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我噩梦中无数次出现过我们相遇的场景,但是真的见到时我竟比想象中平静。
我忽然想起,十二岁我初次在江家见到他时,他刚从哈佛本科毕业归来,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却在看见我时忽然笑了,那时我还不懂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十八岁生日时我在酒吧被同学起哄着喝下人生第一杯龙舌兰。
江寒景突然出现,他盯着我被男同学搭住的肩膀,眼神像极了庄园里咬死流浪猫的杜宾犬。
后来我才知道,他让人把那几个男生的手骨挨个敲碎,理由是:“碰了我的东西。”
“阿荔只有一个选择。”
他把我的美院录取通知书按在床头柜,指腹碾过我的双唇。
“做我的女人。”
那天晚上,他在我后颈咬出的齿印,身体裂开的疼痛,在记忆里留下一道疤。
记忆中的脸和眼前的人重合,此刻他正推开工作室的门,喉结滚动:“阿荔,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冲上来将我死死箍进怀里:“阿荔,我太想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怀里的我平静得异乎寻常,他低头与我对视,被我眼底的冰冷震得浑身一颤。
“阿荔,你还在怨我吗?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已经全部惩罚了。
以后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手指。”
我抬眼直视江寒景,字字如刀:“如果伤害我最深的人是你呢?”
10我伸出右手,日光下三十三道疤痕如蛛网纵横,最粗的那道从小臂蜿蜒至掌心。
“你知道腕骨被生生砸碎的滋味吗?”
我指着那些狰狞的伤痕,“为了重新拿起画笔,我做了五十次修复手术。
每次疼到想跳楼时,我都告诉自己,你这种畜生都活着,我凭什么去死?”
我撩起上衣,露出腰间蜈蚣状的手术疤痕:“取肝手术时我心脏停跳三次,是你逼着医生继续开刀。”
“这些伤全拜你所赐,”我后退半步,冷笑刺耳,“所以抱歉,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更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江寒景踉跄着跪倒在地,声音破碎:“阿荔,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重新开始?”
我笑得眼眶发酸,“你说的从前,是你用学业威胁我做你情妇的时光?”
他眼神剧痛,喉结滚动:“那你爱过我吗?”
我盯着他眼底的挣扎,字字清晰如冰锥:“我永远不会爱一个刽子手。”
他在我面前直挺挺向后栽倒,助理冲进画廊时他已嘴唇青白。
急救车鸣笛远去前,他的助理堵在我面前:“白小姐,江总找您找得快疯了,跑了三十二个国家,连梦里都在喊阿荔别走,您不能这么对他!”
我没有理睬他,对前台行政说:“这里有无关人员骚扰我,麻烦帮我报警。”
第三日清晨,门镜里映出一个捧着一朵新鲜花束的身影。
江寒景西装笔挺却难掩眼底青黑:“白荔小姐,这是今早空运过来的铃兰,是你以前最喜欢的花,你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工作室落地窗外,他坐在台阶上,像尊褪色的铜像。
同事端着咖啡凑近:“夏,那个帅哥谁啊?
最近天天来等你下班。”
“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