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冷着张脸,惜字如金:“去银行。”
司徒月娴:“……哦。”
巫师银行的大门是古朴陈旧极其高大的,深沉的古铜色令人震撼。
一踏进去,司徒月娴呼吸一滞。
辉煌!司徒月娴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每一处,哪怕是个小小吊坠都是那么的华美。
仿佛来到了书中世界。不管怎么样,来得不亏。
司徒月娴不由在心里感叹道。
她站在亚当身后半步。
亚当已经走到了前台处,食指关节敲了敲前台冰冷的大理石面,“司徒小姐来取钱。”
语气是那么冰冷官方,犹如冰封在雪山上的一簇红玫瑰。美则美矣,可惜实在是骇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当说完这句话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了,无数双眼睛打量着亚当口中的司徒小姐。
司徒月娴止不住后背发凉,怎么有种被狂热变态粉丝盯着得感觉?此刻司徒月娴只觉得脖子都僵了,咧着最完美的笑,活像个木头人。
前台的小巫师目光僵硬,透着一股经过岁月沉淀的腐朽味道。甫一开口,司徒月娴就感觉腐朽木头味已经直冲她的大脑。
“跟我来,尊贵的冕下。”
小巫师行动缓慢庄重。
司徒月娴颤了颤眼睫,下意识往下亚当,那人点了点头,司徒月娴浅呼了口气,跟在小巫师身后。
司徒月娴呼吸不免加重,直觉说:华丽的魔法世界下是腐朽的,就像眼前的小巫师。
“她不是什么小巫师,她活了很久,比我还久。……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亚当在司徒月娴耳边呢喃细语道。
一个几百岁的披着人皮的不知名生物……司徒月娴的大脑被刺激和兴奋占据。
“……你好像很兴奋?”
亚当沉默片刻后得出结论。
司徒月娴:“……”
不刺激吗?
一个活了几百年还会说人话的不知名生物唉!!!你们这群外国佬!一!点!都!不!懂!!!
司徒月娴优雅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巫师对身后的动静置若罔闻,她的一举一动宛如清朝僵尸,行动僵硬又木楞
“请上来,坐好。”
小巫师举着的烛台在幽黑的山洞里像是希望的火把,驱逐四周幽冷的鬼怪。她的声音像是从棺材板里冒出来一样,阴冷刻板。
司徒月娴不由的后背冒汗,紧紧攥着横在身前的冰冷铁质扶手。
神情虽看似冷淡,但司徒月娴却是在不断给自己做心理辅导,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不要丢脸,她可是道皇观第一混世魔王,要淡然处之!
几息之间,僵硬的肌肉慢慢舒缓,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只不过片刻而已,司徒月娴嘴角重新含笑,眉目间冷冷淡淡,似是对周遭不甚在意。浓稠艳丽的五官似凌厉似温和,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她到底是个不个好相与。
以亚当来看,很显然不是。
司徒月娴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亲妈白倦悦女士都说不上来。司徒月娴的心思总是很多。她的乖巧懂事,她的顺从,好像是镜子泡沫。
她未尝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谁又知道呢。
她心思一向多。
或许,她真的如她表面那样呢。
……谁又知道呢。
“岩浆洞窟到了。冕下,按掌纹吧。”
小巫师的脸庞在烛火下显得阴森森的。
司徒月娴嘴角那抹笑意在半明半暗下更是森然。她轻抚上那深槽,只不过轻轻一按,那深槽密密麻麻的细缝发出了温暖的橙光。
炙热的暗红色岩石大门渐渐打开,露出了无数珠宝和金银币,活像个国家藏宝库!
可司徒月娴却是一片淡然。不过如此,司徒月娴心中尽无半点波澜。
毕竟,司徒先生的产业早已渗透每个行业。司徒月娴就算把卡刷爆,司徒先生的存款也不会因此而少个零。
不过说实在的,这资产确实膨大,哪怕她一辈子就靠这个吃饭,挥霍一辈子也是挥霍不完的。
取完钱离开时小巫师叫住了司徒月娴,“冕下,珍重。下次见面时,我相信,那时的您,无人可敌。”
司徒月娴没说话,甚至头也没回。她想,这么中二的台词,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
所谓无人能敌,是为无情无心心如磐石,可谓要先自宫再绝情绝欲,心不为他人所动,她可做不到。凡常人,怎会心如磐石,人非草木流水,怎会真的无情无心?
“所谓拿钱办事,你们给我画了那么大个实心饼,我就算要了半条命也要尝尝味吧。”司徒月娴是这么对亚当说的,在出了巫师银行的大门后。
亚当对此不置可否。
随后两人分开行动。
万能的预知神啊,所幸巫师世界可以刷卡。
司徒月娴眼睛一闭一睁,银行卡里的数字在衣服商店少了一位数。
司徒月娴:“…………”
怎么会这样啊?!我明明只是买了点……一点衣服而已……一点……
好吧,两大箱罢了……真心算不上多多。司徒月娴私心觉得。
店主心善,送了司徒月娴一个小推车并且装好,以至于司徒月娴不算太累去搬运。
……毕竟那么一个冤大头,小推车又不值几个钱,对吧。
丝毫没有感觉不对劲的司徒月娴在魔杖店门前停下了,亚当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挑挑,一定要称手。
甫一进门,司徒月娴就被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魔杖迷住了眼。
高大的玻璃柜占满了墙壁,就留出了出入的门。半人高的玻璃柜放在店铺中间,只留下左右各一人半宽的两条过道。墙壁和屋子中间的板砖大小的玻璃柜码的齐齐的,每一根魔杖在发着荧光的玻璃柜里发出迷人的光泽。
它们无疑是长短是一致的,只是粗细不一样。材质也是多种多样,有白玉的,墨玉的,桃木的,柳木的,银杏木……甚至还有翡翠的!
司徒月娴眼眸似有流光般,美如星子。
她贪婪的深呼吸了一口,在这唯有玻璃柜亮着的魔杖店,仿佛置身星海。
“有人吗?”司徒月娴声音轻柔宛如玉石碰撞。在空旷的店铺里格外清晰。
“有人吗?”
好半天没人回应,她又喊了一遍。
司徒月娴细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来了来了!别急……哦……多么熟悉的脸庞,小姐姓什么?家母可姓白?”
里间出来了一个老头,他一身紫色长袍,上面绣着一些司徒月娴看不懂的文字。他年纪很大了,头发和胡子又长又白,司徒月娴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司徒月娴:“我姓司徒,家母是姓白。……就是那个白,家母。”
白胡子慈祥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语气是止不住的笑意,“乖孩子,过来挑挑。……我们在挑魔杖时,小家伙们也在选择我们,我们要善待它们。一旦选择,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司徒月娴心想,好嘛,这设定怎么和她老家的玄幻小说一个味啊。这也太对味了。……想家了。
司徒月娴随处看了看,突然,“这个是桃木吗?”
司徒月娴指着一根纤细的,线条流畅的,尖部是约为一厘米的绿宝石的魔杖。
白胡子小心翼翼的将它取出来,递给司徒月娴,说:“没错,试试看?”
司徒月娴毫不犹豫的握着它,魔杖瞬间根据她的手变幻大小,魔杖整体为手掌宽度的三倍。
许是国人的天性,司徒月娴下意识的依赖桃木。
它太漂亮了,司徒月娴几乎一眼就看中它了。浓厚的木质色彩里夹杂着一丝澄澈的红,细细尖尖的绿宝石散发着莹润的光,圆润的底部也是一小截绿宝石。沉静而坚韧,又不失有力。
司徒月娴握着手里,轻轻一挥,凌厉的劲风扫了出去,紧接着又转了个弯,吹起司徒月娴又浓又长的乌发,浅浅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哦,它爱你。啊……绿尖桃木,你的母亲当年也是这款魔杖。那是一根勇敢的魔杖,是那么英勇无畏的牺牲在那场大战里,一战成名。经年已过,它依旧英勇如初。”
白胡子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样子。
司徒月娴想,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那段被称为最最黑暗历史中的救世主是怎样的英勇?她不知道,那是她的妈妈。那看似柔弱的女人能有多英勇呢?无法想象,是一条拥有必死决心的生命吗?多么骇人啊。
命运多么可怕啊,曾经是妈妈,如今是她。
握着同样的魔杖,承担着同样的命运。宿命啊,多么令人生畏啊。
“有缘再见。”司徒月娴走时淡淡的说道。
说是有缘再见,其实她的意思是别再见了。
白胡子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司徒月娴离开的背影,会再见的。
“买好了?”
亚当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推着一个推车,像超市里那种推车的做旧版。
“嗯。”司徒月娴声音不咸不淡。
亚当浑身散发着人性最后的光辉:“走吧,你该就学校了。放轻松。”
司徒月娴噗嗤一笑:“放轻松的应该是你吧,每天提心吊胆的准备随时给我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是谁无所谓。上车。”
亚当打了个响指,东西被送上了马车。
一堆东西的最上方是一只娴静的白鸽,如淑女般。
亚当:“司徒,给它取个名字吧。”
“宿秋。叫宿秋吧。”司徒月娴道。
“好名字。”
亚当说完后变不再说话,一直到墨斯莱尔魔法学校门口都没再说话了,像是人性最后的光辉终于熄灭了。
司徒月娴被教授带进去后,亚当终于吝啬了一丝笑。欢迎你,司徒。我们要并肩作战很多年了。
那丝笑被月亮神包进锦囊,挂在白桦树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