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完眯了眯眼,眼神微微闪烁,像在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片刻,终于微微一笑。
他高声回道:“好像很有道理,现在我要让你死,那你就得死。更何况,你还杀了我的道友。”
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他踩死的蝼蚁。
他跟着唐叶离开皇宫,只是不想在皇宫闹出太大动静,以免惹出别的麻烦。
现在已经到了荒郊野岭,他再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说完,他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嘴角微微挑起。
仿佛伸手施了一礼。
唐叶的面容一瞬间扭曲起来。
因为这一刻,仿佛有千百根钢针猛地刺入他的体内,然后在他体内穿针引线,又像是有千百条毒虫在他体内蜿蜒啃噬。
唐叶惨叫一声,猛地栽进泥泞之中。
那人依旧微微笑着,玩味般地看着唐叶在泥泞中痉挛翻滚,仿佛看着一条在沸油中不停挣扎的鱼。
“十七窍皆通,只可惜雪山未成,到底还是被神祇抛弃的废人。”
那个男子看了一会,好像有些看腻了,正要彻底解决掉唐叶,突然看到躺在一旁的黑子。
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有些惊讶。
“倒是与他有五六分相像,尤其是眉毛和鼻子。”他喃喃自语道。
说完,他再次看向唐叶,轻声说道:“好兄弟吗?那就一起去死吧。”
唐叶撑起身子,与此同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
“臭小子,老夫拼上这回,也不枉和你三年灵魂交融,给我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光芒猛地从唐叶的胸口绽放开来。
那个男子抬起手来遮起双眼,诧异之余有些疑惑。
将死之人,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很清楚面前的少年只是初识境界,甚至连雪山都有一座是塌的,这注定了他永远无法突破不惑境界。
不过这个白光,确实有点意思。
光芒越来越盛,不过眨眼间,便以唐叶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域。
在这个光域之中,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
那个男子眯着眼睛环视四周,看着身上的月白色长衫被照得洁白似雪。
好像自己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
他有些疑惑地说道:“领域?还是什么障眼法?”
紧接着,在光域中央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点。
那个黑点越来越黑,黑到极致之后,就开始一点点吞噬周围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大,成了半个拳头大小的黑球。
那个男子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双脚仿佛被这光束缚起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那个黑球,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力量,诡异地旋转着。
凭他多年洞玄巅峰的境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让他畏惧的事情。
他甚至也都快要忘记恐惧究竟是甜的咸的,或是苦的辣的。
但是此刻,他心中突然涌出了几丝异样的情绪,至少他知道,不能再对眼前的诡异画面掉以轻心。
此刻的唐叶紧闭着双眼,整个身体缓缓飘离地面。
浑身的白光愈来愈盛,而那个黑球就悬于他的额前,也在缓缓长大。
那个男子双手负于身后,冷哼一声道:“不管什么歪门邪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都是故弄玄虚罢了。”
说完,他抬起右手向上一扬,轻声念道:“给我破!”
一些细密的破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就像是三四岁的孩子藏在门后偷偷咬开了巧克力脆皮饼干,又像是春日里冰封千里的江面被风吹裂。
随着这阵破碎声由外而内响起,光域也开始由外向内逐渐坍塌。
细密的雨线也重新破入了这片空间,落在唐叶的发梢和唇角,同样也落在了那个男人的月白色长衫上。
那个男人没有再隔绝掉这漫天倾泻的雨。
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些雨落在身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有安全感。
男子冷笑一声,双手重新负于身后,朗声说道:“认命吧,我留你个全尸。”
而此刻,唐叶身前的黑珠已经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球。
男子见唐叶没有反应,眉头微皱的同时,一道雄浑的气浪铺天盖地地向唐叶席卷而去。
这不是一阵普通的气浪,因为其中还裹挟着千千万万支离破碎却锋利如刀的天地元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沾染一点,就会被卷入其中,连渣都剩不下,绝对比绞肉机还要好使。
这个男人第一次很想杀一个人,至少这几年来是这样。
所以他要杀的体面一点。
于是,他微微一笑,自报家门道:“让你死个明白,我叫月土,明月的月,土地的土,姓朱。”
他稍稍停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就是那个比血还要红的朱。”
黑球依旧在唐叶身前闪烁,他突然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这些力量甚至足够杀掉洞玄强者。
他睁开眼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仿佛是两个无底的黑洞。
唐叶冷冷地看向那个男人,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叫唐叶,你爹的唐,你爷爷的叶,你也可以死个明白!”
话音刚落,额头前的黑球猛然向前弹射而出,一下子钻进了那道迎面而来的气浪之中,猛然变大。
原本气势浩大的气浪像是一条小蛇活吞了一只硕大的耗子一样扭曲起来,来回旋转着摇摆着。
僵持数秒之后,气浪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烟消云散般不见踪迹。
而那个黑球,继续晃晃悠悠地向着那个男人飞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男子大惊失色。
他很清楚刚才自己的那一招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这看似简单的一招,其实已经蕴含了一个洞玄巅峰境界高手全部的念力。
竟然就这样被它给搞没了?!
那个男人尝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味道,于是仓皇向后退去。
可是他此刻忽然发现,自己又重新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分毫。
那个黑球猛地一跃,一头栽进了那个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