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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顶两门?嫡女她直接掀祖坟!梁幼仪凤阙

景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傅鹤晨的同窗都十分尴尬,尽管都不差钱,但他们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也不是世子,月例超过一百两的很少。一下子拿出来近四百两银子,难!傅鹤晨对宋掌柜吼道:“不是能签单的吗?凭什么要我付现银?”宋掌柜说:“就凭相府没有与玉楼春签契约。”“我来过多次,一直签字消费,怎么今天就不行了?”他转头看向梁幼仪,眼珠子赤红,质问道,“是不是你给他们说了什么?”“对呀,我告诉他们,相府的消费不准再挂我的账。”梁幼仪声音没有压低。那群少年听了这话都瞪大眼睛。“不会吧?傅鹤晨,相府在这里签单都挂云裳郡主的账?”“你二叔一直不大婚,是不是吊着郡主,花人家嫁妆钱?”“哪有这样的事?”傅鹤晨立即否认。被宋掌柜逼在房间里,出不去,又拿不出银子,他还没有练就傅璋的临危不...

主角:梁幼仪凤阙   更新:2025-06-05 2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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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幼仪凤阙的其他类型小说《一子顶两门?嫡女她直接掀祖坟!梁幼仪凤阙》,由网络作家“景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鹤晨的同窗都十分尴尬,尽管都不差钱,但他们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也不是世子,月例超过一百两的很少。一下子拿出来近四百两银子,难!傅鹤晨对宋掌柜吼道:“不是能签单的吗?凭什么要我付现银?”宋掌柜说:“就凭相府没有与玉楼春签契约。”“我来过多次,一直签字消费,怎么今天就不行了?”他转头看向梁幼仪,眼珠子赤红,质问道,“是不是你给他们说了什么?”“对呀,我告诉他们,相府的消费不准再挂我的账。”梁幼仪声音没有压低。那群少年听了这话都瞪大眼睛。“不会吧?傅鹤晨,相府在这里签单都挂云裳郡主的账?”“你二叔一直不大婚,是不是吊着郡主,花人家嫁妆钱?”“哪有这样的事?”傅鹤晨立即否认。被宋掌柜逼在房间里,出不去,又拿不出银子,他还没有练就傅璋的临危不...

《一子顶两门?嫡女她直接掀祖坟!梁幼仪凤阙》精彩片段

傅鹤晨的同窗都十分尴尬,尽管都不差钱,但他们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也不是世子,月例超过一百两的很少。

一下子拿出来近四百两银子,难!

傅鹤晨对宋掌柜吼道:“不是能签单的吗?

凭什么要我付现银?”

宋掌柜说:“就凭相府没有与玉楼春签契约。”

“我来过多次,一直签字消费,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他转头看向梁幼仪,眼珠子赤红,质问道,“是不是你给他们说了什么?”

“对呀,我告诉他们,相府的消费不准再挂我的账。”

梁幼仪声音没有压低。

那群少年听了这话都瞪大眼睛。

“不会吧?

傅鹤晨,相府在这里签单都挂云裳郡主的账?”

“你二叔一直不大婚,是不是吊着郡主,花人家嫁妆钱?”

“哪有这样的事?”

傅鹤晨立即否认。

被宋掌柜逼在房间里,出不去,又拿不出银子,他还没有练就傅璋的临危不乱。

脸涨得通红,傅鹤晨脱口而出:“郡主,你别忘了,我可是相府的大少爷。”

“大少爷?”

梁幼仪平视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道,“你是傅璋的嫡子?”

傅鹤晨又惊又怒:“你胡说!”

“所以,你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亲戚!

对不对?”

“......”这时候有人过来给宋掌柜说:“天字一号间已经收拾出来,请郡主移步。”

宋掌柜立即恭敬地请梁幼仪去天字一号间。

梁幼仪潇洒地带着丫鬟仆从离开,徐浩南一伙人也想离开,但是那十几个打手把听雨轩围住,银子没付,都不准离开。

徐浩南冲傅鹤晨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我们回不去了吗?”

傅鹤晨没想到搬出来二叔的名头,对方也不怕。

他强装镇定地说:“你们别着急,我立即叫人回府拿银子。”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小厮终于回来了,把四百两银子给了宋掌柜。

还指望他找回一些,宋掌柜说:“找什么找,照顾你们这一个时辰,他们不要工钱吗?”

十几个打手往跟前一站,一伙人连话都不敢说了。

为了一顿饭,被人堵着整整一个时辰,门不能出,家不能回,上茅房都有人盯着。

呸,什么狗屁丞相,吃饭都要挂未婚妻的账。

傅鹤晨面子里子都丢光,恶狠狠地对宋掌柜说:“走着瞧!”

“麻烦傅大少爷给相爷带句话,尽快把以往消费的银子筹集好,年底了,该把账结一结了。”

宋掌柜笑一下,拿着一叠清单,在那群少年的面前晃了晃,塞到傅鹤晨的怀里,说道,“大伙都看清了,今年,相府一共在玉楼春消费两万四千四百四十两。

就算是挂账,年底也该付了。”

那些同窗再次倒抽凉气,相府这是疯了吗?

两万四千四百四十两?

天天在玉楼春吃鱼翅、熊掌吧?

宋掌柜看他们吃惊,解释道:“相府的姚娘子甚是大方,经常在玉楼春给人过生辰,还经常从楼里预定好酒好菜好点心,给人送礼。”

傅鹤晨想到母亲懒得做饭,就从玉楼春订餐,每逢大小节日,都给那些贵妇、亲戚一车车的送礼。

原来,都是走的云裳郡主的账!

傅鹤晨气得脸红脖子粗,上了相府的马车,大吼一声:“回府。”

芳苓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况,看着傅鹤晨脸变成猪肝色,回到一号间,给梁幼仪转述,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才哪儿跟哪儿,就受不住了?”

梁幼仪忽然有了主意,一直想不到如何收拾傅璋,傅大少今天倒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思路。

“芳苓,立即通知沈掌柜,红掌柜,明天,不,从今天开始,把相府欠的账,单列清单,明天开始讨债。”

“奴婢觉得以前他们白吃白拿白用的,都应该讨要回来。”

“你说得对,从赐婚那日开始,六年来,所有的账,都讨回来。”

*相府。

傅璋正在书房处理信件,赵虎在门口敲敲门,禀报道:“相爷,老夫人和姚娘子来了。”

“叫她们进来。”

姚素衣进来,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道:“小叔,你快去看看晨儿吧,他从玉楼春回来,就一直在屋里砸东西。”

“怎么回事?”

姚素衣把今儿傅鹤晨在玉楼春吃饭,宋掌柜一定要他付清银子才能回府的事说了。

“云裳郡主也在场,不仅不帮晨儿,还落井下石。”

姚素衣委屈巴巴地捏着衣角,偷眼看着傅璋,说,“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可我们到底是她的亲人啊!”

“翻了天了!”

傅老夫人中气十足地骂道,“还没进门,就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别急,我去看看。”

傅璋的断腿还没痊愈,叫赵虎搀扶着,去了傅鹤晨的秋枫居。

傅鹤晨把自己关在屋里,小厮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绞尽脑汁找词儿劝说。

看到傅璋过来,小厮苦着脸行礼。

“大少爷还在发脾气?”

“大少爷从玉楼春回来,就把自己个儿关在屋子里,还,还哭了。”

傅璋手一紧,笃笃地敲门:“晨儿,开门。”

傅鹤晨不吭声。

“你闹什么脾气?

凡事总有解决之法,只有懦弱者才会无能自戕。”

傅鹤晨打开门,赌气地把宋掌柜给的那一叠账单拍在傅璋手上,问道:“二叔,这是玉楼春掌柜给的账单。”

傅璋拿着账单扫了几眼,脸色黑成一团:“不是签单吗?

怎么来相府要银......”他话打住了。

这样大肆花未婚妻的银子,传出去令人不齿。

他一向在晨儿面前威严,会不会毁了自己的形象?

他立即换了语气:“玉楼春太不像话!

结账是大人的事,向孩子要什么银子?”

傅鹤晨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是梁幼仪跋扈,故意打压相府,二叔依旧是梁幼仪的天。

可看傅璋的样子,便知道别人说的都没错。

他这个年龄最是冲动叛逆,脸面高于一切,气急败坏地嘶吼道:“相府,是不是一直靠着云裳郡主养着?”

“胡说,我有俸禄俸银,哪里用得着花她的银子?”

“可是,玉楼春掌柜说相府根本没与他们签契约。”

“这是大人的事,你别操心了,好好温习功课,年后要参加院试,那个才是最要紧的。”

拿了账单出来,傅璋的心沉甸甸的,有点惊慌又有些怒气。

两万四千四百四十两,竟然欠这么多?


账单里那些打包点心和酒水怎么回事?

好酒一次性拿一百多坛,他怎么不知道家里谁这么能喝?

他拿着清单,对跟过来的傅老夫人和姚素衣说:“你们核对一下,有无纰漏?”

姚素衣、赵虎、白管家一条条核对,发现账单上所记,分毫不差。

“这些酒、点心,你们打包弄哪里去了?”

姚素衣心虚地说:“我,我给那些夫人们交好,大家礼尚往来......”傅璋看姚素衣手捏衣角,眼泪要掉下来,气得额角直突突,斥道:“我们堂堂相府,不该她们巴结你吗?

你为什么上赶着给人家送礼?”

“我,她们看不起相府......”姚素衣颤抖着问,“这些都是我们花掉的?”

“是。”

“不是记在郡主的账上吗?

为什么又叫我们还?”

傅老夫人想也不想,拐棍在地上戳了戳,说道:“她凭什么叫相府还?

若非能记账在她头上,我们哪里会吃用那么多?”

婆媳两人不管不顾地咒骂梁幼仪,傅鹤晨早就脑门青筋凸起,“啪”地摔了一只碗,红着眼睛,恨恨地看她们一眼,转身跑回自己的院子。

“晨儿,你怎么啦?”

姚素衣追上去。

傅鹤晨脑子里闪过云裳郡主的明艳神颜,以及今日她看向自己的鄙夷,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把门紧紧关上,大吼:“你们都走开!”

傅璋眉头深皱。

心神不安,梁幼仪怎么变了呢?

曾经她那么爽快,他要什么,她都悉数奉上,甚至她还跑宫里讨好太后娘娘,为他加官晋爵。

如今,她端起身份,他竟然连靠近她说句话都不能。

而明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云裳郡主不过一个依附他而生的后宅女子,为何离开她的照拂,相府就啥也不顺了?

可相府的霉运,似乎已经刹不住了。

次日一大早,姚素衣的次子傅南凯,带着东麓书院的一群同窗,和往常一样,去荣宝斋买笔墨纸砚。

荣宝斋是京城几十年的老店了,十年前,这家铺子换了东家。

那生意是越发好了。

不仅继续经营文房四宝,还兼营收购、售卖书籍、字、画、木版刻印等业务。

这里卖的文房四宝,受众群体为高端客户。

世家以及朝堂官员所用笔墨,基本出自荣宝斋。

傅璋自己,家里四个孩子的笔墨,也都选用这里的。

原先,荣宝斋说欠云裳郡主一个人情,她在这里购物享受半价,傅璋便以梁幼仪未婚夫的名义也跟着半价购物。

这优惠太大了。

傅南凯的同窗不止一次跟着他来这里购置笔墨纸砚,这里比其他店要便宜一半不说,有时手头紧,还可以赊账。

马上要过年了,这次来购物的同窗尤其多。

“伙计,给我来三十刀连史纸。”

“我要二十刀砑花纸。”

“十管惜文。”

“羊脑笺......”伙计的脸渐渐地沉下来,娘的,这是成群结队来进货了?

当荣宝斋是冤大头吧?

伙计叫他们稍等一会儿,苦着脸去后院找掌柜沈鱼。

“沈掌柜,相府的二少爷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二十几个人,每个人要的精品、极品纸都超过十刀以上。”

“还要什么了?”

“还有孤本、精装四书五经,以及笔,惜文、落木、叶黄、畅叙......”都是名笔名纸、精品书籍。

沈掌柜冷笑一声:“该过年了,他们这是拿纸笔、孤本做送人的新年贺礼呢!”

那些当官的最是无耻,自己不好意思来薅羊毛,叫孩子来买。

才十来岁的孩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纸笔?

沈鱼说:“近五年里他们来购买过的账目,不是全部整理出来了吗?

正好,叫他们签字。”

云裳郡主说了,取消相府的一切优待。

相府既然不要脸面,那就算总账!

伙计按照沈掌柜的吩咐,拿出五年来的账目清单,叫傅南凯和他的同窗们签字。

“各位少爷,小店要年底盘账。

你们看看数目对不对?

对的话,签个字,不对的,指出来。”

都是十来岁的小少年,身边都有小厮跟着,核对无误,签字。

每一张单子上都叫傅南凯签字,因为都是他领来的人。

傅南凯没多想,痛快签字。

签完字,沈掌柜从后院出来,毫不客气地吩咐:“支付全款的,可以离开。

其余的,一律把人、货扣下,通知府里送银子领人。”

沈掌柜把附近几家铺子的伙计和掌柜都叫来帮忙,围住傅南凯一伙人。

让他们把以前赊欠的账先还上,不然别想走人。

傅南凯万没想到荣宝斋忽然逼债,慌张又愤怒,大发脾气。

在姚素衣的四个孩子里面,他脾气是最火爆的。

二话不说,跳起来打了伙计一记耳光。

伙计捂着脸,眼含泪,说道:“你怎么打人呢?”

沈掌柜看傅南凯小小年纪便一副恶霸模样,便对伙计说:“打回去,别惯着!”

伙计狠狠扇回去,骂道:“白吃白拿好几年了,你们以为我们的纸笔都是大风刮来的?

东家都被你们挖空了!”

眼下,书籍、笔、纸都极贵,一套精装书籍,一个字不错,手抄要半年时间,工费都要几十两。

相府养了三个读书的少爷,平时练笔用的都是精品纸,十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一支的顶级软笔。

就因为最初云裳郡主带傅璋来了一次,叫沈掌柜亏本卖给他一次,这么多年,傅璋叔侄就毫不知耻地连吃带拿。

为了交际,他们还经常带同窗来荣宝斋蹭便宜薅羊毛。

近五年,相府一府四个读书人,欠下的书籍、笔墨纸砚钱,七七八八,竟然高达两万多两。

另外二少爷带着大量同窗,赊欠竟然达到八万多两。

共计赊欠荣宝斋十万四千四百多两。

荣宝斋都给薅秃了,真是受够了!

“走,去相府,讨债!”

沈鱼带着被打的小伙计,上相府讨要欠款。

管家白燕一听是荣宝斋来讨债,就想快快打发出去。

他每次帮助几个少爷结账,都私吞部分差价,就算傅璋查账,若不亲自去荣宝斋一笔一笔地核对,也发现不了其中猫腻。

傅璋去上朝了,姚素衣带着女儿傅桑榆去尺素坊选布料还没回来,白管家就擅自做主了。

“打出去!”

白管家一声令下,相府的下人拿着棍子出来。

沈掌柜哪里肯,大声喊路人评理。

一吵吵,就围了好大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傅老夫人吓得全身抖糠,对身边的大丫鬟喜鹊说:“还不赶紧去把姚娘子叫回来?”

喜鹊应了一声,从角门出去,就往尺素坊拼命跑。


顾若虚看见梁幼仪,马上欢快地喊起来:“云裳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顾二哥,你这是?”

“我来接人......我晌午看见了傅璋,你不会是来接他的吧?”

顾若虚看她眼圈微红,说道,“怎么,他不理你,你还哭了?”

梁幼仪勒了马缰,嘴唇微动:“不是。”

“他要是欺负你,二哥替你揍他。

你放心,套个黑麻袋,砸个黑砖,不会连累你。”

“不劳烦二哥了。”

梁幼仪胃脘疼痛,疼得她微微皱眉,道,“我自己来。”

顾若虚开玩笑的口吻,可梁幼仪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虽然不务正业,可是此人极重情义,对顾锦颜很宠,对顾锦颜的手帕交梁幼仪,也是真心维护。

可惜,傅璋不喜她与顾家来往,她与顾家兄妹渐行渐远,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顾若虚又问道:“回京?”

“嗯。”

“一起走呗!”

顾若虚知道她话少,主动说道,“要不要比比骑术?”

芳苓因为梁幼仪刚才落泪,正心里难受,想着这路上反正也没什么人,信马由缰痛快跑一场,说不得郡主的郁气能疏散不少。

极力怂恿梁幼仪:“郡主,跟他比!”

“好。”

看梁幼仪答应了,顾若虚满脸兴奋,讨好地询问那人:“妄之,一起?”

“好。”

那人眉梢带上弧度。

“妄之,这是定国公府的云裳郡主。”

顾若虚大大咧咧地给双方互相介绍,“郡主,这是齐王府小王爷。

他身边的这位是他的侍卫,子听。

他今日回京,我来接他。”

凤小王爷?

陈国唯一异姓王、齐王府现在的唯一香火、在江南养病的病秧子?

不是八年没回京城了么?

梁幼仪上下打量凤阙,总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抓又没抓住。

凤阙也在看她,目光有些放肆。

云裳郡主精致漂亮,像一幅沾雾的水墨画。

就是有些冷!

看她若有所思,便对着她拱拱手,动作洒脱,唇角带了散漫的笑:“幸会。”

梁幼仪微微颔首,这人果真是传说中的倾国倾城,不过也是真的狂~想到定国公府与齐王府水火不容,梁幼仪立即收回目光,把兜帽戴上,一夹马腹,率先离开待渡亭。

“驾~”五人五马,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白雪皑皑马儿行,蹄印如诗画中铸。

渡口通向京城,只有这一条道,几人你追我赶,酣畅淋漓,很快就追上相府的马车。

梁幼仪恍若未见,纵马疾驰。

几人兴奋欢呼,高头大马如一阵风般呼啸而过,相府的马惊了,“咴~咴~”,四蹄踯躅。

傅璋掀开车帘,便看见几个少年男女,鲜衣怒马,恣意驰骋。

赤红斗篷热烈如焰,高头宝马洁白如雪,飘舞的披风如旌旗般猎猎作响。

他脸一下子垮下来。

红色斗篷、白色宝马的是梁幼仪,并驾齐驱、气势非凡的白袍少年是谁?

这人是梁幼仪带过去的?

刚才在待渡亭怎么没看见?

不是一直叮嘱郡主不准与别的男人来往?这是把他傅璋的脸放地上搓?

姚素衣嫉妒之色掩饰不住,指甲掐了手心,叹口气,说:“郡主真令人羡慕,与男子并驾齐驱恣意张扬,哪里像我们这些后宅女人,满心里只想着相夫教子。”

傅璋本来不顺的心气,顿时火气升腾,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行事张狂,伤风败俗......啊~”顾若虚在经过相府的马车时,脸也没回,手中一颗石子弹向相府的马蹄。

梁幼仪同样头也没回,从腰上拽了一颗东珠投向马前蹄。

凤阙唇角扯了一下,什么狗男人,背后说未婚妻坏话!

甩手一个掌风扑向马车,一夹马腹,“驾~”,大笑而去。

“啊~”几道尖厉的惨叫,在无垠的旷野里传出好远,树上几只老寒鸦,“呱呱”的惊飞。

傅璋只觉一股飓风吹来,马车帘子猛地被掀起来,寒风挟裹着雪花、泥土,劈头盖脸地把诋毁梁幼仪的话都哽在了喉咙。

马儿忽失前蹄,扑倒在地,“咴咴”叫着爬起来,惊慌乱跑。

一阵天旋地转,傅璋、姚素衣、傅桑榆,连同车夫,全部从马车摔了出去。

马车在路边翻了好几个滚儿,掉在旁边的沟里,散了架。

马儿脱了马鞍疯狂地奔跑起来。

傅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像一支射出去的箭,一头栽在路边田野的雪堆里。

地面被冻得又冷又硬,傅璋只觉得整张脸先是冰凉,后有湿湿的东西从头上蜿蜒爬下来。

他伸手一摸,双手通红,是血!

而腿,疼得厉害,一动也不能动,一定是折了。

“梁、幼、仪!”

......梁幼仪不知道顾若虚和凤阙也同时出手,她听见了惨叫声,心里只觉痛快。

摔得好!

顾若虚更是高兴,哇,我的投石技术又精进了嘛!

入了城,梁幼仪、凤阙几人也并未勒住马缰,在人群中疾驰而过,惊起尖叫声一片,但未伤到一人。

一直到青龙大街口,几人才停下来。

顾若虚兴奋得两眼闪亮,勒住马,说道:“云裳郡主,怎么样?

痛快吗?”

“嗯,谢谢顾二哥。”

“你以后有空多出来玩,别总是围着傅相转了,他天天捏着佛珠,不知道心里念什么经!”

“噗~”梁幼仪没说什么,凤小王爷倒是扑哧笑了,他看看梁幼仪,小女子冷白的肌肤薄如冰雪,鸦黑长睫弧度优美。

是个美人!

原本还可惜她眼瞎,喜欢傅璋那样的伪君子,刚才看见她毫不犹豫地出手,才知传言有误。

梁幼仪看着凤阙,只觉得这人活得肆意,张扬又不羁,丝毫没有齐王府落魄的狼狈。

人与人是不同的,傅璋绞尽脑汁装的矜贵,比他小了十岁的凤阙,就算张狂不羁,骨头缝里照样滋滋地冒出来。

大概是一路疾驰,凤阙的脸上苍白又加深了些,子听说:“王爷,回府吧?

太妃还等着呢!”

几人挥手告别。

看梁幼仪离开,顾若虚道:“其实云裳郡主挺好,和定国公府那一帮子人不同......”凤阙没说话。

顾若虚想到两府势同水火,立即换了话题,欢快地问道:“王爷,酒跟美人都准备好了,庆祝一下?”

凤阙握着马缰,腕骨流畅精致,敷衍道:“没兴趣。”

“小王爷仍不喜欢美人?”

“本王也不喜欢男人!”

“嘿嘿......”顾若虚话没落,只见凤阙跌下马,拿帕子捂住嘴,咳咳咳地咳嗽了一阵,帕子里便见了红。


梁幼仪指着上个月连续十多天大额消费,问宋掌柜:“这十多天,丞相请的客人,宋掌柜有印象吗?”

宋掌柜自然有印象,一日三餐都在消费,餐餐都在三百两银子以上,他自然十分关注。

“郡主一点都不知道?”

宋掌柜试探着问。

相爷走的是郡主的账,都不给郡主说一声?

“不知道。

是谁?”

“平时来的有兵部尚书,户部、工部的官员,但是上个月,每天都是一大群人......为首的男人二十多岁,锦衣玉带,每天都带上百人来吃饭饮酒。

那应该是个贵人,身边跟着几十个护卫呢!”

宋掌柜眼神有些躲闪,“除了招待那名客人,平时相爷来得倒也不算多,都是相府的人来消费。”

梁幼仪闭了闭眼睛,想到梦中的预示,不用猜,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十之八九是偷偷回京的靖南王,当今幼帝的亲叔叔。

至于那一大群人,应该是他的心腹。

宋掌柜肯定认出来了,但是装作不认识,明哲保身。

她也不点破,只说:“宋掌柜,什么时候相府消费也都找我结账了?”

不是一直走你的账吗?

宋掌柜一时有些结巴:“这,你们不是有婚约吗?

以前每次去结账郡主都没提出异议......以前结账是没看细目。

不是我签字的我不付,谁消费的你找谁要银子。”

她又指指听雨轩里在闹腾的一群人,说,“他们的账算我头上,我是冤大头吗?”

宋掌柜顿时懂了,他抱歉地说道:“对不住郡主!

这账,在下会去找相府讨要。”

他可不敢得罪云裳郡主,一来,郡主高贵,定国公府谁也不敢惹;二来,郡主与玉楼春的契书里,确实没有替相府买单的条款。

“相府在外的任何行为,与本郡主没有关系。”

“郡主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宋掌柜后背挺直,推开门,围殴舞伶的少年们停了一下手。

“怎么回事?

为什么打人?”

宋掌柜不客气地看着这群人,问道,“你们谁为首?”

大家都看着傅鹤晨。

傅鹤晨指着领头的舞伶说:“玉楼春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跳个舞都不配合?”

领舞被傅鹤晨的小厮打了好几个耳光,嘴角还流着血,她委屈得眼圈一红,正想辩解,宋掌柜却问她:“是谁打的?”

领舞立即指着傅鹤晨说:“是他指使下人打的。”

“按住他,双倍打回去。”

宋掌柜一声令下,十几个打手都有武功在身,两下就把傅鹤晨按跪在地上。

傅鹤晨双目通红,又惊又怒,彻底破了功,喊道:“你敢打我?

你信不信,玉楼春,别想在京城混了!”

宋掌柜轻蔑一笑,干脆利落地对领舞说:“打!”

“啪啪啪”,领舞使劲地扇了傅鹤晨十二巴掌。

傅鹤晨一张与傅璋八分像的脸,被打成烂猪头。

梁幼仪微侧目,那领舞,不简单,一般的女子,柔柔弱弱,打这十二巴掌,自己都会累得气喘吁吁。

可那领舞面不改色气不喘,双手拍拍,没事人一样,乖顺地带着舞伶团队下去了。

宋掌柜把傅鹤晨的脸掀起来,凑近他,清晰地说:“你可以回去找相爷告状,但我们玉楼春也不是吃素的。

今儿是你想玷污我们的舞伶,说出去,你也斯文扫地。”

傅鹤晨说不出一句话来,额头青筋鼓凸,他明年就要参加院试,若是名声坏了,仕途就别想了。

他忽然看见门口,梁幼仪带着侍卫和丫鬟站在那里看戏。

马上大叫起来:“你们放开我,云裳郡主来了,她是我婶母,她一定会为我做主。”

宋掌柜示意人把他松开。

傅鹤晨在一众同窗面前丢脸,他快要气炸了。

爬起来,噔噔噔跑到梁幼仪跟前,恶狠狠地吼道:“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

梁幼仪双手抄在毛茸茸的兔毛袖笼里,训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你就任由他们欺负我?”

“你想怎样?”

“杀了他们。”

“杀人偿命,你想害本郡主?”

“你......”傅鹤晨才觉得不对劲,按照往常,云裳郡主看着他挨打,不是应该替他强出头吗?

“他们打我,你竟无动于衷?

我二叔要是知道了......你妄言杀人,欺辱伶人,你猜傅璋知道了会怎么样?”

“那你是来看笑话的?”

“对啊!”

傅鹤晨脸涨成猪肝色,她不帮他,还说是来看笑话的,这是想造反吗?

梁幼仪打量五张桌子上摆满的酒菜:驼峰、鹿筋、秦酒......加上点乐工舞伶,这一餐只怕也要三百两银子。

还真敢吃。

“一群小小的童生,吃一餐饭,出手就是数百两!”

梁幼仪看着那群略显稚嫩的少年,问道,“你们带足银子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傅鹤晨请客,怎么叫我们出饭钱?”

“就是,哪里用着付银子?

签字就好了。”

芳苓不客气地说:“签字就能换饭吃?

你们的字那么值钱?”

一群学子哑口无言。

半晌,都看向傅鹤晨,催促道:“鹤晨,你快说几句啊!”

傅鹤晨硬着头皮说道:“我请客,自然是我付银子,怎么扯我同窗好友?”

“噢,本郡主好心提醒你一句,银子如果没带足,立即回府去拿,不然,吃霸王餐的后果很严重。”

“相府在玉楼春都是签单,从不带现银!”

傅鹤晨看着眼前的郡主,她长睫洒下漂亮光影,红唇瓣儿覆着一层水色,矜贵漂亮得不像真人。

他忽然嗓子有点干涩,结结巴巴地说:“我二叔是丞相,还怕没银子吗?”

“是吗?

相爷的好大侄,祝你好运!”

梁幼仪对宋掌柜说,“相府挂我账的,银子全给我退回来,包括雅间的包季费!”

听雨轩这样豪华奢侈的环境,都是要银子的,不然,拿什么养那些乐工舞伶?

她神情和语气都很淡,但是宋掌柜不敢怠慢。

严肃地对傅鹤晨和那一众同窗说:“今日你们共计消费三百七十四两,付清银子走人。

不然,一个也别想离开!”

没银子,装什么大爷!


傅璋还在严厉地斥责:“郡主,给嫂嫂道歉!

不要把我对你的一点好感都破坏殆尽!”

“......”梁幼仪伸手,芳苓会意,立即把马鞭放在她手上。

傅璋正责备得起劲,梁幼仪劈头就是一鞭子。

芳苓也抽出腰间软剑,搁在姚素衣的脖子上,姚素衣吓得跪地上:“小叔,救命!”

傅璋以袖护脸,又惊又怒:“梁幼仪,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怎样?”

“我乃大陈丞相,朝廷命官,不是你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先帝赐婚,非你想退就退!”

“这婚我必须退!”

傅璋看着梁幼仪又要甩马鞭,急忙后退,护着姚素衣和傅桑榆上了马车,喝了一声:“回府!”

看他慌慌张张逃了,梁幼仪一手按住胸口,一手轻握马鞭,脚步有些踉跄,进待渡亭牵马。

“郡主,您真要退婚啊?”

芳苓声音有点哽咽,“只怕不好退。

而且,拖这么多年,太亏了!”

梁幼仪捂住心口,半晌,哑着嗓子说:“不好退,也要退。”

她与傅璋的婚约是先帝赐婚,牵涉甚广,况且,如今傅璋已是朝廷重臣,他若执意不肯,婚确实难退。

但是,再难,她也要退。

总比,惨死在他们手里强。

梁幼仪望着远方灰蒙蒙的水天交接处,满目冰冷。

前些日子,她生了一场风寒,缠绵病榻半个多月,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冗长、荒诞的梦——梦中,她进宫跪求太后姑姑,她要与傅璋退婚。

太后却直接下旨,叫傅璋与她立即完婚。

定国公府遵从太后懿旨,十里红妆、良田万顷嫁女。

婚后,梁幼仪生下嫡长子,那孩子承继了梁幼仪八分容貌,聪慧至极,八岁就高中解元,是人人称颂的天才神童。

只是,参加殿试前,儿子夭折了!

姚素衣的龙凤胎儿女傅修恩和傅桑榆,均指证是辅国公长孙李仲怀推他落水溺亡。

傅璋疯狂报复辅国公府,辅国公一家,以及亲家文国公都死在狱中。

宁德十二年,临朝听制十二年的太后还政宁德帝萧千策,萧千策以“外戚干政、贪功冒进”之罪,对定国公削爵贬职。

梁幼仪也受到了牵连,郡主封号被剥夺,禁足相府后宅,无诏不得出府。

这场卸磨杀驴的博弈中,傅璋不仅全身而退,还被封一等长信侯。

姚素衣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此毒无解,中毒后受尽折磨,五日方死。

她四肢无力,自杀都不能。

胸腹疼得如烙铁一遍遍烫过,口腔溃烂,七窍流血。

脸上身上布满斑斓的蛛网,像恶鬼,像妖魔,傅璋又怕又嫌弃,再也不敢靠近她。

姚素衣哈哈大笑,目光狰狞。

“梁幼仪,我盼这一天整整十五年了。”

“是第一美人又怎样?

母族权倾天下又怎样?

还不是为璋郎做踏脚石!”

“璋郎他兼祧两房,晨儿他们四个,都是我和璋郎的孩子。”

“他只能是我孩子的父亲,谁也别想抢走!”

“幸亏除掉你的儿子,不然,万贯家财,长信侯承爵哪里轮到我的晨儿?”

“你的儿子凭什么比我的孩子聪明、耀眼?

凭什么由他继承侯府的一切?”

“是榆儿和恩儿把他摁到河里淹死的,栽赃给顾锦颜的儿子......除掉你的孽种,还拔除你的左膀右臂,让你再无倚仗!”

毒药侵蚀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筋脉,好疼啊,疼得恨不能没有生在世上;好恨啊,恨不能把贼子生吞活剥......梁幼仪缠绵病榻半个月,高热、昏迷,一直喊疼,困在梦魇里,无法走出。

高热退去,她在府里关门避人数日,梦境一遍遍回放,只觉痛入骨髓。

一切太真实,毒药浸蚀骨血的折磨,刻在血液里的痛楚,依旧令她全身颤抖。

她甚至疑心,“那不是梦,是上辈子已经发生的事”。

所以,她不顾大病初愈,迫切地想要验证。

腊月初一这天,傅璋去江南办差回京,原本说好,梁幼仪不必接他。

但是,一大早,她不顾芳苓和芳芷的劝阻,骑马来到了渡口。

她要验证,那梦中见闻,到底是一场荒诞的梦,还是“上一世”?

抑或“先知梦”?

果不其然,她目睹姚素衣与傅璋拉拉扯扯,亲眼看到傅璋送给傅桑榆日日佩戴的七星宝石璎珞,也亲耳听到傅桑榆喊爹。

梁幼仪忽然落下泪来。

一切还来得及,不是吗?

“郡主您......”芳苓看她掉泪,心疼地道,“奴婢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不用。”

傅璋已是丞相,杀了他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再说,她还没退婚,绝不能做望门寡。

还有许多事她不明白的,需要拨云见日。

她狠狠擦掉温热的泪水,脚步坚定起来,走到马厩那边,解了马缰,足尖轻轻一点。

仿若一抹赤红烟霞流过,转眼间,她已经端坐在了马上。

动作熟稔,干练张扬,如清风流云。

“好!”

有人喊了一声,“好俊的马技!”

梁幼仪被这喝彩吓一跳,扭脸就看见三个人从男宾休憩区下来。

中间一人,很年轻,气质清贵,骨相生得极好。

一袭芡实白锦衣,外罩厚厚的狐裘披风。

年纪很轻,皮肤略显苍白,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一粒朱砂痣,睫毛浓密又长,鸦羽一般。

明明仙姿昳丽,偏偏张扬恣意,脸部轮廓锋利,增添了十足的野性。

这人有些凶,还有些狂......他左边一人,显然是他的侍卫,一手打着油纸伞,一手按着腰间雁翎刀。

右边一人个子略矮,微胖,锦衣玉冠,此刻满脸带笑,在那人身边,乖巧又讨好。

刚才那声赞叹就是小胖子喊的。

梁幼仪不认识中间那人,总觉得他有些面熟,想了想又似乎第一次见。

小胖子她认识,正是顾锦颜的二哥顾若虚。

顾若虚是文国公嫡次子,京城纨绔,有名的倔驴,从来不服谁。

这人是谁,竟能让顾若虚如此恭敬?


这两天,姚素衣接到娘家弟弟的信,说母亲和父亲要来京城与他们一起过年。

姚素衣想着给父母做几身新衣,另外也给娘家人带一些上等布料回去炫耀。

嗯,首饰也要带一些。

最终,她挑了五匹浮光锦,五匹霓裳锦,五匹云锦。

蝴蝶钗、宝蓝吐翠孔雀吊钗、碧玉瓒凤钗等钗子十对。

起棱葫芦金耳环、垒丝珍珠金耳环、定陵玉兔捣药耳环等各一副。

外加簪子、珠花、绢花若干。

外带两块男式压衣玉佩,两顶玉冠。

尺素坊原本是专卖布料的,这些年也顺带着卖首饰,都是与衣料配套的,品质都是顶级的。

姚素衣和往常一样,挑好了布料、首饰,吩咐尺素坊的掌柜红袖给包上。

红袖好茶好点心地摆上来,笑着问道:“姚夫人,您对小店的服务可还满意?”

傅桑榆跟着母亲一起来拿布料的,因为她已经九岁,早就跟着母亲学掌家。

她一张小脸笑得可爱又甜美,夸赞道:“红掌柜,您这里什么都好,布料好,首饰好,人也好。”

“是吗?

谢谢傅大小姐。”

姚素衣一边喝茶一边说:“满意,太满意了,这里的东西拿出去,可有面子了,人人都夸赞呢。”

“既然夫人满意,您看看,账是不是结一下?”

红袖把一个册子递给姚素衣,这是一本专门记录相府消费的账本。

上面详细记录着这六年里,相府从尺素坊拿走的衣料、首饰,以及货款。

姚素衣忽然噎住了。

她识字,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一笔笔取货记录,忽然涨红了脸。

“红袖掌柜,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姚夫人,自从五年前,相府在这里赊账、记账,至今还款不足三成,这些账该结了。”

红袖苦笑着说,“夫人,求您可怜一下,小店真的已经亏得转不动了。”

尺素坊一向以质优著名,尤其高档的布料,其他店有的,这里都有,其他店没有的,这里也有。

一大早,尺素坊已经挤满了顾客。

红袖就在大堂的接待厅招待姚素衣,没有门,只是一道珠帘,外面的顾客都能清楚地听到她们的谈话。

姚素衣拿着账本,脑子里一片空白。

傅桑榆把账册拿来,惊叫道:“还欠一万五千两?”

红袖苦笑着说:“是啊,傅小姐,这还没有算今天的呢!

您看看,若非看在云裳郡主的面子上给您的折扣价,相府已经欠小店五万两以上了。”

说着红袖就哽咽了,说自己的男人生病,药钱都快付不起了。

傅桑榆把账册一摔,骂道:“你什么意思?

竟然敢向我母亲要银子?

不是早说好不要钱吗?

不然,谁会到你店里来买东西?”

“傅小姐真会开玩笑,哪有买东西不要钱的?”

“那也不要这么多!

你这是宰熟......小姐,你银子都没付过,我宰你什么?”

红袖道,“说破大天,也是你们没理。”

许多顾客都过来问怎么回事。

傅桑榆恼火,说云裳郡主承诺她们在这里拿货不要银子,她们拿了货,红袖竟然要她们付银子。

一口咬定红袖是诈骗!

“我要去告诉二叔,你这种毫无底线的奸商,就该把牢底坐穿。”

傅桑榆理直气壮,姚素衣也不阻拦。

可怜兮兮,眼泪吧嗒掉下来:“我对不起郡主,她承诺打折扣,我才带孩子来拿货,都怪我没问清楚......”红袖气笑了,对大家说:“真是活久见!

当初,我看在郡主的面上,亏本送她们一次,姚娘子就呼朋唤友,没完没了地来拿东西,六年了,都快把小店搬空了。”

傅桑榆说:“这事不赖我娘,都是郡主叫我们这么干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要付费。”

周围的顾客都是有钱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与傅璋在朝堂有交往的,都说这是云裳郡主的错,没给店铺说清楚,害相府误会。

与傅璋不对付的,嗤嗤地笑,确实活久见,买东西不要钱?

还拉人家郡主下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真不要脸。

傅桑榆理直气壮地喊府里小厮:“去把云裳郡主叫来,本小姐看尺素坊不想开了。”

红袖拦不住,哭得很可怜。

店里的顾客都有些同情红袖。

“唉,掌柜的,你认栽吧。

云裳郡主肯定向着相府,谁不知道她心仪相爷啊!”

“红掌柜,节哀吧!”

小厮去国公府不多久,就把梁幼仪叫来了。

梁幼仪听红袖和姚素衣两方各抒己见。

傅桑榆大声说:“郡主,是不是您叫尺素坊不要收钱的?”

“本郡主从未这样说过。”

“......”傅桑榆瞪大眼睛,怒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梁幼仪冷冷地说:“傅桑榆,当初是我叫红掌柜给你们些优惠,你们不会因此要挟红掌柜,一辈子白拿东西吧?”

“娘,她说过什么话你告诉大伙!”

傅桑榆就想把一切都推到梁幼仪身上。

梁幼仪哼了一声,说道:“听闻相府的丫鬟小厮都穿绫罗绸缎,原来是白拿尺素坊的布料给自己脸上贴金?”

姚素衣哑口无言,跪地砰砰砰地磕头,哭着道:“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乡下来的,听不懂贵人说话......您,您打我吧!”

红袖看着这一幕都气笑了。

“姚娘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听不懂贵人说话?

好深的心机,你这一手真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故意陷害你!”

姚素衣噎了一下,哭着说:“是我对不起郡主,我太笨了。”

看上去可怜无辜极了。

梁幼仪走到姚素衣跟前,问道:“太笨?

听不懂本郡主说话?”

“都是我的错,你,你打我吧......”往常,姚素衣每次这么柔弱一哭,梁幼仪都会替她收拾烂摊子。

今天这一万五千两银子,云裳郡主肯定也会替她想法处理。

“好,如你所愿!”

梁幼仪迅速从腰间拔出三指宽的笞板,照着姚素衣的脸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啪、啪~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她抽得又快又狠,姚素衣的嘴角肉眼可见地红肿,流血,牙齿和(huo)血吐出。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不是,郡主,您随身带着笞板?

“你干什么?

你为什么打我娘?”

傅桑榆哭喊着扑过来抱住已经傻掉的姚素衣。

“大家都听到了?

是她叫我打的。”

梁幼仪收了笞板,从善如流地说道,“她提这个要求很久了,本郡主不能一直不满足她的愿望!”


傅璋做官后,定然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尾巴扫干净。

若非聆音阁专门买卖消息,在傅璋殿试前就调查、掌握他的履历秘密,并编写进《百官行述》,这些消息,就算朝廷武德司都不一定能查得到。

梁幼仪看得遍体生寒,怒火升腾。

那些信息,每一个字都变成张牙舞爪的刀剑,向她冲来。

兼祧不过是为了香火,保持多年暧昧不清,这不是兼祧,这是奸情。

她把那张信息又看了一遍,发现最末一条信息是——傅璋奉旨去江南,除了考察当地吏治,其余大部分时间独自去了南疆,私会南疆巫医百里骁,重金购买三枚丹丸,具体用途,尚未可知。

南疆巫医百里骁,传说中,可以用一根银针治疗各种疾病,甚至会换心画骨,是隐世大巫医。

梁幼仪心一紧,这三枚丹丸,会不会是先知梦里毒死自己的毒药?

从现在起,傅璋递给自己的任何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万分小心了!

叠锦再次回道:“郡主,关于凤小王爷这次回城,只查出是因为老太妃马上六十大寿,他回来给祖母过寿。”

还有,他与傅璋同一条船回京,不过傅璋好像并不知道。

难不成凤小王爷是冲着傅璋来的?

可是,傅璋出身寒门,一心往上爬;而凤小王爷,身份高贵,却是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

这两人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叠锦问道:“郡主,他兼祧两房的事要不要告诉国公爷?”

“不可!”

兼祧两房是目前傅璋最大的把柄,绝对不能直接告诉父母或者祖父母。

不然,打草惊蛇,消息不仅废了,她还可能被灭口。

她要分步走,在关键时刻,用这些消息给予贼人致命一击。

“雪终于停了,走吧,本郡主带你们去玉楼春!”

贱人不要了,以后,她就对自己好一点。

“走啦,郡主请客吃大餐咯。”

青时套车,芳苓给郡主披好厚实的披风,出发。

玉楼春雕梁画栋,飞檐走兽,青砖,琉璃瓦,贴了金箔纸的廊柱,看上去金碧辉煌。

院子里有顺势而为的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客人酒足饭饱,还可以在水榭亭子下,喂喂鱼儿消遣。

不愧为大陈第一酒楼。

迎客小二满面笑容地跑来,说道:“欢迎云裳郡主大驾光临,听雨轩给您收拾好了,马上就上菜。”

芳苓有些惊讶:“听雨轩收拾好了?”

“那是自然,那可是郡主的专属雅园,只要说一声,那肯定麻溜地收拾好。”

“谢了。”

梁幼仪至此还没多想,叫芳苓赏了块银子给小二,“带路,去听雨轩。”

小二欢喜极了,到底是云裳郡主,这一块银子顶他两个月工钱了。

听雨轩算是闹中取静,是一处极雅致的小院子。

室内不仅花团锦簇,而且墙上有无数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

青松翠竹掩映间,舞伶歌姬,个个美貌绝伦,吹拉弹唱,尽显文华风流。

不过,他们刚进院门,就看见听雨轩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正逼着舞伶脱衣跳舞。

兵部尚书的小公子徐浩南,嬉笑着喊:“穿那么厚衣服什么也看不见,跳什么劲儿?

脱光,脱光!”

领舞赔笑着行礼道:“各位爷,天气实在太过寒冷,奴婢们患了伤寒就不好为客官献艺了。”

“小爷叫你们脱就脱,出来卖还要装清高?

信不信,小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领舞不卑不亢地说:“徐公子,奴婢与玉楼春有约,只献艺不献身。”

徐浩南一脚踹翻了椅子:“傅鹤晨,这什么破酒楼?

竟然敢驳爷的面子?

给爷打,打死打残,爷担着。”

芳苓皱眉,梁幼仪轻摆手,示意先看看再说。

这一群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孙,是傅鹤晨在东麓书院的同窗。

傅鹤晨一身青竹底素色长袍,头戴玉冠,一只手背在身后,硬绷着脸装老成,活脱脱一个年少的傅璋。

徐浩南想叫舞伶脱光跳舞,他又紧张又兴奋,心底的对女性的某些渴望让他蠢蠢欲动,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动。

二叔说要和朝臣的公子们拉拢好关系,对以后仕途有利。

舞伶如此不给面子?

打到服!

他走到领舞跟前,冷漠威严地说:“徐少爷叫你们脱,你们就脱。

若患上伤寒,药费记我账上。”

领舞坚决不同意:“少爷,若不需要献舞,奴婢们便退下了。”

“你敢!”

傅鹤晨被下了面子,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二叔可是当朝丞相,岳家是定国公府,你有几个脑袋敢忤逆我?”

一群蠢蠢欲动的同窗,跟着起哄:“不给徐爷和傅爷面子,还敢在京城混?”

“打死算了,奴才而已,大不了赔几个钱。”

傅鹤晨少年气盛,伸手就扇那舞伶耳光。

舞伶身段灵活,一边躲避一边求饶。

傅鹤晨手下落空,大怒,喊自己带来的小厮:“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本少爷担着。”

早有人看情况不对,去报告了宋掌柜。

宋掌柜便带了一群打手过来,恰好看见梁幼仪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看热闹。

宋掌柜马上恭敬地问:“郡主,是谁在您的雅间闹事?”

“一群狂徒,打着本郡主名号,在欺负舞伶。”

梁幼仪淡声道。

宋掌柜在门口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地说:“郡主,那是相府的大少爷。”

梁幼仪抿唇。

呵,一个奸生子,拿着我的银子,借着我的名头仗势欺人?

那就从你开始吧!

“宋掌柜,把相府最近的消费账目给我。”

“是!”

宋掌柜点头哈腰,立即差人去账房取账本。

玉楼春对京城知根知底的顶级权贵开放签单服务:身上没带银子、银子不足,不要紧,先消费,一季度结一次账。

梁幼仪就是这里的签单客户。

但她鲜少来吃饭,倒是傅璋隔三岔五,领着同僚来这里消费,挂的一直是梁幼仪的账。

梁幼仪打开账本,微微皱眉。

这个季度,相府消费特别频繁,尤其是上个月,一日三餐几乎都有签单。

点的全部是招牌菜,再看看最后的汇总,傅璋竟然在玉楼春单月消费一万两银子!!

这是吃龙肝凤髓吗?


宁德三年腊月初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通往渡口的路上瞧不见一个行人,两道车辙从京城蜿蜒至渡口。

丞相傅璋从待渡亭走出来,左右看看无人,才迈着端方的步子,走到姚素衣跟前。

姚素衣伸手环住他的腰,满脸娇羞:“璋郎,你终于回来了!”

傅璋把她手掰开,道:“别给人看见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天冷,嫂嫂怎么亲自来了?”

“想早点看见你......”傅璋东张西望一番道:“上车再说。”

“嗯,要是被云裳郡主知道,又要和你闹了。”

“放心,她心胸狭窄,傲慢跋扈,但嘴笨。

不用理她,反正我与她没什么感情。”

两人腻歪几句,就见车帘一掀,一个女娃儿从马车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奔到傅璋的跟前。

“爹爹,您回来了!

今天是我和三哥的生辰,您是不是忘了呀?”

傅璋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递给她,温声道:“怎么会忘记,你瞧瞧这是什么?”

女娃儿打开盒子,发出一声惊叹:“哇,娘,你看,爹爹给我买的璎珞,七颗明珠宝石,真漂亮啊!”

大约是冬季船只极少,渡口太过安静,又离京城颇远,傅璋和姚素衣以为没熟人瞧见,拉拉扯扯,全无顾忌。

梁幼仪站在待渡亭二楼窗口,掀眸冷看,心口不可遏制地疼成一团,只觉气血上涌,喉咙里一股腥甜。

若不是特意一大早骑马赶来,躲在二楼休憩间盯着,她怎么会看到这对狗男女堂而皇之地抱在一起?

发誓“一生绝不纳妾”的未婚夫,与寡嫂有染!

那些所谓侄子侄女,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子女。

她堂堂一品郡主,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倾尽全力帮扶傅璋登上丞相之位......原来真是个大冤种!

六年前,先帝为她与傅璋赐婚,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尚未及笄,傅璋也只是个寒门出身、一无所有的从六品翰林。

她及笄那日,傅璋说:“义父生前待我恩重如山,我欲为义父守孝三年。”

所有人都觉得傅璋有情有义,梁幼仪也很感动,她那时才刚及笄,确实年纪还小。

无怨无悔等他三年,傅璋已荣升三品朝廷大员。

傅璋又说:“先帝生前厚待于我,他驾崩不到三年,我怎能在府里张灯结彩?”

这一次,她沉默了。

然,太后姑姑说,他的高风亮节,堪为百官表率。

傅璋再次三级跳,出任陈国丞相。

于是,梁幼仪又等待一年半。

如今,还有不到一个月,梁幼仪也跨入二十岁大龄,在东洲大陆,绝对算是老姑娘了。

若非前些日子做的那个梦,若非今天亲自验证,她还被他“朝事繁忙”的鬼话骗着。

她高看了傅璋,高估了“长嫂如母”!

“他的里衣、腰带、鞋子、袜子,全是我一针一线做的,他的一日三餐,我做了十六年。”

“他每年都记着我的生辰,亲手给我擀面,素面下总是偷卧两颗蛋。”

长嫂照顾小叔,小叔敬重寡嫂!

姚素衣曾经给梁幼仪说过许多傅璋的旧事,但是梁幼仪从没有怀疑过她。

如今,那些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那些想不通的事件,忽然像打通了关节,争先恐后地串联起来。

姚素衣明面是夸赞傅璋有情有义,何尝不是在她跟前炫耀!

梁幼仪盛怒,深吸一口气,从二楼下来。

车夫先看见了梁幼仪,大吃一惊,立即对傅璋说:“相爷,云裳郡主过来了。”

傅璋和姚素衣旖旎散去,松开牵着的手,迅速退开三尺距离,看向那脊背挺直、莲步生香的女子。

青丝如墨,肌如白雪,眉如翠羽,眸如寒星。

脸有点婴儿肥,唇小而饱满。

那腰不及盈盈一握,偏偏胸臀丰腴,曲线傲人,婀娜万千,纵是冬衣也无法遮蔽。

冷艳气场,把姚素衣压制得就像山里的野鸡。

云裳郡主,姝色无双,东洲大陆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姚素衣心慌意乱,完了,云裳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都看见了?

久在官场的傅璋,每次看着她的一张美艳又冷漠的脸,就不由得透出骨子里的“小”来。

他表面镇定,道:“郡主怎么在这里?”

梁幼仪嘴角溢出冷淡的威压:“傅璋,你一直拖着不提婚期,就是因为她吗?”

“你胡乱猜疑什么?

莫要污了嫂嫂清誉!”

“我听到她女儿喊你爹了,你还要狡辩么。”

她没有大吵大闹,语气肯定,冷戾如刃。

姚素衣脸色大变,急忙摇手否认:“没有,没有,郡主您一定是听错了。”

傅璋恼道:“你竟然监视我?

我的家乡,子侄喊叔父二爹,有什么问题?”

“对对对,榆儿喊的是二爹,我们老家都是喊叔叔二爹......”姚素衣也急忙解释。

爹爹?

二爹?

“傅璋,你把本郡主当傻子吗?”

“你又闹什么?

心思不要那么肮脏!

嫂嫂供我读书,我照顾她天经地义!

兄长去世得早,侄女小小年纪没了爹,我作为叔叔,关心子侄也是人之常情,你贵为郡主,竟如此小肚鸡肠?”

梁幼仪蜷了蜷手指,唇角微勾:“那么请问,傅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去国公府下聘?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傅璋低喝一声:“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你怎可在大街上妄议婚嫁?

成何体统!”

“距先帝赐婚,已近七年,你一直拖着,是何道理?”

“天下不稳,政务繁忙,郡主以为臣很闲?”

“先帝旨意,让我及笄后与你完婚。

说一句你在抗旨也不为过吧?

你难道比陛下还忙吗?”

傅璋恼怒又惊讶,梁幼仪今天怎么了?

她心思单纯,也很好哄骗。

这些年,她对傅璋和姚素衣,可是言听计从的。

“郡主等不得,大可以去找陛下退婚。”

傅璋以退为进。

先帝赐婚,谁敢违逆?

梁幼仪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退婚!

退了婚,谁还会要她?

“哟,原来郡主是恨嫁呀!”

姚素衣也硬气起来,从傅璋的身后走出来,得意地扶了扶头上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阴阳怪气地拱火,“您一个闺阁女儿家,跑街上找男人逼娶,不合适吧?”

梁幼仪双目冷沉,忽然出手,“啪啪”,左右开弓,狠狠地给了姚素衣两记耳光。

这两巴掌几乎用上了所有力气,姚素衣倒在地上,梁幼仪的手掌也有些发麻。

傅璋拉起姚素衣,怒道:“梁幼仪,你不顾廉耻在先,嚣张跋扈在后,立即给嫂嫂道歉!

不然,我定要参你一本!”

梁幼仪拿帕子擦了擦手,道:“傅璋,你恶意拖延婚期,还倒打一耙,实非君子。

我、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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