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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难逃!大理寺卿他如狼似虎顾凛忱孟筠枝结局+番外

没电皮卡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浮华如光,霓裳似纱。洛京城中最出名的温柔乡里,此刻歌舞升平,艳舞宴会,纸醉金迷。传闻红袖楼近日来了个新美人,眉目如画,身姿曼妙,瑰仪逸骨,却在这一片纵情欢乐的地方,不顾老鸨的威逼利诱、打骂恐吓,日日敲着木鱼。木鱼声愣是敲得男人底下那几两肉站不起来。然而今日,那住着美人的房间里传来的却不再是清心寡欲的木鱼声。“孟筠枝!解药!”暗哑冷沉的男声骤然响起。连绵的山水画屏风之后,孟筠枝一袭桃色薄纱轻衣,亭亭立于男人面前。芙蓉面,杨柳腰,窈窕姿。纱衣轻盈又飘逸,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她缓步轻摇,来到床榻边,美眸低垂,看着床上因为中了吻香散而极力忍耐着的男人。大理寺卿顾凛忱。她挑中的男人。洛京城中谁人不知,顾凛忱深受皇帝宠信,年纪轻轻便...

主角:顾凛忱孟筠枝   更新:2025-06-14 1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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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凛忱孟筠枝的其他类型小说《姝色难逃!大理寺卿他如狼似虎顾凛忱孟筠枝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没电皮卡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浮华如光,霓裳似纱。洛京城中最出名的温柔乡里,此刻歌舞升平,艳舞宴会,纸醉金迷。传闻红袖楼近日来了个新美人,眉目如画,身姿曼妙,瑰仪逸骨,却在这一片纵情欢乐的地方,不顾老鸨的威逼利诱、打骂恐吓,日日敲着木鱼。木鱼声愣是敲得男人底下那几两肉站不起来。然而今日,那住着美人的房间里传来的却不再是清心寡欲的木鱼声。“孟筠枝!解药!”暗哑冷沉的男声骤然响起。连绵的山水画屏风之后,孟筠枝一袭桃色薄纱轻衣,亭亭立于男人面前。芙蓉面,杨柳腰,窈窕姿。纱衣轻盈又飘逸,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她缓步轻摇,来到床榻边,美眸低垂,看着床上因为中了吻香散而极力忍耐着的男人。大理寺卿顾凛忱。她挑中的男人。洛京城中谁人不知,顾凛忱深受皇帝宠信,年纪轻轻便...

《姝色难逃!大理寺卿他如狼似虎顾凛忱孟筠枝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浮华如光,霓裳似纱。

洛京城中最出名的温柔乡里,此刻歌舞升平,艳舞宴会,纸醉金迷。

传闻红袖楼近日来了个新美人,眉目如画,身姿曼妙,瑰仪逸骨,却在这一片纵情欢乐的地方,不顾老鸨的威逼利诱、打骂恐吓,日日敲着木鱼。

木鱼声愣是敲得男人底下那几两肉站不起来。

然而今日,那住着美人的房间里传来的却不再是清心寡欲的木鱼声。

“孟筠枝!解药!”

暗哑冷沉的男声骤然响起。

连绵的山水画屏风之后,孟筠枝一袭桃色薄纱轻衣,亭亭立于男人面前。

芙蓉面,杨柳腰,窈窕姿。

纱衣轻盈又飘逸,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

她缓步轻摇,来到床榻边,美眸低垂,看着床上因为中了吻香散而极力忍耐着的男人。

大理寺卿顾凛忱。

她挑中的男人。

洛京城中谁人不知,顾凛忱深受皇帝宠信,年纪轻轻便官居大理寺卿。

有能力有手段,是个倨傲疏离、冷脸冷心的主儿。

无妻无妾无通房,甚至父母双亡,于她而言,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对象”。

但再怎么冷情冷欲,遇上吻香散,还是得屈服于药效之下。

孟筠枝强压下心头的那点慌乱,纤指轻抚上男人的心口,指腹揉着他衣领处的那粒搭扣。

美人如画,声音娇媚悦耳,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个乖巧的。

“顾大人,药在我身上。”

“您亲自来取。”

顾凛忱一双黑眸因为药效而充血猩红,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柔媚芳容。

“解、药。”

孟筠枝没理他的话,指尖轻动,一点点解开他身前的搭扣。

红袖楼各个房间里皆备有助兴药,但药量很少。

这吻香散还是她让春雯从其他房间断断续续弄来的,积攒到今日,一股脑全给顾凛忱用了。

可这男人怎么这么能忍?

莫不是不行?

顾凛忱身前的衣扣被她解开好几颗,衣领大敞着,露出里头健硕利落的肌理线条和尤为凌厉平直的锁骨。

“嗒”的一声。

腰封亦被她解开。

少女的手柔弱无骨一般,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点火,逐渐往下。

在即将触及腹|下那一处时,被人狠狠攥住。

“孟筠枝!”

初春寒凉的季节,在这一方香气萦绕的床榻间,顾凛忱额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睨向她的眼眸里凌厉又危险。

“我会带你出去,你不必如此。”

药效越来越猛,就这简单的一句话,他喘得又沉又重。

孟筠枝抬眸看他,视线尤为柔情蜜意,只是心中半分不信他说的。

经历过这些日子的种种,她怎还会信天底下哪里还有这种好事。

人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

银货两讫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轻轻转动皓腕,逃离他的桎梏。

柔软的掌心随即覆下,满意地听到他这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喘。

掌心温度炽热,孟筠枝紧张的同时亦带着几分好奇。

然而不过一瞬,她眼睫便抖得厉害。

她下意识敛了眸子去瞧。

蔚为壮观,即使隔着衣物,即使还未完全苏醒,却足以令她心尖颤抖。

孟筠枝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着自己这几日在那些册子上“学习”到的内容。

会不会被顾凛忱弄死?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狠了狠心,脱下薄如蝉翼的外衫,另一只手握住男人坚硬的手腕,轻轻覆在自己心口上。

眼见着顾凛忱因为她这个动作而即将疯狂,孟筠枝勾唇轻笑,俯身去亲他的唇角,“顾大人,喜欢吗?”

少女肤白胜雪,美眸潋滟。

唇瓣不点而朱,天然带着绮丽的颜色。

哪儿哪儿都是软的,哪儿哪儿都是香的。

顾凛忱舌尖死死顶着上颚,肌理紧绷,颈间血管爆筋。

他狠狠闭了闭眼,猛地一翻身,将人掀倒在被褥间。

“你何苦呢。”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孟筠枝笑得更欢,眼底波光潋滟,像是夺魂摄魄的妖精。

“顾大人,我们各取所需,银货两讫。”

顾凛忱冷笑了声,凌冽眉眼已全然被慾望所挟。

他俯身,重重咬在她唇上,暗哑的嗓音湮没在两人唇齿间。

银货两讫?

“不可能。”

想都别想。

......

珠帘娇影,暖香浮动。

腰肢摇摆,酥软颤颤。

红袖楼里光影交错,笙歌不停。

三楼房间里的圆桌上,一桌丰盛菜肴无人动。

旁侧躺着一个雕纹精致的楠木盒,无人问津。

初春时节,余寒散去,万物复苏。

夜半时分,屋外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声朦胧,掩不去香榻上的少女娇音。

男人背肌紧实,沟壑分明,覆满精汗。

孟筠枝细颈微扬,咬住即将出口的闷哼,却又忍不住问,“...药、药还没解吗...”

她会不会还没出红袖楼,便先死在这儿了?

顾凛忱掌心抚她汗津津的小脸,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还没。”

呜...

孟筠枝通红着眼眶,修剪齐整的指甲在他健硕的脊背上留下斑驳抓痕。

她有些后悔...

这药莫不是下重了?

为什么还解不了?

长夜漫漫,如此难熬。

孟筠枝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春雨依旧还在下,连绵不绝,浇湿了窗台上精心灌养的娇花。

花瓣似盛不住这雨水的重量,微微耷拉着。

后半夜,孟筠枝直接昏死过去。

纱帐轻掩着的床榻边,桃色薄衫与玄黑色的男子锦袍堆积掉落在地上。

不分彼此。

顾凛忱抬手拂开她黏在颊边的湿发,眸色深幽。

可下一瞬,视线在扫到她手中紧握着的那个杏白色香囊时,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夜色昏暗,房中银烛燃至末尾,光亮朦胧。

红袖楼里的热闹将歇。

然而不过片刻,老鸨的房门便被人大力拍响。

“谁啊谁啊!催命符一样...”

老鸨睡眼朦胧开门,随即瞌睡虫被彻底惊醒。

男人趁着夜色而来,高大身躯隐在幽沉的光线之中,周身气势凛冽,如地狱判官。

一旁的子昕将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丢到老鸨身上。

老鸨甚至来不及反应,欲弯腰去捡,却被子昕一把揪住。

“人我带走,若是之后有关于她的半分流言传出,无论是谁说的,皆会算在你身上。”

面前的声音冷若冰霜,老鸨霎时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点头哈腰,“草民绝对不敢...”


春雨淅沥,空气里夹杂着薄雾轻寒。

屋檐潮湿,雨水滴答响。

顾府之中,青砖黛瓦,假山矗立,廊道蜿蜒,宽阔又幽深。

而溯风院的主屋内,尤为安静。

孟筠枝幽幽转醒时,只觉浑身似要散了架一般,头还很疼。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干净舒爽,只腿|间的酸疼感仍旧明显。

幔帐垂放,掩去外头的日光。

她抬手轻挥,光线倏然映照而来。

目之所及一切,十分陌生。

昨夜的记忆涌入,想到红袖楼,她似是想起什么,慌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

香囊呢?

可她身上仍旧酸疼,动作稍微大些便会牵扯到。

腰酸,腿酸,手也酸,那一处还隐隐作痛。

但好在香囊还在,就在枕边。

她像是找到“护身符”一般,连忙紧紧攥住,又拿起放到鼻尖轻嗅,确认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淡淡药香,这才安心。

而枕边除了香囊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楠木盒。

孟筠枝认出来,是昨夜顾凛忱带去红袖楼、而她却不曾打开的那个。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是送她的十六岁生辰礼。

她唇角轻勾,笑容却十分讽刺。

一介落魄女,又有何资格过劳什子生辰。

孟家落难,父亲被冤监守自盗,堂堂礼部侍郎落得流放三年的结果。

案件已定,非她一人就能扭转。

父亲离开洛京之前,她得以见他一面。

在衙差频频施压的眼神中,她只来得及听到父亲的那一句“去找齐家...”

是啊。

齐轩逸与她有婚约在身,齐家又是门楣显赫的文临伯府,如今这偌大的洛京城,也就只有他们有可能帮孟家一把了。

然而待她真到了文临伯府门前,才明了何为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

倒春寒的日子里,她只能孤零零在文临伯府的匾额下站着。

贴身丫鬟素律劝她先回去,她却摇了摇头,冻得发冷的指尖往袖中藏了藏。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等来那高门大户欠开的一条缝。

她以为事情终有转机,却没想到文临伯夫人钟琴霜将她喊进府,为的只是将那纸退婚书亲自甩到她脸上。

孟筠枝到现在都记得那日的情景。

寒霜初融的天气中,伯府偏厅燃着暖炉。

只是这暖炉不近她,周身依旧冷得彻底。

钟琴霜一身典雅大气的穿着,端坐于上首,手边一盏热茶,而齐轩逸与表妹李甄柔分别候于她旁侧。

直到孟筠枝已经入内,她这才缓缓撩起眼皮,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一阵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待孟筠枝说明来意时,她眉心紧蹙,端的是苦恼无奈的神情。

“我齐家乃圣上钦封的伯府,逸儿以后可是要承袭伯位的,自然是要娶一位能够帮扶他的女子做当家主母。”

“从前你同逸儿也算是和睦相处,伯母亦望你理解,多为逸儿的以后考虑考虑。”

彼时春寒峭厉,孟筠枝本就冻得发麻的手脚如坠冰窟一般。

她抬眸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齐轩逸,他没有开口,默认着钟琴霜所说的这一切。

她亦没有出声,偏厅里是僵持不下的沉默。

钟琴霜目光在她极为出众的脸蛋上来回打量。

瞳孔潋滟,身姿曼妙的女子,一张精致脸庞此时煞白,无端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狐媚子。

她在心底冷嗤一声,这婚事本就是你孟家高攀,如今还想紧巴着不放,简直是恬不知耻的小贱蹄子。

可她当视线扫过一旁还未签名的退婚书时,又强压下不满,缓了脸色。

“我们文临伯府亦不是不愿帮衬,只是你父亲的事...京兆府已经拍案定下,便不是谁能轻易动摇的。”

“但既你与逸儿定下过婚约,那文临伯府也不会不管你,”她面上勾起抹轻和的笑,看了眼齐轩逸后继续道,“伯母会让逸儿在外先安排处宅子,你先住着。”

“待逸儿身上孝期一过,娶了正妻后,便能将你抬进府。”

“你放心,伯府不会亏待你。”

她此话一说出口,语气里更是添了几分为孟筠枝着想的谆谆教诲,“自古以来女子容貌过盛便是原罪,你也该知晓伯母的一片苦心。”

闻言,齐轩逸眼底猝然一亮,视线贪婪地在孟筠枝脸蛋和身上来回地扫。

娶孟筠枝当正妻已是不可能的事,原本他还觉有些遗憾,因此女乃洛京城中出了名的天姿娇容。

可若是如今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连忙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儿子全听母亲做主。”

听到这话,一旁一直站着的齐轩逸表妹李甄柔有些挂不住脸色。

她手中绣帕拧紧,视线瞧向齐轩逸,见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筠枝看,心中妒恨更甚。

可今日这场合,不是她能随意开口的。

只能抿紧了唇,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

孟筠枝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原本被冻得发白的脸颊涨红。

目光在这偏厅内扫了一圈,只觉即使是这高门厚墙,亦挡不住肃肃漏进来的寒风。

凉得彻骨。

由妻变妾,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左右不过为了恶心羞辱她罢了。

今日一切她会牢记在心。

女子容貌过盛便是原罪吗?

如果她真要利用这容貌做些什么,又怎会来求他文临伯府。

无官无职,空有伯位。

想起从前父亲亦在她面前夸奖过齐轩逸聪明睿智时,孟筠枝眼底的嘲讽意味更浓。

她与父亲,皆看错了人。

事已至此,孟筠枝捡起桌上的退婚书,毫不犹豫地签名,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本以为从此之后,她与文临伯府界限分明,不相联系。

却没想到当天夜里她归家时,被李甄柔派来的歹人打昏。

待她醒来时,已经被装在麻袋里,口中塞了破布条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可旁边谈话的动静她听得分明,其中女子的声音分明是李甄柔。

“那贱人的丫鬟可处理妥当了?”

“都处理好了,您放心。”

孟筠枝心头一抖,整个人剧烈挣扎。

丫鬟...

素律吗?

素律在哪里?

他们将素律如何了?

听到动静,李甄柔在她面前蹲下,许是仗着孟筠枝此时已经被完全制住,又有麻袋隔着,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妒恨,声音犹如恶鬼一般。

“想知道你婢女的下落吗?”

“唔唔唔唔...”

“你这婢女可真是个好婢女,死到临头仍在护着你。”

“只可惜,她被丢到野外喂山禽走兽,估计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孟筠枝,没有人可以再护着你。”

孟筠枝双手被反剪,激烈挣扎间手腕被磨破,血痕骤显。

可她无暇顾及这些,愤恨的泪夺眶而出。

她恨自己护不住素律,恨仇人在眼前却无法手刃。

“唔唔唔...”

李甄柔猖狂地笑了声。

隔着麻袋,孟筠枝仍旧能感受到有寒光闪过。

紧接着,刀刃拍在她脸上,“放心,不会让你毁容的。”

“毕竟你这张脸进了红袖楼,可是会让男人欲罢不能的。”

“唔唔唔...”

孟筠枝整个人犹如被深冬的冰霜冻住一般,僵硬,骨血彻凉。

她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随即便是被一记手刀劈下,昏死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被关在红袖楼。

回想起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孟筠枝攥着香囊的指尖不自觉用力,眼底的恨意在瞬间迸发。

她迟早要为素律报仇。

而借势顾凛忱从而离开红袖楼,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可她在红袖楼中那几日看得分明,男人的劣性左右不过是那几件事。

就算洛京城中人人皆道这位大理寺卿冷厉桀骜、倨傲疏离又如何?

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不还是照样到红袖楼去。

他们各有所需,正好银货两讫。

但她没想到的是,此前与顾凛忱的几次会面,两人皆谈不拢。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春雯悄摸陆续收集其他房间的吻香散,趁着昨夜他到红袖楼时,一股脑全给他下了。

只是...

孟筠枝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又抚了抚腰。

这药好像下得过猛了,她到现在都缓不过劲来。

头重脚轻,浑身乏力。

似是听到里间的动静,外头候着的丫鬟轻声道,“姑娘,您醒了?”

孟筠枝清了清嗓子,应了句,“是。”

声音仍旧是哑的。

她脸颊一红,本能地抿了抿唇。

外间有三个婢女依次入内,皆是亭亭玉立的模样,不过二九年华。

孟筠枝坐久了腰有些酸,侧靠在床边。

美人如画,姝色绝佳。

仅就这懒怠的姿势,轻轻一靠,却平白添了几分慵懒柔媚之意。

里衣单薄,掩不住那一身曼妙的身姿。

婢女三人不敢多瞧,连忙福身行礼。

孟筠枝轻声道,“起来吧,无需多礼。”

听到她的声音如此,其中一丫鬟极有眼力见地去了梨木桌旁倒水,递给孟筠枝,“奴婢名香巧。”

“这位是香草。”

“这位是香兰。”

孟筠枝微微颔首,将茶水饮下。

润过喉后,这才问道,“这是何处?”

她抬眸打量着这个房间。

装潢典雅,却又透着干练利落之风,且几乎都是男子之物。

香巧规规矩矩答道,“姑娘,这是顾府溯风院,大人歇息的正屋。”

孟筠枝眸色微怔,顾凛忱居然将她直接带回顾府了?

他不应该是随意找一处院子将她安置吗?

毕竟是从红袖楼带回来的人,没道理直接府邸主院正屋里领。

不知是想到什么,她唇边勾起抹冷笑。

孟家蒙难,她与齐轩逸尚且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都被文临伯府的人当面羞辱,却没想到,私以为不近人情的顾凛忱却反而顾及到了她这惨淡微薄的脸面。

孟筠枝娇容玉面,可眼底的笑却极尽讽刺,香巧小心翼翼接过她手中的空杯盏,问道,“姑娘可要洗漱?”

孟筠枝才回过神,轻轻点头,却觉脑袋有些昏沉,下意识抬手抚了抚额角。

香草连忙拉过锦被给她盖上,“早些时候府医来给您看过,是昨夜受了些风寒。”

她这么一说,孟筠枝才反应过来,随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的某些场景。

耳根子微红。

纵慾不仅伤身,还容易让人生病。

香草扶着她起身,而香兰则是去了旁的衣柜里取了套裙衫。

孟筠枝看着那套衣裳,秀眉微蹙。

现在这样,估计今日一整日都离不了这床榻,裙衫不换也罢。

她摆了摆手,让香兰将衣裳收回衣柜里,随口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香兰动作一顿,答道,“回姑娘的话,已是未时末。”

孟筠枝脸颊又是一红。

这一日都快被她睡过去了。

她没再说话,就着香巧端进来的铜盆,洗漱后用了些清淡的膳食,这才问了句,“...顾大人呢?”

香兰极快答道,“大人在院里书房处理公务。”

孟筠枝点了点头,正要让她们扶自己回榻上,就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香兰率先反应过来,福身行礼,“大人。”

其他两人也连忙行礼。

男人一身藏黑锦袍,长腿迈过地栿,挡住了由门口直直映照进来的光线。

他没有开口,长袖微拂,示意她们三人出去。

孟筠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自己身上,藏在袖中的葱白指尖掐入掌心。

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她是该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的。

为此,她还特意“学习”了一番。

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没力气,连站起身都费劲。

顾凛忱黑眸沉沉,没有开口,却似是看出她的窘迫。

来到她面前,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孟筠枝心头一紧,她本能抱住他的肩膀,随即看到,在衣领掩藏之下,男人脖颈连接着宽肩那一处,有一道细细的抓痕。

一看便知是谁干的。

孟筠枝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顾凛忱的步伐很稳,几步便将她抱回床榻上。

瞥见床头那个楠木盒子仍旧没有打开的痕迹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床榻是多么暧昧的地方,孟筠枝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夜那些旖旎。

正犹豫着是要趁势勾勾他,还是让自己再多休息一会儿时,就听到男人冷沉的声音,“生辰礼不喜欢?”

孟筠枝回过神,那句“我们之间并非是可以送生辰礼的关系”险些直接说出口。

好在关键时刻刹住。

她莞尔一笑,将木盒往自己枕头边挪了挪,“喜欢,顾大人送的,怎会不喜欢。”

顾凛忱知晓她口是心非,但见她算是真正将生辰礼收下,倒也没继续纠结这件事。

他握着她的薄肩,将人按在榻上,“躺下。”

孟筠枝心头一跳,只觉腿|间的酸疼更加明显。

“顾大人,现在还是青天白日,不太好吧?”

顾凛忱一听这话便知她误会了,却没有解释,“有何不好?”

孟筠枝努力使出浑身力气,对抗着他想要将自己按下去的力道。

“圣贤书有言,白日宣...那什么,有辱斯文。”

顾凛忱沉沉目光落在她这张白里透红的精致小脸上,故意道,“孟姎姎,昨夜给我下药时,怎么想不起来‘有辱斯文’这四个字?”

孟筠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不止红,还很烫。

既因为他直接这样当面说出她下药的事,更因为他居然叫了她的乳名。

姎姎是她的乳名。

从小到大,只有爹娘这样叫过她。

如此亲昵的称呼从他口中连名带姓说出,无端让她品出几分他是在威胁人的意思。

就像没有问过他为何会知晓她的生辰一般,孟筠枝亦没有问他为何会知晓她的乳名。

以他做事谨慎果决的风格,既要带她出红袖楼,必然会事先调查她一番。

知晓这些,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孟筠枝一双美眸滴溜溜地转,刻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固执地同他僵持着力道,不肯躺下。

顾凛忱睨她一眼,倏地松开手,“行,你不想躺着,坐着也行。”

在他松手的这一瞬间,孟筠枝就因为力道的惯性而直直撞进他怀里。

男人的胸膛格外的硬,是她昨夜见识过的健硕流畅的肌理。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

孟筠枝的手下意识攀在他肩上,正要出声,便看到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

瓷瓶打开,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药膏。”

他长指抹了些,“给你擦药。”

“我哪里...”

孟筠枝话还没说完,脑子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有何处该擦药。

她攀着他的手立即改为推拒,“我不需要擦。”

可已经来不及,顾凛忱仅用一只手便牢牢扣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声音不容置疑,“你需要。”

眼见着拒绝无效,孟筠枝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自己来。”

顾凛忱手臂往下探的动作顿住,狭长的眼皮微撩,“你自己可知伤在何处。”

“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知晓...”

后半句话在他危险的眼神中,越说越小声。

不过他没有继续顺着这话说下去,而是突然问道,“还很疼吗?”

孟筠枝老实回答,“没有很疼。”

“知道为什么吗?”

“啊?”

她美眸圆睁,有些呆呆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昨夜和今早,我分别给你上了两次药。”

顾凛忱没有抹药的那只手扣住她脸颊上的软肉,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声音有些沉,“现在,我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的身体。”

这话再度唤醒了孟筠枝关于昨夜的种种回忆。

少女细颈红透。

仅是短暂失神间,就被他拽住亵裳往下拉。

“啊——”

“顾凛忱!”

孟筠枝只感觉底|下一凉,羞意让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握紧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听到她不再一板一眼地称呼自己“顾大人”,顾凛忱凌冽眸色柔和了几分。

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来。

少女呼吸都紧了起来,腰肢却是软软地偎在他怀中。

那只扣在他腕骨上的手无法阻止他分毫。

顾凛忱气息离她格外的近,“不止有外边,还有里边。”

“你若真想自己来,那我亦要监督,看你有没有擦好。”

男人指腹粗粝,体温温热,可药膏却微凉。

孟筠枝彻底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小巧的下巴搭在他肩上,如他所言,就这么跪坐着,被他半抬起腰肢,方便他擦药。

不多时,少女原本清澈的桃花眸便蕴满水汽。

红唇微启,气息急促。

单薄的寝衣之下,娇盈雪脯急起急伏。

柔软的杨柳腰绷紧了又软塌下来,绷紧了又软塌下来,反复几次。

孟筠枝再不觉得凉,反而很热。

很快,被垫在下边的亵裳便有了濡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瓷瓶被盖回去的声音。

孟筠枝失了神一般,堪堪凭借顾凛忱的力道,才让自己不至于直接跌坐在床上。


擦一次药费了她大半身力气。

孟筠枝整个人不复清爽,薄汗覆身,衣衫凌乱,浑身肌肤皆是粉色,缀着一夜过后艳红更甚的斑驳痕迹。

顾凛忱亦没有好到哪里去。

适才她一直趴在他肩膀上,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

如今从他怀中稍稍离开,甫一抬眸,便被他黑亮幽沉的眸光惊得心头狂跳。

这眼神...昨夜她才看到过。

可如今在没有吻香散的催用下,顾凛忱整个人却仍旧散发着犹如山潮一般狂揽而来的慾望。

孟筠枝搭在他肩上的指节本能地蜷缩,指尖微勾,隔着衣裳布料轻轻划过。

细微的触感使得顾凛忱覆在她腰间的手扣得更紧,凌厉坚硬的下颌线崩得死紧,喉结轻滚,慾色无边。

不得不承认,顾凛忱这张脸当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即使他行事雷霆狠戾,个性倨傲疏离,却也依旧是洛京城中多少姑娘的心之所向。

此刻这张脸就在她面前。

孟筠枝倏地想起昨夜,除了最开始的疼痛和后来越来越深重的疲累之外,还有犹如浪潮一般不断袭来的愉色。

既要勾引他,那此等美男之色,多尝尝亦是无妨。

少女悠然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之上,仅是须臾,便拉近了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

呼吸缠绕,暧昧丛生。

寝衣被汗洇湿,领口的布料贴在她肌肤上。

锦被包裹着她的腿,挡去了亵裳上的濡色,可孟筠枝感受分明。

有些热,却又有些凉。

她本能地抿了抿唇,倾身过来。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孟筠枝倏然想起自己还生着病。

昨夜染了风寒,她唯恐自己过了病气给他,惹他不快。

仅是轻轻蹭上,便要离开。

然而下一刻,后腰被一只大手紧紧㧽住。

男人的吻恶狠狠落下。

与她谨慎轻缓的试探不同,他的吻是蛮横且强势的。

撬开她的齿关,凶狠地往里探。

人生十六年来,孟筠枝初尝男女之事便是在昨夜,这浅薄的经验根本无法支撑她承受他此刻的进犯。

仅是片刻,她就受不住地直呜咽。

可送上门的肉,顾凛忱岂有不吃之理。

男人宽阔的脊背彻底压过来,将女子纤细的娇躯完全罩住。

健硕胸膛压着她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不定的雪脯,有莹白娇软从领口溢出,二人紧密相贴。

孟筠枝终是承不住他的力道,腰肢后仰,两人双双一同倒入被褥之中。

因为这个动作,原本盖在她腿上的锦被被蹭开。

有凉风拂来,孟筠枝脑袋霎时清明。

“唔...”

“...顾、凛忱...”

“病气...”

她还疼着,即使要这样那样,也不该是这时候啊。

而且,他吻得这般深,不怕被她过了病气吗?

顾凛忱身上的火半点未熄,叼住她的唇舌咬了口,这才将人松开,一张俊脸冷沉,大步去了浴间。

终于得以呼吸,孟筠枝红唇微张,急促地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稍稍缓了气息。

亵裳早已凌乱得不能穿,她拉过锦被将自己包裹住,下了床来到适才香兰打开过的那个衣柜面前。

里头果然都是女子衣物。

从外衫裙装到小衣亵裳,蜀锦吴绫、羽缎绢绸,各色各样。

便是洛京城里最娇贵的金枝玉叶,想来衣柜之中也难出其左右。

若不是刚才见过香兰从这里边给她取过衣裳,她差点就不信这是为她准备的。

坊间皆道大理寺卿最是得圣上宠信。

即使没有封王拜爵,吃穿用度也与那些王公贵族没有什么区别。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便是连她这个从红袖楼里带回来的罪臣之女,所用之物也是如此讲究。

孟筠枝适才出了一身的汗,此刻随意拿了套素白寝衣和贴身衣物,钻到被窝里换好,又唤人进来,将换下来的收走。

应声而入的是香兰。

她脑袋低垂着,视线微微一扫,又极快速收回目光。

老老实实将该收的东西收走。

适才被顾凛忱这么一折腾,现下已是日晡。

初春时节,天仍黑得早些。

香巧和香草入内,将烛火一一燃上。

房门被重新关上,窗牖亦被阖得只余缝隙。

地龙烧得旺,屋里暖堂堂的。

孟筠枝抬眸,认真打量这间屋子。

宽敞到不可思议。

从外间到寝间,甚至还有暗房,即使湢室里的用具一应俱全,旁侧也还是开了一间单独的浴间。

适才顾凛忱入的便是那个浴间。

孟筠枝在他身后瞧了一眼,里边是个偌大的浴池。

想到顾凛忱此时可能在里边做的事,孟筠枝脸颊微烫。

环顾四周,她这才有了已经逃离开红袖楼的实质感。

可这还远远不够。

她之所求,更重要的是要为父亲沉冤。

可京兆府盖了章的案子,要翻案谈何容易。

这也是她为何会在众多去红袖楼的官员之中选中顾凛忱的原因。

大靖朝并未禁止官员狎妓,是以红袖楼作为洛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妓馆青楼,常有官员下了值之后去那儿寻妓乐。

一开始,她在红袖楼过得苦不堪言。

期间亦有过想要逃离,可红袖楼是都城里出了名的销金窟,养的打手也都个个壮如牛。

她试过几次,还没跑出大门便被抓了回来。

老鸨许是想留着她这一身细皮嫩肉卖个好价钱,即使她被抓回来教训,老鸨也都没让人下狠手。

再后来,她在楼上冷眼旁观着底下的奢靡放纵,以敲木鱼为乐,认真挑选那个既可以将自己带出去,又有能力为父亲翻案的人。

直至那一日,她在红袖楼里第一次见到顾凛忱。

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一身劲衣衬得他背宽腰窄腿长。

尽管当时他似是要寻人,步伐微匆,却依旧稳健沉敛。

隔着三层楼高和满室的放纵调笑,两人目光对上。

自那儿之后,顾凛忱便花了大价钱将她“包下来”。

他本欲直接将她带走,可孟筠枝不信天下有这白吃的午膳,所以才有了昨夜的种种。

现如今,她人是已经出来了,可为父翻案一事,却还是得从长计议。

顾凛忱这样的人,绝不会在此时仅凭她的一面之词便信她父亲是被人陷害。

她没有证据,空口白牙。

至少...也得让他对她再沉迷些。


日头西落,最后一缕光线隐于缥缈之中。

廊道下的烛火依次燃起,光亮透过窗牖映照入内,与房中的相互交映。

顾凛忱从浴间出来时,身上仍带着一身潮气,鬓角微湿。

孟筠枝忆起自己适才所想,忍着酸痛,来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巾帕,要为他擦脸。

顾凛忱眸色幽幽,定定地看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

可孟筠枝以前在孟府亦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惯来只有别人伺候她,她何时伺候过别人。

就这擦脸的简单动作,她想着他是男人总得擦得用力,却没想到手腕一下就被人攥住。

巾帕被他拿开,男人声线沉沉,“不疼了?”

孟筠枝:......

“那还是疼的。”

话落,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知晓她伤好之前,他应是不会动她,孟筠枝胆子都大了几分。

环在他肩上的纤手悄悄抬起,柔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他的耳朵。

下一瞬,她被他放在床上,手指亦被他抓住,语气不善,“老实些。”

孟筠枝偷偷抬眼瞧他,正欲开口,便听到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大人,小姐的药好了。”

药?

孟筠枝疑惑看向他,顾凛忱答了句“风寒药”,便扬声让候在外边的丫鬟进来。

是香兰。

入内后没有顾凛忱的吩咐,不敢再近前,就低着脑袋站在紫檀嵌石屏风旁。

她手中端着的云纹漆盘里有一天青釉碗,正冒着热气。

旁还有一小碟蜜饯。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都能闻到药味。

孟筠枝下意识拧紧秀眉。

顾凛忱起身,抬手在碗壁上试了下温度,这才端至她面前,“喝了。”

良药苦口。

可孟筠枝自幼便是个“喝药困难户”,爹娘亦惯着她,养成了她生病喝药时娇气耍赖的性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没了任性的资本。

孟筠枝强压下心底突涌上来的酸涩,深吸口气,接过男人手中的碗,一口气闷头喝完。

“咳咳咳...”

因为喝得太急,她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她咳得泪花滚滚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铜盆。

顾凛忱的声音随之响起,“若是实在熬不住想吐,那便吐了。”

闻言,孟筠枝似是勾了勾唇,艰难地将这反胃的感觉压下,抬起头,噙着泪花的桃花眸子看向他,俏皮笑开,“不吐。”

喝药而已,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顾凛忱见她不买账,亦不再说什么。

香兰收拾东西退了下去,屋里再度只剩他们二人。

口中仍旧残留着那药汤的苦味,孟筠枝下意识舔了舔唇。

下一瞬,嫣红唇瓣被一块软软的东西抵住。

她有些愣,眨了眨眼。

顾凛忱,“不想要?那丢了。”

“哎...要要要。”

孟筠枝连忙张口,将他送至唇边的蜜饯咬住。

这糖杨梅分别以盐和糖腌制过,酸甜微咸,口感丰富,一下便解了汤药的苦味。

她跪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朝他笑,“谢谢大人。”

素白寝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但却因为这个动作,越发显出少女曲线的玲珑。

顾凛忱淡淡移开眼,落了床帐,“睡吧。”

虽然早在知晓这房间是主院正屋时便做了自己终是要和他同榻而眠的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孟筠枝心头还是忍不住怦怦跳。

床帐遮去了外头大半的光亮,榻间有些昏暗。

她入了内侧,紧贴着墙,只好意思攥住锦被一角盖住。

浑身僵直。

而顾凛忱板板正正地躺着。

男人高大,肌理健硕,躺下时也跟座小山似的,将光线挡得更死。

孟筠枝身体疲累,可却没有半分睡意,本能地放缓呼吸,侧耳听他的动静。

须臾,她才轻声开口,“大人,可能我睡觉时会不太老实...”

“嗯。”

顾凛忱沉着嗓子应了句,并不在意。

孟筠枝指尖攥住被角,来回搅了搅,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不老实”指的是什么。

“我可能...会同你抢被子。”

还是闭着眼睛抢得超凶的那种。

“要不,再抱一床被子吧?”

毕竟她还有求于他,若是害他受了风寒,心底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

闻言,顾凛忱眼皮微掀,答了句,“不必。”

榻间视线昏暗,可他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佳,所有一切都尽收他眼底。

少女紧张攥住的纤指,微微抿住的红唇,纠结的神色。

还有...那个被她贴身放于锦枕旁的杏白色香囊。

顾凛忱眼底骤然划过厉色,随后又极快敛去。

虽然她没有明说过,但他知晓,这是她特意备下的避子香囊。

昨夜与他云雨时,她就曾将此物紧紧攥于手心。

后来他瞧这个东西实在碍眼,便抢了丢在床头。

但知晓她极重视,后半夜将她带回顾府时,他还是冷着脸将香囊一同带了回来。

归府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府医将里边的药材倒出来仔细查验,确认对她身子无碍之后,才又装了回去。

他心知如今他无名分傍身,她时刻备着避子香囊是应当的。

但只要一看到这东西,他便会记起她是打着“银货两讫”的主意跟在他身旁。

心头微梗。

他这般想着,而孟筠枝的心思却全在她睡觉不老实这件事上。

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一句,“若是你抢不过我,将我叫醒便好。”

她睡着了便如同护食的猫儿一般,会死死攥住被角。

顾凛忱睨她一眼,“睡吧。”

见他真的并不在意,孟筠枝也不再劝说,只抱着被角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少女娇丽的脸庞面对着墙壁和床帐,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以求让自己平心静气,得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银烛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孟筠枝呼吸绵长轻缓。

而躺在外侧的顾凛忱倏然睁眼,眼底清明。

他侧过头去看她。

少女后颈纤细白皙,在昏暗的床榻间尤为明显。

他盯着这截嫩生生的后颈看了好一会儿,眸色晦暗不明。

直至孟筠枝如她睡前所说那般,开始拽着被子往她那边卷。

顾凛忱手臂微微用力夹住被子,另一只手一伸一揽。

少女柔软馨香的身子便来到他怀中。

孟筠枝似转醒,可她太累了,眼睫颤了颤,便又在他的安抚之下沉沉睡去。

而顾凛忱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心底腹诽。

如此,便没有抢被子的烦恼了。


早春二月,天气仍旧微寒。

好在昨日下了一日的雨,今日终是放晴。

日光尚浅,却已经散了些许薄雾,落在刚冒枝头的红梅上。

溯风院正屋内,地龙暖温正好。

屏风后的床榻帘帐仍旧垂着,须臾,里头倏地传来响动。

这应是自从孟家出事之后,孟筠枝睡得最好的一觉。

直至辰时过半,她才陡然醒来。

睁眼的瞬间,手下意识往外探去,脑袋也跟着转过去。

床榻之上,只余她一人。

昨夜男人躺过的那个位置已经微凉。

孟筠枝彻彻底底醒了,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发丝微乱,眼神却十分清明。

她连忙坐起身掀开帘帐。

角落里的更漏昭示着现在是何时辰,她有些无奈地捂住脸。

明明想好了要讨好他的,怎的睡过了头连起来服侍他穿衣这样重要的事都忘了。

孟筠枝有些郁闷,只能暗自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争取早醒。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香巧的声音,“姑娘,您醒了?”

孟筠枝应了句,她和香草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盥洗用具。

顾凛忱的正屋之内,除了那衣柜里放满了她可以穿的衣物之外,没有什么女子之物。

连一根她可以挽发的木簪都没有。

房间里的窗牖半开,有风拂入内,吹动少女柔嫩脸颊旁的发丝。

孟筠枝随意抬手理了理,又继续垂眸用早膳。

她身上已经换上一套织锦绣花裙衫,腰身盈盈一握,自然束紧的布料到了身前被撑起,鼓鼓囊囊。

低垂着眉眼用膳时,浓翘的羽睫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挺翘,唇瓣不点而朱。

香草和香巧在一旁尽心布膳,直待孟筠枝停了箸漱过口,才开口,“姑娘,方叔已在外头候了有一会儿了。”

“方叔?”

香巧恭敬说道,“方叔是顾府的管家。”

孟筠枝不知这方叔有何事,但还是点头,让他进来。

“见过小姐。”

方叔是顾家的老人,在顾府当差几十年,不过在面对孟筠枝这个“不清不楚”住进来的姑娘时,仍旧恭敬有礼。

孟筠枝微微颔首,“方叔有何事?”

方叔道,“大人特意交待了,待您醒后,要将屋里的东西规整规整。”

孟筠枝下意识抬眸扫了眼屋里的摆设。

布局合理,摆放整齐。

虽然不明白这里有何可以规整的,但既是顾凛忱吩咐的,自有他的道理。

她站起身,“可需要我回避?”

方叔连忙摆手,“不需要不需要。”

他笑了笑,“要规整的皆是为您准备的东西,还需您给掌掌眼。”

孟筠枝这下更懵了。

而方叔已经回过身,朝外招呼着。

紧接着,几个仆人搬着东西鱼贯入内。

美人榻,烷桌,梳妆台,镜匣,妆奁,香粉盒胭脂盒,秀凳,还有几个可以置于桌上、形状图案不一的青釉花瓶。

孟筠枝险些看呆。

直到方叔的声音响起,“小姐,您看这梳妆台放这里可好?”

她循声回望,那儿正是窗牖旁,光线极佳。

孟筠枝点了点头,“…就放那里吧。”

之后,方叔又就美人榻放哪里,花瓶如何摆放,一一问过她的意见。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房中下人散去,香巧和香草打了水,正在擦拭这些刚搬进来的这些家具。

方叔微微躬身,说道,“小姐若是想透气,亦可到院中逛逛,书斋中的东西一应俱全。”

大人特意为孟小姐布置的书斋,孟小姐总得知道吧?

孟筠枝缓声应了句好,又道,“多谢方叔。”

方叔笑了笑,“这是老奴应做的,有任何吩咐,您随时唤我。”

说罢,他行礼退了出去。

孟筠枝眨了眨眼,望着已经大变样的房屋,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香巧不知何时去院里折了几支梅花枝,正要插在青釉瓶中。

梅花冷艳,鲜丽的颜色让屋里多了一抹亮。

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和香粉盒摆放整齐,她随手打开看了看,皆是从城中最有名的铺子里购来的。

香草见状,真心实意道,“大人对姑娘真好。”

这话让孟筠枝倏地回过神来,她将胭脂盒放下,转身出了正屋。

从昨日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迈出这屋子。

顾府乃顾凛忱父亲还在世时,当今圣上赐下的,最近几年又再得顺明帝钦赐扩建。

占地大,府内宽敞,装潢利落干脆却又不失典雅,假山莲池,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精心。

昨日落了雨,一夜过后,地上仍偶有潮湿。

空气中带着初春的寒凉,亦有庭院中红梅的淡淡香气。

书斋设在廊道的延伸处,与莲池水亭错对着,四周都是明窗,有幔帐轻轻挽起,两侧分别是两座八角门,挂有竹帘,现下竹帘亦是被收了起来。

里边桌椅暖榻俱全,矮桌上是把上好的古琴,斋内甚至还有取暖用的暖炉。

此时轻暖的阳光倾泻而下,照落在桌案的文房四宝之上。

四面通透,书斋明亮轩敞。

孟筠枝是礼部侍郎之女,琴棋书画于她而言,虽不算全才全艺,也有一两样精巧于心。

她垂眸,青葱指节轻抚在琴弦之上。

有段时间没抚琴,也不知会不会手生。

垂挂在两旁的幔帐被风拂起。

初春的风带着钻骨的寒意,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后。

孟筠枝收回手,摸了摸鼻尖。

一旁的香巧折去正屋为她拿披风,正好回来,见此将披风披在她肩上,“小姐风寒还未好彻底,还得多注意些。”

她扶着孟筠枝到暖炉旁坐下,目光下意识落在孟筠枝那张芙蓉面上。

顾府地界宽广,院落众多。

除了她和香草、香兰,府中亦还有其他女婢,但大人却从不准她们近身,亦不允许有女婢进入溯风院。

他的贴身侍从一直都是子昕,再不然便是方叔亲自伺候。

而如今,因为孟小姐,他让方叔从别的院子将她们调来。

在见到孟小姐之前,香巧心中亦疑惑,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堂堂大理寺卿的眼。

直至昨日在溯风院正屋见到人,她才明了。

或许也只有孟小姐,才能与大人并肩。

风华正好的年龄,袅娜多姿,一张脸蛋更是挑不出错。

一袭裙衫更是将她曼妙身形完全衬托出来,莲步轻移间,叫人一见方知,何为倾国倾城。


孟筠枝风寒未愈,顾凛忱特意让人记着时辰让她喝药。

香草端着漆盘刚一入内时,孟筠枝便下意识皱了皱小鼻子。

香巧劝道,“小姐,就剩今日的药了。”

孟筠枝抿......

银耳羹刚从厨房拿出来时还有些烫,晾在外头这一会儿,此时再吃倒是刚刚好。

孟筠枝食量本就小,加之今日喝了药,现下没什么胃口。

但仍旧秉持着不浪费的想法,将银耳羹吃完。

洗漱过后,两人一同入榻。

寝间的烛火微熄,幔帐垂下,掩去阑珊的光亮。

孟筠枝直至躺好在里侧,才想起来问道,“昨夜我睡得应当还算老实吧?”

拔步床本就宽大,她娇小纤细的身躯抵靠着墙,两人中间几乎还能再躺下好几个人。

顾凛忱收回视线,回了句,“老实。”

“真的?”

孟筠枝不太相信,但既他如此说,她便也不会再刨根问底。

她垂眸默了默,不知是在想什么。

昏暗中,小姑娘悄悄伸了手过来,轻柔的尾指勾住他的食指,蜷了蜷。

他再度抬眸看向她,少女似是以为昏暗中她看不清他,那他便也同她一样,看不清任何。

抚着心口抿了抿唇,像是做足了心理安慰一般,轻声道,“许是因为有大人在我身旁,才能睡得这般安好。”

又是这把甜得发腻的声音。

顾凛忱任由她牵着,幽沉目光落在她脸上。

明明脸都已经红了,却还要来讨好他。

适才也是如此,坐在他腿上的那一瞬间,耳尖都红了,却仍是凑过来亲他。

顾凛忱闭上了眼,更加仔细地感受着她纤细柔软的指尖勾在自己手指上的触感。

说道,“睡吧。”

“是,”孟筠枝轻快地应了句,临睡前又提醒自己明日定要早起,这才闭上眼。

**

翌日。

初春的日子,卯时过半,天尚未亮起。

溯风院正屋里,烛火阑珊。

孟筠枝猛地从梦中惊醒,便瞧见顾凛忱坐在床边。

男人肩背宽阔健硕,似在穿鞋,听到床榻里的动静,直接喝住欲入内服侍他更衣的子昕。

“站住。”

子昕不明所以,端着铜盆候在外间。

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退出门外,在廊道上站着。

这一声低喝让孟筠枝也跟着清醒几分,只那双刚刚睁开的桃花眸,还有些微惺忪,作势掀开锦被便要跟着下床。

顾凛忱回过身,一手就将人按了回去,“做什么?”

“服侍大人更衣。”

他将滑落至她腰间的锦被往上提了提,“在顾府,这些你都无需做。”

“那我需要做什么?”

闻言,顾凛忱抬眸,漆黑幽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晦暗不明,淡淡落下三个字。

“勾引我。”

孟筠枝腾的一下脸红了,默默在心底腹诽了句不要脸,面上却如他所愿,再度从锦被中伸手,轻轻勾住他的。

她转过身,侧对着他,脸颊压在锦枕之上,红唇微嘟,有些娇俏的可爱。

“我一定在府里乖乖等着大人回来。”

说罢,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细小的、轻微的触感从掌心一瞬划过,带起的麻痒由手臂传至四肢百骸。

顾凛忱看了眼角落里的更漏,手伸进锦被之中,覆在她紧致柔软的小腹上。

低下头来,吻落在微微敞开的领口处。

暧昧丛生,似有什么东西即将被点燃。

“虽然时间有些赶,但若是你努力些,一次也不是不行。”

他吻得不重,热息却一下又一下撩在她肌肤上,那一处很快泛粉。

孟筠枝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推他,“大人,我还是服侍你更衣...嗯...”

话还没说完,心口骤然被人拢住。

她一张小脸霎时通红,心跳得飞快。

他他他...怎么这样...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可顾凛忱的力气哪是她所能敌的。

他但凡不想,她便分毫也撼动不了。

男人气息沉沉,吻落在她耳边,“你自己选。”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甚至还恶劣地磨。

孟筠枝咬住唇才堪堪抑制住即将出口的声音,受不住地推他,想也不想便做出选择,“我选睡觉...”

自己老老实实睡觉。

听到她的话,顾凛忱这才将人松开。

甫一逃离他的桎梏,孟筠枝连忙抱着被子往里侧挪了挪。

心口处微疼,有些不舒服。

这男人手劲大,指不定现在已经留痕了。

顾凛忱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拂开幔帐起身。

寝间的光亮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灭地照进床榻。

孟筠枝听到他出声唤子昕入内服侍。

不多时,主仆二人便一同离开。

她没了半点睡意。

在床榻上又躺了会儿,这才起身。

香草听到动静,入内服侍。

清风微拂,今日更暖和了些。

待洗漱、换过衣裳,坐在膳桌旁时,孟筠枝才发现,今日的每一道菜里,都有红枣。

见她疑惑,香草主动解释道,“朔日将至,又是一年春开头,多吃红枣有益滋补。”

民以食为天,什么时节食用何食物,有些许讲究。

只不过孟筠枝的心思不在红枣上,喃喃道,“都要朔日了...”

三月将至,阿娘的忌日也快到了。

真如寺的长明灯,是时候该续了。

因心中想着事,用过膳后,孟筠枝去了书斋。

书斋仍旧同昨日一般,里边一切整洁明亮,矮桌上放着一把上好的古琴。

她在旁边坐下,随手拨动琴弦。

琴音高高低低,是正在调试。

香巧和香草入内,生了炭炉煮水,一边好奇地侧耳听着琴音。

孟筠枝今日一袭素白色裙衫,与古朴肃重的古琴交相辉映。

调过音后,纤指抚弄琴弦,琴音悠扬传出,犹如凤凰轻吟,似白玉落珠盘,又似流水潺潺声。

香草听不太懂,但仍旧沉醉其中,与香巧低语,“小姐好厉害啊。”

香巧也跟着点点头。

她们听不出什么抚琴技艺的高超与拙劣,但能让人觉得悦耳动听、沉浸其中的,便定当是好曲无疑。

一曲结束,两人仍还望着孟筠枝。

孟筠枝垂眸,恍觉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以前在孟府,素律还在时,便也是这样的。

她浅浅勾唇,问道,“还想再听吗?”

香巧不太好意思,自己是丫鬟,哪儿有让主子弹琴给自己听的道理。

香草却是有些天真地问出口,“小姐,可以吗?”

孟筠枝点头,“当然可以。”

话落,琴音再度响起。


傍晚时分,顾府掌灯。

书斋中亦是烛火明亮,明窗通透,将斋内的灯火与廊灯相互映衬,交织出一片熙和。

斋内暖炉燃得旺,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即使窗牖微敞,里头也依旧是暖堂堂的。

孟筠枝仍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裙,婉婉落坐于古琴之前。

清雅绮丽,身姿如玉,长发及腰。

古琴琴弦在烛火映衬下泛着银光,少女柔荑微置,端的是堪堪要抚琴的姿势。

只是这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直到——

香草疾步从廊道过来,入了书斋,轻声道,“小姐,大人回来了。”

孟筠枝眸底一喜,垂眸落在古琴之上。

须臾,有悠扬琴声自书斋中传出。

正抬步迈过月门的顾凛忱脚步一顿,随即大步入内。

明亮的书斋之中,少女婀娜多姿,端坐于内。

眼睫低垂,纤指在琴弦上跳跃轻抚,眉眼间多了几分认真与清冷。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顾凛忱的心跳像是被她掌控住一般,随着纤指的轻拨慢挑,忽急忽重地跳动。

世有佳人,夫复何求。

一曲《归去来辞》曲落,男人已经来到书斋内,高大的身影挡去了些许光亮,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

孟筠枝低垂着眉眼,没有开口,书斋之中一时有些安静。

只有簌簌风声传入内。

须臾。

少女柔柔起身,来到他面前。

斋内铺着地毯,她未着绣花鞋,白皙小巧的足藏于足袜之中,踩在绒毯之上,没有半点声响。

孟筠枝的身量在女子中已经不算矮,可眼前的男人太高,两人这般面对面站着,她亦只是到他胸前而已。

顾凛忱刚从外回来,墨色披风尚未解下,冷沉俊脸被烛火映照,倒是少了些许凌厉,只是这过分高的身量,仍是极有压迫感。

孟筠枝抬手搭在他肩上,沿着缂丝披风的纹路一路轻轻抚过,纤指落于结扣上。

桃花眸微撩,眼底波光流转,“大人~”

顾凛忱仍旧不动。

气势沉沉,幽幽眸光落在她脸上,等着她的下一步。

二人目光相触,孟筠枝自是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耳尖偷偷泛起了红。

她手指轻勾,披风结扣便松了开来。

没了束缚,披风瞬间掉落在绒毯上,堆积在二人脚边。

她复又往前进了小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环着他紧劲的腰,绕至腰后,欲解他的腰封。

却不成想,手还没摸到腰封扣眼,就被人一把攥住。

顾凛忱眉目微敛,睨着她的黑眸里晦暗不明,“想在这儿?”

孟筠枝如遭雷击,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抬眸看向周围。

这是在书斋啊...

她一整张小脸红透,磕巴着否认,“...不是...”

抚琴结束,勾引的气氛太好,她差点就...

书斋四周皆是明窗,适才为了方便能让他一过月门就发现她,她特意让香巧和香草将幔帐全都钩起,就连八角门的竹帘,也都被收起。

现下这一处,除了周围刚发新芽的枝木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遮挡物。

她红着脸欲收回手,可那截皓腕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大人,回房吧?”

顾凛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握着她的手继续环在自己腰上,“不是想在这儿?那便如你所愿。”

话落,另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噙住她唇舌吻了下来。

孟筠枝被他的话吓得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不肯配合地挣扎着。

“唔...”

“...唔...”

他的吻一如既往,同他这个人一般,强势又狠绝,扫荡着她唇腔中的每一寸。

孟筠枝精致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以为他要在这儿行事的羞愤,还是因为被他吻得缺氧。

晕晕乎乎间,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始终规规矩矩地搭在她腰间,克制地没有胡来。

直至一吻毕,她已经双眸蕴雾,腿软得只能依靠着他。

顾凛忱捡起绒毯上的缂丝披风,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打横抱起。

大步出了书斋,往正屋而去。

直至此时,孟筠枝才反应过来,适才那些话,都是他故意逗她的。

她藏在披风之中,抿了抿微肿的唇,仗着此时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缂丝布料,无声骂了句。

臭男人的恶趣味。

正屋外,香兰、香巧和香草皆候在廊道之下,瞥见顾凛忱抱着孟筠枝过来时,齐齐低下头。

男人的玄金靴迈过地栿,房门被撞上,掩去所有一切。

香兰下意识抬眸看向房门,随后又回身,规规矩矩站好。

正屋之中——

顾凛忱抱着人直接绕过屏风,入了寝间。

这是自红袖楼那夜后,两人之间的头回。

真刀真枪。

孟筠枝说不紧张是假的,可已经走至这一步,她除了羞耻心爆棚不肯配合他的某些过分要求之外,其他的,也不再矫情。

缂丝披风被他一把拉下,少女发顶上的步摇颤了颤。

这一支鎏金步摇上坠着碧玉,极其衬她。

顾凛忱眼底的慾如欲来的风雨,紧紧攥住她。

他抬手将步摇取下,满头青丝皆落了下来,发尾轻轻荡在他青筋骤突的手背上,勾起丝丝缕缕的痒。

孟筠枝亦是抬手环住他的肩膀,借着这力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气息缠绕。

素白衣袖从少女纤臂上滑落,露出那截白皙细瘦的皓腕。

皓腕上空无一物,若是细瞧,便能瞧见那上边淡青色的细小血管。

包含着她的生命力,轻轻跳动。

顾凛忱偏过头,一点点吻过滑腻柔软的肌肤。

衣裳凌乱,没多久便落于榻边。

他正要俯身噙住她的唇舌,便听得她轻轻柔柔的一声,

“大人,筠枝有一事相求。”


“大人,筠枝有一事相求。”

少女声线颤颤,桃花眸里似是含着一汪荡漾的春水。

顾凛忱仅是顿了下,便又继续吻了下来。

“唔…”

孟筠枝没等到他的回答,反而是被他含住唇舌又吮又舔。

极尽缠绵。

床榻间幔帐未垂,什么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孟筠枝乌发铺于深色的床褥间,芙蓉面娇媚动人。

烛火摇晃,裙衫满地。

少女莹白纤细的腿被扶踩在榻上,玉足白嫩小巧,脚趾紧紧蜷缩,蹭得被褥起了褶皱。

“想给我吹枕边风?”

顾凛忱气息烫得吓人,贴在她耳边说话时,直朝她扑洒过来。

孟筠枝心头一跳,身子都跟着一紧,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感。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健硕的胸膛便彻底压下来,紧贴着娇盈雪脯。

声音沉哑,“紧张了?”

长指微动,娇躯便跟着颤了颤。

“放轻松。”

孟筠枝脸红得不像话,咬着唇豁了出去,抬手缠住他的脖颈将人拉下,柔嫩脸蛋蹭在他凌厉俊朗的侧脸边,吐气如兰,“那大人...大人、应允吗?”

男人指节修长,指腹带着薄茧,几下便搗得她盈了泪。

“大人...轻...”

被褥有了濡意,他弓身,蛮横地将人拥紧。

孟筠枝额间出了细汗,声音娇媚婉转,只是有意压抑,唇瓣都被咬出了痕。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

顾凛忱垂眸看着她,长指抵开她的唇,低头吻了下来。

幔帐上的流苏轻晃,犹如少女纤细柔嫩的腰肢。

融热缠绵,食髓知味。

直至孟筠枝实在难熬,受不住地抬手抵住他还欲靠近的胸膛。

她信了,这回是真信了。

在红袖楼时她亦听过那些花娘说的荤言荤语。

顾凛忱样貌家世地位皆挑不出错,除了这性子差了些,其他每一样,都是洛京城里小女娘的心之所向。

红袖楼花娘亦偶尔会在私底下讨论他。

说他二十有三,身边却从不曾有过女子,打趣他莫不成连通人事的丫鬟都没有过。

初初听闻她没当回事,如今再想,十有八九像是真的。

这男人根本不知餍足二字如何写。

难不成以后每一夜过后,她都得养好几日吗?

顾凛忱仍旧覆在她之上,健壮有力的手臂撑在两侧。

初春时节,肌理上的汗却淌得毫不客气。

刚才这双手,曾强横地箍着她的后腰,像是一只全身有用不完力气的野兽一般。

孟筠枝的细腰忍不住颤了颤,那双桃花眸洇了粉,正要开口,便听到床榻间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

“咕咕咕...”

她羞愤欲死,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顾凛忱似也一愣,大掌跟着覆在她小腹上,黑眸里的慾仍未散去,灼灼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从傍晚时分他归府直至现在,两人并未进食,又经历了这么耗费体力的事,孟筠枝饿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就这么在凌乱暧昧的床榻间突兀响起...

她心中仍带着的以前那点大家闺秀的面子在这一刻稀碎。

孟筠枝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过旁侧的锦被将自己的脸捂上。

她捂上,顾凛忱便拉下,她复又捂上...

顾凛忱干脆不再理会这锦被,直接弓身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去了里头的浴间。

浴间里的浴池引的是天然温泉水,此刻里头热气氤氲,所有用具一应俱全。

孟筠枝手中还攥着那被子,被他猛然抱起往浴池去,那被子便一路拖拽在地上。

她抬眸看了眼他的脸色,“要不我把被子放回去吧...”

顾凛忱仍旧大步往前,踩着石阶下了池子,淡声道,“松手。”

再不松手,那被子就要一同被拖入浴池中。

孟筠枝只得松手。

锦被掉落在地,她手中一轻,随即整个人入了池子,被热水所包裹。

水中失重感格外明显,更何况她被他抱着,没有着力点。

但她所求之事还没个着落,现下压根不想离开他半步。

于是主动抬手环住他的肩膀,柔软的身子依偎得更紧,柔声道,“大人抱紧些,筠枝怕摔。”

顾凛忱垂眸睨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是暗自收紧手臂。

浴池里四周有一圈石阶,靠里的那一边还铺了软垫,他坐在那上边,将人放到自己腿上。

直至此时,孟筠枝才有空仔细看看这浴间。

浴间墙壁上四处装着壁灯烛台,正中间还有一颗夜明珠,此时全部亮起,照得这一室明亮辉煌。

周围立有屏风,上边披着衣物,旁侧的矮桌上放有花皂、帨巾等用具。

浴间里水声潺潺,浴池中水光微动,与壁灯相互交映,波纹粼粼。

顾凛忱精壮高大的身躯靠着池壁,大手仍覆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狭长深邃的黑眸闭上,神情放松,有些慵懒之态。

两人身上未着寸缕,在这样的地方被他抱着,孟筠枝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瞧他的身子。

白皙小巧的下巴扬起,目光保持平行往上,让自己莫要去瞧水下的光景。

她微微回过身,脑袋靠在他颈侧,说出从今日一早便惦记着的事。

“大人,下月初四,筠枝可否去趟真如寺?”

听到她的话,顾凛忱这才睁眼。

男人眉眼间沾了湿气,幽沉更甚,剑眉微挑,看着她。

三月初四...

孟筠枝咬了咬唇,低着脑袋,“那日是我阿娘的忌日,我想去真如寺给她续长明灯。”

往年三月初四这一日,都是她同阿爹一起去的。

如今孟文康被流放,这长明灯不能因此便断了。

想起双亲,她情绪明显低落了些。

因为低着脑袋的姿势,适才不想看到的水下光景如今不可避免暴露在自己眼前。

赤裸相拥,不成体统。

孟筠枝心头一窒,眼眶发酸。

本能地侧过头,不再看。

然而下一瞬,她下巴被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抬起。

水声响起。

顾凛忱幽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眼中藏着的难过与委屈。

“真如寺你想何时去都行。”

“孟姎姎,我从未说过你不能出府,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只要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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