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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集

桑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光明繁荣的天海国,人妖共存下,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羽林卫总指挥--真夏大人,终将看透一切,掀起一切黑暗中的诡计!探案是羽林卫大人的核心任务,但是喝过很多地方的酒,看过很多地方的景,也爱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主角:真夏,晴不雨   更新:2023-01-19 0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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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真夏,晴不雨的其他类型小说《羽林集》,由网络作家“桑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光明繁荣的天海国,人妖共存下,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羽林卫总指挥--真夏大人,终将看透一切,掀起一切黑暗中的诡计!探案是羽林卫大人的核心任务,但是喝过很多地方的酒,看过很多地方的景,也爱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羽林集》精彩片段

天海国,文曲正年。

这是一个繁荣鼎盛的时代,同样也是一个波云诡谲的时代。

阳光下是车水马龙的喧哗,黑暗中是妖魔乱行。一切在对抗,又在共存,朝廷掌控着一切,只要愿意臣服统治者的脚下,人和妖,并没有什么区别。

山间竹林中。

运送皇宫宝器的队伍正平稳的走着,茂密的竹林看不到尽头,毫无征兆,带头的白马突然低叫起来,在原地踏蹄,一步不肯往前,后面跟随的七匹骏马也跟惊恐的嘶吼。

顿时,队伍躁动起来。众人拉住缰绳,安抚着马匹,一阵狂风袭来,竟然掀起了浓雾,将一切团团围住。

“谁在作妖!给我出来!”羽林卫中跳出一人,大喝一声。

“真夏,我们是不是碰到妖物了?听说这地方经常出事儿!”一个胖子,鲁尧小声说道。

“大白天的不会吧?他们不敢出来惹事吧!”众人举起手里的武器,心悬了起来。

这一带确实是有名的是非之地,地处偏僻,竹林紧密,像迷宫一般,对于作奸犯科的人来说,这是绝佳的环境。

“把宝物留下,速速离开!饶你们不死!”一个似鬼非人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看来,不但碰到妖物了,还是来劫宝器的。

真夏抽出腰间的长刀,伏耳细听,快速向浓雾中砍去。

啪一声,被真夏砍到的东西滚到面前,是一截鲜红手臂,随即浓雾散去。

一个高大的壮汉看着自己被砍下的胳膊,暴怒的嘶吼,随即化出原型,一只赤红的大蜈蚣,身长数米,甩着钩刺,向真夏攻来。

从密林中蹿出七八只鼠精,向其他羽林卫扑去。

一瞬间,寂静的竹林,打斗声此起彼伏。

真夏的法力在羽林卫中数一数二,很快就解决了蜈蚣精,正要应援他人,却身体一紧,双手被粘丝缠住,瘫倒在地。是偷藏在树上蜘蛛精放出了缠丝。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伤皇家羽林卫!你们不知道是死罪吗!”

真夏奋力挣扎,身上的丝网越来越紧,再看其他人,也被丝网困住。

蜈蚣精向真夏游走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进肚子,好报刚刚失臂之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真夏怀中的紫金匕首飞出,一阵强光,刺伤了蜈蚣精的眼睛。

妖精们已经装好了宝器,一刻不耽搁,一只鼠精仰天一声吼,接应的乌鸦精出现,盘旋在空中,妖精们跳到乌鸡精的背上,大摇大摆的离开。

真夏好不容易才挣脱出丝网,看着飞走的妖精,此刻已经追不上了,连忙拿起弓箭,瞄准,打中了一只妖精。

“真夏,这下可怎么办?东西丢了,我们的脑袋恐怕要保不住了?!”鲁尧委屈巴巴。

“箭上有追踪器,我会把东西找回来的,你们先回去,把事情禀报给都尉大人。”

“真夏,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此刻真夏已经跳上了马,飞奔追去。

竹林僻静处,药庐。

“哎呦!你慢点,晴不雨,疼疼疼!”鼠精趴在塌上呻吟着。

晴不雨拔出鼠精屁股上的箭头,上面刻着“羽林卫”三个大字,又瞟了一眼墙角,鼠精带来的包袱,系的结实,便了然于心。

“赶紧走吧!”晴不雨上完药,洗了洗手。

“我歇会再走,现在屁股疼着呢!”鼠精不乐意道。

“这箭上有追踪器,你再不走,有人可就要追来了。”

“啥?有追踪器?!”鼠精一听,一个激灵从塌上翻起来,抱起包袱就要溜。

“哎!这就走了?”晴不雨挡在门口。

鼠精才想起来还没有付诊金呢,便把包袱扯开,翻找起来,看着这翻翻那,都是个好宝贝,不舍得拿出来。

晴不雨一个响指,从包袱里浮起一块透着湛蓝色光的玉佩。

鼠精忙着伸手去抓玉佩,结果包袱掉了,宝物洒落了一地,又赶忙趴地上去捡。

“就它吧。”晴不雨将玉佩拿在手里把看。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看一个小伤,就想换我个宝贝!”鼠精满心的不愿意。

“小伤?那我把箭头重新插到你屁股上,马上羽林卫的人来了,这些可就不是你的宝贝了。”晴不雨不紧不慢的说。

鼠精一听,现在确实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好吧好吧!今天便宜你了!”说着抱起包袱一瘸一拐的溜之大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真夏就追到了这里。

简陋的草房里,只有一个高大清瘦的素衫男子正在怡然品茶。

“我是羽林卫真夏,前来抓朝廷要犯,快把盗窃皇家宝器的妖精交出来!”真夏对着男子亮出腰牌,大声说道。

“在下晴不雨,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妖精,更没有盗窃宝器的妖精。”

“没有妖精,那你这院子里的四爪的脚印是谁的?水台里箭又是从哪里拔下的?”

晴不雨一看被识破了,“大人啊!我是郎中,只管看病抓药,又不问病人来历,谁找我看病,我就对症下药喽。”

“那我告诉你,你帮助朝廷重犯,其心不正,若是再知情不报,一同定罪!”真夏一掌拍在木桌上,骨杯裂出了缝隙,水渗了出来。

晴不雨被真夏的高冷的气质怔住了,一下慌了神,“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他们在哪里?”真夏一把抓起晴不雨的衣领,那块透着湛蓝色光的玉佩从晴不雨的衣服里滑落出来。

真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玉佩。

晴不雨呼了一口气,这下有口说不清,躲不掉了。

“大人,我真的不是同伙,这玉佩是付给我看病的诊金!我真的没有骗你!”晴不雨双手被锁上,跟在真夏身后。

“不管你是不是同伙,收赃款同样犯法。”

“那我也不知道是赃款啊,我不能每次收诊金,都问问病人,你这钱从哪来的?是不是赃款?大人你说对吧?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是不是冤枉的,等找到那些盗窃宝器的妖精自然就清楚了。你最好老老实点的带我找到他们,否则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真夏在附近仔细查找一番,却没有一点线索。

“找偷东西的妖精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活不过今晚,你们当官的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晴不雨大声质问着,嘴里被真夏投进一个药丸,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被吞到了肚子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晴不雨赶紧想要吐出来,使劲干呕,但是无济于事。

“我给你吃了天底下最毒的毒药,哪怕你是世上最厉害的郎中,也解不了这个毒。”

真夏冷冷的说道:“你最好能帮我把他们找出来,不然,我不会救一个,没有用处的人。”

“你们羽林卫的人,就是这样办案子的,草菅人命,欺压百姓!”

真夏一巴掌甩到晴不雨的脸上,晴不雨被打得愣住了,眼睛不眨的看着真夏。

“不要再说废话了,除非你不想被毒死,想现在被我一刀砍死。”真夏抽出刀,锋利的刀刃发着冷厉的光泽。

晴不雨在真夏强大又特殊的气场,不得不低下了头。

“他们应该去了妄市。”

妄市,是属于妖怪异类聚集的地方,就像是人类的闹市商业,妄市是属于妖的寻欢作乐的专属地,但是现在也有很多人类去妄市寻找刺激,体验不同人间的乐趣。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那里?”真夏不解。

“你不是说他们偷了皇家的宝器,这肯定不敢随意拿出来,必然是在妄市倒手卖了。”晴不雨肯定的说。

真夏思索了下,“我们现在就去妄市。”

“现在去?就我们两个?不不,我可不敢去!”晴不雨连连摇头。

“你怕什么?”

“你别以为你是个当官的就了不起,你去了那,他们才不把你放在眼里呢,个个都能吃了你! 我不去!你别拽我!你别拽我!”

很快两人来到了妄市前,一道石门,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妖文。此地一片寂然,破败不堪。

“这儿就是妄市?怎么什么都没有?”真夏疑惑道。

“你以为妄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吗?”晴不雨得意道。

真夏一脚踹在晴不雨身上,“赶紧给我说!”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晴不雨从地上爬起来,忿忿不平。

真夏接着一脚踩住晴不雨,把他按在地上,“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

“你打我也没有用,我又没有去过妄市!”

说话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矮冬瓜,笑嘻嘻问:“两位大人,是要来妄市办事吗?”

真夏打量着此人,其貌古怪,身形非人,必定是妖物。

矮冬瓜接着说:“我可给大人带路,嘿嘿嘿。”一脸奉承讨好。

真夏会意,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矮冬瓜熟练地接住,“好嘞,大人请这边走。”

“你怎么不打他一顿,逼问他说出来的!还给他钱!”晴不雨不平衡对真夏嚷着。

“你离我远点。”真夏白了一眼晴不雨。

“你一开始怎么不给我钱的,还打我!真是不公平!”晴不雨紧跟着真夏,又气又恼。

两人随着矮冬瓜转进一个巷子,只见他从竹筒里取出一把竹伞,对着前面一撑,再拿起伞时,眼前一亮,竟然出现灯火通明的盛况。

“大人请。”矮冬瓜说完便退下了。

真夏和晴不雨被眼前的景物惊住了,满目玲琅的商铺,各种各样的人和妖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别看了,抓紧时间找到他们。”真夏拽过看的目不转睛的晴不雨。

“这里这么大,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呀!”晴不雨突然抓住真夏的手,“你先帮我把锁打开!”

真夏忙甩开晴不雨的手,“不开。”

“我想要方便!你锁着我,我怎么方便!”晴不雨着急道。

“你事真多。”真夏无奈,只得把锁解开。

“你要是不放心,你看着我方便不就行了。”

“滚!”真夏一脚把晴不雨踹到角落,“快点!”

“你都是暴力执法的吗?没有人投诉你吗?”

人群中,真夏看到了那断臂的蜈蚣精,赶忙追上去。

追到一个巷子里,“大胆狂徒!快束手就擒,随我归案!”

蜈蚣精见到真夏,先是一惊,随即镇定自若道:“你还挺有本事,能找到这里,可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让我归案,保不齐你自己都出不去了。”

真夏拔出长刀开打,几招下来,蜈蚣精就不是对手了,他一吹口哨,四面八方涌出来了好些帮手。

尽管人多势众,可全然不是真夏的对手,真夏长刀如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蜈蚣精见形式对自己不利,暗中朝真夏洒了一把毒粉,毒粉飘散在空气中,真夏眼睛一疼,视线变得模模糊糊。

蜈蚣精等人乘机逃跑,真夏不甘心的顺着声音跳上屋顶,追了上去。

可没走几步,毒性开始发作,真夏已经支撑不住了,跌跌宕宕地从屋顶滑下来,掉进了一间客房。

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三个正在闲话家常的富家小姐,好奇的围了过来。

“他是谁呀?怎么会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公子,你醒醒......”

“他好人还是坏人啊?”

“坏人哪有长得那么好看的~”

“你们看,他的腰牌,羽林卫~真夏。”

三个小姐姐争着抢真夏的腰牌看,“原来是一个官哥哥啊。”

“他长得好英俊啊!”

“他的睫毛好长呀!”一个小姐姐忍不住去摸真夏的睫毛。

“他的皮肤好白好软啊!比我的皮肤还好呢!”

三个小姐姐七嘴八舌激动的说,完全沉浸在真夏的美貌里。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欣赏了!”晴不雨出现了。

“你是谁呀!”

“我是他的....同僚,我们在执行公务,我现在要带他离开。”晴不雨说着,拉起真夏,这小子还挺轻的,便一下子把真夏扛起来。

“唉,怎么这就走了,我还想等公子醒了,和他说话呢......”

晴不雨把真夏带到河边,僻静无人也安全些。

“看来是中毒了,你也有这一天呀!”晴不雨检查着真夏的伤势,眼圈一周红肿发烫。

“你还真是挺好看的,难怪那些女子看到你都失魂落魄的。”

晴不雨忍不住也多看了真夏几眼,“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就是太坏了!”晴不雨摸摸身上,被真夏踢打的地方还发疼呢。

“我都不该管你,让你自身自灭,你这就是恶人有恶报!不过,你死了,谁给我解药呢?”

晴不雨想着,赶忙从真夏身上扒拉解药。

怎么软软的?晴不雨在真夏的怀里摸索着。

这时真夏恢复了意识,推开晴不雨,“你想干什么?”

“你快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

“你给我下的毒啊,马上天就亮了!快把解药给我。”晴不雨着急的说。

“我没给你下毒,我是吓唬你的。”

晴不雨一听若释重负,看着瘫在地上的真夏,又不忍心不管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是郎中吗,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赶紧给我治好!”即使现在这个样子,真夏的霸气丝毫没有减少。

“我刚刚看过你的伤势,是中了迷腹毒,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是不过毒会慢慢进入你的五脏六腑,最后会让你窒息而死。”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治疗!”

“你都这样了!还要跺我一脚!”

“我都这样了,你信不信我还是能一刀把你砍死!”说着,真夏拿起身边的刀。

“我信我信。”晴不雨上前,小心翼翼的要扶真夏。

“你干什么吗!”

“我扶你走啊,现在得赶紧找一块温泉地,你泡一泡,泉水可以净化你体内的毒素......”

两人穿过一片树丛,撕拉撕拉的声音跟着两人,由远而近。

“啊!有蛇!”

一条猩红斑斓的大蟒蛇冲两人咬来,晴不雨大叫着抱住真夏。

只听刀出鞘的声音和重重落地的声音,好像是同时发生,等晴不雨睁开眼睛时,大蟒蛇的头已经被砍下来,落在脚边,蛇信还在舞动,真夏已经把刀收回刀鞘里。

真夏推着发愣的晴不雨,“快走吧。”

“嗯嗯嗯。”晴不雨这下相信了,即使真夏什么都看不见了,也是可怕强大的存在。

终于,两人在山崖的隐秘处找到一处温泉。

“你干嘛?”

“我也要下去泡泡,难得寻到这么好的温泉。”晴不雨边说着边脱下衣衫。

真夏用刀抵在晴不雨胸口,“你不许下去,你在旁边守着。”

真夏的口气不可置疑,晴不雨只好作罢。“好好,都听你的。”

“你背过去,不许偷看。”

“我偷看?我偷看什么?”

“不许废话!”

晴不雨转过身,嘀嘀咕咕:“又不是女的,还怕人偷看,一个大男人事那么多......”

真夏置身温泉中,热气笼罩,一阵阵烫热,让体内的难受慢慢缓解。

他不会真的是一个女人吧?晴不雨想着之前在她身上找药,那柔软的触感,不由心里一荡。

不大可能,女人怎么能做羽林卫,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头头。

晴不雨越想越好奇,偷偷的爬到崖边张望。

雾气腾腾下,只见真夏纤细如白雪般的颈肩,比月色还要皎洁。

晴不雨瞬时看呆了,手脚一松,掉落在了水里。这一冲击,才让晴不雨回过神来。

“救我!救我!我不会游泳!”晴不雨慌乱的在水中挣扎。

此刻真夏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了,身上的毒素也解的差不多了。

真夏冷眼旁观晴不雨出着洋相,直到无人问津,他站直身体,才发现,水位不过到腰间。

晴不雨趟水往真夏靠近,“吓死我了!”雾气中的真夏湿发披肩,竟然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晴不雨忍不住的想往下看去。

啪啪两巴掌甩晴不雨脸上,还不等他叫疼,紧接着头又被按到水里。

等晴不雨从水里爬出来,真夏已经整理好衣服,还是一脸孤傲,精神状态恢复了正常。

“你干嘛又打我?”晴不雨拧干衣服。

“你自己觉得呢?”

晴不雨试探道:“你是女人吗?”

又被真夏抬腿一脚踹到水里。

“你是女的吧?!是的吧!”晴不雨趴在水里执着的追问。

“你是女人对不对?”晴不雨跟在真夏的身后,不住的唠叨。

真夏瞪了一眼晴不雨,“你要是再啰嗦,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你皮肤那么白,太像个女人了.......”晴不雨捂着脸忍不住嘀咕。

两人回到了市集,已经夜半三更,好在妄市还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几番打探,终于找到了鼠精的老窝。


屋里正在推杯换盏,好生得意。

“这次的货真不错,够咱们歇个半年的了。”

“咱们要是能把涂川剑给弄来,那可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涂川剑就别想了,墨刺那伙人看上了,轮不到咱们......”

真夏在门口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你不会就打算这样进去抓他们吧,他们一伙人,你自己行不行呀!我可不会法术,帮不了你的!”晴不雨压低声音。

真夏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晴不雨立马捂上嘴,把呼吸声都停住了,盯着真夏,看她下一步的打算。

只见真夏从后背拿出一个小型弓箭,猛的一脚踹碎大门,一跃而进,先是一箭射灭了灯火。

顿时众人陷入黑暗,还不等反应过来,一张精刚铁网从天而降,罩住了众人,动弹不得。

精刚铁网是羽林卫的独门法器,名叫销骨阵,妖物被关在里面,时而如冰寒刺骨,时而如碳火猛烧,十分痛苦。

“把灯点上。”

“好。”晴不雨连忙去找灯芯。

“你们偷的东西呢?”真夏打量了屋子,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东西。

“大人啊,东西我们早就出手了,不在我们这儿。”众妖在销骨阵里叫苦连天。

“大人,快放我们出去,我们知道错了,大人,快放我们出去!”

“东西被你们出手到什么地方去了!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不然很快我就让你们化成脓水。”真夏一字一句极其冷恶。

“我们拿到东西后,就转手卖给了南岳佬。”

“南岳佬是谁?”

“他就是中间人,我们每次偷抢完东西,都卖给他,他有渠道,能把东西卖出好价钱。”

“他在哪里?”

“他喜欢去云遥阁。”

真夏口念咒语,夺魂阵越缩越小,里面的妖精也变成了一个个小石球,直到铁网收成巴掌大小,真夏拾起来,挂在腰间。

晴不雨盯着销骨阵,觉得实在太神奇了。

“你走吧。”

“我走?我去哪里?”晴不雨不解的跟上真夏。

“我已经抓到了鼠妖,你和他们没有关系,你现在自由了。”

“我就说我和他们没关系,这次你信了吧!”

“还不快滚!”真夏瞟了晴不雨一眼。

晴不雨识趣的后退了两步,停住了脚步,又朝真夏喊“你现在去哪里?”

真夏没有回应,只是越走越远。

此刻天色已亮,还有二日,就是交付皇宫宝器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追不回东西,自己和羽林卫的兄弟只怕难逃罪罚。

妄市为暗地,一切都是黑暗神秘,前路也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真夏想着,不由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要去云遥阁的?”晴不雨喘着气追上来。

“你跟过来干什么?”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了,我陪着你一起吧!”

“你不怕死了!”

“不是有你呢嘛,你法力那么高强,罩着我呗!”

“想跟着我,就把嘴巴闭上,安静点!”

“好好,我闭上......对了,等你找回东西了,能不能把那玉佩给我,算是奖赏!我为国效力的!”

“你想得倒美!不可能!”

“一路上我和你同生死共患难的,一个玉佩都不能送给我嘛!别那么小气!”

“烦死了!快把嘴巴闭上!”

云遥阁,华丽非凡,顶层入云,可摘星辰,世间无这般磅礴之地。

“客人,里面请~”

美艳动人的艺伎在发嗲的招呼着。

“原来这是一个大型的青楼呀!”晴不雨兴奋道。

两人进了阁中,顿时被里面富丽堂皇的内饰惊住了,这里哪能和丑陋不堪的妖物联系在一起,明明就是个人间天堂。

每层楼的活动项目不同,有饮酒吃饭,有歌舞升平,有打拳赌博,应有尽有,极乐之乐。

真夏找个桌子坐下,很快有侍者捧上果茶。

“这那么多人,我们上哪去找南岳佬。”晴不雨低声问。

“鼠精说他喜欢赌,我去赌坊那边看看!”真夏瞄准了三楼,一桌桌的人围着,叫好声,泄骂声,此起彼伏。

“菜都上来了,吃点再去吧!”晴不雨忙拽住抬脚要走的真夏。

“你自己在这儿吃吧!”

“那你赶紧回来,我在这等你!”晴不雨看着满桌佳肴,眼睛放光,“你不吃,我可不能浪费!”

真夏在三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便塞给一个送茶的侍者一锭银子,“小哥,麻烦问下南岳佬在哪呢?”

侍者高兴的收起银子,“他昨天来的,先赌了一圈,又去找了嘤嘤姑娘。没看到他走,应该还在上面。”侍者指向五楼。

真夏刚上了五楼,被一个半老徐娘拦下,“这位公子哥,看着面生呐,是头回来吧!”

真夏想越过她,却被死死的缠住,旁边立着几个大汉,守在楼梯口。

“我找嘤嘤姑娘。”

“嘤嘤呀,她只接待贵宾。”

真夏掏出银子给她,不想听她废话。

可半老徐娘还是拦着真夏,一脸假笑:“公子哥,你还不懂这儿的规矩嘛,三层以上,必须贵宾才能消费。”

“这些能成贵宾了吧!”真夏又掏出二锭银子,这些钱足够普通人一个月的开销了。

半老徐娘继续陪着笑脸,“公子哥你开玩笑了,这些哪够,想要云遥阁的姑娘陪您逍遥寻乐。您得先去一楼贵宾区,交一万金珠入会......”

“一万金珠?!”真夏瞠目结舌,“谁会拿这么多钱来入会!这儿姑娘是仙女下凡吗?”

半老徐娘一听真夏这么一说,猜到他没钱,顿时假笑全无,一脸不耐烦,“咱们这儿的姑娘,可是整个天海国的达官贵人都争着抢着要见的呢,当然不是有些小鱼小虾够得到!”

说着,手一挥,示意旁边的壮汉,“看好了,不许闲杂人等进来!”一扭一晃的像蛇精一般进去了。

看来正门走不了,硬闯也不是良策。真夏打量了阁中布局,决定从三楼外面上到五楼,她的轻功很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把这杯酒喝了,快,快喝了。”暖阁里,一个衣装气派的男子,正搂着一个姑娘。

“公子,我真的喝不下了!”

“怎么能喝不下呢!”

说着男子掐着姑娘的脖子,强行往她嘴里灌酒,“这不就喝下去了,哈哈哈......”又拿起酒壶,接着灌下去。

姑娘痛苦的挣扎,但是力大不过男子,绝望痛苦的眼泪混着酒水呛在嗓眼。

真夏从窗台跳进来,眼看姑娘被欺辱,随即从男子背后一击,男子终于松开了手,低叫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姑娘虽然得救,看到突然出现的真夏,还是惊恐万分,“你是谁?”说着便门外跑去。

真夏赶忙跳过去,挡在姑娘面前,怕她出声,只能虚捂着她的嘴,轻声安抚她,“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

姑娘望着真夏,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一动。

刚刚在自己绝望之际,及时救了自己,现在一句,“我不会伤害你。”瞬间打破了她心底的防线。

长久以来,自己活的提心吊胆,不人不鬼,从未听到如此温情的话。此刻愁绪连绵,情不自禁的扑倒了真夏的怀里,呜呜呜痛哭起来。

真夏被这姑娘的举动弄懵了,但是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也不好推开她,只得任由她在怀里伤心,心也被牵动着,能想象她的痛苦和悲伤。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了。”真夏抱住了她,轻轻抚拍她,想要减少她的恐惧和不安。

过了许久,姑娘的啼哭才渐渐停了,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真夏,或许此刻,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唐突了。

真夏并没有多问,只是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姑娘的泪痕。

“公子,你是......”姑娘望着真夏,四目相对,真夏的俊朗神采,让她不由脸一红低下头去。

真夏松开姑娘,站起身来,“在下前来,是想找嘤嘤姑娘。”

“嘤嘤......”姑娘一听,原是来寻别的女子,心里顿时失落许多。

“我找她,是想向她打听一个人,南岳佬。不知道姑娘你知道此人在何处吗?”

原来不是为了嘤嘤而来,姑娘忙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嘤嘤,问问她。”

“那有劳姑娘了。”

两人出了屋,往南厢走去。

“嘤嘤在这个屋里。”姑娘说着,轻轻叩门。

“谁呀!”一个娇滴滴又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随后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门开了半扇,嘤嘤探出身子倚在门边,雅红色的纱裙略显凌乱,却风姿诱人。

“嘤嘤,南岳佬在你哪里吗?”姑娘问着。

“南岳佬?不在!”嘤嘤说罢便要关门。

姑娘低着门,又追问道,“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那个穷光蛋,赌的连酒钱都没有了,被阿大他们拎出去了,不知道被打死了没有。”

真夏不经意看向屋内,目光落在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上。

“怎么会是他?他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真夏暗暗一惊。

“我正忙着呢!别耽误我正事儿!”嘤嘤关起门。

“公子。”姑娘看向真夏,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来人啊!刚刚谁打我的!活的不耐烦!找到他,我要给他皮扒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刚才的屋里传来,接着被打的男子捂着流血的头跑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长廊上的真夏和姑娘,指着他们就叫嚷,“快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

瞬间出现了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朝两人围上。

姑娘一见这场面,吓的心慌,顿时腿脚一软,往后一跌,幸好真夏一把扶住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说着,把姑娘拉到身后。

这些五大三粗的打手,看着唬人,却根本就不是真夏的对手,几招便被真夏甩到楼下,可是从下面跑上来更多的人,接着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这儿有专门关人的地方吗?”真夏问道。

姑娘点点头,“在地下室。”

“你怕高吗?”真夏站在五层俯瞰楼下。

“什么?”姑娘不太明白真夏的意思。

“怕高的话就闭上眼睛。”真夏说着一把揽起姑娘的腰,从五楼跳了下去。

姑娘哪见过这样惊险刺激的事情,尖叫声都吓得发不出,把脸埋在真夏的怀里,死死抓在他的衣服。

如流星般坠落在地,却轻无声息,一楼玩乐的众人看到从天而降的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只当看热闹般的拍手叫好,真夏拉着姑娘藏于人群之中。

“我说了,我有钱!马上我朋友就会来付钱的!他到楼上办事去了!”晴不雨叫嚷着,架着他的两个侍者完全不理会他,面无表情的把他塞进了一个铁笼子里。

“你们放我出来!把我关起来干嘛!快放我出去!我朋友可是羽林卫的一把手!他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就等着他砸你们的店吧!”

晴不雨大喊大叫着,回应他的只有地牢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地牢黑暗中弥漫着恶臭的味道,还传来阵阵像是垂死挣扎的叹息声,让晴不雨觉得毛骨悚然。

“你别喊了,有人赎你,就出得去,没人赎你,你就认命。”

角落里的一个铁笼子里,传出来一个尖锐且苍老的声音,感觉像是一个老者。

“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他肯定会赎我的。”晴不雨自信的说道。

“你朋友赎得起吗?”老者轻蔑的笑了。

“我朋友他有钱,而且不过就是一顿饭钱而已。”晴不雨不以为然。

“年轻人,你第一次来这儿吧,还不知道着云遥阁的规矩。”老者神秘兮兮道。

“什么规矩。”晴不雨一听有点懵。

“你在这儿点菜吃饭,是一个价钱。你没有按时付账,被关在这里了,要把你赎出去,又是一个价钱,而一般人是出不起这个价钱的。”

“那得多少钱啊!”

“起步二万金珠。”

“二万金珠!?”晴不雨大呼,别说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就是真夏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二万金珠,够买下整条街的商铺了,不不,应该是能买整个天海市的商铺了。

“老人家,你在唬我吧!谁有那么多钱!”

“所以关在这里的人,也就没有被赎出去的可能,漂亮人啊留下来做艺伎,不中看的拔了舌头做下手。”

晴不雨突然想起来,这里的侍者,好像都没有说过话,难不成都是被拔了舌头的。

“那你也出不去了?”晴不雨问。

“我?哈哈哈!”老者大笑起来,“云遥阁我可是常客,我在这儿歇息几天,有的是人给我请出去。”

“这么大的架子,看来你来历不小呀!”

这时,地牢的铁门被打开,光亮也透了进来。晴不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冷酷却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

真夏从光中走来,像是黑暗中的月亮,清冷孤傲,此刻又让晴不雨觉得温暖安心。

“真夏,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晴不雨激动的大喊,又回头朝老者炫耀道:“我就说我朋友一定会来找我的!”

老者不屑一顾,“你们能走的出去才算有本事。”

“我们走不出去,你一定能带我们出去,对不对,南岳佬。”

“哼,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有一批皇家宝器,被偷了,现在应该在你手里,我需要你立刻交出来!”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真夏一运功,震开了铁笼,拽出南岳佬。

南岳佬看着一身官服的真夏,丝毫不慌,奸笑着,“羽林卫,芝麻大的官在这里显摆,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是该我告诉你,你在什么地方,在羽林卫的手里......”

真夏缓慢而冷陌地拔出刀。

南岳佬紧紧握着被砍下四个手指的左手,疼的在地上打滚,“我说,我全部都说......”

“你一定知道这里的密道,先带我们出去,别想耍花样,不然你十个手指都会没有的。”真夏扔掉擦刀的血布。

晴不雨和姑娘站在一旁,看着真夏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大气都不敢喘出声。

“密道在这边。”

南岳佬从地方爬起来,听他的声音像是一个老者,其实只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精瘦丑陋。

“姑娘,今天因为我,让你牵连其中,如果你继续在云遥阁,怕是不会安生的。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真夏柔声询问。

“奴家,我......我离开这里......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姑娘摇摇头,一片茫然。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好之为之。”真夏尊重她的意愿,转身要走。

真夏刚走两步,姑娘如恍然醒悟,跑过去从背后抱住真夏,“公子,你带我走吧。”言语恳求中又真切无比,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

这女子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还抱上来了!晴不雨看着两人一番举动,先是大为惊讶,随后心里竟然莫名的不悦酸气。

“好,我带你离开这里。”真夏拉起姑娘,护着她走在前面。

晴不雨跟着两人后面,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变成多余的那个人了,极其郁闷。

几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京都,根据南岳佬和鼠妖的交代,最终追回来宝器,不但按时完成了任务,并且一举拿下了一个,倒卖偷盗财物的团伙。


长平王府。

“真夏,这次你干的很好,一个人深入妄市,捉拿犯人,勇气可嘉!”长平王特意召见了真夏。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这次你把皇家宝器一件不少的运回来,着实辛苦了,做的好,就是做的好,必须要嘉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尽管提出来。”

“既然长平王要赏,属下就却之不恭,属下想要宝器里的一件玉佩。”真夏直截了当的说。

“玉佩?”长平王没想到一向高傲的真夏这次会主动开口,颇有兴致。

“就是那件湛蓝色的飞鹤玉佩。”

“好!既然你难得开口提出来,一定要给!我马上吩咐人去取。”长平王立马叫来下人。

“咱们公事谈完了,也该唠唠家常话了。真夏,最近怎么样啊?”长平王走到真夏身旁,长辈般的慈爱摸摸她的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真夏别过头,傲娇道。

“在羽林卫,一群大老爷们,天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家赏花饮茶多好,逍遥自在。非得给自己找事,那么辛苦!”

“我不觉得辛苦,舅舅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做一个羽林卫,没有什么比做羽林卫更有使命感的事了!”

“你呀!天天穿个男装,小时候穿着长裙跑来跑去可好看了,现在大了反而看不到了!”

“我这一身,不好看嘛!”

“好看,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但是你现在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

“舅舅!你每次都说这些!我现在只想建功立业,别的不考虑!你再说,以后我就不来你这儿了!”

“好好!我不说了,你呀,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现在大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长平王看着真夏,透过真夏的眼睛,仿佛看见她的母亲,不禁感慨道,“现在长大了,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你娘的性格可没有你那么固执傲气。”

提到母亲,真夏神情低落,“我娘就太善良柔弱了,所以她才会过得那么辛苦。”

“唉,也许你母亲从来都不觉得辛苦。她有了你,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我不是她的幸福,我是她痛苦的根源。”真夏望向外面的天空,恨恨的说。

“可不能乱讲,不然你娘在天上会生气的。”长平王和真夏并肩望向天空。

“你娘最在乎的就是你了......要是那边的人敢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有舅舅我给你撑腰呢!”

“他们谁敢!”真夏笑了,“我现在自己住在北苑,和他们互不往来,省的碍眼。”

“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哈哈哈!今天留下来,陪舅舅吃个饭,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五色糯米饭......”

羽林司。

“真夏,你找什么呢!”

真夏翻遍了柜子,身上摸了个遍,都不见自己的腰牌,难道丢了?会丢在哪呢?

真夏努力的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去过的地方,难道是在妄市弄丢了。

腰牌是羽林卫最重要的物件,弄丢了可是要罚的,而且还关系到脸面问题,牌在人在,堂堂羽林卫连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都没了,是大忌。

身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来真是的丢在妄市了,必须再去走一趟。

一出门,就看见晴不雨在羽林司门口徘徊,低着头自言自语。

“你在这里干什么?”真夏走近晴不雨问道。

“你吓我一跳!”晴不雨被真夏突然出现猛的回过神。

“我真想找你呢。”

“找我?”晴不雨一听,顿时激动坏了,“你找我有事吗?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的!”

真夏不想让羽林卫的人知道自己丢腰牌的事情,只得把晴不雨拉到附近的一个茶楼里。

“上次在妄市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今天就是想请你吃饭的。”

“我的腰牌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当日在妄市弄丢了,你有没有印象,见过我的腰牌?”

原来是为这个事,才想起我的,害我自作多情了。晴不雨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那日,“我记得那天我在酒馆里找到你时,有几个姑娘围着你,好像拿过你的腰牌。”

真夏只记得当时迷迷糊糊,确实有几个人围着自己,还叫着自己的名字,那一定就是看到自己的腰牌了!

“你能记得那家酒馆在哪里吗?”

晴不雨点点头,“应该还记得。”

“那你现在陪我去趟妄市,我要把腰牌找回来。”

看着真夏紧张在意的样子,晴不雨连忙点头答应。

“我记得当时就是在这里没错,就是这儿!”晴不雨肯定道。

两人抬头望向牌匾,登霖楼,大步走进去。

“你们说得那天在二楼包厢的小姐们呀,他们也是头回来,以前没见过他们,后来结过账就走了!”店小二边整理柜台边说。

“后来包厢里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你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吗?”

“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店小二摇摇头。

真夏失望的走出酒楼,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腰牌了。

“这腰牌可以重新做一个吗?”晴不雨看着失落的真夏,小心翼翼的问。

“做不了,一个羽林卫一生就只有一个腰牌,如果丢了,就罚回做杂役。”真夏叹了口气,不过又很快抬起头,坚定道:“我一定会把腰牌找回来的。”

这时,街尾传来叫喊声音,两人闻声望去,一个女子正在仓皇逃窜,边跑边大喊着救命,后面追着几个男人。

很快女子被堵在了巷子里,已经体力不支瘫倒在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男人们,女子惊恐万分,不停的求饶,“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钱?!哼,有了你,我们就是有了数不尽的金银!哈哈哈......”为首的男子奸诈的笑着,走近女子。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做着什么卑劣的蠢事!”真夏走进巷子。

那男子斜眼瞟向真夏,“来了个管闲事的,模样倒不错,一并带回去!今个又多个男伎,不错不错。”

晴不雨一听,忍不住笑了,“他要把你带回去做男伎!”

“口出狂言!”真夏一跃而起,打向众人。

晴不雨趁机跑到女子面前,晃醒她,女子迷迷糊糊,已经睁不开眼皮,只得架起她离开。

那帮人看到有人要跑,赶忙围上来二人,堵住晴不雨,一刀劈下来。

真夏眼疾手快,跳过来帮晴不雨挡下,又一脚踢飞那些人。

一人之力有限,想要保护两人,就不能在这里耗着,真夏掏出烟雾球朝众人扔去,一时间难闻的迷烟四起,他们很快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远离人群,在一处小树林中,真夏等人才停下脚步。

晴不雨找来一些水给女子喂下,又替她诊断,“没有什么大碍,就是疲劳惊吓所致。”许久,女子才苏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两人,先是又惊又怕,想爬起来逃跑,晴不雨按住她,“不要怕,是我们救了你。”

女子还神情恍惚,突然目光落在了真夏身上,一把拉住真夏,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真夏大人!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两人被女子的这一举动,弄的一愣,想来并不认识这个女子,她又怎么知道真夏的名字?

真夏俯下身,安慰女子,“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女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块腰牌,正是真夏费劲心思要找的,真夏拿过腰牌,确认无误,“我的腰牌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日在登霖楼,大人离开时落下的。”

真夏点点头,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是这般机缘找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衣装虽然脏乱不堪,但是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之格,怎么会和那些恶人扯上关系,便又问道,“姑娘,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着你?”

女子一听,掩面羞愧哭泣,“都是我轻信他人之言,落得这般田地......”

女子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女子本是京都左侍郎之女,高芸希,养在深闺,整日女红插花,郁闷无趣。

一日,听到一个姐妹孔雪说起,妖域妄市,热闹非凡,还将举办一个歌舞大会,三人便商量着偷跑出来,来了妄市。

那日在登霖楼遇到真夏,也是刚到妄市。后来孔雪在学堂结识的学长来接他们,斯文谦逊的学长说是带他们去看晚会,却不曾想,把他们带到一无人之处,便露出奸诈可恶的嘴脸,把他们三个女孩绑了起来,卖给了一个老婆婆,后来三人被关在一个地窖,才知道是被带来做艺伎。

倔强不屈的孔雪已经打死了,高芸希趁他们处理孔雪的时候逃跑出来,再接着就遇到了真夏他们。

高芸希边说边泣不成声,“孔雪不愿意换衣服,就这样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如果我们不偷跑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实在是太坏了!这个学长根本就是人贩子嘛!还对自己人使坏!真夏,这是拐骗少女,逼良为娼的事,你可一定要管!把他们都抓起来!”晴不雨气愤的说。

“真夏大人!你一定要抓到这些坏人,为孔雪报仇!霄霄还被关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呜呜呜......”高芸希说着又懊悔的哭起来。

“我一定会抓到他们的!这些恶人一个都逃不掉!”真夏按着高芸希的肩膀,有力的说,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你还记得你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吗?”

“我听到他们说话里提到云遥阁。”

“又是云遥阁。”真夏和晴不雨相视而对。

真夏将高芸希送回家,又详细问了事情经过,随即派羽林卫到云遥阁调查,但是一无所获,云遥阁各项事务活动,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纰漏。

这让真夏觉得云遥阁的背后一定大有乾坤。

真夏想起从云遥阁带回来的姑娘,从回来以后,就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别院,她一定对云遥阁的事情比较清楚。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真夏还是想碰碰运气,早点找到线索。

姑娘依着围栏,望向月亮,眼眸里溢出来了月光的皎洁,不知是沉醉在月色里,还是陷入了过去的沉思里。

“你还没有睡呢?”真夏站在楼下,望着她。

“大人?!”姑娘现在一惊接着一喜,起身忙跑下楼梯,迎上来。

清风摇曳着她的裙带,此刻轻妆淡雅的她,比在云遥阁妆容艳丽的她还要美上几分。

“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姑娘看向真夏,竟然害羞的低下头去。

这一举动倒是让真夏不好意思了,“你叫我真夏就可以了。”

“奴家不敢直呼大人的名字。”

“不要再自称奴家了,现在你已经不在云遥阁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自由的。对我,也不必拘束,你当我是朋友就行了。”真夏认真说道。

“大人......你对我真好,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应该还活在火生水热之中,不见天日。”

“之前有点忙,都不曾来看你,这里你住的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小哥他们说。”

“非常好了,这里对我来说,就像皇宫一样好。”

“你又没有住过皇宫,怎么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姑娘被真夏的话逗笑了,又深情的看着真夏,“有你的地方,比皇宫还要好!”

确实是个美人,月光笼罩下,说是嫦娥下凡都不夸张。真夏看着姑娘,也禁不住被她的柔情的眼神勾住。

“我今天来,想问你一些关于云遥阁的事情。”真夏赶忙回过神,说起来正事。

提到云遥阁,姑娘心里一颤,那是她最不愿意提到的地方,那里是她的噩梦,甚至现在夜夜入梦,还能看到那些强迫她的人,可憎的样子,在梦里纠缠自己。

真夏看出来她的不安,“我知道提及云遥阁会让你不舒服,因为我现在在查一个案子,和云遥阁有关,而且,他们也是和你情况相似的女子,我想要把他们都救出来。”

“大人,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真夏这才想起来,确实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想起来问过,被她这么一说,倒有些难为情。

姑娘站起身,望着漆黑的夜幕,思绪也随之落入那深不见底的往事中。

“我叫东方微辰,我爷爷就是东方千穆。”

“你爷爷是东方千穆。”真夏一惊。

东方千穆原是当朝重臣,是人人敬仰的好官。

五年前,东方千穆受人弹劾,说是贪污受贿,在抓捕入狱的当天夜里,全家人几十余口都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那场莫名的大火把东方家烧的一干二净,后来东方千穆也在狱中自杀身亡。

这个案件当时轰动朝野上下,但是后来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和证据,东方千穆是否贪污受贿,东方家的人为何全部意外身亡,一切真相都变成了大火中的灰烬。

当时东方千穆和相国是对立,也没有人敢为东方千穆案件调查,此事便草草结案,不了了之。

声名显赫的东方家,一夜之间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无人问津,如此的结局让人叹息惋惜。

“当年东方家......在那场大火里......”

“是的,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东方家的一切,都消失在了那场可怕的大火中,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同消失,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在家,那样我就可以和爹娘一起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东方微辰回忆起五年前的事,历历在目,那场大火在自己的心里足足燃烧了五年,不知何时才能熄灭。

“当时你在哪里?”

“那时我去了山上寺庙,跟着师傅学经,想下山时发现的木桥断了,我便在寺庙住了两日,等到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变成了火海......”

“还好当时你没有在家,不然......你活着就是天意......”真夏知道,不管怎么安慰,都无法减少她失去挚亲的痛苦。

“那后来呢,你怎么到了云遥阁?”

“看到家里被烧成那样,当时我只知道哭,哭晕在了围观的人群中,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叔叔家,他说他是我父亲的好友,说以后会照顾我。

却一直把我关在柴房里,那里特别黑,有好多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甚至爬到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天。终于有一天,尘封许久的门被打开了,我看到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还有清爽的风吹来。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得救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却不知道,我只是要到另一个地狱了,一个比有老鼠蟑螂更可怕更恶心的地方,就是云遥阁。”

这些痛苦的回忆像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房,东方微辰捂着胸口,按压着疼痛。

真夏赶紧扶着她坐下,“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东方微辰轻摇头,“后来到了云遥阁,开始他们逼我学歌舞,学礼节,一点做的不好,就要挨打,不给饭吃,这几年被他们折磨出的毛病,经常会心绞痛,我都习惯了。”

“那你看过大夫吗?”真夏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愚蠢了,连饭都不给吃,又怎么会给请大夫看病。

“病了痛了,就自己忍着,熬不住就死掉,一张草席卷起来扔出去,野狗的肚子就是最后的归宿。”

东方微辰无力的笑着,望着真夏的眼睛,“大人,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们逼我陪客人。你觉得我脏吗?”

真夏听了东方微辰这些事,心里早已经难受不已,这一问,顿时百感交错,一个身世浮沉的女子,她的生死都被别人拿捏,失去一切的她,每日还要去取悦别人。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东方微辰被人戏谑灌酒的场景又出现眼前,而她又经历过多少这种不堪的折磨,真夏不敢想象,只一把把东方微辰抱在怀里。

“你不脏,脏的是那些欺压你强迫你的人,脏的是这个持强凌弱的世道!”真夏哽咽着,心疼和愤怒的泪水已经打湿眼眶。

“大人,其实那天,我在酒杯里下了毒,我想和那人同归于尽,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世界的痛苦,但是那天,遇到了大人,是救了我,把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东方微辰扬头看着真夏,目光里充满了光亮,这种光亮是真夏带给她的。

“以后不会再有痛苦了,好好的活着。你就像今晚的月亮一样,皎洁无瑕,不会再有人能夺走你的美好了。”真夏真心的说。

东方微辰抵在真夏的怀里,这是她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她冰冷的世界终于出现了阳光,这阳光如此炽热,消融了经年的积雪。


“都尉大人,属下想彻查云遥阁女子失踪事件。”

“真夏,你不是已经派人去云遥阁搜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吗?”都尉放下手中的卷宗。

“高芸希确实被抓到云遥阁,也亲眼看到孔雪被杀,属下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给受害的女子讨回公道......”

“大人,梦月山庄出事了!”一羽林卫来报。

“今天那里举办婚宴,新娘死了!”

“你先把这个事件处理好,云遥阁的事情,我会派人再查。”都尉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

真夏等人火速赶往案发现场。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出事的地方--梦月山庄,是位于山腰下的一个小型庄园。

此刻羽林卫封锁了现场,正在对来宾依次排查,录口供,众人都很配合。

山庄里,宾客都在纷纷议论叹息,为死去的新娘感到悲哀痛心,在今天这个幸福的时刻却发生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而引起真夏注意的是,走进了凶案现场,死者较为亲近的家属异常冷静的坐在隔壁的房间,安静的有点诡异,并没有一丝受害者家人悲痛的哀嚎。

“今天山庄里举行婚宴,死者是新娘。名叫郭可纫,家中的镖行,专供皇家派遣。”

接着手下鲁尧向真夏汇报案件的经过。

“一晚上新娘都在大厅,和众人一起,举行完仪式送回房间,大概一个时辰后,丫鬟给新娘送点心,发现门是半掩的,推门进去,看到新娘躺在地上,情况不对劲,便立刻喊了人,众人赶到房间发现新娘死了,立刻报案了。”

真夏蹲下去查看死者的情况,死者艳丽的妆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惹眼,好像在呐喊自己的不甘和绝望。

经过验尸官现场检查,得出结论,新娘死于窒息,地下的枕头应该就是凶器,枕头和床褥上面都有抓痕,还残留的胭脂水粉,和新娘脸上涂抹的一样。

最大的可疑之处,是新娘眼部周围有浅黄色的粉状物质。

真夏等人根据现场情况和验尸官的报告,判断出作案过程,应该是凶手先把新娘推倒在床上,从背后按住她,再用枕头捂住她的头部,使她窒息而死。

最后,凶手在确认新娘的情况时,发现新娘死后还睁着眼,于是用手把她的眼睛捂上,所以新娘眼上的不明物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作案手法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找出凶手,首先要弄清楚死者的人际关系。

真夏看向隔壁房间默不出声坐着的家属。

“真夏,我对新娘比较熟悉。”手下陆荆神色凝重,“新娘和我从小就认识,今天我也来参加她的婚礼,可没想到,她竟然死在了我的眼下......”陆荆望着惨遭厄运的新娘,握紧了拳头。

“你们认识?大喜之日,发生了这种事......陆荆你先休息下吧。”真夏第一次看到陆荆如此痛苦的表情,想让他先离开,平复下心情。

“我要帮可纫抓到凶手!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走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让他付出代价!”

“我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可纫的父亲学武,师傅的箭术是最好的!我和可纫亲如兄妹,一起长大,后来我到了羽林卫,公务繁忙,很少再见到她,上次和她见面,还是她告诉我,要成亲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再见面,她......”

新娘名叫郭可纫,家中开设镖局,二年前父母走镖时遇到山难,双双离世,郭可纫是家中独女,继承了丰厚的家产。

一年前郭可纫认识了新郎官魏方,魏方对郭可纫热烈追求,很快两人坠入爱河,接着成亲了,今日却死在了婚房中。

真夏看着新郎官魏方,表情复杂,一脸愁苦,却看不到丧妻之痛。

魏母看上去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姑姑蓝姨富态高傲,端坐在一旁。

丫鬟小蝶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缩在角落。

魏母看到真夏一行羽林卫的到来,突然大嚷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今天明明是个黄道吉日,怎么出了这种事情,这让我们家怎么办呀!

“阿娘,别说了!”魏方低头嘟囔着。

“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咱们魏家都出了什么人呐!”蓝姨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真夏把这几个和新娘关系密切,死前接触过的人,单独审问。

魏方表面镇定,却难掩神色慌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可纫她为什么会被人杀害的?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就在大厅里,给来宾敬酒,后来听到小蝶大叫,我才跑到房间里的,一进去,就看到、看到可纫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没有呼吸了......

不是我杀的,你们难道在怀疑我?我一直在大厅里,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那你妻子有没有什么仇人,最近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招惹过什么人?”

“没有,没有,”魏方眼睛转动着,好像努力回忆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有用的信息。

“可纫她很温柔漂亮,对人很好,不可能和别人结仇,也不会有人想害她......应该不会有人......”

魏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有逃过真夏的敏锐的眼睛,可是不管怎么追问,魏方都是絮絮叨叨的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真夏审问完魏方,鲁尧从外面赶回来,带来更多关于魏方的背景信息。

魏方原本是富家子弟,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现在打理祖上留下的几家商铺,家中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弟弟魏朝,在外地读书,常年不回来。

魏方是一个情场浪子,很喜欢出入烟花柳巷。

“郭可纫和魏方的婚礼,一切的采办都是由郭可纫准备的,包括现在的梦月山庄,也是郭可纫出钱买下,作为两人新家的。”鲁尧说着,拿出收集到的线索。

“魏方虽然家里有生意,但是已经濒临破产,还欠了一大笔债。如果郭可纫死了,受益最大的就是......”真夏看向陆荆。

“是的啊,郭可纫没有亲人了,她所有财产就都是魏方继承,这个魏方八成就是看上她的钱,才想要和她成亲的!”

鲁尧气得一拍桌子,“这个魏方,看着文质彬彬,说话却顾左右而言他,对自己妻子的死是一点不关心!”

“陆荆,你认识魏方吗?对他了解吗?”真夏问道。

陆荆摇摇头,“今天婚宴上,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看着他和可纫站在一起,可纫很开心幸福的样子,我还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很登对......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场婚礼,可纫付出了那么多......”

“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魏方,案发时,他说自己一直在大厅和花园,招呼来宾,确实有很多人证,但是没有谁一直跟着他,他可以偷偷进去杀害新娘再回到人群里,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正当真夏几人推测时,他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来宾中有人看见,婚宴时,魏方在花园的角落里,和一个女子发生拉扯,好像是在争吵。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因为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说的,我和黎歌关系本来就不太好,今天晚上她挑刺说菜不合口味,所以我才和她吵了几句......”

“黎歌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可纫的好友,我是因为可纫才认识她的,我和她并不熟悉。”

“既然是你妻子的好友,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不好?”

“她对我的态度一直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她了,反正每次见面,她都不会给我好脸色,不过我也无所谓,既然是可纫的朋友,我也不计较这些。”

“她和郭可纫关系好,经常来往吗?”

“黎歌帮着可纫管理镖局,可纫什么都喜欢问她,她说什么可纫听她,之前黎歌还住在可纫家里,两人关系确实很好。”

“你和郭可纫关系好吗?”

“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和可纫是夫妻,我此生挚爱就是可纫,我们的关系当然好了!”

“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你们的婚事,全部是由郭可纫出钱出力,而你一分钱都没有花,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我,我......这和我妻子的死有关系吗!你们不去抓凶手,问我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到底会不会破案!”魏方气急败坏翻脸说道。

放魏方回去后,真夏接着审问了魏母,这个老实木讷的妇人,神情恍惚。

“可纫是个好孩子,对方儿好,对我也很有孝心,她命不好,嫁到我们方家,就出了这个事......老天爷啊......放过我们家吧!”

“老夫人,案发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身体不大好,孩子们行过礼了,我就到侧堂休息了。”

“侧堂就在新娘遇害房间的旁边,距离很近,当时你有没有听到声音,或者发生奇怪的事情。”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回到屋里,躺下就睡着了,今天忙活了一天,实在太累了......”

真夏注意到,魏母的手指上,粘有黄色的物体,“老夫人,你的手上的是什么?”

魏母一听,忙把手揣到怀里,真夏却拉住她,“办案需要,还请老夫人配合。”说着示意手下取证。

“这,这是干什么?”魏母一脸茫然。

“我们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老夫人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魏方的姑姑蓝姨一听到要询问自己,表现的非常积极。

“可纫她漂亮聪慧,是个相当不错的大家闺秀,我是很喜欢她了,虽然她嫁到我们魏家,可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唉,实话实说,魏方那小子确实是配不上可纫。这年轻人拼搏上进的年纪,他天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寻花问柳,咱们魏家马上快被他给败没了!”

“那魏方和郭可纫的感情好吗?”

“可纫这个傻白甜,没什么脑子,魏方哄哄骗骗,什么都信他的!还没有嫁给他呢,就替他还了好几笔债了!这下好了,人郭家的财产都便宜给魏方了!”

背景和人际关系都简单干净的郭可纫,排除了仇杀,现在只有从身边的人排查起,而现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魏方。

为了钱杀害妻子,不光是这个理由,还有他的神色举动,都非常不自然,让人对他产生怀疑。

当所有人都觉得魏方是为了钱才和郭可纫在一起时,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第二天,真夏等人再去梦月山庄想要搜查更多线索时,此刻魏方在家投湖自尽了,为了郭可纫殉情。

幸亏真夏等人及时赶到,救起了魏方。

吓得魏母在一旁,呼天喊地。

“没有了可纫,我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意义。以前我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但是自从遇到了可纫,她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世界,她改变了我,让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我以为我会和她长相厮守,她会一直照亮我的人生,现在她突然离开了,我的人生又黑暗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想要去找她,我要去陪她......”

被救上来的魏方奄奄一息,眼神中充满绝望,哽咽着自己对郭可纫离去的痛苦,一字一句满怀深情,和之前人们眼里的软饭男花花公子形象截然不同,一时间,众人也都打消对魏方的怀疑。

难道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看着魏方真情流露,让大家不得不相信他和郭可纫的感情,以死为证。

魏方现在虚弱的情况,也不好带回去审理。

真夏只带走了魏母,因为已经查验出来,新娘眼上的残留物,和魏母手上的相符,是属于一种香薰,很特殊配料,市面上没有卖的,很大可能是自己配制而成。

魏母极力的否认,自己没有用过香薰,但是这种特殊的香薰,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黎歌。

黎歌,郭可纫的好友。

真夏立刻对黎歌展开了检查。

这是一个看起来就十分聪慧自信的女性,难怪可以帮郭可纫管理整个大镖行。

“婚宴那天,我和魏方也算不上吵架吧,菜上的太慢了,我和他提了意见而已。”黎歌风轻云淡道。

“你和郭可纫的关系很好吗?她能把镖局都交给你打理。”

“可纫可是千金小姐,她不愿意想一切麻烦的事情,也不喜欢操心,她只想过自在逍遥的生活。”

黎歌话里话外透露着一副看不惯郭可纫的样子。

“你们抓到凶手了吗?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我们在郭可纫的身上发现一种特殊的香薰,和你自制用的好像是一样的。”

真夏话刚说完,黎歌的表情明显变的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郭可纫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什么香薰,我不知道!......”

黎歌语无伦次的否认,心虚慌乱的眼神,反而证明了她和郭可纫的死,逃不了干系。

“你知道郭可纫有什么仇家吗,或者和谁发生过矛盾?”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真夏怎么问,黎歌一口咬定不知道。

在郭可纫的家里,找到了一盒香薰,先带回去检查,才能确定结果,如果是一样的,那么黎歌就有最大的嫌疑。

随即真夏重点调查黎歌,通过走访黎歌周边的人,找到了黎歌的侍女,得到了惊人的线索。

黎歌和魏方的关系,并不像两人说的那样不合,反而是,魏方和黎歌早前就认识,并且是恋人关系。

黎歌帮郭可纫管理镖行后,制造机会,让魏方和郭可纫认识。

后来魏方和郭可纫在一起,但是郭可纫一直不知道,魏方和黎歌两人此前的关系,所以还能让黎歌住在家中,并时常安排三人一同游玩相聚。

两人的关系,刻意隐瞒着郭可纫,不但没有避嫌,反而装成不相干的人,瞒着所有人,这一举动本身就很怪异。

经过调查,黎歌的邻居经常看见,有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来找黎歌,虽然没有看清过脸,但是通过邻居的描述,此人的外形和魏方很像。

难道魏方和黎歌背地里一直纠缠不清,当着别人的面,却故意说两人不合,这是何用心,是为了掩饰两人地下情人的事情,还是另有所图。

真夏等人决定先调查清楚三人的关系,可是,命案再次发生,死者是黎歌。


黎歌死在一个塔楼下,是坠楼身亡,身边还放着遗书,承认了自己杀害郭可纫的罪行。

黎歌留下的信中,说着了自己深爱着魏方,却被郭可纫横刀夺爱,为郭可纫工作,忍受她趾高气昂的使唤,在婚宴上,看到事事都压自己一头的郭可纫,长期以来怨恨和嫉妒,让自己犯下了罪恶,冲动之下杀死了郭可纫。

黎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对犯罪现场说的也丝毫不漏,表面上看来就是畏罪自杀,死前忏悔。

但是黎歌留下的遗书,完整详细的让真夏觉得太蹊跷了。

一个要自死的人,还费劲心思,写了整整两页纸,把一切疑问都解释详细,为了给查案的人省去麻烦?

这时,验尸官表明,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这意味着,案发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

黎歌真的是自杀吗?

绝对不会是自杀,而是一场精细的谋杀。

真夏强烈的感觉到,黎歌不仅不是自杀,更不是杀郭可纫的凶手。

两个死者,都和魏方有些很深的关系,这个看起来温润软弱的男人,必定和这两起案子都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夏等人再次来到梦月山庄,这个几天前热闹喜庆的地方,此刻清冷无比。

“黎歌死了。”

“我一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了,唉,没想到是她杀了可纫,可纫一直把他当成好姐妹......”魏方叹息着。

“你和黎歌一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郭可纫一直被蒙在鼓里。你把郭可纫当成什么?”

真夏不屑质疑的语气,让魏方慌了神。

“不是!不是!是黎歌她一直纠缠我,我早已经不爱她了!我也和她说过很多次了!”魏方义正言辞的否认。

“你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是她单方面的喜欢你,而你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真夏穷追不舍的追问。

“是的!我明确拒绝过她很多次,我心里只有可纫,不会再有别人!可能就是我伤了她的心,她才会嫉妒的要报复,才会杀了可纫。”

“现在黎歌死了,你们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不管你说什么,黎歌都不会反驳。”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说谎了!黎歌的遗书里不是说的清清楚楚!”魏方着急的争论。

“黎歌在遗书里写的,是郭可纫横刀夺爱,破坏了你们的感情,郭可纫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逼得你们分开!黎歌说了,你是爱她的!胜过爱一切!”

魏方一听,不屑的冷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是黎歌在遗书里就是这样说的,她说的清清楚楚,你们是彼此相爱的。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和她的感情!你为什么要逃避!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对她的爱!”

“黎歌的遗书里根本没有这些,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你在扭曲事实!遗书里是不会有这些的!不是这样的!”魏方激动的咆哮着。

“什么不是这样?是事实不是这样?还是遗书里写的不是这样?”

真夏的话像一把冰锥扎进了魏方的胸膛,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顿时他像一盆冰水临面而来,冻住了,不再说话。

“你看过黎歌的遗书吗?怎么知道她不会这样写?”

真夏开始击破魏方的防线,可是在这时,陆荆进来了。

“魏母自首了,她说要承认一切。”

魏方一听,先是错愕,随即一抹转瞬即逝的乖张。

“魏方,要不要一起听听,你母亲要承认的事情?”真夏自信满满看向魏方。

“大人,是我杀了黎歌。”魏母在真夏的眼神里垂下头。

“老夫人,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害她的。”

“一切是我的懦弱无能。

婚宴那晚,我在屋里休息,听到旁边争吵的声音,就过去看看,可纫和黎歌正在争吵,随即还拉扯起来,我赶忙上前想要拉开她,却被黎歌推倒在地,我当时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的就看到可纫被黎歌按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看见可纫趴在床上,我唤了她两声,没有应我,当时我以为她也昏迷过去,想起来都是黎歌害得,便出门想找到黎歌,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

等后来,我才知道可纫竟然死了。”

“那当时我们审理案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现场情况说出来。”

“当时我也很慌张害怕,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黎歌害的,当时我晕了过来,又觉得自己当时没能救可纫,我心里非常后怕内疚。”

“后来呢,你去找黎歌了?”

“这两天我心里难受痛苦,我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我就去找黎歌想要问清楚,如果真的是她害了可纫,我要劝她去自首。”

“既然劝她自首,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

是我没有救下她。

黎歌说自己杀了可纫,觉得很后悔,怕可纫的鬼魂在找她,夜不能寐,说着就要跳下高塔自杀。

我想要阻止她,却没有拉住她,我赶到塔下,她已经死了,都怪我,没能阻止她。”

听完魏母的口供,两起案件发展都是很合理,表面上让人信服的。

魏方望着母亲,也松了一口气,“阿娘,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又看向真夏,“大人,我和母亲都是无辜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

“老夫人,你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是我的案件的分析了。”

真夏看向魏方,“根据我们的调查,案情是另外一个版本。”

有关案情的人围坐在梦月山庄的大厅,当日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

“新娘眼上的香熏,黎歌详细的遗书,凶手为什么非要在婚宴当晚,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新娘,动机是什么?

杀人,最大的动机就是两点,为钱,为情。”

真夏手指敲了敲魏方面前的桌子。

“魏方,你觉得凶手是因为什么杀人呢?”

此刻魏方阴沉的脸,不同以往的斯文。

真夏接着说道,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

当天晚上,新娘在婚房里和黎歌发生了争执,黎歌捂死了新娘。

但是两个女人的力气都差不多,黎歌一个人怎么能杀死新娘的?

因为现场还有别人,就是魏方你!

你和黎歌一同谋杀了新娘,当时你母亲确实在现场,想要阻止你们,她就是那个时候手上粘到黎歌身上的香薰,随后她被你们推到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新娘已经死在床上,并且死不瞑目,还睁着眼睛,她出于愧疚害怕,把新娘的眼睛合上,随后出来找她的凶手儿子。

有人看到魏方和黎歌在花园里争吵,也就因为新娘的死起了内讧。

也许一开始母亲想要劝儿子自首,但是儿子为了能让母亲心软包庇自己,假意投湖自尽。

这场逼真的演技,骗了我们所有人,不但让母亲不忍心看着儿子送死,还让我们都以为新郎对新娘情深义重,从而洗清嫌疑。

魏方,我们查到,你读书时,经常和同伴去北海湾潜水,试问一个水性极好的人,怎么用投湖的方式选择自杀呢?

此刻魏方的脸色大变,如猪肝一般紫硬。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黎歌?

“这些都是你想象的,根本就不是真的!你没有证据!”魏方拍打的桌子,还要继续挣扎。

杀黎歌,是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和郭可纫在一起,一开始就是你和黎歌两个人的计划吧!

黎歌知道郭可纫家财万贯,对她的喜好更是了如指掌,有了她的帮助,你更容易取悦迎合郭可纫。

你们应该想着等到成婚以后,慢慢的吞噬郭家的财产。

可是婚宴那天,郭可纫发现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为了能得到她的家产,情急之下,你杀了她。

郭可纫死的意外,我们必然要找到凶手,你为了自保,只能让黎歌承担一切罪名。

老夫人,真的是你和黎歌见面的吗?

为什么要半夜约在偏僻的高塔上?

黎歌赴约还能把遗书带着吗?

魏母被真夏问的说不出话。

真夏看向魏方,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凶恶和躁动。

魏方,是你约她出来,对不对?

你一定是告诉她,要和她商量以后的打算,未免别人看见,只能去僻静的地方,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和你见面。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只是为了解决她。一直以来的盟友,要对自己下手。

“都是你编的,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据人是我杀的!”魏方咆哮着。

真夏拿出一张纸条,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在黎歌家找到的,约她见面的纸条。还好,她没有烧掉。”

魏方竟然起身想要抢。

真夏收起证物,“上面的字迹,已经比对过了,是你的字迹!”

你趁她不备,把她推下塔楼,再把伪造好遗书放在她身上。

一份遗书,你做的近乎完美,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我们一切的犯案经过,把一切都推到黎歌身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可是你母亲为什么要出来认罪?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她爱子心切,她想要帮儿子承担起一切,弥补这个谋杀案中的漏洞。

黎歌被你推下塔楼之前,扯下来了你身上的祈福带的一角!

恐怕你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但是你母亲在给你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了。

她为了她最爱的儿子,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良知。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从背后推她的!她根本毫无防备!怎么可能扯下我的祈福带!”

魏方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你诈我!啊!你!你竟然诈我!!”

“给我老实坐好!”鲁尧按住魏方。

“抱歉,我记错了,你祈福带的一角,不是被黎歌扯下的,是被郭可纫扯下的。”

“你杀害黎歌的那天,你母亲一直偷偷跟着你,你走后,她还查看了黎歌的尸体,可能是怕她死了,也可能是怕她没死!

当天高塔里有一个留宿者,听到了动静,朝黑暗中问询了几声。

你母亲知道有人看见了,所以才主动向我们承认,和黎歌在一起的人是她。

因为不管最后我们查到,黎歌是自杀还是他杀,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这样一切都和你无关。

老夫人,你容忍你儿子,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容忍你儿子感情混乱,欺瞒可纫,你甚至容忍他杀人灭口,还要为他顶罪,你的孩子,你不希望他受到一点伤害,那别人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你看到了吗?

比凶手更可恶的,是包庇凶手的人!

此刻,魏母,掩面而泣。

“我,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魏方还在无力的狡辩,他精心的布局,还是被真夏一击而破。

“我们在黎歌的家中,找到了一个账本,里面记录着你们两个多次挪用镖局的银两,还有,骗取郭可纫信任的详细计划。

也许,这就是你们两个最精心策划的一场生意,可是最终,你们三个人,都输得彻彻底底。”

“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我可以得到所有,现都毁了,都毁了......”

魏方瘫在椅子里,眼神空洞,牵强的笑着。

婚宴当晚。

“这婚房布置的真漂亮啊!”黎歌摸着被褥上精美刺绣的鸳鸯图。

“你可真大胆,跑到这儿来了!”

“怎么,你怕你的新娘子看到我,先躺在了她的喜床上~”

“不但先躺在她的喜床上,还先......”魏方拥住黎歌,咬吻上她的耳垂。

“啊~~不行~~~”黎歌推搡着魏方,娇滴滴道,“万一被人看到了~~”

“她去换补妆了......你今天好香......”魏方附在黎歌怀中,肆意有力的掐着她的细腰,游走向上。

兴冲冲的郭可纫推开了门,那一刻,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天昏地暗。

自己的新郎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在自己的喜床上,忘乎所以的缠绵。

惊愕,伤心,悲痛,气愤,一瞬间爆发在郭可纫的内心,从小自尊自爱的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这样恶心事情,不知廉耻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别碰我!”

“可纫,你听我解释!”

“原来你们一直这样对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骗!我现在告诉所有人,你们这对恶心的狗男女!我要解除婚宴!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可纫,对不起可纫,我......”黎歌慌张道歉。

可是,当虚伪的面具被打破,恶心的事实终究无法被原谅。

当不能被原谅时,心底邪恶的欲望就会肆无忌惮,疯狂吞噬理智和良知,直到黑暗湮灭一切。

“快按住她!”

“你要干什么!”

“不能让她出去!”

“我们怎么办啊!”

“她要是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们就完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我们......”

“快按住她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方儿,你在做什么!你......可纫!可纫!啊......”

外面的热闹沸腾,掩盖了这里罪恶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短短一瞬间,一条鲜活明媚的生命戛然而止,就像窗台的红烛,被冷冽的风扯断了跳动的火苗,和黑暗融为一体。

囚牢里。

“你爱过可纫吗?”陆荆恨恨的看着躺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魏方。

“爱,我爱她的钱,胜过爱她。”魏方坦荡荡回答。

“她对你一直很好,为什么不能好好和她过日子?”

“她是对我很好,但是我不想花她的钱,我只想把她的钱变成我的钱。”

出了囚牢,外面飘起了雪花,迎面的寒风让人心头一振。

魏方,他爱郭可纫,爱她的富有,他爱黎歌,爱她的聪慧。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我在阳光下吻你,你看不见平静湖面下汹涌的诡计。


北苑别院。

真夏请来晴不雨给东方微辰问诊。

“她的病怎么样,能治好吗?”真夏关切问晴不雨。

“郁闭而不流,堵塞而不通,长年惊恐悬心,导致心脉压迫,不得舒展,我给她开些药,慢慢调理,她会舒服些。”晴不雨写下药方。

“那能根治吗?”

“这是心病,加上气息不顺,我也不敢肯定能不能根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真夏接过药方,不满道:“你这江湖郎中,医术不好就直说,个个治不了的病,都让病人看自己造化了!”

“这个病本来就属于疑难杂症,你没听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

“就是给自己的三流医术找说辞!”

“你敢质疑我的医术,你出去问问,方圆百里谁不是找我看病的!?”

“两位大人不要为了我争吵了。大人,我没事,我现在觉得很好,看着大人,我的心就不再疼了。”东方微辰脉脉含情看着真夏。

晴不雨白了两人一眼,心里嘀咕,这两个人又开始肉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拎起药箱走了。

“今天有风,你回屋歇着,刚煮好的燕窝你趁热吃了,我去抓药。”真夏撇开东方微辰的手。

“大人,我想要你陪着我。”东方微辰不愿意松手。

“我还要去执行公务呢。”

“那你少陪我一会,再走好不好。”

经不过东方微辰的撒娇,真夏只好点点头。

午晌过后,稀稀落落的雨终于停了,夏日的天气就是转变的很快,前雨刚过,艳阳就穿透了云层。

晴不雨的竹林还是如往常般安静,打开的扇子摊在脸上,正呼呼大睡。

“医术不行还不承认,连个病人都没有。”真夏走进院内,拨翻了晴不雨脸上的扇子。

扇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晴不雨,从榻上坐起身。

一睁眼看到是真夏,很是开心,转念一想还在生他的气,便怼上去:“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真正的医者是不希望看见病人的!”

真夏浅浅一笑,这是晴不雨第一次看到他笑,一瞬间顿时忘乎所以,真的分不清他是女子还是男子,竟然如此的明朗动人。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晴不雨望着自己呆住的样子,真夏下意识的擦擦脸颊。

“真夏。”晴不雨突然认真叫起他的名字。

“嗯?”

“没,没什么······”

“给你!”真夏把一个锦囊掷到晴不雨怀里。

晴不雨打开一看,惊喜不已,是那块湛蓝色的玉佩,自己曾经向真夏所求的。

晴不雨不可置信的看向真夏,“给我了?”

真夏点点头,“你不是想要的嘛。”

又故意风轻云淡道,“之前在妄市,我眼睛受伤,你也算是救了我,又帮我一起查案,这块玉佩,就当是感谢你的!”

“原来你记得我说的话啊,我还以为你......谢谢你!”晴不雨拿着玉佩,视若珍宝。

真夏看着晴不雨开心的样子,转过身也笑了。

“你这就走了吗?喝杯茶再走吧!”

晴不雨看到真夏挺立纤纤的身影,心如流萤,不可自控。

直到身影消失在了竹林中,心怅然若失,在这住了许多年,第一次觉得这竹林如此美,又觉,这竹林甚密,遮住了尽头。

半夜突然下起了急雨,狂风敲打着药炉的屋顶,昏暗的灯光被灌进来的寒风吹灭。

“哥哥,哥哥!”年幼的男孩追着哥哥要木雕的小鸟。

“快来,你能拿到就给你!”哥哥举起木雕逗着弟弟。

兄弟两快乐打闹的画面出现在晴不雨的睡梦中。

“这玉佩一对,你一块我一块!”哥哥递给弟弟一块湛蓝色的飞鹤玉佩。

“哥哥,这个合起来了!”弟弟开心道。

“你要戴好,不能弄丢了!”

“好的!哥哥!”

不同的画面一幕幕的出现在晴不雨的睡梦里,很温馨快乐,突然梦境变了。

“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不能有你!”哥哥狠狠的掐着弟弟的脖子。

弟弟害怕的挣扎,推开哥哥,脖子上的玉佩被扯了下来......

晴不雨猛然惊醒,一身冷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年幼的兄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晴不雨拿起枕边的飞鹤玉佩,端详起来,一种是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是以前自己并没有见过,只是那日在鼠妖那里一眼看到,觉得很特别,才会想要。

没想到今日真夏刚给自己,晚上就做了奇怪的梦。

而且这梦,让自己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晴不雨望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天微亮,梦中的惊慌还堵在心头,哥哥为什么要掐死弟弟?这玉佩......

羽林司。

“鲁尧今天又休沐了吗?”真夏看着鲁尧的位置又是空荡荡的。

“是的,听说是家里出事了。”陆荆整理着卷宗回答道。

“出了什么事?"

陆荆摇摇头,“那我不知道。”

“昨天他来告假的时候,你们都没在。”验尸官江斛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道,“说是他哥哥中邪了!”

“中邪了?!”真夏和陆荆不约而同地的诧异。

鲁宅。

“恕老夫无能为力!看来时日无多了······”老医官摆摆手,提起药箱要走。

“老神医,您再看看啊,我大哥到底是什么病呀!”鲁尧焦急的恳求。

“这不是普通的病呀!这是邪!他这是邪灵入体,我虽治疑难杂症,但是这邪祟之事,实在无能给力!你另找能手吧!”

“老神医啊,这附近大夫我都请遍了,都说不出来是什么病!这好好的,我大哥怎么就中邪了呢!”

“你看他面如黄蜡,气息薄弱,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不妙不妙啊!“

“那我大哥怎么办啊,他还有救吗?“

“我知道一人,医术奇特,或许可以救你大哥,你赶紧寻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好!”

鲁尧送老神医出门,正好碰到了来访的真夏和陆荆。

“你们来了。”鲁尧请两人进来,满面愁容。

陆荆嘴快道,“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大哥中邪了?”

“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真夏说。

“我大哥平时都好好的,人高马大,一年到头都不生病,就最近一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精神恍惚,瘦的像个竹竿一样,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鲁尧大哥鲁城的房间,躺在床上的鲁城,憔悴的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双眼凹陷,脸色惨白,虚汗不止,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但是听不清说什么,看样子就是情况不妙。

鲁城的妻子守在一旁,心疼的看着丈夫,擦着泪水。

看到真夏几人,身心疲惫的站起来迎接,“你们来看阿城!唉~阿城是不是没有救了!呜呜呜······阿城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大嫂,你别难过,大哥一定能治好的!”鲁尧只能不断的安慰。

“刚才大夫怎么说的?”真夏问向鲁尧。

鲁尧叹了一口气。

大嫂绝望道:“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各种药方都试过了,都没有用,这可怎么办啊,阿城,你到底是怎么了!呜呜呜·····”

大嫂握着丈夫的手,鲁城还是毫无生气,只有嘴角不停的抽搐,念叨着什么。

“大嫂你不要担心了,刚刚老神医让我去找一个高人,说他能治好大哥的病,我现在就去!”为了安抚住大嫂,鲁尧信誓旦旦的说。

出了房门,鲁尧恢复了愁容,“唉,我去哪找呀!”

“你不知道那个高人在哪吗?”陆荆问。

“老神医就告诉我,那高人在洛神山的竹林深处,那里那么大,我怎么找啊!”

“那你没问清楚呀,是哪个方向?哪家医馆?”陆荆也急了。

鲁尧无奈,“他说他也不知道,没有见过这个高人,只说这个高人在医界名声很大,叫什么来着,对对,叫晴不雨。”

“晴不雨,晴天不下雨,这个名字还真挺像高人的名字!”

真夏一听晴不雨的名字,眼睛都瞪大了,差点笑出来,他竟然被人称做“高人”!不会吧,那个傻小子,还名声很大!我怎么就是看不出来!

“唉,我现在就去洛神山,慢慢的找,碰碰运气,但愿能早点找到他。”

"我和你一起,我们分头找,会快点!"

鲁尧和陆荆正说着。

“我知道这个高人在哪,我去找!”真夏举起手。

“你知道?”陆荆看下真夏。

“真夏,你认识这个高人!”鲁尧高兴道。

真夏点点头,“算是吧,我之前和这个”高人“打过交道。”

“那太好了,我大哥有救了!”鲁尧激动起来,“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那是了,我们老大就是厉害,什么都认识!”

陆荆和鲁尧觉得像取得胜利一样,兴奋的伸手想搂住真夏,又停在了空中,一是忌于她是自己的头头,二是知道真夏是个女子。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

“好!真夏,万事拜托了!”

晴不雨刚站在庭院里,深呼口气,伸个懒腰,耳边一声巨响。

一夜的大雨,把几间草屋给淋塌了。

幸亏自己及时出来了,要是晚一步,也就被压在下面了。晴不雨看着栖身之所瞬间一片狼藉,真是不知道这是倒霉还是幸运!

“你干嘛呢?准备修缮房子吗?”真夏驾马停在药炉门口。

“真夏!”

“赶紧跟我走一趟,有急事!”

真夏驾得马飞快,晴不雨坐在后面,手死死抓住马鞍,两人之间隔着一拳距离,不敢碰到他。

风吹动着真夏的发,划过晴不雨的脸上,那淡淡的清香,就好像花季里的山间,漫山遍野的香,不知道从哪来,却无处不在。

“高人!总算把您给盼来了!”鲁尧拉着刚下马的晴不雨就往屋里去,“我大哥就靠你的妙手回春了!”

晴不雨细细的看了鲁城一遭,五官已经没了生机,脉搏也极弱。

“高人,我大哥怎么样了?”鲁尧胆怯的问。

“把他翻过来!”晴不雨表情淡定。

“好!快!”

鲁尧和陆荆连忙把人翻个面。

晴不雨扯开鲁城的衣服,两指在背部一寸寸划动。

真夏看着此刻的晴不雨,表情严肃,目光如炬,不同往常的散漫话痨。

只见晴不雨指甲停在腰侧,拔出匕首,一刀划开,一股黑血留出来,顿时腥臭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众人都捂住口鼻。

“拿一个盆来。”

很快黑血流了大半个盆,才出现鲜红正常的血。

晴不雨这才上药膏,包住伤口。

此刻鲁城嗓子一哼,大口喘着气,面色也有了生机。

“好了!好了!阿城好了!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大嫂见到丈夫有所好转,感激的下跪拜谢。

晴不雨赶忙阻止,扶住大嫂。

“我现在只是找到他邪祟入体的源头,还没有彻底将他治好。”

说着,晴不雨朝血盆里丢进一根蜡烛,盆里的黑血翻滚着,化成滚滚浓烟。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看得惊住了。

“要想治好他,我要找到根源。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对劲的?”

“有半个月了。”

“那他半月之前,去过什么特别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大哥平日里都在店铺,收了铺就回家,就家里店铺两头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鲁尧挠着脑袋想。

“对了,半个月前,阿城去了隔壁的上良镇看货。”大嫂想起来。

“他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他看完货当天就回来了,半路赶上了大雨,他说幸好附近有一间破庙里,他待了一夜,第二天才赶回来的。”

“破庙,他一定在庙里碰到什么了。”晴不雨眼睛一亮,“只有找到害他的东西,才能救活他。”

“上良镇很远,怎么去呢?”晴不雨试探的看向真夏。

“我现在就去备车!”鲁尧说道。

晴不雨一听赶忙说,“还是骑马比较快吧!”

“骑马也行!我这就去牵马!给高人你选一匹好马!”

这人怎么那么多事,晴不雨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骑马!”

“那我骑马带你!”

好像实在是拒绝不了了,晴不雨偷偷的看向真夏,嘀咕着,“非得你带我吗,我可不想和你坐一匹马。”

“我的白溪快!我带他去吧!”真夏知道晴不雨在想什么,拍拍自己的马说道。

“好啊!你和我一起去!”晴不雨来精神了,又转头交代鲁尧,“你就不用去了,你得看着他,三个时辰,就要划开伤口放血!”

“你放心照顾你大哥,其他的交给我!”

鲁尧感激的向真夏点点头。

“驾!”白溪如同一道闪电,踏步如飞。


白溪奔跑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间,两人不免有些摇摇晃晃,一个急转弯,晴不雨差点被甩出去,赶忙扶住真夏的腰,趴在她的身上。

“你又欠打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晴不雨赶紧松开手。

谁知白溪一个飞跃,晴不雨惯性向前,整个人撞在真夏身上,又不可控制的抱住她。

真夏拉紧缰绳,白溪猛然停住,抬起前踢,晴不雨从马上重重摔了下来。

“哎呦!你故意的吧!”晴不雨摔得起不来!”

“是不是这儿!”真夏看向不远处,丛林中露出一角屋顶。

真夏下马将白溪拴好,“快起来!别装了!”

“哎呦,我真的很疼,我起不来了!你快扶我!”晴不雨伸出手,朝真夏叫苦。

真夏一掌重重打掉他的手,“你嫌摔得不够疼,还想我再给你一顿吗?”说着便丛林中走去。

晴不雨只好爬起来跟上去。

“这里应该就是鲁城躲雨的破庙了。你为什么要找这里?”

眼前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庙堂,残砖碎瓦,布满了蜘蛛网。

“我猜测鲁城是被什么恶灵缠上了,日日吸他精血,我们必须要找到恶灵,才能破解彻底清理干净他体中的黑血。”

“恶灵是什么?是妖吗?”真夏好奇。

“不算是,妖是不同种族修炼成精,和人类一样,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恶灵大多是意念所化,嫉妒,仇恨,不甘,这些执念太深就变化成了恶灵,报复世间。”

“哦,原来如此。”真夏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它长什么样子的?”

“可能长得比妖怪还丑,也可能比你还好看!”

真夏白了晴不雨一眼,转身察看四周。

“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可能它晚上才会出现。”晴不雨在破庙里转了一圈。

“它像鬼一样,怕光吗?”

“也不是,晚上的话,他们比较容易蛊惑人心吧!”

“你说的那是狐狸精吧!”

“那来狐狸精了你怕不怕?”

“我怕狐狸精把你给吃了!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守在这里,等恶灵出来。”

两人走出破庙,打算天黑了再回来。太阳刚刚落在山头,满天的云彩一片柔粉,难得的落日佳景。

“好美啊!”真夏望着天际感叹道。

晴不雨看看天空,又看看真夏,“是啊,好美!”

真夏见晴不雨盯着自己,“你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我没有啊!”晴不雨赶忙收回眼神。

“我看你,对我,总是欲言又止,脉脉含情的样子,你不会有断袖之癖吧!”真夏笑道。

“哪有!我才不会呢!”晴不雨一下脸涨得通红。

“真夏,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从云遥阁带回来的姑娘!”

“你是说东方微辰?怎么了吗?”

“她来路不明,你要多留心啊。”

“她也是受害者,被关在云遥阁的。”

“那你就让她以后都住在你家里了吗?”

“是啊,我带她出来的时候就和她说过,我会照顾她。她无亲无故,也没有容身之所,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

“你对她那么好,你就是喜欢她吧!”

“我喜欢她?对啊,我是挺喜欢她的,她那么温婉动人,谁见了不喜欢呢!你不觉得她好看吗?”

“不觉得,我就没有瞧过她!”

“怎么了,你对她很有敌意一样?”

“反正我觉得她来者不善!你别耳根子软,被她哄哄,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我有什么亏好吃的!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都听不懂了,她哄我什么了?”

“你们才认识几天,就抱在一起了!她一哭哭啼啼,你魂都没有了!”

真夏听了晴不雨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笑了。

“总之,你最好离她远点,不要、不要喜欢上她!”

“我喜欢她?哈哈哈,可惜我已经对她爱之入骨,不能自拔了!”真夏故意打趣道,走到一棵果树前,茂盛的叶子里挂满了累累果实。

“这是什么树呀!”

“这是棠梨。”

“是可以吃的吗?”

“这个可甜了,你想吃吗?”晴不雨说着,便撸起袖子,攀到树上,手脚并用爬上去。

“你慢点儿!”真夏看着他在树上摇摇晃晃,“别摘那么多了!”

晴不雨跳下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兜,“这个就当咱们今天的晚饭吧!”

“好呀!”真夏点点头。

“那有条小溪,我们把果子洗洗再吃。”

晴不雨在溪水边仔细洗净果子,“给,你尝尝,甜不甜!”

真夏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鲜甜多汁,“还真挺好吃的,我第一次吃这个,叫棠梨对吧!”

“是的,它不同于果农种植的梨树,这种梨只长在深山里,果实虽小,但是风味独特。

晴不雨说着指向那片葱葱郁郁,“你看这棠梨树现在叶子是翠绿,等到深秋了,叶子全变成红褐色,风一吹,舞动如袍,特别壮美。”

真夏认真的听着,觉得手里的棠梨更香甜了。

“你多吃点!”晴不雨又递来几个棠梨,看见清澈的水里游过几尾小鱼,“水里有鱼,我抓鱼给你吃!”

“我不喜欢吃鱼。”真夏摇摇头,“你要吃就抓来自己吃吧。”

看真夏不喜欢,晴不雨也不想抓了,“你不吃,我就不抓了,可是这些果子你能吃饱吗?”

“我已经饱了,你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晚上捉恶灵!”

晴不雨突然示意真夏安静,蹑手蹑脚的走向树后。

难道恶灵出现了?真夏站起来准备拔刀。

晴不雨从树后提起一只兔子,毛茸茸的小家伙还不知道已经遇到了危险,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吃着草。

“这下晚饭有肉了,你想吃红烧兔肉还是碳烤兔肉啊!”晴不雨得意道。

“你怎么发现它的呀?”真夏好奇的凑过来。

“我可是个非常敏锐的人,时刻都注意着四面八方的一举一动。你的刀给我用用!不对,该找去找些树枝过来......”晴不雨想着怎么做一顿兔肉大餐。

真夏从晴不雨手里夺过兔子,“你想吃了它?”

“当然了!你不想吃吗?兔肉可香了!”

“你看它!”真夏抱着兔子放在晴不雨眼前。

“它怎么了?”晴不雨赶紧仔细看看,也没有看出这个兔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那么小,毛绒绒的......还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把它吃了,还要做成烧烤!”真夏嘟着嘴可怜兮兮看着晴不雨。

晴不雨一愣,看着真夏一个萌萌纯纯的样子,瞬间心快速的跳动起来。

“嗯,它很可爱......”晴不雨看着真夏,堂堂羽林卫,堂堂一个男人,平时对我拳打脚踢,又凶又恶,此刻竟然这般软萌的和我说,兔子可爱!!他怎么能这样!!能这样挑动我的心!

真夏温柔的看着抚摸着兔子,念叨着,“你家在哪里呀,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我们把它放生好不好!你不要吃它好不好!”真夏问向晴不雨,却不知此刻他的内心,又开始波涛暗涌。

“好,都听你的......”晴不雨盯着真夏,他真的是个男人吗?气度不凡,风姿翩翩,却又像女人,美目盼兮,纯真烂漫。

“天黑了,快回家去吧......”真夏放下兔子,小兔子一蹦一跳的钻进草丛里。

真夏回过头,看见晴不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顿时脸一红,觉得刚刚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可能不符合自己往日的作风。

“我,我只是吃饱了,觉得没必要再把它吃了,你要是还饿,多吃几个果子吧!”又塞给晴不雨几个棠梨。

晴不雨默不作声的跟在真夏身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有时候我觉得你高冷霸气,有时候又觉得你......”

“觉得我什么?”

“觉得你像个一个女子!”晴不雨说着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没想到真夏回头笑着问,“你觉得,如果我是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晴不雨愣住了,如果是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自己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怕亵渎了最美好的人。

“晴不雨,你快看!”真夏突然伏下身来。

“什么?”晴不雨连忙跟上去,朝真夏说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天色已暗,昏暗的月亮爬上了夜幕。一股黑烟绕进了破庙里。

“它出现了!”晴不雨低声道。

“这就是恶灵啊!”真夏拔出刀要上前。

“你杀不死它的!”晴不雨拦住真夏。

“那我们怎么对付它?”

“看我的!”晴不雨拿出一个药袋,取出金色的细粉,围着破庙散了一圈。

两人走进破庙,除了虫鸣鸟叫,什么都没有。

晴不雨忽然高声道,“夜深路远,今天我们就在这儿歇息吧,明天再赶路!”

两人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进破庙。

真夏警觉的抬起眼皮,偷偷查看。

对面的墙角竟然端坐着一个身影!

真夏立刻站起来,晴不雨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这个黑影。

晴不雨忙将真夏挡在身后,那试探的问对面那如黑烟般的人影,“你也是在这儿歇脚的吗?”

那人没有作答,晴不雨和真夏看向对方,正想着下一步打算。

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你们要吃包子吗?”

“好啊!正好我们饿了!”晴不雨壮着胆子答道。

只见从黑暗处掷出一个袋子。晴不雨接过打开,顿时香味扑鼻,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看着十分诱人!

晴不雨和真夏相视一看,此情此物非常不对劲,这“人”肯定就是恶灵了。

“老伯,你这包子真香!”

那人只“嗯”了一声。

“还有谁吃过你的包子呀!京都的鲁城也吃过你的包子吧!”

晴不雨话音刚落,那人影漂浮起来,化成一股黑烟,便外飞去。

“你看!”晴不雨在包子上撒下一把金粉,香味扑鼻的包子瞬间变成了蠕动的黑虫。

两人朝黑烟追去,因为晴不雨此前在破庙周围撒了金粉,此刻黑烟已经逃不出去了。

晴不雨甩出金针扎在墙壁上,金线缠绕,把黑烟逼退到了角落。

“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祸害众生!”晴不雨喝道。

黑烟散了,留下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地上。

“我不曾祸害别人啊!”黑烟男人面露无辜。

“刚刚要我们吃黑虫的包子,还不是想害我们!”真夏说着。

“是你们要吃,我才给你们的!也不是我逼着你们吃的!”

“好会强词夺理!”

“那鲁城也是吃了你的包子,才会中邪的吧!”晴不雨把金线收紧。

黑烟男子惧怕金线,缩在一角,“我也是无可奈何!”

“害人就是害人!要不成你还有什么委屈!”

黑烟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叫岳奎,半年前,我来附近打劫,遇上大雨,在这破庙里躲雨的时候,突然心脏不适,一命呜呼了!

生死有命,这辈子我是过到头了,没想到,我死了,只剩下这游离的魂魄,我的身体竟然不见了!不能入土为安,导致我无法投胎转世,只能终日游走在这破庙里。”

“你的身体怎么会不见?是不是被家人找到带走了?”

岳奎摇摇头,“我家人来寻过我,我是魂魄,他们看不见我,今时今日,还以为我是外出失踪了罢。”

“那谁会偷你的身体?莫不是被野兽吃了?”

“那也该有血迹残骨,不知我得罪了哪路神明,盗了我的身体,让我不能轮回转世!终日做着孤魂野鬼!”说着,岳奎竟然哭泣涕零。

“那你也不该害人呀!”真夏说道。

“我也是没法子,我需要吸食人精血,不然就要魂飞魄散了!但是我也不想害人,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对那个过路人下手!唉!我也只害过他一人,我知道自己的痛苦,也不想让别人同我一样!”岳奎态度诚恳,看来没有说谎。

“现在来看,只有他投胎转世了,鲁城身上的邪祟才能解除!”晴不雨思索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两位大侠,求求你们帮我!帮我找到我的身体!渡我轮回!”岳奎跪下来求道。

看来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到哪里找身体呢?

这边地处偏僻,但是也会有赶路人经过,如果有人看到尸体定报案,那么家人也会认领,早就入土为安了。

一具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我有办法了!你虽然已死,但是魂魄尚存,我取你一缕游魂,我的金丝线便能寻到你身体!”

施完法,晴不雨一挥金丝线,便游走出去,探索着痕迹。

两人拽着金丝线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枯树下停住。

枯树下的落叶堆得极高,像是有人故意而为,看着有些怪异。两人便扒开层层的落叶,果然,一具近乎腐烂的尸骨出现在眼前,尸骨的衣服挂着一把钥匙,上面有一个铁铸名牌,正是岳奎。

“看来这就是岳奎的尸体!”

“怎么会在这里,离他死去的破庙那么远!”

“肯定是有人存心埋在这里。”

两个说着,背后传来了声音,“你们不要碰!这是我埋的!”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偌大的狐狸,全身雪白的皮毛,一双透亮的眼睛冒着光,龇牙咧嘴的样子甚是让人心惊肉跳。

“这真的出现狐狸精了!”晴不雨吓得指着那白狐,“它还会说话!”

“你为什么把他的尸体藏在这里?”虽然真夏也吃了一惊,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这种人,就应该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白狐恶狠狠的说。

“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那么恨他,他都已经死了!”真夏很好奇这只白狐和岳奎会有什么关系。

“他生前最喜欢吃野味!狐狸,兔子,锦鸟......他吃了我无数的兄弟姐妹!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楚,残害了多少生灵!”

“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你想要惩罚他,盗走他的尸体,不让他投胎。”晴不雨这下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于你们来说,他确实是坏人,十恶不赦!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他当了孤魂野鬼,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你就放了他吧!”

白狐摇摇头,气愤填膺,“他只是受到了这点点的惩罚,和他所犯下的罪恶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所有的事情,有应必有果,他现在受得罪是因为他以前犯的错,你已经惩罚他了,如果你继续不原谅他,变成恶灵的他,就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你一定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对不对?”

白狐听完真夏的话,似乎有所感触。


“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一个良善之人。”晴不雨也说道。

白狐不甘心道“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说着扭头飞快的跑走了。

真夏和晴不雨看着白狐愤怒中悲伤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它没有阻止我们带走尸体,但是它的怨恨还在。”真夏忘不了白狐离去时的眼神。

“如果是我们人类,身边重要在乎的人被杀害了,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原谅呢!”晴不雨叹了口气。

“都说猛虎恶狼冷血凶恶,其实我们人,才是最残忍的动物。用各种机关去捕捉野兽,被他们咬伤了,反过来去骂他们,其实一开始制造问题的,就是我们自己。”真夏说道。

晴不雨接着说,“就好比我们痛恨老鼠偷粮食,但是我们自己却拿走了蜜蜂辛苦采来的蜂蜜。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因为我们总是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无法定义谁对谁错,但是我觉得,岳奎需要为自己给白狐他们造成的伤害做些什么。”真夏看向晴不雨,晴不雨在真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认真执着的信念。

两人将尸体带回了破庙。

岳奎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又哭又喜,终于可以投胎转世,不用再当孤魂野鬼了!

“你知道自己死后,身体为什么会不见吗?”

“对!对!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的身体跑到哪里去了?!!”岳奎大惊大喜后才想起来问。

晴不雨将见到白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岳奎。

岳奎听完,心情沉重的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许久,才叹了口气,“原来是我自作自受!生前犯的错,害得我现在这样!”

“白狐虽然让我们把你的身体带回来,但是它依然对你犯的错,不能释怀!”真夏说着。

岳奎无奈的点点头,“我是喜欢吃野味,平日里经常自己到林中打猎,就为图个新鲜!过个嘴瘾!那些野生动物,我确实没有重视过它们的生命。一箭一刀,就结束了它们!

唉!我现在死了,和家人阴阳两隔,才明白生死离别的痛苦!我每天都很想他们!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那白狐失去家人的心情,我能感受的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岳奎捶胸叹气,又对着两人说,“谢谢你们两位,今日有幸遇到你们,帮我找回了身体,还麻烦你们再帮我走一趟,告知我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免得他们再为我担心。”说着,跪拜两人。

“你放心吧,这下你可以安心投胎了。也不用在这破庙里害人了!”晴不雨说道。

“岳奎,你投胎之前......”真夏想说白狐的事。

岳奎看出了真夏的意思,“我投胎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两人找到了岳奎的家,带回来他的尸体,家里人知道了情况,抱头痛哭一场,最终让岳奎入土为安,送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从岳奎家离开时,晴不雨取下岳奎工具屋里,挂在墙上的,一张完整的银色狐皮。

“这就是岳奎说的那件......”真夏看着心里一阵难受。

“是的,这是狐皮,应该是......”晴不雨话在嘴边却不忍心说出来。

回到了破庙,岳奎身上的黑烟已经消散不见了,魂魄也逐渐变得透明,他很快就要进入轮回道。

“你们带我去见那只白狐吧。”岳奎郑重的说。

几人来到了那日的枯树下。

“白狐,你在吗?”真夏呼喊着白狐。

很快,丛林一阵响动,白狐跳到几人面前。

岳奎看到这威严高贵的白狐,先是一惊叹,然后噗通一下,虔诚的跪在它的面前。

双手捧着那张银色狐皮,小心翼翼的放在白狐的面前,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

岳奎心怀愧疚道,“我生前妄杀生灵,只为了一时口舌之欲,害得你们失去家人朋友。

我一直觉得你们是动物,被我们人吃了,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直到我自己意外死亡,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妻子孩儿,我才知道什么是痛苦绝望!

而我当初捕捉你们,又害了多少家庭,不能圆满!我真是悔不当初!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因为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残忍的杀人凶手!今生我犯的错,作的孽,我来世必定偿还!

下辈子,我愿出家为僧,吃斋念佛,为天下诵经,保万物长生!”

岳奎由衷的说完,又朝着真夏和晴不雨深深一拜。

“谢谢你们帮我不再做个孤魂野鬼,下辈子,我一定行善积德,不负众生。”

此刻太阳升起,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在岳奎身上,岳奎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时辰到了。”

白狐趴在那张狐皮旁边,小心翼翼的用鼻尖磨蹭着,那熟悉的味道,瞬间让白狐冷傲的眼神变得柔弱委屈,晶莹的泪珠溢出了眼眶,流到银白发亮的狐皮上。

白狐低声吟叫,好像在对着那清冷狐皮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和哀伤。

如果再次见到,对你重要的人,你想对他说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守住你。

真夏和晴不雨望着流泪伤心的白狐,沉默不语,默默的离开了。

树林间,回荡着一阵阵痛苦的狐吟,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世人只道狐狸魅惑,狡猾,却不知,狐狸是最专情,它们忠贞伴侣,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回到了鲁宅,晴不雨放干净了鲁城身上的黑血,施了针,上了药,鲁城也恢复了气色。

“高人高人,我大哥以后要注意什么?”鲁尧拉着要离开晴不雨,赶忙问道。

“要注意,不要随便吃别人递来的包子!”晴不雨想了想,笑着说道。

“包子?啥包子?我大哥吃了什么包子?”鲁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尧!你大哥醒了!他醒了!终于醒了!”大嫂在屋里喜极而泣的大喊。

“好!我来了!我来了!”

看着鲁家的事情解决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夏,那我先回去了!”陆荆和真夏打过招呼,朝街上走去。

晴不雨跟上真夏,“这病看完了,人也好了,这下你相信我医术了吧!不是三流之辈吧!”

“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真夏淡淡的说,故意用手指比划一指的长度。

晴不雨一看,不服道“怎么会就那么多!你没听到你朋友都喊我是高手嘛!”

“那高手,麻烦你让一让。”真夏把晴不雨推过去,自己跨上马。

“你要去哪里!你带我一程!等等我!”晴不雨跟在真夏后面追。

醉仙阁。

“你还真像个狗皮膏药啊,甩都甩不掉!”真夏看着为达目的死皮赖脸的晴不雨。

“让你请我吃顿饭真不容易!害我跟着跑了那么远!”晴不雨笑嘻嘻道。

“那你多吃点补补!”真夏也无奈笑了。

“你喜欢吃呀?”晴不雨看到菜谱。

“我随意,你点些你爱吃的,不用和我客气!”

“那你带的钱够不够呀!你们羽林卫一个月的工资非常高吧!”晴不雨探过头。

真夏拿着筷子敲上去,“请你吃顿饭是没问题!你快点菜吧!”

“你不吃鱼,那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晴不雨看着菜谱。

很快点好了几个店里招牌菜,“两位客官,今儿有上好的桃花酿,要不要尝尝。”小二问道。

真夏摆摆手。晴不雨见状,“给我们沏壶好茶就行了!”

“好嘞!客官请稍等!”

“你现在又不用办案,这闲暇时间也不喝酒吗?”晴不雨问着。

“不喝,我从来不喝酒。”真夏淡淡说着。

“你不喝酒?为何?”晴不雨觉得好奇,京都的酒有成千上百种呢。

“因为我觉得酒,不好喝,还没有茶好喝呢。”真夏饮了一杯,小二刚奉上的新茶。

“美酒佳酿,怎么会不好喝!你是大官,平时应该可以喝到很多名贵的酒!”晴不雨打趣道。“你是不是酒后容易发疯,不敢喝!”

“我没有醉过,还真不知道,自己酒后会不会发疯。”

“有道是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你不喝酒,说明你没有愁!”

真夏摇头笑了,“酒,有人说是甜的,有人说是苦的,我还真的没有细细尝过。想起来,以前我遇到过一个案子,就是因为酒引起的。”

“是什么样的案子,说来听听!”晴不雨一听,来了兴致。

“好吧,我说给你听听。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案子。”

真夏的思绪回到了过去,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

“她醒了吗?”真夏守在门外,问着刚刚进去看诊的大夫。

大夫点点头,“她现在已经醒了,我给她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了。大人您可以去问话了。”

真夏进了屋,看到床上的病人,是一个貌美带着书卷气的女子,额头和右腿上都绑着药带。此刻已经坐起身,四处张望,一脸迷茫。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女子激动的呼喊着,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受伤不能动了。

“你是谁?!”女子看着身着官服的真夏,疑惑又害怕。

“这里是医馆,我是羽林卫真夏。”真夏掏出腰牌示意。

“你现在受伤了,不要乱动,安静的躺着。”真夏安抚着她,在床边坐下。

“昨天你在桓台受伤了,你还记得吗?”

女子捂着自己还发疼的头,看着自己打上绷带的腿,一脸茫然,自顾自念叨着,“我怎么会这样?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大夫说你头部受到撞击,现在脑子可能会比较混乱。不过你不要急,可以慢慢的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试着想一想。”

真夏耐心的开解着少妇,并查看她的资料。

“你叫柳林州,是一个画师,你擅长画山水鸟兽,画作在京都非常受人追捧。”

真夏的话让女子眼睛一亮,“对,我喜欢画画,是的,我喜欢画画。”

真夏接着说道,“你有一个未婚夫顾少卿,你们订在今年秋分时候成亲。他经营一家画铺,因为你的画一直放在他的店里寄卖,后来你们相熟,就在一起了。”

真夏的提示让女子的头脑逐渐清晰,原本杂乱的思绪整合在一起。

柳林州点着头,好像想起来一切,抓着真夏的手,着急的问,“少卿呢?他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他去哪里了?”

真夏把她扶着靠着床上,“你现在能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柳林州依在床背上,吐了一口气,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随即心里的气愤又涌上心头。

“昨日我就不该去那里的,我讨厌那些人,我讨厌那种场合。”

“你是说桓台?”

柳林州点点头,眼神里气愤和悲伤交杂在一起,“少卿为什么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我要看到那些......”

“能和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真夏观察着她的情绪,想要保持住她的清醒和镇定。

“前不久,我完成了新的画作--雪夜静山空。少卿很高兴,说这幅画比之前的都好,一定会不同凡响。他便拿着画去找谢老板商量合作。其实我并不想让他与谢老板合作,虽然谢老板她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精明能干的女人,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柳林州看着真夏,不甘心的哼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是因为女人的嫉妒,才不喜欢她的吗?”

真夏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她接着说道。

“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她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那些浓烈的胭脂水粉,俗不可耐,我的画作被她拿在手里,真是脏了我的作品!她根本就不懂画!我不需要她帮我宣传画作,我再也不会让她帮我!”

柳林州越说越气,竟然委屈的哽咽起来。

“昨晚桓台的晚宴就是她筹划的吧?”真夏问。“昨天桓台有一场小型晚宴,邀约了很多知名的画师,你也在其中。”

柳林州摇摇头,“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湖面平静的让人有些发急,一个下午过去了,除了偶尔停落在窗台叽叽哇哇的小雀儿,院落里毫无生气。

百无聊赖的柳林州起身在院子里辗转,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酒窖,看着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感觉到寂寞的心又柔软起来。

拿了一壶酒回到屋子里,刚打开酒塞,醇厚绵长的酒香弥漫开来,柳林州不由闭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绝美的碰撞。

刚倒上一杯,开门的声音传开。

柳林州这才猛然从醉人的酒香中清醒来,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可是来不及了,顾少卿已经走进了房间。

“林州我回来了!”顾少卿一进屋就温柔的喊着柳林州,可是当看到桌上的酒,顿时脸色就难看了。

柳林州也看出了顾少卿的不悦,赶紧说道,“我没有喝!你看,一壶酒,一滴没少。”

“你没喝酒,为什么要把酒拿出来!”顾少卿生气的盯着柳林州。

“我,我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趣了了,就拿出来,想要解解闷.....”柳林州心虚的避开顾少卿的眼神。

“林州!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再饮酒的吗?”顾少卿拉过她,生气的指责。

“我......我真的一口也没有喝......”柳林州小声的辩解道。

“林州!你不能再喝酒了!因为你醉酒,闹出的事情还少嘛!”

顾少卿摇晃着她,激动气愤不已。“如果你再要喝酒的话,我真不敢想象,还会出什么事情来!”

柳林州心里也明白,顾少卿的责备是对的。

年少开始,自己作画苦闷时,喜欢上了酒。

觉得酒能让人醉,也能让人醒,和很多人一样,自己爱上了这醉生梦死,逍遥游离的快感。

奈何自己的酒量不好,每次喝多一点,就会迷迷糊糊失去意识,甚至发起酒疯,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为此,不论的顾少卿还是自己,都刻意强行的使其戒酒,怕再生事端。

“少卿,我不会再喝酒了!我一定不会了,你相信我!”柳林州眼神坚定的看着顾少卿,希望他可以相信自己。

顾少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柳林州依坐在他的旁边,忙岔开话题,“少卿,今天画行生意好吗?忙吗?”

一听到画行,顾少卿眼睛又亮了,瞬间忘记了刚刚不愉快的事,拉住她的手,“林州,你的那幅雪夜静山空,谢老板看了很满意,她决定下个月就放在头行上展览!”

柳林州一听到“谢老板”,心里就不大舒服。

因为好几次碰面,她都看到,谢老板对顾少卿眉来眼去,女人的直觉让柳林州从心底厌恶谢老板,但是偏偏顾少卿非常想要和她合作,希望借助她人脉,能帮助画行扩大。


“少卿,我不喜欢谢老板,你不要再找她合作了。”柳林州终于忍不住积压在心里的厌恶。

顾少卿之前也看出来,柳林州对谢老板的厌烦的态度,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谢老板这个能给自己带来财富的大人物,只能好声好语的说服柳林州。

“现在画行的竞争力很大,现在我们必须要靠谢老板的人脉和资源,不然我们画行都很难站得住脚。”

“少卿,我们可以找别人去合作,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宝贝,你相信我,等到我们画行的生意再好些,我们就不用指望任何人了!你给再给我点时间!”顾少卿将柳林州拥在怀中,一如既往地说着甜言蜜语。

柳林州知道顾少卿改变不了主意,因为生意场上确实需要谢老板的助力。

“少卿,你答应我,和谢老板不要走那么近.....”

顾少卿看出来柳林州溢出来的酸气,不禁大笑,“我的好林州,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和谢老板什么都没有,只是生意上的搭档!”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你每天见她的时间,比见我的都长!”

“那不还是因为谈生意嘛!林州,我们快要成亲了,到现在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准夫君嘛!如果你天天胡思乱想,以后我们的生活还怎么过下去呢!”

柳林州依偎在顾少卿的怀里,听着他跳动的心,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相信,这个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林州,明天在桓台,谢老板筹划了一个晚宴,邀请了很多知名画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赴宴。”

柳林州一听赴宴,紧张为难道,“我不想去,你别让我去了,你自己去吧。”

“林州,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但是这个晚宴很重要,你是一定要去的。”

“那种场合,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也不会交际应酬,待在那里,我觉得很压抑很不舒服,少卿我真的不想去!”柳林州焦虑的恳求着。

顾少卿爱抚着柳林州的发丝,既是安慰又是鼓励,“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坐在那里休息,吃点东西,应酬的事情我来。”

“可是少卿......”柳林州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就被顾少卿打断,“林州,为了我们的画行,为了似锦的前程,你就稍微忍受一下,就一个晚上就好,好不好林州。”

看着顾少卿这样说,柳林州只好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从画行结束工作的顾少卿先回家,接柳林州一同去桓台。

尽管柳林州内心极度的不愿意社交,但是既然非去不可,自然要精细的装扮一番,至少不能在谢老板那里失了面子。这也许就是女人之间隐形的较量吧。

“宝贝,你今天穿的真美!”顾少卿看着浅黄色裙衫的柳林州,眼睛都直了,从背后抱着她的细腰。

柳林州对着镜子,试戴各式耳环,犹豫不决。

“少卿,你看哪款比较好看?”

顾少卿随手拿起一个潭烟色的耳环,“就这个吧,和你很配!”

“这个和今天的衣服搭吗?”柳林州拿在耳边想要对比看看。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顾少卿,哄着她“这个显得高贵,特别适合你今天的气质,我来给你戴上!”说着帮她戴上了,催促她要出门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让柳林州觉得头晕,好不容易车停下了。

“林州,我们到了!”顾少卿扶着她下车。

进了晚宴厅,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围在交谈说笑,场面很热闹。

两人上了二楼。

“你们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热情奔放的声音。

谢老板从人群里出来,迎向两人,“很难得能见到大画师啊!今天能来,真的太给我面子了!”

谢老板言语客气有礼,优雅大方。反而显得柳林州有些局促不安。

柳林州不想同她说话,也怕说错话,会对顾少卿的画行有影响。为了避免场面尴尬,只好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来宾朋友们,这位就是现在京都风头正盛的女画师,柳林州!”谢老板竟然高声向周围的人介绍自己。

众人一听都围了过来。

“这就是柳林州啊!京都第一女画师!”

“她画作登峰造极,没想人是这么年轻啊!”

“不但年轻还那么漂亮,真是绝美绝美!”

众人不禁称赞感叹,甚至有人鼓起掌。

看着那么多人围着自己,还如此夸奖,柳林州不由脸一红,害羞的想要躲在顾少卿后面。

这时谢老板的女助理走过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话。

“你们大家吃好玩好,我先失陪了!”谢老板说完便朝外面走去。

众人上前想和柳林州搭话,也有画行老板,问着画作能不能放在他的店里卖。

顾少卿拉着柳林州站在前面,“我是柳林州的经理人,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擅长交际应酬的顾少卿很快和众人侃侃而谈。

柳林州从人群里溜出来,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竟然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那么多人了。

刚刚马车的颠簸,加上宴会厅的喧闹,让柳林州头很闷。

这时,一个女子看到柳林州不舒服的样子走过来,关心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柳林州一抬头,并不认识她。

“你是画师还是画商啊?看你自己坐在这儿,也不去和他们聊聊,拉拉关系?”

“我不擅长那些。”

“我是谢老板的助理,你可以叫我阿亦。”阿亦自来熟的朝柳林州笑着,给她送上一杯酒。

“这是这里最有名的渡梁酒,你尝尝!”

柳林州下意识的把酒推过去,“我不喝酒!谢谢你。”

“啊?”阿亦很是惊讶,接着说道,“这酒很香甜,喝了也不会醉的!”

柳林州苦笑着摆摆手,“我真的不喝酒!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就好了。”

听柳林州这样说,阿亦只好离开。

顾少卿忙完了交际,在大厅里寻找柳林州的身影。

“你在这儿呀!”顾少卿来柳林州身边,看到桌上的酒,顿时火冒三丈。

“你拿酒干什么?!”

“我没有拿,是别人送来的。”

“你是不是又想喝酒了?!”

“我没有喝!”

“你最好离酒远点!”

顾及着现在的场合,两人都压低声音争吵着。

“顾老板你在这里,谢老板请你去谈事情。”谢老板的女助理找过来。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顾少卿说着,起身时看向柳林州,低声说道,“你管好你自己!”

柳林州觉得委屈极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喝酒,一直在努力克制,却被顾少卿冤枉。

而下一秒,柳林州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顾少卿和女助理一前一后走着,在后面的顾少卿竟然伸手捏了女助理的屁股,女助理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放慢了脚步,缩近了两人的距离,嬉笑打骂。

这羞耻的一幕被流动的人群掩盖起来。却偏偏被自己看到了。

“你认识顾老板?”阿亦又回来了,在柳林州旁边坐下。

“我、我......”柳林州一时慌乱,刚才画面是自己看错了吗?

“顾老板,他都有未婚妻了。但是他们两个经常这样,背地里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阿亦显然也看到。

“经常这样?”柳林州不可置信,她温柔体贴的伴侣,形象瞬间蒙尘。

“当着谢老板的面,他们可不敢。”阿亦压低声音,“顾老板可是谢老板的男宠,天天就想着怎么巴结讨好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柳林州并不想相信她的话,她心里的少卿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会这样丑陋不堪。

“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最近顾老板经常赖在谢老板那不走,估计是趁着成婚前,好好的巴结她!”阿亦鄙夷不屑的口吻,让柳林州觉得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尝尝这酒,外面可没有的,真的非常......”阿亦又向柳林州劝酒。

柳林州看着杯中酒,倒映着灯红酒绿,倒映着纸醉金迷,倒映着自己对顾少卿愚蠢的信任。

原本忐忑不安的柳林州,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豪迈的拿起整壶酒,直接倒入嘴中。

好久没有喝酒了,这酒的醇香,酒的肆意,从味觉刺激到全身感官。让柳林州感受了久违的快感。

阿亦看着柳林州一口气喝完了一壶酒,沉醉其中,比刚开始的娴淑,现在像是挣脱束缚,一身肆意妄为,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州,你在干什么!”顾少卿回来了,看到此状,赶忙夺下她手中的酒。

“你说我在干嘛!我在做我喜欢的事,你不是也在做你喜欢的事!”柳林州玩味的笑道。

“你又喝醉了!”顾少卿想要按着她坐下。

谢老板也过来了,关切的询问,“柳画师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你们两个那些恶心龌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柳林州冷笑着,用力推开谢老板。

此刻酒意上头,气血翻涌,柳林州脚下有些摇晃,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晃动起来......

真夏说到这儿,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晴不雨,听的极其入迷。

“你快吃呀,菜都凉了。”

“那后来呢?谁死了?”

“后来......”

柳林州摸着受伤的头,紧皱着眉,“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我要回家,我不要呆着这里。”

“你回不了家里了。”

“为什么?!”

“你涉嫌醉酒后杀害了顾少卿和谢厢。”

柳林州瘫在床上,目光呆滞,绝望的看向屋顶。

柳林州用力的推倒谢老板,顾少卿赶忙扶起她,不停的道歉。

那卑微谄媚的样子让柳林州心里一阵恶心,便随手拿起一样东西,朝两人砸去。

瓷片碎了一地,谢老板再次倒在地上,头上血流不止。

柳林州轻哼一声,转身走开,摇摇晃晃走向了看台,迷迷糊糊的她推倒了“危险勿进”的警醒牌,走了进去。

顾少卿追了过来,拽住她,对她咆哮着“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破坏了这个晚宴!破坏你巴结谄媚的一切!”

顾少卿一把掐住柳林州的脖子,发狠道,“你这个疯女子!”

两人在看台上扭打起来。

在院内用餐的众人,听到两人争执的声音,抬头看去。

二楼的看台上,两人在激烈的拉扯争吵。

“看台不能去!那边坏了!”

“快下来,那里危险,不能去!”

桓台的下人看到了,赶紧朝前面喊着。

此刻两人纠缠到栏杆处,根本顾不上下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只有满腹的怨气和恼怒,想要和对方发泄。

柳林州脚下一滑,重力一倒,推向顾少卿,两人都重重摔在地上。

瞬间,年久破旧地板连带栏杆都裂开掉落,柳林州和顾少卿从二楼看台上掉了下来。

顾少卿后脑勺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当场毙命,柳林州摔断了腿。

柳林州听完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捂着脸痛哭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柳林州酒后惹出来的!”晴不雨觉得真是匪夷所思。

“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真夏喝了一口茶。

“哦?凶手已经确定是她了呀?还有什么隐情吗?”晴不雨追问。

事情结尾让人出乎意料。

“昨晚在桓台发生的事情,当时都有很多人证,物证,足够定你的罪。”

柳林州没有争辩,她知道自己醉酒后,就会失去理智。

“如果昨天晚上,你没有喝酒,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给你酒的那个阿亦,到底是谁?”

柳林州迷茫的摇摇头,“我不认识她说是谢老板的助手。”

“为什么她要刻意接近你,拿酒给你?”

柳林州回想起来,确实觉得那人有些奇怪,整个宴会上,只有她主动和自己聊天,劝酒。

“她确实很奇怪,但是我真的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顾少卿那么反感你喝酒,之前因为你醉酒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柳林州的眼神顿时一阵惊慌,扭过头避开真夏的目光。

“你不肯说,我们也会查出来的。”真夏留下这句话离开了屋子。

随着上锁的声音,柳林州知道,自己的一生也将被锁上。

在离京都的路上找到了阿亦,这个在宴会上故意接近柳林州的可疑人物,此刻背着包袱正要离开。

面对羽林卫的审问,很快供出来了一切。

在晚宴的前一天。阿亦从赌坊出来,输得灰头土脸。一个瘸腿的男人拦住了她,说只要能帮他办成一件事,酬金二十金。

在桓台晚宴了,让一个女子喝下酒,并引她去看台。

看是一件简单的事,细想就知道肯定是暗有祸心。

阿亦怕出事,起初不愿意,但是男子再三强调,只需要让她喝下酒去看台,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但是在金钱的诱惑下,阿亦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所以晚宴当天,阿亦主动搭讪柳林州,并向她劝酒,是听从了瘸腿男子的安排。

阿亦根本不认识柳林州,虽然她在谢老板身边做事,但是时间很短,以前从未见过柳林州。

当晚阿亦之所以知道,下手的对象是柳林州,是晚宴会上,有人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柳林州的特征。

阿亦看着柳林州喝下酒,性情大变,接着顾少卿又过来了,胆小的阿亦就赶紧离开了,并没有进行下一步计划,把柳林州引到看台上。

既然阿亦只是帮凶,那么在背后策划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让柳林州喝酒?

根据阿亦提供的线索,既然在现场给阿亦传递纸条,那么他一定也是桓台里的人。

真夏很快锁定了这个瘸腿男人,是桓台里的花匠。

“我知道你们会找来的。”花匠对羽林卫的到来,表现的很平静。

“为什么要让柳林州喝酒?”

“她不是喜欢喝酒吗,那就让她死前喝个够!”画匠一边整理花圃,一边悠然的说。

“你的计划是让柳林州喝醉,然后误进看景台,意外身亡吧。”

“是的!不过,阿亦只是让柳林州喝了酒,并没有引她去看景台,她是自己去的,她还拉上了顾少卿!实在太好了!比我的计划还好!省的我一个一个解决了!就是天意,老天要收拾他们两个!”

花匠激动的仰天说道,一字一句都是深深的恨意。

“为什么你那么恨他们?”

“为什么?一个害了你全家的人,你会不恨她吗?!!”花匠咬牙切齿。

“我们查到,你之前住在边郊处,种植花草,后来家里遇到火灾,最近你才来了京都。难道你家出事......和柳林州他们有关?”

“仲夏的时候,他们来郊外避暑。住在我家旁边,我们是长在土地里的下等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本来互不相干。

柳林州经常喝酒,好几次醉酒了就跑到我家的花房,拔光了我种的花,踩坏我的绿植,事后他们觉得赔钱就没事了,反而像我们占到他们便宜一样。

有一次夜里,他们喝酒对赌射箭,将点火的箭射到了我家屋顶,夏日炎热干燥,火很快就烧起来了,他们不但没有救火救人,反而跑了。当时我从花坊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因为醉酒害死了你的家人,所以你你想要她因酒而死。”

真夏一时间恍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柳林州?是花匠?还是酒?

但是在这个案件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真夏刚回到北苑,一众下人齐刷刷的跪着,一副怕被责罚的神情。

“都跪着做什么?”真夏让众人起来。

下人都不敢,院里管事的怯怯道,“小姐,您带回来的东方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今天二夫人来过,找到了东方姑娘,说了会话。晚饭时间,我去给姑娘送饭,人就不见了,应该是姑娘自己走了......”

真夏一听二夫人,这个女人一来,准没好事。

“她来做什么,她和微辰有什么可说的。”真夏生气的问。

管事的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快说,那个女人都和微辰说了什么?”

“二夫人说,小姐您从云遥阁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那里的人都是不清不楚,东方姑娘在我们这,有辱门风,会引人非议......”

真夏顿时火冒三丈,“她凭什么看不上微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看不好,快出去找,把微辰找回来!”真夏训斥完下人,气冲冲的找到景府。

离自己住的北苑有一段距离,虽然十余分钟,而这段距离是自己很少走的。

自己已经想不起上次回景府是什么时候了。

只清楚记得,母亲病逝后,自己和父亲大吵一架,便搬离景府,住到了北苑。

真夏站在景府门口,看着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却没有一丝家的感觉,只有冰冷的记忆。

“你是......”门口的守卫拦住真夏。

真夏觉得可笑,自己回家,竟然不被认识。

“太傅府邸,不能擅自进去!”

真夏推开阻拦的守卫,一招卸下他们的兵器,夺门而入。

院子的一个老嬷嬷看到真夏进来,赶忙上前,凑近看清楚,惊喜的拉着真夏。

“小姐,您回来了!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说着竟然老泪纵横,“小姐,老奴好想小姐啊!”

看着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嬷嬷,心中倍感亲切,虽然是个外人,却是这个家里,唯一让她觉得有家人的感觉。

“苏姨,您还好吗?”真夏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仆,心里的气也消了七八分。

院里的下人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看着真夏。

已经五年多没有回过家,景府的下人都换了新的一批,难怪不认识这位“大小姐”。

守卫追到前院,“你谁!敢闯太傅府!”

“放肆!这是咱们景府的大小姐!还不见过大小姐!”苏姨喝住等人。

一众下人和守卫一听,苏姨是景府的老人,她的话定不会有假。

赶忙向真夏行礼,“见过大小姐。”

这齐刷刷的喊着,反而让真夏有些不自在,“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您来请进,我去给你沏茶,还您最喜欢的桂花糕,我去厨房端来......”

苏姨正说着,从连廊走出来一个妇人,就是二夫人,穿戴华贵,趾高气扬,后面跟着两个丫鬟。

“我说前院怎么闹哄哄的,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希儿回来了!”二夫人一脸假笑的走到真夏面前,想要拉住真夏的手。

真夏不屑瞟过她,把手背在身后。

“希儿,姨娘好久没有见你了,可想你了。”

二夫人打量了真夏一周,不怀好意笑着,“怎么几年不见,你这副打扮,听说你去了羽林卫,那是姑娘家该去的地方吗......”

真夏傲气的打断她,“你去北苑干什么?又想要出什么幺蛾子!”

“希儿,看你说的,姨娘能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着想,为了咱们景家着想。”二夫人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

“听说你从妖域的云遥阁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地方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那里的人能随便往家领嘛,姨娘不是怕你遇人不淑,才去你那儿看看嘛!”

“你对我的事情还挺了解的,你不管你安得什么的心,不要来招惹我!”原来这这个女人一直打听着自己的事情,让真夏更加厌恶。

“瞧你说的,我不是好心好意关心你嘛······”

“我从什么地方,带回什么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多管闲事,指手画脚!”

真夏毫不留情的压着二夫人,让她极为难堪,索性也不演下去了。

“我们景家,可是京都有头有脸的门庭,你父亲如今当了太傅!我们的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被人看着的!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景府的小姐,可不要给景家抹黑,坏了名声!”

真夏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二夫人的脸上,一旁的下人都吓住了。

“你!你敢打我!”二夫人也被真夏怔住了,反应过来,想还手。

真夏死死捏住她的手臂,疼的她直叫,也挣脱不了。

“你也要记住我的身份,我是景家的嫡小姐,你一个妾室也敢这样和我说话!“真夏一松手,二夫人跌在地上。

“我警告你,不要再到北苑,更不要妄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再有下次,我一定折断你的手!”

真夏冷傲狠恶的气场让二夫人一时呆住了,气的嘴打哆嗦。

“娘!你怎么了!”刚进门的二小姐看到这个场面,赶忙跑到母亲面前,一看是真夏,先是一愣,才认出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回来干什么?!”二小姐同她母亲一样,眼神了充满了对真夏的敌意。

“你的话真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可是我的家,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想称霸王了。我想不想待在这个家里,是我的自由。但是你们记住了,这里是属于我的!”真夏不屑的笑着。

“谁说这里是属于你的!”随着一声沉闷的拐杖声,从里屋出来一个朱颜鹤发的老人。

真夏转身看去,两人四目相对,老人看真夏的目光还是和从前的一样,冷淡不满。现在的真夏对上老人的眼神里,除了当年的傲气不屈,现在多了一分坚韧。

“奶奶,他欺负我娘!”二小姐见家里最大的人物来了,赶紧迎上去,撒娇道。

“母亲,我是为了希儿好,让她不要把身份不干净的人带回家,就算不出事,让外人说闲话也不好,提醒了她几句,她竟然打我!”二夫人添油加醋的捂着脸叫疼。

还不等奶奶开口。

真夏故意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惹到我的人,下场都不会好,今天我来,只是对你的警告!“

说完转身潇洒的走了。

“你给我站住!”奶奶生气的一拐杖敲到地上。

真夏并没有停下加步,只是回头一瞟,嘴角不屑的一笑,潇洒的走出大门。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几年前,一声不吭的就搬走了,现在喊都喊不住她!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奶奶气急败坏。

“母亲,她现在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真是太过分了!你别和她置气,她向来是我行我素的,现在在羽林卫呆久了,官架子可真不小,回趟家都耀武扬威的!”二夫人见奶奶在气头上,故意说。

"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母亲,也是时候给希儿定门婚事了,女孩儿家的,成亲后自然也就明事理了,不会像现在这般没有规矩。”

“对,这事要和他爹好好说说!”

回到屋里,二小姐景灵拉着母亲问,“娘,你干嘛操心她的事情,她嫁不嫁人,关我们什么事!她最好孤独终老才好呢!”

“傻孩子!你懂什么!”二夫人奸诈的一笑。

“虽然她现在不住这里,但是这个宅子是景希她娘,当初成亲时,娘家人赠的。

今天她突然跑回来,不知道哪天又回来了,不走了呢!所以得让你爹赶紧给她说个亲事,嫁了人,就不是景家的人了,这个宅子她就别想了!”

“原来是这样,娘,你好聪明!她还想占家产,真是想得美!”景灵连连称赞。

“以后这些都是你哥的!也就是我们的!”二夫人想想就开心。

“对了,你哥呢,他回来了吗?”

“没有看见他!应该还没有回来!”景灵摆摆手。

“你哥现在是太子身边的人,你爹又是太子的老师,以后我们家呀!前程不可限量!”二夫人美滋滋的想着。

“母亲,以后我要是能嫁给太子就好了!”景灵羞着脸说。

“你要是嫁给太子,就是太子妃,以后太子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那么我们景家就是皇亲国戚了!那真是好得不得了!”二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你哥天天跟着太子,让他制造机会,让你和太子认识,我的宝贝女儿这么漂亮可爱,太子觉得会被人迷住的......”

母女俩开始兴奋的做起了白日梦......

回来的路上,踢着脚下的石子,真夏许久没有这种心情复杂的感觉,好像不是疼痛,不是委屈,不是心酸,不是无力,不是不甘,不是怨恨,不是愤怒,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又好像是这所有的感觉缠绕在一起,全部塞进了自己小小的身体里,堵得自己喘不过气,压得自己使不上劲,哭喊着要找母亲的怀抱,只有母亲的怀抱,是真夏唯一的依靠。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远了,但是总是有很多特别的回忆,像是刻在脑海里,不可磨灭,每次想起来了,都能体会到当时的心情和感觉。

温暖的春天里,开满百花的院子里,母亲抱着自己荡秋千,那时吹来的微风都是甜的。

夏日夜晚,月光洒在树上,洒在房顶上,洒在母亲的锦扇上,也洒在小真夏的心上。

但是回忆里,这个家,除了母亲的疼爱,其他的多是不美好的事情。

重男轻女的奶奶和父亲,总是不待见的眼神看着自己,故意说着难听的话打压母亲,母亲总是为了小真夏,忍气吞声的受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父亲娶个那个女人,生下了儿子,父亲的眼里便不再有他们。

那个母凭子贵的女人恃宠而骄,处处为难,直到母亲抑郁而去。

这个家,没有了母亲,便没有了留下来的意义。

身为景府的大小姐,表面上的锦衣玉食,背地里又有着怎样的酸楚和落寞,又于谁人说呢?

脚下的路变得模糊了,真夏昂起头,深呼口气,逼着眼泪退回去。

我不能懦弱,纵然有千百个不如意,我也要活得比旁人好!

回到北苑,众人还是没有找到东方微辰。

真夏看着天际,太阳已然要落山了,“你到哪里去了?”

可能因为自己从小的遭遇,更能理解东方微辰的经历,懂得她的不易。

“小姐,东方姑娘既然不想留在这里,走就走了罢。她毕竟是云遥阁出来的,名声不太好,您可是羽林卫统领,她住在这里会影响您的声名。”贴身丫鬟鼓着胆子劝真夏。

真夏听了丫鬟的话,想到在云遥阁,和东方微辰初见的那刻。

不错,她年少时就到了云遥阁,在那个不堪的酒林肉池里,为了生存,她要舍弃一切,舍弃一个正常人的自尊自爱自信,活成了一个被人看不上,令人避而远之的不正常人。

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别人鄙视的目光,离开躲不掉的流言碎语,也许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真夏将众人叫到一起,态度平和说,“我当初府试考进羽林卫,四年便当了羽林卫统领,是我运气好。这些年我办了很多案子,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化险为夷,是我命好。

东方姑娘,你们不喜欢她,甚至看不上她,是觉得她从云遥阁出来。

曾经她也是和我们大家一样,有个安稳之家,可是她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沦落至此。她没有好运气,没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她没有选择的能力。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呢。

东方姑娘的命不好,要她遭受了很多苦难。

而我们不能去瞧不起一个被命运折磨的人。

她经历过得苦难,旁人无法感同身受。对于她来说,过去的屈辱和痛苦,会在内心深处,翻江倒海的袭来,活着就是很痛苦的事情。

她已经承受的很多了,现在好不容易从深渊里跳出来,我们不能再用鄙夷的目光和言语,把她推进另一个深渊。

听着真夏语重心长的说完,众人都有所感触,相互看看,心里也觉得有愧东方微辰,平日里不该对她怠慢。

“好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吧!”真夏散了众人。

真夏心里空落落的,来到了东方微辰所住阁楼。

窗户开着,一阵阵风吹落了桌上的宣纸。

真夏忙一张张捡起,整理时发现,东方微辰画了不少东西,便一张张端详起来。

一幅山水图,几笔简单的勾勒,却把景中的自在逍遥恰到好处的体现出来。

旁边题词: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

再看下一幅图,仿佛看到了随风而动的新柳,生机勃勃的与春季对歌。

灵动娟秀的字体写着: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

真夏不禁叹道,不仅画工好,字也写的如此清新脱俗。

再看下一张,竟然是自己的名字,真夏不禁笑了,再看下面的三四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自己的名字,却是用了不同的字体,有楷体,隶书,行书......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有如此多写法,而且写的如此好看。

她写我的名字时,在想着什么?

一张落在角落里的纸有随风飘起,正好落在真夏手中,上面只两行诗句。

愁云淡淡两潇潇,与君暮暮复朝朝。

真夏仿佛看到,东方微辰写诗时那专注的样子,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钻进阁楼里,落在微辰手中的笔尖。

阳光在手中游动,思绪在纸上蔓延。

真夏将宣纸收好,关好窗户。

也许离开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在离开之前,更应该对过往做一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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