有些不敬。
但萧仲敞何许人也,一个县令在他的眼里,官位到底还是小了点,称呼一声陈县令已经抬举陈瑞元了。
陈瑞元被萧仲敞一番话惊了一跳,他连忙走到担架边,蹲下来揭开白布,果然里面躺着一位丫鬟模样的女子。
萧老爷的到来,一时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正在公房中办着公务的县尉也着急忙慌的走出来。萧老爷是晋阳县的大人物,平日里就是想巴结都见不着面,今日难得萧老爷到了县衙,身为一县县尉,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巴结的好机会。
见到地上竟然躺着一具女尸,县尉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默默不语,静观其变。
除了县尉来了,其他各公房的官吏,也都陆陆续续走出来,将二堂外的空地围的是水泄不通。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萧仲敞眉头一皱,冲陈瑞元说道:“陈县令,老夫是来报官的,不是让人看热闹的。你们这么多人围上来,是要看我萧某人的笑话吗?”
吴县尉最先反应过来,他哪里会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当即挥手斥责:“你们都围过来干什么,没有公务的吗?都回去。”
各公房的官吏差役连忙灰溜溜的离去了。
待众人离去之后,萧仲敞这才继续说道:“陈县令,老夫所来,一是报官:揭发左凤山杀害府上丫鬟柳儿。”
顿了顿,看了陈瑞元一眼,又说道:“二来,也算是替小女感激一下县衙的一位差役小哥,仗义出手,斩杀了左凤山,避免小女受其迫害!”
陈瑞元听了萧仲敞的话后,神色为之大变。
王奎山不是说左凤山是他杀得吗?怎么到了萧老爷的口中,却是变成了县衙的一位差役了?
莫非,左凤山真是秦川杀的?可秦川的确文弱,他是如何杀了左凤山的?
陈瑞元瞥了一眼秦川,回收目光。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尸。
那萧府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萧仲敞与王奎山的话简直是南辕北辙,相互矛盾。就地位而言,萧仲敞向来受人敬重,他更愿意相信萧老爷所言。
回头看看王奎山,见其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默默的低下了头,陈瑞元便知这厮果真在说谎。
陈瑞元心中恼怒其欺上瞒下,因其贪功,差点令自己在萧老爷面前失了面子。他狠狠地瞪了王奎山一眼,悄声对王奎山说道:“回头再收拾你。”
随即他又看着萧仲敞,故作惊讶地说道:“竟有此事?”
县令的举动自然落在了萧仲敞的眼里,他又是一阵皱眉,情知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弯弯绕绕,也不理会,萧仲敞淡然点头,微微侧身,对萧幕凝说道:“暮凝,既然陈县令还有疑惑,你就把当时的情形再与县令大人说个清楚吧。”
萧幕凝走上前来。冲陈瑞元微微福礼,温声细语的娓娓道来:“县令大人有礼。小女子今晨与丫鬟柳儿出门,本打算往北门出城。却不想在西柳巷遇到了贼人左凤山!”
“那贼人见我与柳儿穿着,欲谋夺财物。柳儿拼死阻拦,左凤山竟然胆大包天,直接杀了柳儿。眼见柳儿身死,我当时害怕极了,恰巧这时遇到了那位差役小哥。”
“若非有他,小女子怕是就要遭难了。”
说到最后,萧慕凝四下探看了一下,发现秦川正被两个差役押着。
她不顾众人惊疑,款款走向秦川。
“恩公!小女子再次谢恩,若有机会,暮凝定当报答。”
陈瑞元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家的三小姐,原来竟是生的这般亭亭玉立,清雅脱俗,让人心生仰慕。
但陈瑞元毕竟是四十几岁的老吏,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闻言,陈瑞元面色一喜,秦川可是自己的人,这份功劳落到他头上,陈瑞元自然是脸上有光。
秦川无奈地摇头,他的目光瞥向左右,他的双臂还被王亮和李陈押着。
萧暮凝嫣然一笑,走到陈瑞元身前,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看着陈瑞元,说道:“县令大人,若非有秦川,小女子便难以摆脱魔爪。秦川不仅救了我,他更是擒拿左凤山的功臣,为何却被衙役拘押?”
萧仲敞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忽的叹了口气,也走到陈县令面前,说道:“陈县令,你可是一县父母,可别失了公允啊。”
“这这这……老太爷哪里话,本县自然秉公执法,只是有些人可就没那么公允了。县尉,你说呢?”
吴县尉连忙拱手,咬牙说道:“但凭县令大人处置!”
萧仲敞冲身后家奴挥了挥手,柳儿的尸身以及左凤山的尸体以及左凤山杀人的兵器都被抬了上来,放在众人面前。
陈瑞元叫来仵作验尸,仵作看了看左凤山的尸身,又查验了尸首,两相印证,当下确认无疑。
而且,从带来的左凤山的兵刃,与丫鬟柳儿的伤口也契合无疑。
如此,陈瑞元顿时愤怒了,他指着地上的尸首,冲刚刚走进来的王奎山喊道:“王捕头,你告诉本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左凤山是你所杀吗?为何与你之前所言,大相径庭!”
如今尸首在此,人证物证俱全。王奎山再难抵赖,直接瘫软在地,两眼无神,神情恍惚起来,呐呐不能言。
众人眼见于此,心中都已明了事情的真相了。定然是王奎山之前不知为何夺了秦川的功劳,拿着人头在县公面前邀功请赏,却不想萧老爷到来,亲自答谢,而今才被当面戳穿。
吴县尉苦涩一笑,他漠然束手,作壁上观。
“哼!来人,把王奎山给我带下去,如此欺上瞒下,贪功害人的捕头,衙门留之不得!叉出去!”陈瑞元冲差役喊道。
“大人,大人饶命!吴大人,吴大人救救小人啊!吴大人……”
王奎山被差役拖着,拼命求饶。可陈瑞元以及县尉吴宽二人都视而不见。
待王奎山被拖走,陈瑞元这才走到秦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无赞赏的说道:“好小子,不错!这次你可是为我晋阳县立了大功。不枉费本县对你的期许!本官会为你请赏的!”
顿了顿,看了眼不远处的王亮,他心念一动,对秦川说道:“本县见你勇义可嘉,机智果敢,这样吧,王奎山已被解职,你就先做个代捕头,好好干。”
闻言,秦川大喜过望!虽说过程一波三折,但好歹这份功劳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还因此事,平白捞了个捕头的官职,秦川怎能不喜。
他连连拱手道谢,感激县令栽培。
却不知,站在旁边的吴县尉神色颇为不佳,在众人面前也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王奎山被解职,秦川不但获得了天大功劳,即将获得一笔巨额财富,还平白捞了个捕头的官职,令人艳羡不已。
衙门里的差役们拉着秦川欢呼雀跃,一个个都围着秦川道喜道贺,就一群人举着他,将他抬起来,举得高高的。王亮在旁边默默看着,心里很是憋屈,悄悄离开了。
此间事了,萧仲敞带着女儿以及一干家奴,准备离开衙门,陈瑞元有心留他喝杯茶,可萧仲敞却以家中有事推脱了,他临别之际,来到秦川身边,悄悄耳语:“过几日,还请秦小哥过府一叙,老夫有大事与你相商。”
言罢,萧仲敞拍了拍秦川肩膀,离开了。
萧幕凝微微冲秦川施礼,也紧随其后,翩然而去。
秦川遥遥望着萧幕凝远去的身影,心里很是失落,空荡荡的,还有些苦涩。
吴宽冷哼一声,冲秦川喊道:“好啊。如今,王捕头解职,秦川出任捕头,那税银丢失一案,就由你接手!州府行文,要我们限期破案,秦川,三日若不能破案,杖二十!七日没进展,杖四十!半月破不了案,提头来见!县令大人,州府限期破案的文书,你也是看到的,你觉得呢?”
“县尉所言,不假。本县没有意见!”陈瑞元夺了捕头的位置,多少要给县尉留些颜面。
吴奕冷冷一哼,看了眼陈瑞元,拂袖而去!
秦川因公受伤,陈瑞元安排他回家休沐两日。
秦川杀贼有功,还做了个捕头,无故点卯不到的事情自然也就此化解。
待众人兴奋劲儿稍退,陈瑞元这才让众人散去。
秦川沾沾自喜,捕头,在后世可是相当于片区派出所副所长,除了县尉,他最大。
一快班捕快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恭贺道:“川子!你真厉害!左凤山都被你杀了!”
“你是?”秦川脑子被打了一棍,原来的秦川早就死了。此刻的秦川来自后世,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国度。
“我是韩邱啊!咱俩从小穿开裆裤长大,怎么,升了官,不认人了?”这捕快一巴掌打在秦川肩上,有些不高兴。
这人身材很壮硕,面相朴实,还有些憨直。
“我被那左凤山一棍子打中了脑袋,我……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啊!”韩邱惊讶地拉过秦川,看着他的脑后,果然还有血渍。
“咱们先去取了班头的公服,一会儿你再给我讲讲那狗屁税银案。”秦川拉着韩邱,向吏房而去。
那吏房典吏自然要为难一分,最后还是韩邱出了几分碎银子,吏房典吏这才放行。
出了吏房,秦川正兴高采烈,韩邱拉着他走到一边,略有担忧的说道:“你小子别光顾着高兴,王奎山被你弄下了台,可你却得罪了他的后台知道不?”
“啊?谁啊?”秦翎川对衙门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衙门的盘根错节更是丝毫不了解,连忙问道:“你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知道秦川脑子被打,不好使了。他便将衙门的一些派系说给秦翎川听听。
经韩邱说来,秦川才知道,县衙之中分为两派,一来是以外来户县令陈瑞元为一派,主簿便是他的追随者,衙门中的户房、吏房、工房典吏也都站在县令一边。
而另一派便是以县尉吴宽为首的本地派,除兵房、刑房以及礼房典吏追随之外,这王奎山也是是吴县尉的亲信。
王奎山作为县尉的亲信,就这样被县令大人撸掉,吴县尉怎么可能不恨秦川呢。
最要命的,是税银被劫,如今王捕头被解职,这追查税银的事儿自然就要落到他身上了!
经韩邱一番提醒,秦川洋溢的热情顿时熄灭大半,没劲地说道:“还以为得了个捕头,算是好过了些,哪知道这就得罪县尉大人,还有个惊天大案等着我。看来,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哎,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事儿做好。”秦川倒是想得开,拉着韩邱就要走。
“去哪儿?”
“领新官服去!哈哈。”
这吏房典吏史文是县令大人的人,对秦川还算客气,没怎么为难。当然,这也少不了韩邱的几钱碎银子开路。
临走时,史文还专门提点他,让他先去县令那里坐坐。
领导给你升了官,是恩,做下属的,自然应该去道个谢。史典吏这番话自然是好意,秦川还是分得出好歹,他自是应承。
换了公服,还别说,秦川的模样似乎又帅气了不少。韩邱转着秦翎川好好看了看,看着他头顶的四方帽,感觉的确比自己的双耳帽威严许多。腰间也不再是普通布料做的腰带,而是皮带,铁扣。更彰显得威武许多。
“嘿嘿,这模样简直了!就是红袖招的头牌,见了你怕是都欢喜得很。”韩邱说着话,心里也是羡慕得很。
秦翎川一把搂住韩邱,高兴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刚才史典吏的话,说得有理,我看一会儿我先去二堂拜见一下县令大人吧?”
“哦,对了。你小子,刚才为你打点,花了我一两银子呢,回头领了赏银,记得还给我。”韩邱抬手,指着秦翎川,笑说道。
“滚滚滚,没完了还。说正事。”秦翎川拍开韩邱的手。
“该去啊!是人都知道,别说你不是人!哈哈。”韩邱逗乐道。
“得嘞,我马上就去。”
秦川来到二堂,在陈县令的公房门口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敲门。
“进!”
秦川走进门内,县令大人的公房布置得很书香气。大门进来,左侧走进,两边是待客的桌椅。
然后是他的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东西摆放很整齐,也很讲究。
在书案背后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秦翎川在肚子里腹诽:这么多书,也不知道他看过一本没有。
陈瑞元见是秦川来了。他缓缓向后靠了靠身子,让秦川坐下。
而今秦川救了萧家三小姐,对萧家来说,便是有恩。从这方面讲,陈瑞元多少还是要给秦川一点面子了。
“卑职不敢!卑职前来,是专门感谢大人提拔之恩的。多谢大人提携!”
秦翎川跪倒,拱手拜谢。
陈瑞元高兴,看来这小子变了很多,知道了人情往来,不再像以前那般木讷。
心下也是满意,不过该提携提携,该敲打的也不能少。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翎川,沉重的说道:“行了!起来吧!你斩杀左凤山,按理说让你做个捕头还是有些勉强!”
顿了顿,他又说:“眼下税银被劫,王奎山被解职,这副担子就落到了你的头上。
朝廷已经下旨彻查,州府刺史大人那里,也是发了话,限期破案!不能追回税银,老爷我,还有吴县尉,还有一大批县衙官员,都跑不了!就连州府衙门的官吏,也要受到责罚!
秦捕头!本官有言在先,本县人头不保,你这脑袋也别想留着!知道吗!”
陈瑞元面色沉重,晓以利害。
秦川也深知税银被劫,兹事体大。这税银被劫,就像是运钞车被抢了一样,这是天大的事!破天大案!
前世,秦川还从未独自侦破过如此大案,心下也是紧张。
他连忙拱手应承:“卑职一定全力以赴,追回税银!”
见秦川答应,陈瑞元有些疲惫地说道:“行了,抓紧去查线索吧。追不回税银,咱们都要完蛋!”
“是……”
从屋里走出来,秦川这才感觉后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秦川从二堂出来,刚走到二堂廊下,就碰到了县尉吴奕。
吴奕冷哼了一声,低沉着说道:“小子,别高兴的太早!税银被劫,从现在开始,你就带着衙门捕快,给我全县搜捕,明日日落之前,没有线索,二十大板等着你!哼!”
“明日!你不是说三日吗?”秦川大叫。
“本县尉说明日,便是明日!你若不服,自可解职离去!哼!”
说罢,吴县尉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川顿时犹如泰山压顶!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吴奕这是摆明了要将秦川排挤出县衙,能否在县衙里站住脚,全看秦川的本事了!
来到前衙,韩邱见秦翎川出来,连忙走过来,追问:“怎么样?”
秦翎川一脸苦笑,一脸愁容:“县令大人说,追不回税银,要我的脑袋。县尉大人说,明天日落,查不到线索,杖责二十!”
“啊?”韩邱听了,震惊不已!
“走吧,别发愣了。陪我先去看看银车!”
说来也奇怪,税银被劫,那些劫匪只拿走了银两,却没有带走银车。
银车被县衙捕快取回,放在县衙后面马厩,韩邱连忙带路。
银车很普通,就是一般的马车。只是上面多了很多刀口!
“得知税银被劫,王奎山当时可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可惜,护送税银的几十个税丁无一生还,都死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秦翎川没有理会韩邱,专心致志的查看着每一辆马车。
他寄希望于在马车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些税丁的尸体仵作验过了吧?怎么说?”秦翎川一边检查着银车,一边问起了验尸结果。
“没什么特别的。孙仵作说,那些税丁是被利刃砍死的。
哎呀,你别看了。王奎山当时和你一样,把个马车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你再看,也看不出凶手来。”
三辆马车,都有刀口,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线索留下。
“刀口宽两分,从力道来看,应该是常年用刀的人。也就是说,劫匪应该是一群惯常用刀的人。”
秦翎川看着韩邱,说出自己的想法。
“用刀的人可多了。军队的兵士,游侠,绿林,山贼,哪怕是一些镖师,还有家族家丁都有可能。”韩邱没好气的看了秦翎川一眼。
“那就挨个查呗。一家一家查,总比没线索强。”
秦翎川起身,转了一圈,正要离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咦!”
就在秦翎川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块墨色布条。
他蹲下身来,从最后一辆马车的尾部刀口处,拉下来一块只有指母宽的布条来。
闻了闻布条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秦川一下子又搞不清楚是什么味儿。
韩邱凑过来,见秦翎川手里拿着块布条,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像是衣服上扯下来的一块布条。有一股怪味儿,你闻闻,能分辨出来吗?”
秦川将布条递给韩邱。
韩邱闻了闻,啥也没闻到,又使劲儿闻了几次,还是一无所获。
只能悻悻的把布条还给秦川,没好气地说:“啥味没有,让我闻什么。”
秦翎川接过来,又闻了闻,他确信自己闻到了一股味道,可能时日久远,已经变得很淡。
将这块布条放进袖袋中,秦翎川冲韩邱说道:“你去帮我个忙,问问城门吏,最近两月,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进出。特别是一些江湖绿林,山贼马匪之类的。”
“好。”韩邱答应一声,转身出了门。
从马厩出来,正好碰到刚从县衙停尸房出来的两个义庄工人,正搬运着一具尸体出来。
两人见是秦川,都向他点了点头。秦川已经接手捕头的官职,二人自然要对他客气一些了。
“这是谁的尸首?”
“江洋大盗左凤山。现在案子也结了,我们打算安排到义庄,就这一两日处理了。”义工回禀。
秦川点了点头,两人见他不再说话,便抬着左凤山的尸首离开。
秦川在心里想着:这左凤山在太原郡呆的好好的,不知怎会流窜到晋阳来?
可从未听说他有奸淫掳掠的恶习啊。
以前左凤山也只是在太原郡做个江洋大盗,他一生只爱财。
税银被劫,左凤山杀人害命……莫非左凤山其实也是为税银而来,他遇到萧幕凝只是因缘际会,见色起意?
想到这里,秦翎川越发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连忙追了出去,义工抬着左凤山的尸体还没走远。
秦翎川连忙让义工把尸首放下,他仔细搜了搜左凤山的衣物。
左凤山被秦翎川一刀斩下头颅,人证物证俱全,仵作也就没有仔细验尸。连衣服都没有褪去。
果然,秦翎川在左凤山的腰带夹层之中找到了一封书信。
秦翎川连忙将信件拆开!
从内容来看,左凤山的确是受人邀请,参与劫夺税银的。
可惜,这上面并未署名写信人的名讳。
只有一个名号:肃!
这让秦翎川诺大的希望为之破灭。
线索又断了!
放班以后,秦川与韩邱一同回家。
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在闲聊中,秦川才得知,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之前的世界了。
这里是北晋王朝,当今皇帝天佑帝,年号天佑四十五年。
国姓赵!
从人类文明的程度来看,有些类似唐朝。
时值仲春,天气微凉,走在晋阳县的长街之上,依稀还有几分凉意。
感受到夜间的微微凉意,秦川拢了拢衣襟,想到他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萧幕凝,遂想打听一二。
“韩邱,那萧家怎么样?”
说起萧家,韩邱来了精神,他眉飞色舞地说:“萧家啊,那可是我晋阳的首富之家!哪怕是在整个并州,能与萧家比肩的人家,也是屈指可数。其产业遍布并州九郡,涉及粮食、药材、酒楼、客栈、车马行等等。这么说吧,你在街上看到的产业,一半以上都是萧家的。”
如此一说,把秦川吓了一大跳!难怪县尊那么尊敬萧老太爷,这样的人物,的确让人害怕。
秦川不禁叹息了一声。
“嘿嘿,川子,萧家可不仅如此。萧家老二,萧幕宸还在京都为官,官至正四品吏部主司。”
秦川更加无语了。这样的家族,这样的财富,他怕是穷尽一生难以企及了。
但秦川也会轻易气馁。他是穿越者,有五千年的知识积累,他自信能在这个世界,有他一席之地。
不知不觉,两人已行至家门口。
“川子,我家就在这儿,你家在那儿!走了,明儿见!”韩邱挥挥手,进了家门。
秦韩两家相隔不过十几丈,中间是张姓两兄弟的家。张姓两兄弟都做着点小生意,家境比秦韩两家富裕些,对秦韩两家颇为看不顺眼。
听韩邱说,这两兄弟的儿子,小时候也没少欺负他们。
秦川辨了辨方位,原来他的家在南六巷,西柳巷是秦川去衙门的必经之地,难怪他会在西柳巷遇到左凤山。
他举目四望,四周多为泥土房,据韩邱说,这南六巷住的人,大多贫苦,人多且杂。
就比如秦韩两家,虽说两家都是公门中人,但两家的房子却是泥土房,院墙不过一人高。
秦川的家,门扉只是用一块木板虚掩着。
推开门扉,院门吱吱作响。
院落不大,不过一百见方,左侧是卧房,中间是正堂客厅,右侧是厨房和茅房。
厨房门旁,有几捆柴火堆放着。
秦川在几间房里都转了转,确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后,他将自己重重地放倒在床上。
一贫如洗!真的是一贫如洗啊!多余的碗筷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思绪渐渐飘远,也不知道父母在那边还好吗?
他是家中独子,他这一走,不知父母将如何度过晚年呢!
“嘟嘟嘟!”
“秦捕头,可在家吗?”门外,有人呼喊。
秦川有些疲累地爬起来,没好气地喊道:“谁啊?大半夜了!”
柴扉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药箱的药房伙计。
“你是?”秦川盯着那伙计,问道。
“小人是济民堂伙计,阿四。”随即,阿四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秦川。
“这是金疮药,乃是我济民堂最好的疗伤圣药。一瓶可值一两银子呢!”阿四说起金疮药,脸上满是得色。
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铜币,一千枚铜钱。普通人一个月的月银呢。
尽管金疮药价值昂贵,可秦川无功不受禄,没有接金疮药。他后脑勺受了伤,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包扎一下。
“无功不受禄,一两银子的金疮药,我也买不起。再见!”秦川权当这人是推销假药的,随手就要掩门。
“别别别!哎呀,秦捕头。怪我没说清楚!”阿四连忙挡住门,急忙解释:“这是我家小姐赠予捕头大人的。”
“赠我的?你家小姐哪位啊?”秦川脑子转了转,他“才来”这里一天,哪认识什么小姐。
突然,秦川想到了萧幕凝,那个如同仙子般的美丽女子。
“你家小姐,莫非是萧家三小姐,萧幕凝?”
“正是!正是!”阿四连连点头。
秦川白了一眼阿四,一把夺过金疮药,紧紧地握在手里。
他朝院外瞅了瞅,院外没人。
“你家小姐没来吗?”
阿四摇摇头,说:“小姐说她不太方便过来。今日多谢您的救命大恩。”
闻言,秦川有些失落地往里走。
显然,人家只是把他当一个过客,能替他挣下这份功劳,还派人送来金疮药,已经是仁至义尽,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呢?
“替我谢谢你家小姐了。”
阿四走进院里,紧跟着秦川走了进去。
“小姐说,让我替你包扎一下。不然,伤口化脓,可是很危险的。”阿四跟着秦川亦步亦趋地说着话。
秦川这才想起,这里是古代,医学并不发达,一个感冒都可能死人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有劳小哥。”
阿四在药房跟着大夫学过一些处理手法,给人做些简单包扎并无问题。
上了金疮药,纱布包扎好,阿四收拾好药箱。
“那小人就先行告辞了。”
秦川还想送送,可阿四已经快步出了院门,还礼貌地关上了柴门。
秦川再次回到床前,昏黄的油灯摇曳着,他的脑子里,那个女子的容颜不时浮现,挥之不去。
萧幕凝给他穿公服的样子,令他难以释怀。
此时的秦川,像足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前世近三十年的人生,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也谈过几次恋爱,虽说都失败了……
可他偏偏对只见过一面的萧幕凝一见钟情!
这一夜,秦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到了萧幕凝,想起了父母,还有很多以前办案的手法,也想到了今日说到的税银被劫案。
他刚刚穿越而来,竟然就接下来如此捅破天的案子!
若是查不清楚,人头也保不住!难不成,要再来一次穿越?
秦川如是想着,昏昏沉沉睡了下去。
……
萧幕凝这两日在家中一直没有出门,盖因左凤山的事情。
街头巷尾对她的流言物议不少,什么被左凤山夺了贞洁,与县衙捕快有染等等。
可萧幕凝向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若非父亲让她呆在家中,她是断然不会在家呆上几天不出门的。
“香茗,收拾一下,咱们去济民堂!”
“小姐,老爷不是让咱们就呆在家里,别出去的吗?”
“在家待着实在烦闷,出去走走。正好济民堂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去看一下。”
香茗哪里扭得过萧幕凝,只得乖乖遵从。
萧家生意广阔,涉猎钱庄、布匹、车马行、酒楼、客栈、粮行,茶庄,甚至于医馆。
可以说,萧家的产业将百姓涉及的衣食住行都囊括了。
晋阳县济民堂不过是萧家众多医馆药堂中的一家而已。
萧慕凝从小酷爱医术,尤其在药材制作方面,天赋异禀。
所以,萧仲敞将萧家旗下所有医药产业都交给了萧慕凝打理。
济民堂尽管只是小小晋阳县的一家医馆,但晋阳县济民堂却是萧慕凝所有医馆的总号所在。
济民堂坐落在晋阳县城东,与县衙相隔两条街。身为济民堂总号所在,其规模自然不能小了。
店铺大门就是六开门,前厅药房,诊堂就占地一亩。后堂还有一些重症病人的临时住处,济民堂大夫和药童的房间。
除此之外,还有药材库,偌大的庭院用来晒制药材,还有煎药的药厨。
整个济民堂十几亩地,可以说济民堂是晋阳县乃至整个太原郡最大的医馆药堂了!
萧慕凝驱车来到济民堂,掌柜张家栋连忙迎候。
走进济民堂,里面五位坐堂大夫正在为十几个病患诊病。坐堂大夫目不斜视,他们眼中只是看着眼前的病患。
萧慕凝侧目而视,为首的大夫张悬济正在专心给自己刚带的徒弟讲解医理,冲萧慕凝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
大夫向来如此,病人为先,这是济民堂崇尚的医德。
济民堂之所以能够成为整个太原郡,乃至北晋都声誉尤嘉的医馆,医德医风便足以让百姓们折服。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张掌柜把账簿交到萧慕凝手里,说道:“秋季天凉,渐渐病人增多。药材消耗不少。太原郡那边需要很多药材,让咱们总堂也帮忙筹措一些,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萧慕凝抬手打断了张掌柜的话,一边翻看账簿,一边说道:“这些正常的管理就不用说了。我和你交代过,济民堂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者你没办法处理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看了眼连连点头的张家栋,萧慕凝继续说道:“近来,店里可有异常之事?”
“大事……倒是没有。不过,最近有个人来买了不少剂量的曼陀罗花。”
“蒙汗药?有多少剂量?”
曼陀罗花是制作蒙汗药最重要的材料,对于江湖绿林人来说,购买曼陀罗花的最大用途,就是做蒙汗药之用。
“足足2500克!”
萧慕凝秀眉微颦,沉声说道:
“有人用曼陀罗花制作蒙汗药!”
张家栋微微点头。
萧慕凝心念一转,联想到近日震惊朝野的案子税银被劫案,她冲张家栋吩咐道:
“晋阳县税银被劫,是不是跟购买曼陀罗花的人有关?这事儿不能隐瞒,要告知官府一下。你派个人,将购买曼陀罗花的账簿交给县衙捕头秦川吧。”
张家栋闻言,心中一震。若购买曼陀罗花的人真的和税银被劫案有关的话,济民堂可撇不清了。
但看小姐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很识趣的没有出声。而是迅速找来伙计阿四,拿起关于曼陀罗花的账簿交给他,并仔细交代道:“将这份账簿交给县衙捕头秦川,记住了,一定要亲自交给秦捕头。”
阿四答应一声,连忙出门去了。
秦川早已经到了衙门,此刻正在停尸房看着所有税丁的尸首,孙仵作正在给秦川讲解尸首的勘验结果。
事关生死,岂有不尽心竭力的道理!用秦川的话说,他还没活够呢!
“格目上我不是写清楚了嘛,这三十名税丁都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从伤口的深浅来看,就是普通的环首刀之类的利刃。”
孙仵作有些不耐烦,掀开几具尸体的白布,指着尸体说道:“呐,自己看。”
这仵作据韩邱说,他是吴县尉派系的人。如今秦川向县令靠拢,那仵作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秦川也没在意,他仔细看了看尸首,还用衙门配备的环首刀类比了一下尸体的伤口。
的确如仵作所言。
对于赤身裸体的尸首,除了表面的检查,别的也看不出什么了。
秦川很无奈的起身,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仵作,问道:“有没有解剖尸体,是否存在其他死因?”
“还能有什么死因!就是敌人人多势众,寡不敌众,被杀死的。没有其他死因!”
这话秦川根本不信,据韩邱说,四十个税丁尽数被杀,却没能留下一个敌人。这似乎太不合常理了吧。
“你不觉得,这些税丁死的也太轻松了。四十个人,尽数被杀。对手却毫发无损吗?要知道,税丁不是衙役捕快,他们是真正的兵士!武艺比那些衙役捕快强悍得多!”
“这……这我怎么知道……”听到这话,仵作看秦川盯着自己,他连忙避开了秦川的眼睛,呐呐说道。
“秦捕头,济民堂有人要见你!”
门外走来一人,通报道。
这里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了,索性秦川便离开了停尸房。
来到前衙,见一个伙计走过来,问道:“秦捕头!”
秦川一见来人,便知道了他的身份,说道:“怎么,阿四。你家小姐有何吩咐?”
来人正是前两日给秦川送药的济民堂伙计阿四。
“小人是奉小姐的命令前来,小姐说一定要亲手将这本账簿交给秦捕头!”
闻言,秦川很疑惑的接过账簿,一看是济民堂的购药记录,更是不解了。
“你家小姐送我一本账簿,是什么意思?”
阿四弓着身子,恭敬地解释道:“我家小姐说,最近一段时间,有人专门购买了大批曼陀罗花!”
一听说曼陀罗花,秦川立刻便想到了迷药。
这是后世的记忆,刻入骨髓的。
随之,他马上联想到税银被劫案。难道说,是有人购买了曼陀罗花,制作蒙汗药,然后给税丁下药,致使税丁失去作战能力,从而轻而易举地杀死税丁,劫夺税银?
想到这里,秦川连忙打开账簿,找到了曼陀罗花的购买记录!
“梁二!”
看了看阿四,秦川问道:“这个人的长相你有印象吗?”
阿四当即肯定地说道:“记得!就是县城的泼皮,梁二!别看他那天穿得人模狗样,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哦?你的意思,他当时购买曼陀罗花时,穿得与平时很不一样?”
“可不是!他平时多是穿一身泛黄的长衫,装斯文!可他背地里,就是个泼皮流氓!”
一旁值守的衙役也凑过来说:“那梁二小人也认识,家住城南烂泥巷,有名的泼皮流氓!”
“来两个人,跟我去烂泥巷,抓捕梁二!”
秦川当机立断,带了几个捕快,出衙捉拿梁二。
秦川一行人在衙役李村的带领下,来到烂泥巷。
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
十几个人围在梁二家门口,门扉大大敞开着,围观的人正议论纷纷,却无一人胆敢进入。
“让一让,让一让!衙门办差!都让开!”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准备报告官府呢,你们快来看看吧。梁二死在家里了!”
“你说什么?”
秦川大惊失色,当即冲了进去。
梁二真的死了!而且是七孔流血而死!
“妈的!”
秦川第一次爆了粗口!
他这边才刚查到梁二的线索,梁二马上死于非命!
“立刻回去通知仵作,验尸!我要知道,他怎么死的!”
李村还是第一次见秦川如此火冒三丈,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懵。
“还不快去!”
秦川大喝一声,李村这才恍然,连忙答应一声,回去禀告了。
很快,仵作便赶了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县令陈瑞元。
仵作正在验尸,陈瑞元走到秦川身边,皱着眉头低声沉闷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死了一个?”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税银被劫案还没着落,这里又死了一个。他只感觉,自己这个官怕是要做到头儿了!
想他陈瑞元,进士出身,二十几岁做了县令,辗转十几年了,熬到四十几岁,还在县令的位置徘徊。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经消磨殆尽。
如今,他只求能平稳的做个县令,退休!
然而,天不遂人愿啊。一个小小的晋阳县,连出两个大案,他的官职履历上,怕是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大人,我今天收到萧家三小姐转交来的一份账簿,发现梁二买了大批量的曼陀罗花,怀疑他就是税银被劫案的帮凶。然而,我刚想抓捕,这人就死了!”
“什么?你查到了线索?”
陈瑞元大惊失色,相较于死人,他更关心税银被劫的事!
秦川摇头,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刚有点眉目,被人掐断了!”
陈瑞元敏锐地捕捉到了秦川话中的关键!
“你的意思,梁二是被人谋杀的?”
“说不清楚,只是直觉!等孙仵作验尸以后再说吧!”
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静待结果。
好一阵,孙仵作起身,来到陈瑞元面前,拱手答话:“死者口眼开,面色紫黑,手指青暗,浑身黑肿,初步断定是中毒!”
“大人,屋里发现了一包未用完的砒霜!”
一个捕快拿来半包砒霜!
“查!立刻到所有药铺询问,到底是谁买的砒霜!”秦川不待陈瑞元发话,当即下令。
可是衙役根本没有理会秦川的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陈瑞元,向他询问。
陈瑞元有些恼怒,冲衙役大声呼喊:“都什么时候了!一切都听秦捕头的!速速查明到底是谁买的砒霜!”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衙役走后,陈瑞元有些没把握地看着秦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去查砒霜的来历?难道不可能是梁二自己买的?”
秦川摇了摇头,解释道:“虽然街坊并没有听到什么,可屋内的挣扎痕迹,梁二脖子上的抓痕,院墙上的翻蹬脚印,都印证着梁二是被谋杀。
而且我刚得到梁二购买曼陀罗花,梁二就死在了家中。而且前后时间这么短!
这就说明,一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到梁二!那梁二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也证明,我们追查的方向是对的!”
听秦川这么一说,陈瑞元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
随即,他再看秦川,眼神里多了一份欣慰。王奎山那愚蠢玩意儿,查了十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可秦川仅仅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有了方向,有了明确的线索。
自己好歹是用对了人!
而秦川本人,这会儿也没了刚做捕头时的兴奋劲儿,他看出来了。自己新官上任,这些衙役捕快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先解决了税银被劫案。这案子惊动了州府甚至朝廷,限期一个月破案,只剩半个月了!
一番查看之后,衙门很快收拾停当,将梁二的尸首抬走。仵作跟着抬运尸体的衙役从秦川身边走过。
好熟悉的味道!
秦川好奇,看向孙仵作,问道:“孙叔,你身上什么味道?”
孙仵作一脸尴尬,不好意思说话。
倒是陈瑞元为他解围,笑着说道:“仵作身上能有什么味道,自然是尸体的味道啊!”
秦川猛然惊醒,想到了一些事。但他连忙抑制了心中的震惊,故作尴尬地笑了笑。
众人收队回县衙!
到了县衙,韩邱已经回来了。
他刚踹口气,喝了口水,对秦川说道:“城门吏说,大概在一个月前,有两伙外地人入城。听口音像是长安人。”
“长安人?帝都来的?”秦川惊讶。
难道说,这税银被劫案,竟然还与京都之人有什么关联不成?
“韩邱,看来这个案子的水很深啊。而且,现在看来,这里面牵扯诸多大人物了!想不到,小小晋阳,竟然爆发如此破天大案!”秦川皱眉,语气颇显沉重。
韩邱喘着气,点头又说:“川子,你先别感慨,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城门吏告诉我,一个月前,他发现咱们县城来过好多绿林豪侠,为首的就是金刀寨的寨主郭寿昌!但据说当晚又都急匆匆出城了。”
“哦?”
税银被劫前,竟然会突然涌入大量绿林豪侠,难道这些人是为税银而来?
秦川很怀疑这些人与税银被劫案有关!然而,当下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
“知道他们在哪儿落脚的吗?”
韩邱摇了摇头。
秦川犹豫了一下,拉韩邱走到一边角落,四下无人,他才小声说道:“你待会儿找靠得住的差役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我们出衙之前,离开过!或者说,什么人有异常举动?”
“为何?”韩邱有些不理解。
秦川拉着韩邱,一脸严肃地小声嘱咐:“叫你问就问。哪儿那么多废话!还有啊,我可告诉你,这事儿要悄悄地打听,可别闹得县衙都知道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全看你得了。”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忽然,渐渐听到大堂之中传来争吵之声。
“川子,你听,好像大堂之中有人吵架!”
“我也听到了。听这声音,像是县令大人和吴县尉?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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