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卢知意谢砚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储君请留步,皇后请您入权谋漩涡 番外》,由网络作家“桃枝甜不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骤雨初歇,今晨的天忽地晴朗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东宫的房檐上,广陵殿内却是储君与储君之妃在争吵。谢承泽拿起桌案前的茶盏,一把摔在地上,怒目瞪向卢知意,“你是太子妃,孤的宠幸你给孤受着,怎得,孤就如此令你厌恶?”卢知意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疯的男人,“是你杀了我爹,我娘也因此抑郁而终,你让我如何做你的太子妃?”谢承泽听到眼前女子这番话,青筋暴起,伸手扶住卢知意的肩膀,“孤再说一遍,当年孤与卢家大老爷一同出征,卢家大老爷是在战场上被敌军所杀,与孤无关。”卢知意仍是不信,冷哼一声,“当年你还不是太子,若不是那次与大齐一战,你又怎会立下赫赫战功,被陛下立为太子?如今你还想骗我?”谁人不知,当今太子并非天子亲子,天子继位数年,无妻妾,无子嗣,是以欲立...
《储君请留步,皇后请您入权谋漩涡 番外》精彩片段
骤雨初歇,今晨的天忽地晴朗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东宫的房檐上,广陵殿内却是储君与储君之妃在争吵。
谢承泽拿起桌案前的茶盏,一把摔在地上,怒目瞪向卢知意,“你是太子妃,孤的宠幸你给孤受着,怎得,孤就如此令你厌恶?”
卢知意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疯的男人,“是你杀了我爹,我娘也因此抑郁而终,你让我如何做你的太子妃?”
谢承泽听到眼前女子这番话,青筋暴起,伸手扶住卢知意的肩膀,“孤再说一遍,当年孤与卢家大老爷一同出征,卢家大老爷是在战场上被敌军所杀,与孤无关。”
卢知意仍是不信,冷哼一声,“当年你还不是太子,若不是那次与大齐一战,你又怎会立下赫赫战功,被陛下立为太子?如今你还想骗我?”
谁人不知,当今太子并非天子亲子,天子继位数年,无妻妾,无子嗣,是以欲立梁王之子为太子。
当年与大齐一战,梁王庶出第三子谢承泽,与卢家大老爷奉命出征,后卢家大老爷死在边关,谢承泽却凯旋而归,凭着战功,天子立梁王第三子谢承泽为储君。
这些不过是些世人皆知的陈年旧事罢了,而其中的勾勾绕绕,又有几个人真正知晓?
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卢家大老爷的嫡长女,卢家大老爷战死沙场之后,天子感念其赤胆忠心,特封范阳卢氏嫡长女为太子妃。
然卢知意母亲临死前,却拉着卢知意的手,面容苍白,俯在卢知意怀中,告诉她,“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是太子。”
说完这句话,卢大夫人便也咽了气。
那时,卢知意也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娘罢了,初初听到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怎能不记忆犹新,父亲母亲皆因太子而死,她又怎么好好的去做太子妃?
心中怀着对太子的恨意嫁来东宫,不愿面对太子,更不愿与他圆房,是以每隔一段时间,太子与太子妃便会大吵一架。
这些事,东宫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东宫里的人却并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是因何而吵架,只知道两位主子关系剑拔弩张。
谢承泽气得发疯,一甩袖子,骂了句,“不知所谓”,便转身离去。
------
今日正好是东宫众妾室来广陵殿给太子妃请安的日子,卢知意由着宫人给她上了妆。
“今日穿那件蓝色锦缎流苏裙。”卢知意吩咐道。
明菊应声,小心翼翼地将蓝色锦缎流苏裙为卢知意穿上。
过了一会子,明青走上前,凑到卢知意耳边说道,“太子妃娘娘,任侧妃、张侍妾和柳侍妾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卢知意点点头,“我这就来,你先吩咐宫人给她们上茶。”
外殿里,兰花摆在殿内的角落处,使金色的殿内装点了几只白色的清新,香薰里的缕缕青烟飘渺而出,穿过折窗飘向远处。
身着宫装的宫女给坐在桌旁的女眷倒茶,“侧妃娘娘,几位侍妾,请用茶,太子妃娘娘马上就到”。
任侧妃在东宫耳目甚多,自是听说了太子又与太子妃吵架的事,这会子便与殿内的两个侍妾嘀咕起来,“妹妹们可知,咱们这位太子妃又与太子殿下吵架了,你们说说,咱们这位太子妃怎得就是不懂得取悦殿下呢?我听殿下说过,说太子妃毫无情趣呢。”
任侧妃这话刚说完,卢知意便从内殿走了出来,自是正好听到了任侧妃所说。
自她嫁予东宫,无一日的日子是欢愉的,任侧妃这般讥讽,不在少数,然她根本不在意,只淡淡地瞥了任侧妃一眼,说道,“任侧妃有这嚼舌根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精进自己取悦殿下的技巧,多为殿下开枝散叶。”
如今东宫内除了任侧妃育有太子唯一的庶子,其他侍妾并无所出。
至于卢知意,更是不愿意为太子孕育子嗣了。
是以任侧妃便常常仗着自己有太子唯一的儿子,总是尾巴翘到天上,讥讽太子妃几句,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任侧妃勾了勾唇角,“妾身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太子妃娘娘所出的嫡子?想来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更盼着娘娘生个嫡子。”
这话很明显,不过是任侧妃在嘲弄卢知意,任侧妃怎会不知,卢知意与太子不合,隔段时间便要吵架,这样的太子妃,怎么可能生出嫡子?
卢知意自是听出来了,只不过东宫这座囚笼,早就把她的满身锋利给磨平了,她嫁给自己的仇人,便已经恨极,任侧妃的嘲弄,虽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柳侍妾是太子新纳的侍妾,听闻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太子见她身世可怜,便将她接进了东宫。
卢知意看向坐在下首有些面生的女子,问道,“你便是柳侍妾?”
柳侍妾初来乍到,自是惶恐不已,见太子妃问她,忙起身行礼,“妾身柳氏,拜见太子妃娘娘。”
卢知意点点头,“日后好好伺候太子,安分守己,有哪些不适应的尽管来寻我。”
柳侍妾没想到太子妃对自己竟是态度如此温和,当下笑道,“妾身多谢太子妃娘娘,东宫里一切都好,多谢娘娘关心。”
茶过三盏,卢知意便让人散了。
柳侍妾跟在张侍妾身旁,走出了广陵殿。
柳侍妾问道,“张姐姐,咱们太子妃我瞧着人十分温和,怎得与太子不睦?”
张侍妾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了东宫老人的得意,“太子妃为何与太子不睦这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们太子妃出身范阳卢氏,虽说从前是一等一的高门,但自从卢氏大老爷大夫人逝世,咱们太子妃便成了孤女,听说如今卢氏乃是二老爷当家,二老爷才能平庸,卢氏这些年便也走了下坡路。”
柳侍妾点点头,“多谢姐姐,那任侧妃可是出身高门显贵?怎得这般嚣张?”
“自然,任侧妃出身鲁国公府,任侧妃是鲁国公府嫡长女,当年若不是卢家大老爷为国牺牲,陛下心中怜悯咱们太子妃先后失了父亲母亲,亲自下旨封卢氏嫡长女为太子妃,恐怕这太子妃之位还轮不上现在这位。”张侍妾讪讪道。
柳侍妾心想宫里门道可真是多,挽住张侍妾的手腕,“多谢张姐姐,妹妹初来乍到,诸事不懂,往后还要靠姐姐多多提点。”
回到广陵殿内室,明菊走到卢知意身侧,递过来一张拜帖,“太子妃娘娘,卢家二夫人递来拜帖,说要来东宫看您。”
卢二夫人,如今便是卢家的当家主母。
卢知意不知道婶娘进宫是何意,但到底是同意了。
翌日。卢府。喜鹊叽叽喳喳在树上叫个不停,卢二老爷今日还要上朝,早早起身。
昨夜卢老爷歇在了正院,虽说与卢二夫人已经老夫老妻,不过是盖被子纯聊天,但卢二夫人将府里打点地井井有条,卢二老爷还是十分满意的,是以也愿意给卢二夫人体面。
卢二夫人伺候卢二老爷晨起,边系着衣领边在一旁说道,“老爷,妾身今日要去宫里看望太子妃娘娘,您也知道,太子妃娘娘如今与太子成婚两年,还未有孕,如今卢氏家族势微,太子妃娘娘还是要早日生出嫡子,才对家族有利。”
卢二老爷点点头,“夫人说得有理,兄长死后,咱们对待太子妃娘娘,也算尽心尽力,如今兄嫂俱去,咱们也得做好长辈的责任,你进宫提点提点太子妃,也好。”
说着,卢二老爷又抓住卢二夫人的手,“夫人,这些年辛苦你了,卢氏一族有你,是卢氏的福气。”
卢二夫人被二老爷这话弄得脸红,“老爷说得哪里话,妾身不过是尽了妾身的责任,只要有老爷念着妾身的好,妾身就知足了。”
送走了卢二老爷,卢二夫人梳妆一番,便坐着马车往宫里赶去。
宫门口,太子妃的贴身宫女明思已经早早在此等候,瞧见一马车上挂着范阳卢氏的玉牌,便知是二夫人的马车。
明思走到马车前,便瞧见卢二夫人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明思朝卢二夫人行礼,“见过二夫人,奴婢奉太子妃娘娘之命前来等候夫人。”
卢二夫人自是见过明思,露出笑容夸赞道,“明思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从前在府里做小姐的丫鬟时就生的十分好,如今身着宫装,身上的气势倒是越发足了。”
明思是从前卢府里的丫鬟,卢知意进宫做了太子妃,明思便也跟着进来了,作为贴身宫女。
听到卢二夫人这般打趣,明思红了脸,“二夫人说笑了,二夫人如今才是光彩照人,太子妃娘娘正盼着夫人来呢,请夫人随我来。”
卢二夫人带着丫鬟随明思往东宫走去。
广陵殿内,卢知意抬眼,便见卢二夫人走过来的身影。
卢二夫人今日一身紫色锦绣长裙,梳着流云髻,几只金钗左右摇曳,卢氏当家主母的气势拿捏得十足。
卢知意在看卢二夫人,卢二夫人亦在看卢知意。
卢知意的面容清冷,眉宇间似乎隐隐可见的忧愁,卢二夫人实在想不通,太子妃,作为全天下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子,又有什么事是值得忧愁的?
况如今大楚天子并未立后,六宫更是空置,也就是说,太子妃连名义上的婆婆都没有,这般的好事,别的女子连想都不敢想,如今都让卢知意遇到了。
如是这般,太子妃似是仍过得不好。
卢二夫人带着心里的疑惑,走上前行礼,“臣妇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卢知意起身将卢二夫人扶起,“婶娘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又示意明秋,“明秋,快给婶娘上茶。”
卢二夫人瞧着明秋给自己上茶,思绪却在想着如何开口提点太子妃子嗣一事。
殿内沉默了片刻,卢知意先打破了宁静,问道,“婶娘,府中一切可好?”
卢二夫人点点头,“托娘娘的福,府中一切都好。”
卢知意想到了自己的亲弟卢咏思,这是父亲母亲给她留在世界的最亲的人了。
“咏思进来可好?”
卢二夫人见卢知意问起幼弟,便答道,“娘娘放心,咏思一切都好,学问也学地极不错,老爷还特意托人给鸿熙安排到了国子监上学。”
卢知意听到卢二夫人这话,方才心里些微安心,弟弟一切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卢二夫人见卢知意心下稍慰,这才开了口,“娘娘,臣妇这次来,是有一事,想与娘娘说。如今您与太子已经成婚两年,您却尚无所出,如今咱们卢氏一族在朝中势微,这您也是知道的,不说别的,您若是在宫中得宠,有子嗣傍身,于家里的爷们也是好的,将来咏思也是要入朝为官的,难道娘娘想让咏思将来在朝廷上举步维艰?”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说到了卢知意的心坎里。
卢知意什么也不怕,就怕幼弟过得不好,如今父母俱亡,她和幼弟相依为命,她自是希望咏思一切都好的。
卢二夫人也明白卢知意心里的想法,这样一番话,确实触动了卢知意。
可是,卢知意只要一想到父亲的死与太子有关,便是无法与太子同处一室,更别提生育嫡子了。
只是,在卢二夫人面前,卢知意到底要掩饰几分,“婶娘的话有理,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婶娘提点。”
卢二夫人见卢知意听进去了,自是高兴,“娘娘您懂婶娘的一片心就好,婶娘能为什么啊?还不是想让你们的日子都好过些?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您在宫里得宠,家里的爷们在外面的日子自是也好过。”
“我晓得的。”卢知意轻轻点头。
送走了卢二夫人,卢知意稍稍松了口气。
明思看见卢知意不快,上前劝解,“娘娘莫要怪卢二夫人,想来卢二夫人也是一番好意,您与太子...”
正说着,卢知意打断了明思,“明思,我知道婶娘是为我好,只是...太子与我之间,永远不可能,你不必再劝,下去吧。”
九月初一。
每月初一正是向太后请安的日子,如今天子空置六宫,后宫中仅有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三位先帝后宫中留下的老人。
是以今晨一早,太子妃卢知意便起来梳妆,准备带着东宫中数位女眷向太后请安。
慈宁太后乃是天子生母,但因慈宁太后于先帝后宫中位分较低,是以陛下出生后,是交给敬惠太后抚养的。
天子登基之后,方奉生母为慈宁太后,养母为敬惠太后,先帝贵妃为贵太妃。
卢知意由着明菊梳发时,任侧妃、张侍妾和柳侍妾已经悉数到了广陵殿外等候。
“明秋,今日穿红色锦络广绣裙,太后喜欢喜庆些的颜色。”
明秋应是,服侍着卢知意穿上红色宫装,几只凤钗别于发髻上,珍珠耳铛戴在小小的耳垂上,卢知意缓缓走出广陵殿。
任侧妃、张侍妾和柳侍妾见到太子妃走出来,忙走上前行礼,“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卢知意摆了摆手,“平身吧,诸位随我去懿安宫,拜见慈宁太后。”
九月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正是初秋时节,栾树花开,亭亭地立于枝头,让整片树梢染上淡淡的粉。
卢知意看着路边的景,也觉得心情大好,脚步不由得轻盈了些。
踏进懿安宫的大门,便听见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三人正说着话,话里话外离不开对天子后宫的忧虑。
虽说如今天子已立了太子,但在太后和太妃眼中,到底不是天子亲生,况天子如今正当壮年,她们还是希望天子能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卢知意带着东宫里诸女眷行礼,“臣妾参见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毕竟慈宁太后是天子生母,是以三位先帝的老人都以慈宁太后为尊。
只见慈宁太后缓缓地抬了抬手,“起吧,太子妃不必多礼。”
慈宁太后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看起来并不显老,倒是在后宫中多年,显得积威甚重。
卢知意起身,便听见慈宁太后问道,“太子妃如今嫁入东宫已有两年,怎得不见肚子有动静?陛下不纳妃嫔,多年没有子嗣,如今太子倒是纳了妃,却也没有几个孩子,你们这些太子的妃嫔,也要努努力了,为皇家开枝散叶。”
卢知意不知该如何答这话,只做害羞状似地红了脸。
接着又听敬惠太后道,“太子妃,你出身范阳卢氏,乃是世家大族,家学渊源,想来在闺中时,定是结交了不少名门贵女,你也留意些,看看有哪些适合陛下的,尽管与我们这些老婆子说,如今先帝去了,我们年纪大了,可不就盼着含饴弄孙?可这陛下,就是不给我们这个机会,你说说,陛下真是让人不省心。”
卢知意不知今日怎得,话题竟扯到,让她给天子留意妃嫔的事上了。
那可不就是,她一个做儿媳的人,给公爹留意纳妃?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但敬惠太后话已经出口,卢知意到底要接过,“太后娘娘,陛下乃天之骄子,英明神武,陛下久不立后纳妃,想来是没有遇到可心的女子,这....”
正说着话,却见一紫色锦袍男子带着太监进来了,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觉得似清泉流过,“母后又怎么在背后编排朕呢?”
卢知意微微抬眼,那男子的锦袍上绣着龙爪,玉冠而立,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
卢知意心头一震,是天子。
谢砚之身躯高大,剑眉星目,躬身向太后请安,“给母后请安。”
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都连连招手,让陛下起身。
太子妃卢知意、任侧妃、张侍妾、柳侍妾也赶忙朝天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对东宫的女眷并不熟悉,只淡淡点了点头,“起吧。”
却多看了卢知意几眼,他记得,刚刚来时,就是这个小娘子说他“天之骄子英明神武”。
卢知意自是察觉到了天子的注视,带着独属于帝王的压迫,让卢知意有些喘不过气来。
慈宁太后对谢砚之说道,“皇帝,这几位是太子宫里的女眷。”
谢砚之了然,原来是太子妃。
敬惠太后接过话茬,“我们哪里是在编排你啊,我们这几个老婆子可是商量着给你纳妃呢。”
因着谢砚之自小在敬惠太后宫里长大,是以对着敬惠太后十分亲昵。
谢砚之皱了皱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母后,朕不欲纳妃,你们莫要再折腾了。”
贵太妃在一旁打趣道,“陛下,您可不知吧?敬惠太后已经说了,让太子妃帮您留意合适的贵女呢。”
话头又到了卢知意这里,谢砚之抬眼瞧了下卢知意,“太子妃?可是范阳卢氏嫡长女?”
卢知意小心行礼,“正是,陛下还记得。”
卢知意有些惊讶,这等子小事天子竟还记得。
谢砚之在懿安宫里饮了盏茶,便先行离去了。
华阳长公主随之而来。
“给诸位母后请安”
华阳长公主乃天子之妹,如今先帝的子嗣,只余陛下,梁王,华阳长公主,安宁长公主。
天子乃慈宁太后所出,华阳长公主、安宁长公主、梁王的生母皆是一些低阶妃嫔,如今都已病逝。
华阳长公主如今不过双十年华,衣着艳丽,服饰奢华,瞧着便是一副骄纵的公主模样。
见到东宫的女眷在,华阳长公主却有些脸色不好,“太子妃也在?”
卢知意自是知道华阳长公主为何脸色不好,华阳长公主虽在辈分上是太子的姑姑,但年龄上却相差不大,自小与太子一同长大,在华阳长公主眼中,卢知意不过是个父母俱亡的孤女,根本配不上太子。
卢知意扯出一丝笑容,“华阳长公主安好。”
华阳长公主却只是瞥了眼卢知意,便不再理会。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华阳长公主朝慈宁太后娇笑道,“母后这里的茶就是好喝,想来皇兄定是把好东西都送到母后这里来了。”
这话哄得慈宁太后笑开了怀。
又听华阳长公主说道,“太子妃嫁给太子有两年了吧?怎么我听说,你如今还未与太子圆房?”
这话让在场的人俱是心里一惊,毕竟东宫的女眷只知太子与太子妃不睦,却并不知两人竟是还未圆房。
太后们和太妃脸色就更好看了,皆青白着脸,慈宁太后问道,“太子妃,华阳所说,可是属实?”
卢知意讪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般隐秘的事,华阳长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太子妃,回去罚抄佛经十遍,尽快与太子圆房,为皇家开枝散叶。”
中秋佳节。
宫里各处挂满灯笼,在月夜下显得格外美妙,宫人来来往往,都在为中秋节宴忙碌。
按照惯例,中秋节宴,太后、东宫女眷、各府诰命夫人都要出席,是以各家都早早打扮起来,谁也不想在这节宴上输了别家女娘。
自前段时间,华阳长公主在太后面前揭穿太子妃和太子未曾圆房的事,卢知意便受了不少耻笑。
任侧妃更是将眼神里的轻蔑摆在了明面上。
卢知意心中不快,父亲母亲的相继去世令她意难平,她该怎么办呢?
卢知意领着宫女坐到宴席上,如今坊间都传闻,太子妃不得太子宠爱,独守空房两年,这些名门贵女似是也少了与她攀谈的兴趣。
倒是卢二夫人,一脸焦急的走过来,“太子妃娘娘,婶娘的话您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呀?您知道您在干什么吗?一个不得太子喜爱,又无子嗣的太子妃,您知道您的下场是什么吗?”
卢知意沉默了,无非就是被废,还能怎样?
端起酒盏,卢知意饮了几杯酒,“婶娘,我明白的,您不必再劝。”
卢二夫人还欲再说些什么,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已经过来了,便止住话,坐在了自己的席前。
各家女眷起身向太后行礼问安,“臣妇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宁太后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坐吧。”
宴席开始,陛下却一直未现身。
不过这些,卢知意都不在意,她这些天的苦闷已经积压到了极点,想起太子与她大吵,想起华阳长公主在太后面前揭穿她,想起任侧妃的轻蔑,她只能不断饮酒。
若是...若是她的父亲母亲还在,定不会让她受这般委屈的吧?她想。
不知不觉间,卢知意已经饮了许多酒,有些醉了,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明菊连忙跟上卢知意,“太子妃娘娘,您小心些。”
卢知意摆了摆手,“无妨。”
“明菊,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明菊听到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娘娘,您的苦闷奴婢是懂的,只是奴婢见识浅薄,实在不知该如何为娘娘排忧解难。娘娘,您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未经他人苦,莫劝她人善。”
卢知意听到这话,泛着红晕的脸颊上扯出一丝笑,伸手拍了拍明菊的脸,“你说得对,明菊。”
不知怎得,这时竟飘起了小雨,密密斜织,飘到卢知意的衣裙上。
明菊忙说道,“娘娘,这会下起了雨,您在这里别动,奴婢去取雨伞。”
卢知意点了点头。
明菊走后,卢知意觉得脸上全是水,不知这是雨,还是自己的泪,她泣不成声,她好想她的爹娘。
只是这会子雨越下越大,卢知意只好先找个附近的宫殿避避雨。
抬手遮住自己的头,提起裙摆就往小道尽头的一处宫殿跑去。
那宫殿瞧着地方十分偏僻,想来应是没人住的,左拐八绕,卢知意才找到位置,殿前的门匾上写着“泽华殿”,卢知意径直推门而入。
泽华殿里,却是天子在此处。
谢砚之少年时期,东征西站,虽战功赫赫,却不免落下了沉疴旧疾。
每月中旬,便会头痛难忍,这会子便是旧疾发作。
谢砚之不防,一女子推门而入。
泽华殿里只几盏烛台,亮着微弱的光,谢砚之并没有注意到来人是谁。
一旁的太监李常见到闯进来一个女子,惊地一刹,“何人来此?”
卢知意醉的厉害,自是不管殿内的人是谁,只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外面雨下的极大,我能在此处避避雨吗?”
说着,一阵风吹过来,卢知意有些冷意,双手环着肩膀。
谢砚之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脸上夹着淡粉的红晕,这女子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是谁。
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卢知意的肩膀上,卢知意只觉得一股清清冷冷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朝谢砚之看去,娇俏地嗓音说道,“谢谢。”
说着,又想起了自己的难过事,便又哭了起来。
谢砚之本就头疼,这会子听到女子的啜泣,更是难忍,“小姑娘,你哭什么?”
卢知意抽噎着,“我想我爹我娘了,他们都走了。”
谢砚之了然,沉默了片刻,只是女子的哭泣实在让他的脑子嗡嗡的,只道,“莫要哭了,我将这块玉佩送你可好?”
谢砚之取下身上佩戴着的温玉,递到卢知意手中。
卢知意摸着手中的玉,眨眨眼睛,“你对我真好,从前我哭泣时,我爹也会想办法哄我开心。”
谢砚之一时无语,这是把他当成自己爹了?
不过他已过而立之年,而这小姑娘瞧着不过十几岁的豆蔻,按年龄好像确实如此。
卢知意伸出手,径直抱上了眼前的男子。
这可把大太监李常吓坏了,十分惊愕,想去训斥那女子吧,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没瞧见天子似是有了几丝兴趣。
谢砚之眯着眼,盯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女子,女子眉目含情,睫毛上还挂着水,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只见她朱唇微启,委屈巴巴地眼神看向他,“不要抛下我,我好想我爹我娘。”
谢砚之扯着嘴角,笑了,“你可知我是谁?”
卢知意已经醉极,哪里知道眼前男子是谁,只是看着他的眉骨,他的嘴唇,便有些心动。
卢知意当下毫不吝啬的夸了起来,“不知道,不过你长得可真好看。”
说着,卢知意竟是将自己的红唇凑了过去,吻上了男人的脸庞。
谢砚之身体隐隐有些燥热。
今日敬惠太后又派人送来滋补的汤药,似乎总是怀疑他这皇帝行不行,让他十分无奈。
还非要让宫人看着他喝下才能走,是以他想着不过是些滋补的汤药,不打紧,便喝下了。
如今看来,这汤药,还真是有些烈了。
卢知意迷离的眼神望着谢砚之,又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耳垂,“你怎么连耳垂都长得这么好?”
男子的耳垂总是格外敏感,谢砚之身体的躁动更厉害,他一把抓住卢知意动来动去的小手,“你真是大胆。”
大太监李常哪里还敢在这里久待,忙退出殿内,走时还紧紧关上了门。
心里想着,太后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呢。
谢砚之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娘,想着幸了她,不过是后宫多个人,倒也无妨,便问道,“你可愿意?”
卢知意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谢砚之,人们都说薄唇的男子亦薄情,不知是真的假的?卢知意便想吻上去,狠狠地咬他。
谢砚之没有等来答案,却等来了唇瓣前的温热,身体的反应更是明显,谢砚之抱住眼前的女子,加深了那个缠绵的吻。
卢知意感觉自己的唇被吻得更紧,男人热烈而浓郁的呼吸扑鼻而来。
她有些害怕地想要后退,可面前的男人似是不肯了。
男子宽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脸,伸出舌头,强硬地撬开她的齿,与她交织在一起。
卢知意带着酒意,只觉得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一片春光乍露。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抱住卢知意躺在了床榻上。
夜雨下个不停,正如床上的男女交缠,止了又起,起了又止,波涛般汹涌澎湃。
-----
一夜缠绵。
清晨空气湿漉漉的,树梢上,几只玄鸟煽动着的翅膀,时不时将昨夜落在叶上的雨滴震落。
大太监李常早早地立于泽华殿门口,犹豫不决。
李常的干儿子李荣凑过来,低低地说道,“干爹,如今时辰已经快要上朝了,陛下还未起,这可如何是好?您不若进去瞧瞧?”
李常拿起手里的拂尘拍了李荣一下,“你个兔崽子,陛下正在里面,且还有昨日宠幸的那位小娘子,虽说咱家已经是没根的人了,但就这么贸贸然进去,陛下岂不是要不悦?”
李荣一听,点点头,装作傻乎乎地笑了,“干爹说得有理,干爹说得有理。”
“那干爹,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李荣问道。
李常立在一旁,只道,“等着”。
泽华殿内。
谢砚之初初醒来,却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女子,方才揉了揉额头,想起昨夜的事。
说来也奇怪,每逢他头疼的时候,那个晚上总是睡不好觉的,可昨夜,竟是在这女子身旁,睡到现在。
正想着,怀中的女子颤了颤轻盈的睫毛,抬眼,却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男子的怀里。
卢知意定睛一瞧,是天子。
卢知意登时变了脸色,抓住被子捂住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嘴里难以置信地唤道,“陛下。”
谢砚之温润的眉目动了动,这小娘子昨夜醉酒,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谁吗?
怎得今晨一醒来,倒是认出了自己?
“小姑娘,你如今已是朕的人了,朕会迎你入后宫,你告诉朕,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谢砚之安抚似地问道。
可卢知意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她不是哪家的小娘子,她是太子妃。
她该如何告诉陛下,她是储君之妃。
卢知意眼眶顿时红了,眼泪一滴滴滚落,滚烫滚烫的,滴到谢砚之的手上。
谢砚之心中不忍,抬手想为眼前的女子拭泪,却被女子一个侧身躲了去。
“小姑娘,昨夜是朕不好,朕会纳你入宫的,莫要哭了,好不好?”谢砚之温声哄道。
可越是这样说,卢知意啜泣的声音越大。
谢砚之束手无策,只得凑过身去,慢慢用手臂环住眼前的女娘,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都满 足你,可好?”
“怎得这般爱哭?又是想你爹你娘了?”
候在泽华殿门外的李常和李荣听到殿内的女子哭泣,又听到天子温声哄人的声音,皆心头一震。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最是没有耐心,更别提哄人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然李常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听到殿内的动静,只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生怕打扰了天子与殿内的小姑娘的闺房之趣。
“陛下,该上朝了,可要奴才进去,伺候您更衣?”李常问道。
殿内正哭着的卢知意听到太监的声音,也不敢再发出声音,只低低地说,“陛下,您把臣女的衣服拿过来,臣女自行离去就可。”
谢砚之知道,一时半会,怕是与这女娘掰扯不清,又怕再惹哭了她,只得穿上衣服,走到殿门处,唤来李常,“你去派两个宫女,准备些女子穿的衣裙,送过来。”
李常见天子出来,吩咐拿女子的衣服,面上瞧着心情不错,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是,陛下。”
谢砚之转身回到泽华殿内,“小姑娘,朕要去上早朝了,你告诉朕你是哪家的姑娘,朕迎你入宫。”
卢知意扭过头,“陛下,臣女不愿入宫,陛下就...只当没发生过,行吗?”
谢砚之叹口气,“小姑娘,你知道被帝王宠幸过的女子,若是不入宫,等待她的下场是什么吗?”
卢知意低低回道,“臣女愿意削发为尼。”
谢砚之不再言语,只深深地看了眼女子,转身走了,只到了殿门口,吩咐李常,“你去查查,昨晚这姑娘是谁。”
李常应是,心里想,原来那女子竟是不愿告诉陛下身份,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让陛下头疼的女子,真是稀罕事。
等天子走后,两个从太和殿派来的宫女走进来,手里端着衣服首饰,“姑娘,陛下吩咐我们来伺候您。”
这两个宫女此时才看清楚,昨夜被天子宠幸的女子的长相。
竟是太子妃。
天子不认得这姑娘,可是宫女们却是时常出入后宫,怎会不认得太子妃呢?
只是此时,这两个太和殿的宫女,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仍是为卢知意穿衣梳妆。
等卢知意穿戴完毕,匆忙往东宫走去,这两个宫女,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想着,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天子宠幸了储君之妃,该如何收场?
伺候完卢知意梳妆打扮,两个宫女便又回了太和殿。
这时天子已经下了早朝,正在太和殿里批折子。
大太监李常走出殿外,招来晨时的那两个宫女,“你们去查查,晨时你们伺候的那姑娘是谁?”
那两个宫女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解,惊讶,迟疑。
大宫女青柠忍了半晌,对着李常说道,“公公,您不知道那贵人是谁吗?”
李常点点头,昨夜烛火光昏暗,再加上他也没敢在泽华殿内久待,自是不知那女子是谁。
一旁的青桔没忍住,迟疑着说了出来,“公公,那贵人是太子妃。”
李常惊地张大了嘴,正欲扬声问,又忍住嗓子,低声问道,“你说谁?”
“太子妃。”
李常拍了拍脑子,皱着眉头,这算什么事啊!
天子好不容易宠幸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竟是储君之妃。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李常皱着眉头对两个宫女说道,“闭紧你们的嘴,此事若是谁泄露出去,咱家饶不了她。”
两个宫女哪里敢泄露天子的密闻,自是连连应是。
李常在太和殿外左转转,右走走,把李荣都转晕了,李荣走上前,凑到李常身侧,问道,“干爹,您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事了?让儿子给您出出主意。”
李常甩了一下拂尘,幽幽道,“滚一边去,你干爹我正忙着呢。”
说着,李常走进了太和殿。
李常走上前,似是想说些什么,又缩回头,一动不动,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天子自是看在眼里。
谢砚之皱着眉问道,“李常,你有何事要说?这般吞吞吐吐,是何意?”
李常抬起袖子,擦擦自己冒汗的额头,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与昨夜那小姑娘有关?”
李常自是知道,这事还得看陛下心里如何想。
别说是储君之妃,全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只要是天子看上了,谁又能不从呢?
帝王之尊,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李常心一横,走上前说道,“陛下,昨夜那姑娘是太子妃。”
谢砚之听完,闭了闭眼。
怪不得,怪不得她哭诉说她想她的父亲母亲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看到他的宠幸,第一反应是惊恐。
她是范阳卢氏嫡长女。
她的父亲在当年与大齐一战中,战死沙场。
谢砚之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她是太子妃,他如何将她纳入后宫?
罢了,不若就按她的意思,只当这事没发生吧。
谢砚之如是想。
可是,汹涌的内心,这会子却是如何也批不进去折子了。
李常自是看在眼里,可他一个阉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殿内静了良久,李常只听到谢砚之叹了口气,说道,“李常,你去朕的私库里挑些钗环首饰,给阖宫都送些,太后宫里,还有....东宫也送。去东宫就说,太子办差不错,朕特赐了些赏赐给东宫女眷。”
李常应是,心里暗暗心惊。
给阖宫都送,还特意提到东宫,可不就是想给太子妃送呢。
----
李常带着李荣去天子的私库里挑了许多钗环首饰。
李荣瞧着私库里的东西,暗暗心惊,怪不得说天子富有四海,“多谢干爹带我见世面,今日真是开了眼。”
李常老神在在地说道,“这算什么?咱们陛下英明神武,将天下治理得极好,百姓生活富裕,如今国库充盈,这不过是私库里的一些东西,改天带你到国库里瞧瞧。”
李荣神采奕奕地点点头,“多谢干爹,干爹对我可真好。”
又问道,“干爹,陛下怎得想起来给阖宫封赏?还特意让咱们送去东宫?”
李常抬手拍了下李荣的脑袋,“话多,不懂别乱问,这岂是你能问的?”
李荣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道,“儿子话多,干爹见谅。”
李常带着李荣先到了诸位太后太妃宫中,又去了东宫。
东宫广陵殿内。
昨夜太子妃未归,卢知意的四个贴身宫女,明菊、明秋、明青、明思,都急得不行,她们都是从前卢府里的丫鬟,跟随卢知意来到东宫。
如今卢知意一夜未归,她们自是不敢喧哗,偷偷为卢知意掩护,私下里则是慢慢找人。
如今大清早,见卢知意自己回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全然不是昨日那件,心中忧虑。
明菊跑上前,抱住卢知意,“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几个都吓死了。”
卢知意拍了拍明菊的肩膀,“好了,我不是都回来了吗?”
明秋迟疑地问道,“姑娘...可还好?”
卢知意想起昨夜的经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道,“我昨夜在御花园里迷了路,雨下的大,衣服都湿透了,幸得一个好心宫女相助,才换了件衣服。”
几个宫女自是与主子一条心,见卢知意这般说,自是不再问。
然没过多久,东宫里的众人便听说了,天子身边的大太监送来了天子的赏赐。
大太监李常命小太监们抬着珠环首饰,来到了东宫主殿。
太子妃到主殿迎接,卢知意身着白粉相间的襦裙,头上插着几只玉簪,瞧着可不就是昨夜的那个小姑娘吗?
李常暗暗心惊。
只不过此时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李常走上前给卢知意行礼,“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陛下口谕,太子差事办得不错,特赐下东宫诸女眷钗环数支,布匹数尺。”
卢知意冷不丁又听到“陛下”一词,心里却不再似往常那样无波。
她怎么可能忘记,昨夜里男人紧紧的抱住她,喊她“知知”时的样子。
“知知”是她的闺名,从前只有父亲母亲这样喊过她,不知道陛下昨夜是如何得知的,竟是唤“知知”唤个不停。
她想,若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只怕已经要心动了,可惜,她是储君之妃。
身份的鸿沟,如何跨越?
卢知意回了神,“儿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对李常说道,“多谢公公,公公不若在东宫里吃盏茶再走?”
李常摆了摆手,“不了,陛下还在太和殿内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
卢知意见状,吩咐明菊递过来一个荷包。
李常推辞不过,才终于接下。
带着李荣回到太和殿,李常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
谢砚之心情不佳,瞧见李常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她了?她说了什么?”
李常抬眼看了看天子的面容,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心不在焉,李常说道,“回禀陛下,太子妃娘娘,只说了‘儿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砚之怒极反笑,“好一个‘儿臣’,好一个‘儿臣’。”
殿内的谢砚之和李常心里都明白,太子妃的这句“儿臣”,从礼法上来讲,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经历了昨夜的事之后,谢砚之听到这话,心里的不快,便喷薄欲出。
李常自是明白天子为何不快,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即便贵为天子,也有不可做不能做之事。
谢承泽回到东宫,管理东宫内务的大太监宁全便到殿内回话,“太子殿下,今日陛下身边的李常公公过来,说是陛下夸赞您近日差事办得不错,特意给东宫诸女眷送来了赏赐。”
谢承泽听到宁全的话,心里一阵疑惑,他近日办差不错?
往日里从未见父皇对他办差有过夸赞封赏,今日怎得来给东宫女眷送赏赐?
莫非他的努力,父皇终于看见了?
谢承泽勾了勾唇角,摆了摆手,“孤知道了。”
便不再多想,继续处理起来户部的事了,如今谢承泽在户部挂职,自是需要处理户部的大小事宜。
-----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谢砚之本以为自己也会渐渐忘了卢知意,可内心的压抑却越来越重。
他隔三岔五便要问问李常,“东宫一切可好?”
李常自是知道陛下何意,可传过来的消息,也并没有任何异常,只道,“回禀陛下,东宫一切都好。”
又顿了顿,说道,“太子妃也一切安好。”
谢砚之抬眼瞥了李常一眼,揣测圣意是大忌,可他如今也没有心情治李常的罪,只是听到“太子妃一切安好”,心里还是禁不住颤动。
谢砚之揉了揉眉角,似是有些疲倦,淡淡开口,“什么时辰了?”
李常躬身回禀,“陛下,已经酉时了(下午五点)。”
谢砚之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李常,随朕出去走走。”
李常应是。
谢砚之一身帝王常服,威严高大,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宫女,迎面过来正好碰见华阳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虽是天子之妹,但毕竟同父异母,是以并没有多么亲近,反而华阳长公主还十分惧怕谢砚之。
见到谢砚之,华阳长公主连忙行礼,“见过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谢砚之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华阳长公主听到面前的帝王问道,“华阳今日进宫了?”
“是,皇兄,我进宫给母后请安。”
谢砚之淡淡点头,“朕随你一起吧。”
华阳长公主十分惊讶,这个皇兄,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怎得想着和自己一道去懿安宫?
但天子主动提出,华阳长公主怎敢拒绝,当下笑着应声,“如此甚好,皇兄对母后真是孝顺。”
天子听到华阳这话,只是勾了勾唇角,不再言语。
慈宁太后此时正在懿安宫里用晚膳,见到天子与华阳长公主一同过来,十分惊讶,“今日皇帝怎么想着来看哀家?”
谢砚之在太后面前,到底掩了几分失落与不快,只笑道,“朕再怎么忙碌,也要来看母后啊。”
慈宁太后被陛下逗笑,“皇帝倒是惯会哄哀家。”
这时,慈宁太后却发现谢砚之腰间佩戴的玉佩,已经不是从前她送的那一个,便问道,“皇帝换了玉佩?怎得不戴哀家送的那个了?”
谢砚之听到慈宁太后这话,垂首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用手把玩了几下,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又无奈一笑,微启嘴唇道,“那只玉佩送给了一个爱哭的小姑娘。朕哄不住她,只得送只玉佩哄她。”
又道,“母后不若再送我一只,儿子自己宫里的玉佩,哪有母后亲自送儿子的好?”
慈宁太后甫一听闻,自己送给皇帝的玉佩,被他拿来哄小姑娘,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想逗弄一番自己的儿子,“莫不是皇帝欺负了哪家的小姑娘,才令那小女娘哭泣不止?”
谢砚之听到慈宁太后的打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华阳长公主在太后面前,才稍稍放松,单独面对天子的恐惧有了缓解,此刻见太后打趣皇帝,便帮着解围,“想来皇兄是不是遇到了哪个可心的女子?不若早早迎回宫中,也好让我们这些妹妹有个嫂嫂。”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
谢砚之只摆了摆手,“那姑娘不愿意。”
这下子殿内的慈宁太后和华阳长公主都十分错愕,天底下,竟有敢拒绝天子的女人,果然皇帝看中的女子不同凡响。
给太后请完安,谢砚之便从懿安宫出去了。
一旁的李荣跟在李常身旁嘀咕,“干爹,那华阳长公主平日里不是最为娇矜,怎得今日在陛下面前跟小兔子似的?”
李常瞪了李荣一眼,“你也知道这是陛下,天底下哪个贵女在天子面前不是收起自己的傲慢,温声细语的说话,生怕惹怒了君王,华阳长公主自是也不例外。也就只有那个小娘子,敢这般对待陛下了。”
李荣不明所以,“干爹,那您说得是哪个小娘子?”
李常故意卖关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件事陛下说了,严令咱们议论。若是让你听去,来日你又说漏了嘴,你干爹我十条命也赔不起。”
李常心想,若是什么事都让这些干儿子知道,那他可不就等着哪日就被这些兔崽子取代。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谢砚之心绪仍是不宁,走着走着,竟是到了东宫大门口。
谢砚之驻足,问道,“李常,怎得到了东宫?”
李常心中腹诽,你自己想去东宫,还问我一个太监“怎得到了东宫”。
但心里再是如何想,面上却仍是恭恭兢兢,“陛下,您有段日子没有检查太子的功课了吧?不若进东宫,瞧瞧太子功课怎么样?”
若不然怎么说,李常自小伺候谢砚之,如今还是天子身边的大太监,就这察言观色和替天子找补的能力,就远非别的太监能及。
自然,这也是李常最骄傲自己的地方。
果不其然,谢砚之听到李常这话,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走,随朕进去看看。”
此时已近傍晚,东宫里灯火通明。东宫里的摆设,样样都精致的紧,还有种下的琅轩树,绿中带着淡淡的粉,瞧着分外美妙。
很显然,这是主人特意布置的,太子事务繁忙,自是没有闲工夫弄这些,应是太子妃的巧妙心思吧。
这一瞬间,谢砚之有些羡慕太子,原来身侧有佳人,是这种感觉。
李常一甩拂尘,说道,“陛下驾到。”
东宫里的主子自是赶紧出来迎接。
太子还在外未归,东宫里除太子之外,身份最高的便是太子妃了。
是以听到天子驾到,即便卢知意再不愿见,也不得不穿戴整齐,出去迎接。
心心念念数日,谢砚之终是再一次见到了卢知意。
卢知意一身淡紫色广绣流仙裙,头上梳着飞仙髻,别着的珠钗十分简单,只是几根素钗,瞧着应是没有别他送过来的那些。
只见卢知意跪在地上给谢砚之行礼,“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砚之就这么盯着跪在他身侧的太子妃,只觉得心头的那口气喘不上来,闭了闭眼,抬手道,“起来吧。”
卢知意听到谢砚之温润儒雅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带着男子特有的喑哑,她的心微微一动。
站起身来,卢知意猛不丁与天子对视。
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了。
一个是君王,一个是储君之妃。
谢砚之的眼神幽深墨黑,如古井般深不见底,带着不容他人忽视的强势。
卢知意微微低头,不愿再与面前的男子对视。
谢砚之走进正厅,卢知意亦跟在身后。
李常十分善解人意,将正厅内的太监丫鬟都打发出去了,随后自己也退出殿外。
正厅里,只余天子与储君之妃。
谢砚之淡淡开口,“朕那夜不知你是太子妃,你...可有什么想要朕补偿你的?”
卢知意在那一瞬间已经明白,天子必然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日的女子。
卢知意猛然跪地,“陛下,那夜是臣女无状,臣女没什么所求。惟愿陛下嘉门福喜,增累盛炽,日月相望,所愿必得。”
谢砚之看着眼前的女子匍匐在他脚下,告诉他,
她没什么所求。
惟愿陛下嘉门福喜,增累盛炽,日月相望,所愿必得。
她终是自称臣女,不再称“儿臣”。
谢砚之叹了口气,弯腰将伏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地上凉,起来说话。”
卢知意到底起了身,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是带着绵绵情意,“你祝朕所愿必得,若是朕说,朕所愿,唯你而已呢?”
卢知意听到这话,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苦笑道,“陛下,儿臣是太子妃。”
谢砚之揉了揉头穴,只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你若是想好了有何所求,便派人给朕传话,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都满足你。”
谢砚之如是说。
说完这话,谢砚之便转身离去。
好巧不巧,太子谢承泽正好带着人回来了。
谢承泽下值后,便在酒楼里与几个世家公子喝酒聊天,却听到下人说,天子驾临东宫,急地不行,连忙往回赶。
急匆匆地回来,见父皇还未离去,欣喜若狂,忙跪在地上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这会子谢砚之心绪不佳,看见太子,觉得分外碍眼。
卢知意,便是宁愿做太子的女人,不愿做朕的女人。
谢砚之只微微点头,“起来吧,太子。”
谢承泽笑着问道,“父皇今日怎得想起来东宫了?不知府中太子妃可有怠慢您?太子妃年纪轻,诸事处理不当,您莫要见怪。”
谢砚之听到这话,刺耳得紧,得罪了,卢知意这个太子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
然说出来的话却是,“无妨,太子妃行事稳重,不曾出错。”
太子说着,又唤来太子妃,“知意,你去吩咐宫女摆膳,今日父皇肯赏脸来东宫,自是要好好招待。”
卢知意平日里私下与谢承泽吵来吵去,也知道这会子在天子面前,不得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温柔小意地应是。
可这副场景在天子看来,心里酸涩得不行。好似他谢砚之,不过是个局外人。
谢砚之听着太子唤她“知意”,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站在一起,商讨着诸事,太子甚至还碰到了卢知意的芊芊玉手。
那手细白修长,还抹着丹蔻。
谢砚之觉得自己嫉妒的发狂。
可是人家才是夫妻,碰手不是正常得很吗?
但他就是不能忍受!
这时,一旁的李常见天子兴致不高,太子的话和动作,又不断在天子的雷点上横跳,只得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陛下来东宫,本是想考校一番您的学业,如今天色已晚,陛下已有些乏了,考校学业不若就之后再说。”
谢砚之也摆了摆手,“朕回太和殿用膳。”
谢承泽自是连连应是,“儿臣恭送父皇。”
回太和殿的路上,谢砚之沉默不语,李常也跟着提心吊胆。
熟悉天子的人都知道,这会子天子已经不快到极点。
只这时,静谧的小路上,传来谢砚之的声音,“李常,你说心爱之物已经有主人,可朕也对这件东西欢喜的紧,可要抢过来?”
李常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片刻,装作不知天子意指何物的样子,模棱两可地回道,“陛下,您是天子,天子哪里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这月中旬,自晨起时,谢砚之的头就疼的厉害。
强忍着上了早朝,下朝之后,谢砚之在太和殿里,便觉得难以忍受这头疾。
李常凑到谢砚之身侧,说道,“陛下,听说慈恩寺的圆慧大师已经云游归来,不若请圆慧大师进宫,再给您瞧瞧头疾?”
谢砚之骨节分明的大手抚在额间,点点头,“去传圆慧大师进宫。”
李常应是,退出殿外,安排干儿子李荣请圆慧大师进宫。
“小荣子,你去慈恩寺,请圆慧大师进宫,给陛下看头疾。”
李荣听到干爹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留给自己,高兴坏了,“多谢干爹,儿子定办好差事。”
慈恩寺里。
圆慧大师佛法高深,十分受世人敬重。
寻常人想请圆慧大师,断前程,算姻缘,自是难求。
但天子之命,谁又敢不遵?
是以当李荣带着一干小太监来到慈恩寺,慈恩寺住持便恭敬地领着李荣,到了圆慧大师的斋房。
圆慧大师似是有所感,早早静坐在斋房中,瞧见李荣一行太监过来,并不觉意外。
李荣自是知道圆慧大师是个得道高僧,面上丝毫不敢怠慢,“圆慧大师,宫中天子有请。”
圆慧大师点点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得天子看重,自当不予余力,为天子分忧。”
李荣十分高兴,“那圆慧大师,请随我一同进宫。”
-----
太和殿内。
李常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陛下,圆慧大师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谢砚之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快请圆慧大师进来。”
“是。”
李常手里拿着拂尘,走出殿外,向圆慧大师双手合十行礼,“圆慧大师,陛下已经在殿内等您了。”
圆慧大师也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便朝太和殿内走去。
天子见圆慧大师进来,忙从上首下来,“大师安好,云游四方,大师佛法想必又精进了不少?”
圆慧大师笑道,“托陛下的福,天下四海升平,老衲自是又参透了不少佛法。”
又道,“陛下,听闻您头疾又加重了不少?容老衲给您把脉。”
谢砚之由着圆慧大师给自己诊脉,片刻后,圆慧大师说道,“陛下,头疾一事,或有转机。”
“哦?此话怎讲?”
圆慧大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说道,“陛下,老衲刚刚给您诊脉,内火虚热,又观您似有红鸾星动之像,不知您是否遇到了天命之女?”
谢砚之抬眼看了看圆慧大师,“大师,我近日确实遇到了一个女子,只是她并不愿意入宫。”
圆慧大师笑了笑,故作高深的说道,“陛下,姻缘就在眼前,一切顺其自然,自可心愿得偿,头疾一事,也自可解。”
谢砚之从来不信鬼神之事,但对这些佛法高深的僧人,也保持着敬畏和谦逊。
是以即便觉得圆慧大师说得话,十分无厘头,但到底点了点头,“多谢圆慧大师指点迷津,朕欲下旨为慈恩寺扩建庙宇,修建佛像,让佛法能传及更多人。”
圆慧大师笑道,“阿弥陀佛,陛下诚心诚意,佛祖感念于心,想必陛下烦忧之事,很快可解。”
-----
翌日。
天子像往常一样上朝,今日朝中,却发生了一件事。
魏国公徐鸿光上书,“启禀陛下,陛下登基近十年,却六宫空置,不立皇后,不选妃嫔,臣请陛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谢砚之冷眼看向魏国公,沉默不语。
武安侯陈文山也随之附和,“陛下,魏国公说得有理,虽说如今陛下已立太子,但大楚皇嗣终究单薄,陛下还是应广纳妃嫔。”
谢砚之不知怎得,这时突然想起了卢知意。
他想纳的人不愿进宫,不愿纳的却巴巴地强迫他纳。
魏国公之女徐棠,似是有意入宫,今日魏国公这出,不就是想让他选秀纳妃,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
谢砚之看向太子,幽幽问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太子自是不愿谢砚之再立后纳妃,如今天子正值春秋鼎盛,若是立了后,纳了妃嫔,想来生下自己的亲生子嗣,也不远了。
将来若是天子的亲生皇子出生,恐怕这太子之位,也要换人了。
是以此时,太子谢承泽沉默了片刻,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立后纳妃乃是家事,父皇想纳便纳,不想纳便不纳,魏国公和武安侯未免管的太宽了。”
谢砚之笑了笑,说道,“诸卿可听到了?立后纳妃不过是朕的家事,魏国公和武安侯还是多管管自己的后宅吧,宠妾灭妻之事,终归是不好听。”
谁人不知,魏国公宠妾灭妻,家中的嫡妻嫡女,过得还不如侍妾和庶女。
陛下这话,倒是真真往魏国公心口上戳。
但这也是魏国公自讨没趣,若不是他想将自己的庶女徐棠送进宫,强迫天子选秀,又怎会在朝上被天子斥责呢?
魏国公老脸通红,躬身向天子行礼,“陛下说得有礼,是老臣逾矩了。”
清晨,露珠点点,微风拂来,在东宫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喜鹊叽叽喳喳在折窗外叫个不停,广陵殿内的宫女们井井有条,准备着太子妃晨起时需要的服饰与珠钗。
卢知意这几日总是嗜睡,起得很晚。
今日又到了去向太后请安的日子,明菊在一旁唤了几次,卢知意还不愿起。
明思放下手里正端着的服饰,说道,“明菊,你再去唤唤太子妃娘娘,再不起,可就要耽误了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明菊应是,跪在卢知意床前,“太子妃娘娘,时辰到了,要起了。”
卢知意正睡得迷糊,听到宫女一遍又一遍得唤她,还是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嘴里嘟囔着,“好明菊,再让我睡会。”
明思在一旁挠卢知意痒痒,“太子妃娘娘,您再不起,奴婢就继续挠您。”
这可把卢知意逗笑了,痒得不行,终是睁开了眼,“明思,你好坏,看我今天回来怎么罚你。”
明思皱着眉,“娘娘您罚奴婢,奴婢自是受着,只是若是娘娘再慢一些,恐怕您就要受太后娘娘得责罚了。”
卢知意这才想起,“今日咱们要给太后请安?”
“可不是”明菊嘟着嘴。
卢知意连忙起身,“快给我穿衣梳妆。你们这些婢子,竟是这么晚了才唤我起来。”
这可把明菊气坏了,“娘娘,还不是您自己不想起,如今还怪起婢子来了。”
卢知意嗔怪似地瞪了明菊一眼,“明菊这小丫头,如今竟是会与我顶嘴了。”
就这样火急火燎地梳妆打扮完,卢知意走出广陵殿,太子的一众妾室早早地候在了此处。
一行人一同赶往懿安宫。
懿安宫外,大宫女在此等候,“参见太子妃娘娘,慈宁太后娘娘正在殿内与敬惠太后、贵太妃闲聊。”
卢知意点头,“多谢姑娘。”
说着,卢知意、任侧妃、张侍妾、柳侍妾便走进了懿安宫。
慈宁太后年轻时,于先帝后宫中,位份低,向来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如今熬了大半辈子,自己的亲生儿子登上了皇位,还奉自己为慈宁太后,是这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可不就是熬出头了?
是以如今,慈宁太后最喜热闹,喜欢看着这些小辈伺候奉承自己。
见卢知意过来了,十分高兴,“太子妃过来了,如今已是深秋,晨起时冷地紧,便是晚些来也没事,偏你这孩子,每次请安从不晚,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卢知意听到慈宁太后夸自己,红了脸,“皇祖母谬赞,给您请安是孙儿的本分。”
慈宁太后又朝着任侧妃所生的皇孙招手,“玉泽,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谢玉泽,便是重孙的名字,太子所起。
又听到慈宁太后叹息,“你说说,偌大一个皇宫,只有东宫有一个重孙,哀家什么时候才能享享儿孙满堂的福。”
敬惠太后也跟着说,“可不是嘛,听闻前几日皇帝上朝,魏国公和武安侯还劝皇帝立后纳妃,谁知皇帝硬生生顶了回去,说什么,魏国公宠妾灭妻,还是管好自家后院吧。”
慈宁太后听后只道,“你说说这说得什么话?人家魏国公和武安侯也是好心,想劝皇帝广纳后宫,开枝散叶,谁知皇帝竟是训斥了一番,人家宠妾灭妻。”
卢知意听着太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陛下如何如何。
却觉得头有些发晕。
想来是晨起未吃饭的缘故,抬手按了按头穴,稍稍缓解。
这时胃里的不适也上来了,卢知意干呕起来,“呕...呕...。”
这声音可把懿安宫里的太后惊住了,慈宁太后、敬惠太后、贵太妃都盯着卢知意盯了许久。
慈宁太后幽幽道,“太子妃这样子,怎么这么像哀家当年怀砚之的时候,太子妃莫不是有孕了?”
敬惠太后连忙示意宫人,“快去请太医。”
慈宁太后这话,无疑让本来平静的懿安宫炸开了锅。
任侧妃和几个侍妾心想,太子妃不是不愿与太子圆房吗?
前段时间,华阳长公主不是刚揭穿了太子妃未与太子圆房的真相。
怎得,这么短的日子,太子妃竟是与太子圆房了,还怀上了孩子?
贵太妃吩咐宫人,“快,给太子妃倒上热茶,压一压。”
卢知意端起热茶,抿了几口,方觉得那股子干呕劲过去了。
又见太后太妃几人都盯着自己的肚子,手不自觉地捂住肚子,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太后,太妃,儿臣应不是有孕,儿臣只是晨起时太匆忙,未曾用膳,这才饿地有些头晕。不必大惊小怪。”
慈宁太后可不这么想,宫中许久没有孩童出生,若是真的有孕,也是喜事一桩。
傅太医提着药箱过来了,只见他将药箱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起诊垫,“太子妃娘娘,请您将手放在上面,待臣为您把脉。”
过了一会,傅太医回禀太后,“禀太后,太妃,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孕了,已经有两个月了,只不过胎象还未坐稳,太子妃娘娘还需好好静养。”
卢知意不可置信,两个月前,不正是她与天子在泽华殿的那一夜吗?
她竟有了天子的孩子?
可是,她从未与太子圆过房,太子若是知道她有孕了,可怎么办?
慈宁太后不知道这其中的勾勾绕绕,只满心欢喜地以为太子妃怀了太子的孩子,她怎会知,卢知意怀的不是她的重孙,而是她的孙子。
又瞧见卢知意那虚弱的样子,慈宁太后只道,“太子妃回东宫静养吧,这段日子就不必来懿安宫给哀家请安了,好好把身子养好,给哀家生个重孙,比什么都重要。”
卢知意透心凉,她不知道回东宫之后,太子若是知道此事,面对她的是什么。
只是当下,也不能在太后面前露出破绽,只嘴角扯出笑容,“儿臣谢太后娘娘,儿臣告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