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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毒世子爷宠我如命徐青远苏尹月小说

黛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尹月一睁开眼眸,便瞧见有个猪头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露出肩上的一片雪白。她急忙拉扯着衣衫遮挡:“你做什么?!”“表嫂,你今日刚进门,怎么能没男人呢?就让青远好好陪你吧!”男子油腻的脸又再凑上来。苏尹月觉得恶心,用力一脚将他踹开。她挣扎起身,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禁怔了怔。怎么回事?她是天才中医博士,和实验室合作研制出一颗解毒药丸,她吃毒试药晕倒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了。下一瞬间,有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袋。她穿越了,而且一穿就嫁了个短命世子!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大启朝兵部尚书苏剑锦的庶女,也叫苏尹月。她原本被送往了乡下地方自生自灭,谁知她家姐姐不愿嫁凌王府世子这个短命鬼,所以才将原主接回京都替嫁。今日是原主的大婚日子,凌王的侄子徐青...

主角:徐青远苏尹月   更新:2025-06-05 03: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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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青远苏尹月的其他类型小说《阴毒世子爷宠我如命徐青远苏尹月小说》,由网络作家“黛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尹月一睁开眼眸,便瞧见有个猪头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露出肩上的一片雪白。她急忙拉扯着衣衫遮挡:“你做什么?!”“表嫂,你今日刚进门,怎么能没男人呢?就让青远好好陪你吧!”男子油腻的脸又再凑上来。苏尹月觉得恶心,用力一脚将他踹开。她挣扎起身,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禁怔了怔。怎么回事?她是天才中医博士,和实验室合作研制出一颗解毒药丸,她吃毒试药晕倒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了。下一瞬间,有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袋。她穿越了,而且一穿就嫁了个短命世子!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大启朝兵部尚书苏剑锦的庶女,也叫苏尹月。她原本被送往了乡下地方自生自灭,谁知她家姐姐不愿嫁凌王府世子这个短命鬼,所以才将原主接回京都替嫁。今日是原主的大婚日子,凌王的侄子徐青...

《阴毒世子爷宠我如命徐青远苏尹月小说》精彩片段


苏尹月一睁开眼眸,便瞧见有个猪头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露出肩上的一片雪白。

她急忙拉扯着衣衫遮挡:“你做什么?!”

“表嫂,你今日刚进门,怎么能没男人呢?就让青远好好陪你吧!”男子油腻的脸又再凑上来。

苏尹月觉得恶心,用力一脚将他踹开。

她挣扎起身,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禁怔了怔。

怎么回事?

她是天才中医博士,和实验室合作研制出一颗解毒药丸,她吃毒试药晕倒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了。

下一瞬间,有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袋。

她穿越了,而且一穿就嫁了个短命世子!

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大启朝兵部尚书苏剑锦的庶女,也叫苏尹月。她原本被送往了乡下地方自生自灭,谁知她家姐姐不愿嫁凌王府世子这个短命鬼,所以才将原主接回京都替嫁。

今日是原主的大婚日子,凌王的侄子徐青远便潜进来想对她图谋不轨,原主没挣扎几下,就被他打死了。

“表哥都快归西了,也不想守活寡吧?”徐青远从地上爬起来,瞧着苏尹月婀娜小蛮腰,他咽了咽口水。

苏尹月打量着房间,帷幔后边的床榻上躺着她的夫君楚霁风,可听说他因伤昏迷了三月有余,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娶她回来是为冲喜。

此刻,她只能自保。

“我是明媒正娶嫁进门的世子妃,你敢对我无礼?!滚出去!”苏尹月站起来,想要让自己更有气势些。

可惜,这身子才十五岁,刚才又经过一番挣扎,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徐青远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大笑起来:“楚霁风都快死了,你还是个屁世子妃!我现在当着他的面强要了你,他又能如何?”

再说了,外面是他的人在守着,他今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青远又再扑上去,苏尹月眸光一凛,疾步后退,拔出了架子上的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徐青远肥肿的脸瞬间见了红。

“贱人!”徐青远抹了一把脸,顿时大怒,“给脸不要脸!”

苏尹月眼眸透着冷光:“再往前一步,后果自负。”

徐青远知道她是在乡下地方养活大的,哪会弄什么刀剑,到嘴的鸭子就在眼前了,岂能放弃。

他偏不信邪,想夺下匕首,吃了这块大肥肉!

见他动了,苏尹月反而先发制人,寒光闪过,对准他下面手起刀落!

“啊!!!”徐青远捂着自己下面惨叫,血渗个不停,只能在地上不停打滚。

苏尹月冷眼看着,她前世也拿过几次手术刀,割个子孙根没什么难的。

她占了这身子活着,怎么也得为原主报仇才是。

“公子!”

有两个家奴听见惨叫声,冲门而进。

没想到徐青远不仅没有成事,还把子孙根赔上了!

“你竟敢伤了我们公子!”一个家奴喊着,“去,赶紧通知王妃!”

苏尹月没管他们,去翻了衣柜拿出一件披风遮身。

事儿已经闹大了,她总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没一会儿,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少说也有十个人。

凌王妃率先跨步进屋,衣着打扮皆是华贵,看见徐青远捂着下边的惨状,跄踉得险些摔倒。

这是她弟弟的独子啊!

苏尹月竟如此歹毒,要她徐家断子绝孙!

徐青远看见靠山来了,忍着痛喊道:“姑母……”

凌王妃瞪了他一眼,恼怒自己这个好色侄子竟敢来轻薄苏尹月,幸好楚霁风一直昏迷不醒。

苏家根本不将苏尹月这个庶女放在心上,就算大婚之日死在凌王府也不会有人追究。

故而,凌王妃先发制人怒道:“你竟敢在王府内下杀手?!”

苏尹月微微蹙眉,道:“王妃,是徐家公子意图不轨,我才会失手伤了他。”

凌王没有前来,还真是不妙。

这个凌王妃徐氏是继室,并不是楚霁风的生母。

她若死了,凌王妃还能说楚霁风命硬克妻撇清干系呢。

凌王妃冷笑:“胡说什么?看你衣衫不整,是勾引我侄儿不成,所以才反咬一口吧?!”

“王妃怎么不问问,徐青远为何会出现在我与世子的新房之中?况且这事儿,得要王爷来审才是。”苏尹月明白,王府里只有凌王能救自己了。

凌王妃扶了扶发髻:“你没这个机会了,来人,把她拖下去处死!”

一盆盆脏水泼下,苏尹月握紧了拳头,这是封建王朝,她的命如蝼蚁一般。

上前的两个侍卫都是练家子,脚步沉稳,苏尹月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自己刚到这儿又要死了?还真是有点后悔只断了徐青远的子孙根,应该割破他的喉咙才是啊!

两个侍卫忽的没有再前进,反而还接连后退了几步。

就连凌王妃脸色也白了几分,嘴唇颤抖:“风……风儿,你醒了呀?”

一屋子的人,身子微微发抖不敢喘气。

苏尹月慢慢转过头,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轻纱帷帐。

男子一身红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绝伦,眼眉长得更是精致,微微上挑眼尾添了几分妖气。只是大概缠绵病榻许久,唇色偏白显得有些病弱,狭长的眼睛透着冰冷,宛若一条随时将人生吞活剥的毒蛇,让人不敢直视。

京中无一世家敢与之结亲,不仅仅因为他病重短命,而是他有个绰号叫楚阎王。

当年有人逼宫篡位,楚霁风一人持剑砍杀百人,血染金殿救了先帝,这事儿无人不知。

他立了大功,先帝就将赤龙司交给了他,赤龙司不只只是监察百官,就连杀人的活儿也包揽了。短短数年,残虐成性的他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就连皇亲国戚也都杀过。

更有传言说,他替皇帝办事是假,收集头颅人皮是真。

“风儿,你醒了就好!她入门第一日就不守妇道勾引青远,青远拒绝不肯,她就出手伤人呢!”凌王妃眼里精光一闪,指着苏尹月说道。

反正楚霁风喜欢杀人,那就让他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楚霁风目光落在苏尹月的身上,眸子隐约透着杀气。

苏尹月打了个冷颤。

左右都是死,她不如赌一把!


她快步走到床榻跟前,掩面哭了起来:“世子,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你是我的夫君,可要为我做主啊!”

楚霁风轻轻拧眉。

原来他睡觉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楚霁风垂眸看她,嗓音沙哑,阴冷冷的透着一股嫌弃:“夫君?”

眼前人长得瘦弱,大眼睛倒是水灵灵的,只是她现下发髻散乱,半遮半掩着额头的伤口,一副丑兮兮的样子。

他连睡个觉也不能安生了,竟然给他塞了个妻子。

苏尹月忙点点头:“我们今天刚拜堂成了亲,我是你的媳妇!”

虽然她是和公鸡拜的堂。

凌王妃轻蔑笑了笑:“风儿,苏尹月嫁进来只为冲喜,如今你醒了,她也没有了用处,难不成你愿意让她一个小庶女做世子妃?我们才是一家子人,她伤你表弟,你还要留着她的命吗?”

苏尹月暗暗咬牙,这凌王妃还真是歹毒。

敢情她一个庶女的命就不值钱?

楚霁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脸上似笑非笑,更让人头皮发麻。

苏尹月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世子大人,我们是夫妻,那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楚霁风挑眉,哟,还挺厚脸皮的。

屋内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小庶女怕是傻子吧?楚阎王最讨厌旁人碰他,曾经有个丫鬟不慎碰了他一下,就被砍断了双手!

凌王妃冷笑,苏尹月是自寻死路!

可她等了半响,依旧看不到楚霁风动手。

楚霁风微微侧头,不搭理凌王妃,反而盯着徐青远:“你想怎么个死法?”

凌王妃浑身一震。

她怀疑楚霁风睡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小庶女杀她侄儿?!

“表……表哥……”徐青远恐惧袭上心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急忙跪着求饶,道:“是她勾引我,这不关我的事儿!我……我以后都不能传宗接代了,表哥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楚霁风微微垂眸,长密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情愫。

凌王妃的心像被火烧似的,道:“风儿,今日毕竟是你大婚之日,怎能出人命呢?”

她不敢跟楚霁风对着干,王府里头从来都不是她和凌王做主的。

“也对。”楚霁风微微颔首。

徐青远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会放过自己。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是磕头感谢:“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起来吧。”楚霁风手里不知玩弄着什么,神色大度。

家奴赶紧扶着徐青远起来,忽的破风声音响起,徐青远刚被人扶起,脖颈不知被何物刮过,临死前喉咙只发出怪异的喊声。

鲜血顿时飞溅了一地,血腥气蔓延开来!

奴仆们吓得连连惊叫,退出屋子。

凌王妃距离得不远,脸上也沾了血,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楚霁风对这点血腥并不在意,似乎还有一点快意,慢悠悠地说道:“这样才有点意思。”

这话在苏尹月头顶飘过,她只觉得寒气袭来,浑身发冷,下意识放了手。

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徐青远,他是故意等徐青远欣喜之时再下杀手。

她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凌王妃挣脱开嬷嬷的搀扶,怒得额头突起了青筋:“青远可是我的侄儿!是你的表弟!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都没子孙根了,我送他一程免得他日后丢人现眼。”楚霁风语调很慢,不将凌王妃这个继母放在眼里,“我母亲早就不在了,你也好意思攀亲戚?”

凌王妃气得面色青白:“我可是你父王三书六礼娶进门来的,是你的长辈!”

楚霁风忽的勾了勾嘴角,笑意冰冷彻骨:“一个继室在我这儿摆什么谱?是想要我拔掉你的舌头?”

“你……你……”

凌王妃本就受了打击,再被楚霁风出言激怒,胸口有浊气在翻腾,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快扶王妃回去!”李嬷嬷吆喝着。

丫鬟们七手八脚,乱成了一团,总算把凌王妃抬走了。

“慢着。”楚霁风喊住了李嬷嬷。

李嬷嬷浑身颤栗得厉害,扑通跪下,不敢直视楚霁风:“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尸体抬走,打扫干净。”楚霁风淡声说,懒得抬眼。

“是是是!”李嬷嬷如释重负,让侍卫抬走了尸体,又与几个婆子快速将地儿擦洗干净,不留半点血腥。

离开之时,李嬷嬷双腿发软,还摔了几跤。

出云阁又恢复了清静。

夜风灌进屋,血腥味还若隐若现,苏尹月后知后觉身子抖了抖。

楚霁风侧眸看她,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她,忽的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你……”

想要闭气已然来不及,他猛地咳嗽起来,苏尹月下意识靠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楚霁风抬眸,双眼变得猩红可怕。

苏尹月想后退,他却像是发疯了一般,快速将她拽过扔在床榻上。

尽管后脑勺是砸在被褥上,她还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嘶——

她感觉肩膀凉飕飕的,靠!又撕她的衣服!

“放开我!”苏尹月有些惊恐,拳打脚踢着。

她才见过这个男人一面,还没做好准备要洞房啊!

楚霁风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直接将她压下,在她脖颈间咬了起来,宛若发疯。

痛楚一阵阵袭来。

饶是如此,男人容貌依旧无可挑剔,试问有几个女子能抵御这样的美色?

紧接着又是衣衫撕裂的声音。

苏尹月涨红了脸,此刻她身上冰凉,半点遮掩之物都没有!

该死的!

使了劲想要推开他,他却如铜墙铁壁般一动不动。

他一口咬下,苏尹月痛得直皱眉头,血从她的肩膀处流下,楚霁风那一身红衣亦是沾染了,颜色深红。

他呼吸粗重,不像是情欲起,更像是……毒发。

苏尹月最爱钻研各种毒物,对这些症状最为清楚。

“世子!”苏尹月急声大喊,“你清醒点!”

楚霁风稍稍一顿,趁着这个空档,她也往他肩膀重重的咬了一口!

好硬!

她牙齿都酸了。

到底是使了力道,舌头尝到了血腥。

他闷哼一声,眼里的浑浊稍稍退去,人也清醒了过来。

“你想咬死亲夫?”


闻声,苏尹月下意识松了口,对上楚霁风清冷的双眸,她又羞又恼:“混蛋!快滚开!”

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生怒,就有一股气血涌上了脑袋,嘴角溢出黑血。

眼前的绝色容颜逐渐模糊,胸口似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她还未说出第二句话,便昏死了过去。

楚霁风冷哼一声:“够狠毒的。”

他脸色苍白了几分,他捂住胸口,忍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所幸他清醒得及时,吸入的毒血不多,内力镇压得住。

外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即将被褥扯过,将苏尹月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世子爷!”

常无影一回来看到此番情景,不禁怔了怔。

什么情况?

他才走开了一会儿,主子就醒过来洞房了?

“死去哪了?”楚霁风声音不悦。

常无影信誓旦旦说会看守好出云阁,出事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属下去追刺客了!”常无影觉得毛骨悚然,急忙拱手禀报。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

能将常无影引开的刺客,武功定然不低,徐青远竟有这样的下属?还是说,别有玄机?

他又咳嗽了几声,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常无影急了:“世子爷,您不是说睡一觉病就会好转吗?怎么还吐血了?”

“有人往苏尹月身上灌了醉人红,我如今是毒上加毒了。所谓冲喜,其实是给我送毒药来了。”楚霁风平静至极,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什么?!”常无影吃惊不已。

楚霁风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苏尹月白嫩的脸:“苏剑锦倒是舍得,用自己女儿设局。”

瞧着苏尹月的举动,她似乎不知情。

醉人红是慢性毒,能催化他体内的蛊毒,让他暂且神志不清。苏尹月沾了他的血,又没深厚内力护住心脉,自然活不过明天了。

常无影握紧了佩剑,怒声说:“我这就去砍了苏剑锦那狗贼!”

他还以为苏剑锦只是想讨好拉拢自己主子,所以才愿意嫁女儿,没想到他藏了这等祸心!

用一个小庶女的命做局,不肉疼,划算得很。

怪不得苏剑锦一开始不愿意让嫡女出嫁,反而把苏尹月接回京都。

“苏剑锦未必知道苏尹月灌了毒。”楚霁风目光深沉,“他的女儿带毒嫁给我,我若追究起来,苏剑锦岂能脱身干净?这门亲事是怎么定下的?那个老东西怎会忽然给我娶妻冲喜?”

常无影灵光一闪,立即回禀:“这门亲事是宫里的意思,王爷不敢违抗圣意才答应的。”

不然,凌王怎会让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儿媳?这不是在打凌王府的脸吗?

外头的人都在笑话楚霁风讨不到媳妇,只有从乡下地方来的庶女敢嫁他。

他不服气,他主子长得这么好看,想嫁给主子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才是!

楚霁风薄唇一抿,脸庞透出了几分锐利,他似笑非笑说着:“看来是宫里的人想王府赶紧办一场丧事。”

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前两年先帝驾崩后,宫里头可是有不少人想他死。

可惜啊,他如今中了奇毒,杀不动人。

常无影拧着眉头,心里有气:“世子爷,属下把苏尹月扔出去吧,免得脏了您的眼。”

楚霁风心思一动,想起她方才揽着自己的腰叫唤夫君的面容,双眼深处闪过一丝暗芒。

“既是与我拜了堂,就不能死得太寒碜,挪去后院的屋子,明日断了气就给她办后事吧。”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愣愣的,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善心了?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上去想把苏尹月扛走。

“叫别人来抬。”楚霁风面上掠过杀气,瞪了他一眼。

他身后的女子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想到这儿,楚霁风脸上出现两抹红晕,身下更有一种奇异的燥热。

常无影有点委屈:“世子爷,出云阁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家主子昏睡前特意把季嬷嬷她们都遣散出院子,免得扰了他睡觉。

主子病重娇弱,不就只有他能把人扛过去吗?

楚霁风眉毛挑了挑,敢情他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辙,只好自己连人带被抱起,送去后院的屋子。

常无影愣住了,太阳是从西边起来了吗?

临近黎明时分,苏尹月就被痛醒。

喉咙干渴,有浓重的血腥气,胃部还一阵阵抽痛,经验告诉她,她这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消,她总算缓了过来。

挣扎起身,她才发现自己只裹着一张被子,惊讶得立即缩回被窝里,幸好屋子里没有旁人。

可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仍是羞恼。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一些瘀伤和肩膀的伤口,体内竟还有两种毒。

一种是醉人红的慢性毒,另一种是古代蛊毒。

有趣的是,醉人红是最能催发蛊毒毒性的,会让中了蛊毒的人毒上加毒,不到一小时就毙命。

她咬破过楚霁风的肩膀,知道中蛊毒的是楚霁风,而她是被人灌了醉人红。

苏尹月冷笑,原来是有人想用她来毒死楚霁风!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还活着?

这会儿,她所有的不适全部消失,她觉得奇怪就再摸了摸脉搏,发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毒了,毒竟然在她体内慢慢减弱消失了!

莫非是她前世服用的解毒药丸的缘故?药性竟然跟着一起魂穿了?!

苏尹月唯有想到这个解释,不管如何,她能活下来就好。

扫了眼屋子,桌凳齐全,一画一瓶摆放得皆是别致。

角落处还放了个箱子,系着红带贴着喜字。

这是她的嫁妆箱子,仅此一个,里面只装着几件衣衫和首饰,再无其他。

凌王给的聘礼尚算丰厚,她父亲却连一亩田地的嫁妆都不愿给她准备,根本不当她是亲生女儿。

更何况出嫁前她没出过苏家的门,中毒的事儿肯定跟苏家脱不开干系。

这一切,她会慢慢跟苏家人算清楚!

穿戴好了衣衫,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疼,她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自己害得楚霁风毒上加毒,他现在应该是性命垂危,她得赶紧去瞧瞧。


楚霁风若死了,她不仅没了大腿可抱,日后还得守寡没法离开凌王府。

出了门,原来这儿是出云阁的后院屋子。

院子里没一个奴仆,她昨日被送进出云阁的时候就听说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侍卫常无影伺候楚霁风。

还未走进正屋,便看见花厅门口有两人在说话。

“常侍卫,昨个儿世子妃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世子爷就算不想让世子妃去请安,也别寻这样的借口啊。”

“你若是不信,就自个儿去后院的屋子瞧瞧她是否断气了。你既然来了,那就顺道喊人用一卷草席把苏尹月送去乱葬岗吧!”

苏尹月认得第一个说话的是凌王妃身边的嬷嬷。

至于第二个应该就是常无影,听他说的话,昨夜楚霁风不是真的想护自己,而是为了与继母叫板。

也对,她与楚霁风非亲非故,又害他毒上加毒,难道还会以世子妃之礼给她风光大葬?

苏尹月微微一动,倒是让李嬷嬷瞧见了她,立即疾步走来:“世子妃这不是好好的吗?新妇进门,你得去给王妃请安!”

常无影转过身,看见苏尹月果真是好好的站在那儿,吃了一惊。

昨晚苏尹月明明大气进小气出,肯定熬不过天亮,莫非她也有深厚内力镇压住毒性?

“我去叫唤上世子爷。”苏尹月说着,想往正屋走去。

没走两步,一阵风吹来,常无影已然站在阶梯上拦着,他嘴角一勾:“世子爷身子不佳,怎能起身走动呢?你顺道替世子爷请安吧。”

她害了主子,竟还想着寻主子庇护?简直是做梦!

苏尹月抬眸看去,只见常无影神色淡漠,眼里透着阴狠。

她瞬间明白过来,大概是楚霁风病情加重,常无影把她当敌人了。

李嬷嬷见状,心中窃喜不已。

由此看来,楚霁风昨晚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在意苏尹月。

李嬷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世子妃还磨蹭什么?莫非是想让侍卫请你过去吗?”

苏尹月看见院子门口的几个侍卫,看来这一劫是躲不了的。

凌王妃住在听雪堂,和出云阁是一个东一个西。

沿途上,苏尹月并没看见半点缟素,似乎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顺道翻起了记忆,幸好原主不是个缺心眼的,出嫁前打听过凌王府的底细。

凌王是个破落宗亲,是名副其实的父凭子贵,他肯定不敢说楚霁风杀了人。

而凌王妃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楚墨阳在三年前去了江南书院求学,鲜少回来,凌王又嫌她年老色衰,不怎么来她的院子,所以她的女儿及笄后也没有开院子另住。

到了听雪堂,李嬷嬷却不带苏尹月进去,说道:“世子妃请稍等,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人便走进了屋子。

此时已然是辰时三刻,阳光正盛,苏尹月在庭院里站了会儿,很快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额头和肩膀的伤口并未上药,被汗水一沾又疼了起来。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李嬷嬷出来。

屋子里头传出了欢笑声,苏尹月面色冷了冷,怕是凌王妃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呢。

她干脆不顾下人阻拦,走进花厅。

有好些个女眷正说得高兴,瞧见苏尹月忽然闯了进来,花厅里头顿时鸦雀无声。

凌王妃坐在主位,身穿浅绿色飞鸟绣花裙,饶是细心打扮过,仍是难掩憔悴。

右侧坐着凌王妃的女儿楚静娴,她脸上薄施粉黛,一袭桃红百褶罗裙衬得她肤色皙白,杏面桃腮,与凌王妃的眉目有几分相像。

而左侧则是坐着两位姨娘,分别是沈氏和罗氏。两人皆是年轻貌美,身为侍妾,衣裳料子和首饰珠钗竟不比凌王妃逊色多少。

特别是怀了七个月身孕的沈氏,脖子戴着一串色泽圆润的珍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很受凌王宠爱。

凌王妃一见到苏尹月,眸子里已经涌起了风暴,袖子下的双手攥成拳头。

正要说话训斥,苏尹月已然盈盈行了一礼,抢先说道:“儿媳在外头侯了许久,怕母妃等久了,所以才进来先给母妃请安。”

凌王妃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眼底恨意转而消失,端着当家主母的款儿嗯了一声。

随后再无其他话,既不叫苏尹月坐下,也不让婢女上茶。

苏尹月不慌不急,说道:“儿媳既然请了安,那就继续到外面罚站了。”

凌王妃端着明白装糊涂,姿态优雅的喝了口茶:“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让你罚站?”

“不是吗?儿媳在外头晒了小半个时辰,母妃也没让我进来请安,儿媳便以为是罚站。”苏尹月笑着,看似毫无心机,“既然不是,那儿媳就安心坐下了!”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楚静娴隔壁的椅子上。

楚静娴拧着眉头,挪了挪身子,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从乡下地方来的!”

几个下人偷笑出声。

苏尹月穿着普通料子的衣衫,只绾着一个发髻,没有半点装饰,看上去比她们那些丫鬟还要寒酸,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样的人能嫁到王府里头做世子妃,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凌王妃没想到苏尹月这么厚脸皮,弄得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偏偏苏尹月左一句母妃,右一句儿媳,礼数周全,她并没借口发难。

反倒是沈氏急着表忠心,颇为不悦:“王妃没让你坐,你怎敢坐下?苏家竟是这样教女儿的?”

“沈姐姐你忘了?人家是从乡下村子接回来的,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正常的。”罗氏接嘴说道,“王妃,她既然入了王府的门,就得给她立规矩,免得日后别人笑话咱们王府!”

苏尹月并没站起来:“我刚刚进门,不懂王府的规矩是情有可原,可两位姨娘在王府应该有些日子了吧,怎么比我乡下女还要不懂规矩?”

两人一怔,当即变了脸色瞪着苏尹月。

“我们哪里不懂规矩?!”沈氏怀着孩子,脾气比较冲。

“我是八人大轿抬进来的世子妃,是正经的主子。而你们是王爷的妾室,又无诰命在身,说白了就是个奴婢,平日出入都得走小门,在这王府里,还轮不到你们来训我吧?”苏尹月背脊挺如玉竹,字字清晰。


两人被这一席话气得不轻,脸色涨红。

看见两个侍妾吃瘪,凌王妃虽是解气,但她更恨苏尹月,冷笑道:“你喊我一声母妃,就真当自己是王府儿媳了?莫非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进来的?”

楚静娴撇撇嘴,一脸鄙夷:“就是,这是你嫡姐不要的亲事,才让你白白捡了去!摆什么谱呢!”

等楚霁风两脚一伸,苏尹月还得做寡妇呢!

“我嫡姐不要的亲事?那你的意思是世子爷遭人嫌弃,无人敢嫁了?你这话不是在羞辱世子爷吗?”苏尹月眼神凛冽,一副护短的模样。

楚静娴一噎。

在京都里,的确没姑娘敢嫁给楚霁风。

可皇帝爱才,便让苏家嫁个女儿过来冲喜,苏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所以苏剑锦无奈之下才将苏尹月接回来替嫁。

这事儿虽是闹得人尽皆知,但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嘴,因为楚霁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若坏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必定会拔了那人舌头,以作警告。

她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背脊全是冷汗。

“娴儿只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凌王妃笑意温婉,却带着一丝警告,“小事一桩,风儿又怎会跟自己妹妹计较呢。来人,还不快给世子妃上茶!”

她原本想着羞辱苏尹月一番,没想到苏尹月是个能言善道,心思狡猾的东西,一下子就扯到了楚霁风身上去了。

王府里没有任何人敢得罪楚霁风,两个姨娘顿时不敢再帮忙说话。

她们若再说一句苏尹月嫁过来的缘由,就等于是打楚霁风的脸。

苏尹月转而笑了笑:“那是,世子爷相貌出众,文韬武略,怎会没姑娘敢嫁呢?”

凌王妃嘴角抽了抽,也就只有你敢嫁而已。

楚静娴生怕自己会得罪了楚霁风,连忙点头附和。

这会儿侍女已经上了茶水和糕点。

苏尹月刚才站了许久,又跟这帮女人费了一番口舌,她顺势就端起了茶杯想解解渴。

一靠近,扑鼻而来的一股奇异的茶香。

她心中冷笑,凌王妃果然对昨晚的事儿不善罢甘休,直接在茶水下毒了。

凌王妃正期待着苏尹月喝下去,谁料她将茶杯放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小姐既然是世子爷的妹妹,那应该行个礼,叫我一声大嫂嫂才是啊。”

楚静娴按捺不住怒气:“你一个庶女,让我给你行礼?做梦去吧!”

她今日若行了礼,往后出门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两位姨娘亦是愣住,只觉得苏尹月胆子太大了。

苏尹月似笑非笑:“没想到三小姐也如此不懂规矩,大概没好人家来提亲吧?”

不然,楚静娴为何迟迟还没定下人家?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呢。

“贱蹄子!”

这句话戳中了楚静娴的死穴,她终于忍不住,随手拿起了那杯茶往苏尹月脸上砸去。

苏尹月动作极快,侧身躲开。

茶盅在门槛处炸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凌王妃拧着眉头,瞪了楚静娴一眼,好端端的毒茶就这样没了!

没想到听雪堂刚进来一人,看见了这一幕。

正是刚下朝回来的凌王。

沈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立即神色痛苦的捂着肚子。

凌王快步过去,紧张地问道:“莲儿,你怎么样了?”

“妾身……肚子疼……”沈氏说话间,泪珠已然滚落,“王爷,我们的孩儿不能出事啊……”

罗氏嫌事儿不够大,跟着落井下石:“沈姐姐应该是受惊动胎气了,三小姐,你就算再急再气也不能摔东西啊。”

苏尹月一看便乐了,这两人也太会演了。

三个女人争一个丈夫,根本不可能相处和睦,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如此火上添油,凌王更加生怒,转身想往楚静娴脸上打去。

“王爷息怒!”凌王妃赶紧拦住,“先给沈氏喊大夫要紧啊,王爷等会再罚娴儿吧。”

就算沈氏真的一尸两命,那也不能与她的娴儿沾上关系,否则在京中当真是无人敢来说亲了!

现在只要沈氏的胎儿无碍,娴儿就不会受重罚。

凌王稍稍消了消气,放下了手,吩咐下人把大夫请来。

沈氏快要临盆,所以凌王早就请了大夫住在府里。

大约一盏茶时间,梁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

他仔细摸了好几次脉,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凌王妃。

半响,梁大夫才说道:“沈氏的胎儿稳固,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

凌王面色缓了缓。

沈氏仍是一副虚弱模样,孱弱地点点头:“有劳大夫了。既然妾身和孩子没事儿,王爷就不要责怪三小姐。”

凌王安慰了几句,随后又说:“本王自有分寸。”

凌王妃心里暗骂沈氏狠毒,嘴上却说道:“娴儿犯了错,理应重罚才是。不过娴儿是被苏尹月的嘲讽激怒,所以才会摔了东西。”

楚静娴早已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凄苦哭诉着:“父王,是她羞辱我,说无人来向女儿提亲,女儿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的……”

“你当这儿是乡下地方吗?可以随便羞辱嫡女?!”凌王面色阴冷,“王府迎你进门,真是倒了大霉!”

徐家祖上出过丞相,在大启还是有点势力的,失了独苗,肯定会来找他要一个交代。

楚霁风向来六亲不认,他哪里敢找自己儿子麻烦,那只能将苏尹月推出去,平息徐家的怒火。

而当下就是个机会!

若能杀了苏尹月,还能给自己挽回面子!

苏尹月冷笑。

她从踏进这门槛开始,这些人就不知道说了多少羞辱她的话,她仅是说了一句,又被人劈头就骂。

这个凌王虽是楚霁风的爹,长相谈不上俊朗,大概常年沉迷于酒色,双眼无神,眼圈发青。而且他刚才一言一语,是完全不将她当儿媳看待,明显是与凌王妃是同一路货色,摊上这样的公婆,她才是倒大霉呢!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活该背锅?

“王爷怎能这样说?我一进门,世子爷就醒过来了。”苏尹月只能念着凌王有点慈爱之心,又或者是惮忌楚霁风放过她。

凌王拧眉,险些忘了这一茬。

他若随便动了苏尹月,也不知道楚霁风会不会发怒。


他听说楚霁风昨晚可是为了苏尹月杀了人,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凌王妃立即煽风点火:“风儿的病情好转与你有什么干系?而且,昨日风儿将你赶去别的屋子,定是你惹得风儿不快!”

苏尹月心中暗叫不妙,这些定是李嬷嬷说的。

她能使计躲过暗招,却躲不过明枪啊!

果然,凌王听见她不得楚霁风喜欢,瞬间就没了顾忌,下令道:“来人!把人押下去!”

苏尹月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一被关押起来,自己定没活路,她只能拼命!

侍卫还未靠近,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把慵懒低沉的声音:“哟,都在呢?”

众人大惊失色。

没人不认得楚霁风的声音。

一抹绛红的身影缓缓走进院子。

楚霁风竟亲自来了?!

他似是踏风而来,身姿清瘦挺拔,那身宽袖绛红锦袍迎着晨光,更衬得他妖娆邪魅。明明是嘴角含着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无人敢对上他的寒冰似的眼眸,除了苏尹月。

只是楚霁风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神色没有半点表情。

就连刚才还孱弱至极沈氏也赶紧站了起来,面色青白,这一次她是真的受了惊。

凌王捏了把汗,赶紧走上去:“风儿,你能下床走动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楚霁风说着,恰好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咳嗽。

苏尹月心里愧疚,毕竟是她害得他毒蛊加重。

凌王眼神沉了沉,随即才扯出虚伪的笑意来:“做父亲的怎么会盼着儿子死呢,父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走进正厅坐下,眼睛一扫,众人绷紧了身子,无人敢跟着坐下。

凌王妃憋着一肚子火,她好歹出身名门,做人继室就罢了,丈夫还无能窝囊。

试问天下间哪里有母亲站着,儿子坐着的!

偏偏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她想起了昨晚徐青远的死状,身子登时抖了抖,一声也不敢吱。

凌王能屈能伸,命人上茶才在主位坐下,装着一脸关切:“你病情刚好转,怎么就出来走动了?你应该多卧床歇息才是。”

该不会是特意来护着苏尹月的吧?

他们才刚成亲一晚,莫非楚霁风就喜欢这种调调?

只是楚霁风坐下后,便再没看她一眼,只把人当空气。

“有人说我坏话,便过来算算账。”楚霁风慢声说,直直的盯着站在边上的女子,“你说我遭人嫌弃,无人敢嫁?”

苏尹月抿抿嘴,心想着楚霁风果然是睚眦必报。

楚静娴一对上楚霁风清冷深沉的眼眸,她吓得花容失色,双脚一软又跪了下来:“大……大哥哥,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凌王妃担忧女儿,更惊异于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了出去,这儿可是她的听雪堂啊!

沈氏和罗氏则是松了口气,还暗暗欣喜着,恨不得凌王妃也受到牵连,给她们腾出王妃的位置来。

凌王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对对对,就是误会。”凌王妃赶紧搭嘴,“娴儿只是说了几句玩笑话,哪里是这个意思,是苏尹月故意曲解的!”

楚静娴忙的点头,哭丧着脸:“妹妹向来尊敬大哥哥,哪里敢出言羞辱呢!”

“你说苏家嫡女不要这门亲事,所以才让旁人白捡了去,不就是说骂我没人要吗?”楚霁风慢悠悠的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凌王气得肝儿疼,恨凌王妃母女不知轻重,竟议论起了楚霁风来。

楚静娴汗如雨下,声音颤抖:“我的意思……是苏家嫡女不识好歹,这么好的亲事竟然不要,绝无对大哥哥不敬的意思!”

“那你昨晚在宴席上,不是还说过我这个短命鬼与乡下庶女倒是相配这句话吗?还说,我快点死了才好,如此才不会挡着你亲哥哥做世子。”楚霁风嘴角的笑意甚是冰寒沁骨。

楚静娴僵在当场。

这句话她只在几个姐妹面前说过,怎么他也知道?!

楚静娴不敢答,她昨日之所以口无遮拦,是以为楚霁风命不久矣,哪里想到他竟能醒过来!

楚霁风不发一言,将茶盅搁在了桌案上,发出的声音让众人的心跟着一颤。

他笑意敛去,杀气腾腾。

看到这儿,凌王率先发怒,大骂一句孽障,冲上去左右开弓狠狠地地往楚静娴甩下几巴掌。

“我打死你!”凌王卯足了劲儿,掌声响亮。

楚静娴哇哇哭着求饶,凌王妃赶紧上前制止,不料也被凌王打了,母女皆是发髻散乱,衣衫沾污,一时间狼狈得很,哪里还有半点贵气可言。

而沈氏和罗氏帮忙劝了两句,眼底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苏尹月是大开眼界,心道这家子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只不过看着楚静娴被打得脸颊红肿,她方才所受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

楚静娴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

但楚阎王不松口,她还得继续挨打。

“大哥哥,妹妹知道错了!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大哥哥原谅我!”楚静娴哭喊道。

“光说无用。”楚霁风薄唇动了动,“那你替我杀了那不知好歹的苏家嫡女?”

众人神色一僵。

左右楚静娴都是死路一条,果然够狠!

苏尹月侧眸看去,见男人侧颜轮廓精致,只是眼眸透着丝丝冷意,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她这个夫君,既狠毒又狡猾。

原主对苏家人只有冷漠和怨恨,故而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大哥哥,我……我不敢啊……”楚静娴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用手一抹,脸上糊成了一圈丑陋不堪,手上也沾了鼻涕。

她往前爬去,想要拽住楚霁风的衣角求情。

楚霁风忽的蹙着眉头,一脸嫌弃,转过头没再看楚静娴一眼:“罢了,恶心。”

众人还恍若梦中,完事了?

楚霁风快要走出了院子,苏尹月赶紧喊了一声:“夫君!等等我!”

这个时候,就别管要什么脸了。

他的脚步明显一顿,苏尹月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父王!怎能就这样放过苏尹月!”楚静娴满脸恨意,将刚才所受的屈辱都记在苏尹月头上。


凌王瞪着她:“没见你大哥把人带走了吗?想想你表哥,你捡回一条命就赶紧给祖先上香吧!”

楚静娴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眼里恨意翻滚得厉害。

她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楚霁风走回了出云阁后,脸色更加苍白。

他忽的脚步一停,便转身将苏尹月堵在外面,嫌弃的说道:“你今日过去请安,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苏尹月委屈,刀子都架在她脖子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楚霁风今日过去一闹,凌王妃估计会暂停作妖。

“以后不会了。”苏尹月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世子爷。”

很明显,楚霁风表面去找楚静娴算账,实际上将她领回来。

这份情,她记住了。

楚霁风凝眸看了她一会,面色稍缓,声音稍大唤了一声季嬷嬷。

很快,季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从后院赶来,躬了躬身:“给世子爷请安。”

“以后你住在后院的屋子,她们听你差使。”楚霁风说完就进了正屋,不再管她。

苏尹月一急,赶紧跟着进去,说道:“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分屋子睡觉?”

他因自己毒性加重,怎能没人守夜照看?

她日后想要休书,也得和楚霁风打好关系才行。

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楚霁风刚坐在软榻上,闻声,眼眸暧昧。

“我的意思是想给你……”

苏尹月想要解释,他却袖子一扬,一阵风将她带了过去,直接摔到了他怀里。

他虽是病弱,一身肌肉却如坚硬的铜墙铁壁,她还未喊疼,楚霁风就拽住了她的手,将她压在软榻下。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只觉得肩膀的伤又疼了起来,神色一慌:“你想做什么?!”

“瞧着娘子想圆房,便遂了你的心愿。”楚霁风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在玩弄她的衣带。

苏尹月明明羞恼,可两人如此靠近,她眼里只倒映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啧,好像她也不亏。

楚霁风忽的拧了拧眉头,起身轻轻咳嗽了起来。

很快,苏尹月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起身见他手里有点点猩红,她看见桌案上有一帕子,便赶紧拿来给他擦手。

“曾有个神医教过我医术,我给你把把脉吧?”苏尹月说着,便要摸他手腕。

楚霁风抬眸,目光瞬间冰冷,他捏紧了帕子,将苏尹月甩开。

苏尹月这身子本就瘦弱,再加上楚霁风用足了力道,她摔到了地上,疼得厉害,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楚霁风将帕子打开,手微微颤抖。

就算莲花刺绣已经沾了血,仍可看出刺绣之人的蕙质兰心,绣工超凡。

好好的帕子,就这样毁了。

苏尹月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这一幕什么都懂了。

原来是个小娇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啊!

她爬了起来,没什么喜怒。

一来她不喜欢楚霁风,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二来楚霁风一直昏迷并不知道这桩婚事,他肯定也不愿意娶自己。

这种包办婚姻,自己都厌恶着,何况是楚霁风,更别说他一早就有了心上人。

到底是她做错了事,她先道了句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帮你洗洗?”

楚霁风浑身透着阴冷,眼睛凶狠得似是要将苏尹月千刀万剐。

一生怒,毒气攻心,嘴唇发紫。

苏尹月急了,道:“你的毒快压不住了!”

正屋里时常弥漫着药香,楚霁风又病了许久,想来一定有银针傍身。

她立即去翻看,果然在一处柜子看见了一个小巧药箱,里头不仅有几颗丹药,还有针灸包。

手忙脚乱点上了蜡烛,再抽出银针打算消毒再下针。

谁知门口有身影掠进来,怒喊一声:“还想谋害世子爷?!”

常无影如一阵风,一脚踹出。

那一脚正好踢中了苏尹月的肩膀,昨晚的伤口又再裂了开来,有鲜血渗出,肩膀一片鲜红,她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背过气去。

她刚支撑起身子,常无影的剑已然架在她脖子上,剑刃锋利,寒光迸射。

靠!

这算是什么鬼穿越,一个个都想杀了她!

偏偏她是无人重视的苏家庶女,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帮她报仇。

“别……”楚霁风还未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已无力气,昏倒在软榻上。

“世子爷!”常无影顾不上杀她,急忙把小药盒的丹药拿出,要给楚霁风喂下。

苏尹月半撑身子,急忙喊道:“不要吃!他体内的蛊毒被醉人红催发过了,毒性不一样了,这种丹药反而会害了他!”

常无影压根不信苏尹月的话,再说了,若不是苏尹月被灌了毒,主子哪能成这副模样!

而且她随口就说出了主子为何毒性加重,他更加确信苏尹月是宫里派来的人,苏尹月怕是想趁机杀了世子!

见她要来抢药,常无影又是将她踹开:“这丹药是秦神医特意给世子爷炼制的,怎么可能会害了世子爷!”

苏尹月看见常无影不听劝告把药喂了下去,登时拧着眉头,道:“赶紧帮世子把药吐出来,我来给他施针压制毒性!”

她心里非常清楚,只有楚霁风活着,她才能活着!

常无影懒得理会她,唤了季嬷嬷进来,吩咐道:“把人关到柴房!若世子爷有个好歹,就让她跟着陪葬!”

“可是世子爷说将她妥善安置。”季嬷嬷犹豫不决。

“她谋害世子爷,把人关起来都是轻的!”常无影狠狠盯着苏尹月,心想凌王妃一点用都没有,竟还让苏尹月活着回来。

若不是怕世子爷怪罪,他会立即提刀杀了她!

楚霁风昏迷着,出云阁就是常无影说了算,季嬷嬷只能听了吩咐,叫唤上两个丫头进来帮忙。

苏尹月想要挣扎,却被两个丫头拽得伤口更加疼痛,反而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乏力。

没有办法,她只能被关到了阴冷的柴房。

肩膀的伤口虽止了血,但与衣衫沾黏在一起,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痛得她紧皱眉头。

真是可笑,她没死在凌王妃的毒茶那儿,反倒死在常无影的无影脚下。

她虽怨恨常无影这个二愣子,但更恨给自己灌毒的幕后之人!


大概是常无影下了令,一整天都无人来送吃喝的。

苏尹月整个人饿得混混沌沌,又因着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直到傍晚,有人开了锁,偷偷摸摸的进来。

苏尹月还有点意识,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季嬷嬷将灯笼放在一旁,手里还端着一碗稀粥。

“世子妃,常大人刚出去了,老奴来喂你喝点稀粥吧。”季嬷嬷扶着她起来,看见她肩膀处深红的血迹,又念了几句可怜。

苏尹月饿了一天,不能吃得太急。

一碗粥下去,她有了点力气,神志清醒了不少。

“世子如何?”她声音沙哑,幸好说话还不费什么力气。

“还未醒,碰巧秦神医出门采药,不在京中,常大人着急世子爷的病情,便出城寻人了。”季嬷嬷叹了一声,“世子妃还能走不?等入了夜,老奴送世子妃从后门离开吧。”

先前楚霁风服用丹药后会有好转,今日却一点效用都没有,就连常侍卫也慌了。

苏尹月正了正脸色,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世子病情加重,凶多吉少?”

季嬷嬷犹豫了会儿,才点了点头,她是不忍心看着苏尹月死在这儿。

苏尹月并不觉得意外,只怕楚霁风现在命悬一线,难以熬过今晚。

她紧握住季嬷嬷的手,说道:“我能医治世子,求季嬷嬷行个方便!”

季嬷嬷一听,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常大人回来后肯定要责罚老奴,世子妃还是离开王府吧。”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信苏尹月会医术。

苏尹月着急不已,且不说自己害了楚霁风,他还护过自己两次,他若死了,自己一生难安!

“我不走!嬷嬷有所不知,我爱慕世子已久!我得知世子得病之后,就努力学习医术。我求了父亲很久,他才答应让我嫁给世子。就算嬷嬷不让我医治世子,我也得留在这儿陪着他,他若死,我就随他一同去了!”苏尹月咬咬牙,只能挤出了眼泪,随口胡诌。

季嬷嬷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苏尹月的额头,心道这孩子怕是被烧傻了。

一说起楚霁风,京中各家姑娘都躲避不及,哪里会有什么爱慕之情。

看着季嬷嬷的举动,苏尹月就猜到了几分,险些气吐了血。

世子啊世子,你也太不招人喜欢了吧。

苏尹月没招了,只能给季嬷嬷跪下:“我定能医治世子,求嬷嬷信我一回吧!”

“使不得!”季嬷嬷忙把人扶着,看见苏尹月如此大礼,就信了几分。

若是楚霁风死了,她也是没面目下黄泉见先王妃的。

既然苏尹月三番几次说能医治,那她不妨信一回!

“那老奴先给世子妃处理伤口吧。”季嬷嬷看了眼她的肩膀,心疼道。

苏尹月摇摇头:“我没事,世子的病要紧。”

季嬷嬷一阵感动,想着苏尹月对楚霁风已经情根深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苏尹月伤口还刺痛着,好不容易才走进了正屋。

楚霁风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拿出双手一看,指甲也泛着黑紫颜色了。

她吩咐了季嬷嬷准备温水和银针,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后,才给楚霁风诊脉。

原本以为他体内只有蛊毒和醉人红这两种毒,可她现在仔细搭脉,才发现他还中了一种更为奇怪蛮横的毒,连她都说不上个所以然。

幸好她经验老道,不然还真是没法诊断出来。

虽然楚霁风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她能帮他施针暂且压住毒性。

“世子妃,老奴听说只有行医多年的大夫才懂得施针之法……”

箭在弦上,季嬷嬷有了退缩之意。

苏尹月眼里透着自信:“那是蠢材,我只学了半年就会了。”

她没有吹嘘,因为出身在中医世家,她自小就学习把脉开方子,十五岁就背熟了全身穴位,针灸从不错位。

她将中医知识学了遍,又去读了几年西医,后来觉得无趣,转而研究起了各种毒物,开发解毒的针剂和药丸。

季嬷嬷半信半疑,还是解开了楚霁风的衣衫,在旁边端着蜡烛照明。

楚霁风胸膛袒露,皮肤白皙,肌肉精壮。

苏尹月顾不上欣赏,往中庭和膻中先下两针,以防更多的毒血流向心脉。

她算着时间,随后往胸口扎了几针,而后又往他手臂处下针。

约莫一刻钟,她才戳破楚霁风的手指头,将他的手放置于铜盆上方。

“世子妃!你为何如此狠心!”季嬷嬷惊喊,扎胸扎手也就罢了,扎手指得多疼啊!

苏尹月不急着辩解,等楚霁风的手指头滴下第一滴黑血,她才说道:“嬷嬷请看,我只是为了把毒逼出来。”

季嬷嬷忙的点头:“我看见了!老奴该死,误会世子妃了!”

苏尹月并不介意,问道:“我还要几味药材,只是这几味药材有些稀罕,不知道嬷嬷能不能买到?”

“这个好办,秦神医的医馆不缺好药材,只要老奴前去定能买到。”季嬷嬷一口答应,寻了笔墨纸给苏尹月写了方子。

苏尹月写完后,不放心的问:“除了常无影,世子还有信任的侍卫能跑一趟吗?”

她不是不信任季嬷嬷,而是侍卫出门买药又快又安全。

季嬷嬷把方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怀中,说道:“世子今日只叫唤了老奴几个回来,还未来得及调派其他人,只能由老奴出门一趟了。”

她看出了苏尹月的忧虑,心里有点诧异,没想到苏尹月年纪小小,心思竟如此缜密。

季嬷嬷又说:“世子妃请放心,凌王妃昨日刚死了侄子,今日女儿又被责罚,况且她还不知道世子昏迷,肯定不敢轻易为难老奴。”

苏尹月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

季嬷嬷不多说耽误时间,提着灯笼就出了屋子。

楚霁风的毒血还要滴上一阵子,这会儿,苏尹月只能等着。

她喝了几口茶,又吃了几块糕点,体力恢复了不少。

过了半个时辰,楚霁风的滴下的血终于变得鲜红,她开始起针。

恰好此时外边响起了脚步声,苏尹月心神一乱,幸好起针不同下针,并没有伤着楚霁风。

她专心将银针全部拔出,才转头看去。

原来是季嬷嬷回来了。

她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世子妃,你快瞧瞧有没有错漏。”季嬷嬷说着,把药包打开,让苏尹月过目检查。

苏尹月一看,就变了脸色:“为什么会少了一味紫东草?是医馆给少了吗?”

季嬷嬷想了想,一口否定:“不会的,那大夫在配药的时候,特意给老奴看过紫东草,说京城里只有他家医馆才有这么一片,是看在世子爷的份上才会拿出来的。”

翻了翻,药包竟有一道小口子,口子完整,像是被刀片子划开的。

外头天色暗,再加上季嬷嬷着急,所以没有留意到。

“那还有什么人接手过药包?”苏尹月又问。

“是李嬷嬷!”季嬷嬷目光含怒,“我回来的时候被她撞了一下,药包掉在地上,是她帮着捡起来的!一定是她顺走了紫东草!”

说话间,季嬷嬷已经站起来:“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药给拿回来!”

“嬷嬷慢着!”苏尹月拧眉说道,“李嬷嬷使的是阴招,她们肯定不会交还。而且就这样去闹了,她们就知道了世子病重昏迷,常无影不在王府,若她们来硬的,我们几个弱女子护不住世子。”

季嬷嬷懊恼自责,她办不好事情也就罢了,还险些将主子置于危险之中!

“那世子妃可有主意?”季嬷嬷思虑混乱,只能依仗苏尹月出主意。

苏尹月看了眼床榻上的楚霁风,想着办法。

楚霁风心脉处的毒血是逼不出来的,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汤药护住心脉。

若别的药草也就罢了,偏偏是极为稀罕的紫东草!

不行,她这一次怎么也得护着他!

苏尹月灵光一闪,忽的问道:“你们知道徐青远的尸体是怎么处置的吗?”

季嬷嬷心急如焚,不知道苏尹月为何要问起这茬子事来,只能随口回答道:“徐家不在京城扎根,自然要将徐青远送回他老家安葬。听说王妃已然叫人买好棺木,打算明日就将徐青远的尸身运回去。”

苏尹月松了口气:“那还来得及。”

“世子妃有何打算?”季嬷嬷一脸疑惑。

苏尹月嘴角一勾:“比她们更阴狠,让王妃亲自把药送回来。”

早些时候,凌王妃得知季嬷嬷急匆匆出了门,她心里奇怪,便派了李嬷嬷去一探究竟。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总算回来。

她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打开,里头正是放置着一片紫东草,说道:“季嬷嬷出门买了药材,老奴使计顺来了这个。”

楚静娴双颊红肿,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下意识说道;“季嬷嬷是出云阁的人,你怎么敢惹她,疯了吗?!”

她的脸再挨打就成猪头了!

“三小姐听老奴说完,季嬷嬷那么着急大晚上出去买药,肯定是世子再次病重。”李嬷嬷接着又说,“老奴拿着药材去问过梁大夫,他说这是紫东草,一片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说世子既然用上这味草药了,应该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所以三小姐不必担忧世子会过来。”

楚静娴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他真的要死了吗?!季嬷嬷会不会还买了第二片紫东草?”

李嬷嬷说道:“三小姐放心,梁大夫说京中没有第二片了。老奴是手气好,一下就把这稀罕药材顺到手了,连老天爷都帮着王妃呢。”

她冒着得罪楚霁风的风险做了这些,无非是想凌王妃成为真正的王府主母,那她也会跟着飞黄腾达,子孙受益。

“太好了!”凌王妃眉开眼笑,这两天所受的气此刻全然消散,“常无影不在府中,若季嬷嬷来要药材,我们矢口否认,她也拿我们没办法。李嬷嬷,这一次你立大功了!”

她扣住了紫东草,那楚霁风应该很快就会归西,她还想去出云阁看着楚霁风是怎么断气的呢。

只不过有了徐青远这个前车之鉴,凌王妃不敢随意前去出云阁,免得自己像徐青远那样死于非命。

倘若楚霁风没事儿,那她就将李嬷嬷推出去挡着,怎么算都不亏。

李嬷嬷当然不知道她主子是怎样的歹毒心思,心里只想着好日子快点来。

没过多久,外头有丫鬟惊慌的大喊:“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激动。

莫非楚霁风归西了?!

凌王妃难掩欣喜,打开门出去:“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是世子爷出事了吗?”

“不是世子爷,是表少爷出事啊!”

凌王妃没反应过来,她侄儿人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

李嬷嬷跟着出门,则是看到清凉院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王妃,清凉院起火了!”李嬷嬷喊道。

徐青远今日刚入棺,尸身就暂且放在清凉院,明日才会启程送回淮南老家。

火势这么大,怕是连人带棺都要烧成炭了。

“什么?!”凌王妃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快使人去救火啊!”

她侄儿死得凄惨,不能连尸首都烧没了。

李嬷嬷赶紧命人敲锣救火,免得火势蔓延。

楚静娴瞪了丫鬟一眼,怒道:“不是让你守夜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丫鬟身子缩了缩,她怎么敢守着棺材过夜,所以刚才偷懒去了。

她看到着火就立即赶回去,只是看到一抹红色身影从清凉院离开。

王府里,只有楚霁风喜欢穿红色衣裳。

“好像是……是世子去放的火啊。”丫鬟禀报说。

凌王妃等人一听这话,几乎是屏住呼吸,惊怕得很。

楚霁风跑去放火,那不就是说他压根没病重嘛!

想来他是知道了李嬷嬷顺走了药材,所以才杀人烧尸,这等阴毒招式也就楚霁风做得出来!

楚静娴也想到了这些,吓得双腿颤抖,拽住凌王妃的手问道:“母妃,这如何是好?大哥哥烧了表哥的尸身,等会肯定来放火烧我们啊!”

凌王妃此时顾不上心疼徐青远的尸身,反而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

毕竟她们都如惊弓之鸟,生怕楚霁风来寻仇。

“王妃,要么请王爷过来……”李嬷嬷也怕,说话都不利索了。

凌王妃脸色苍白,凌王只看重自己的权利,哪里会护着她这个继室。

“来人!”凌王妃忽然喊了一声,指着李嬷嬷,“这贼婆子胆敢偷了世子的药材,拖下去打死!”


李嬷嬷瞪大眼睛,还没喊出话来,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凌王妃脚步飞快,进屋拿上了那片紫东草,赶紧往出云阁送去。

深夜的凌王府清清冷冷,有栖在树丫上的鸟雀偶然怪叫了一声,惊破了夜里寂静。

虽有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照明,但凌王妃还是跄踉了好几次才走到了出云阁。

季嬷嬷站在院门口,看见凌王妃满脸惊恐,一头冷汗赶来,心里暗暗赞叹苏尹月果然料事如神。

季嬷嬷并没行礼,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世子爷让老奴在这儿等着,没想到是王妃娘娘亲自过来了呀。”

凌王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脚发软,她勉强挤出笑意:“我刚得知院子里的贱奴偷了风儿的东西,就立即下令把那贱奴打死,都怪我管教不严!”

说罢,就将包裹着紫东草的帕子递上去。

只是凌王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季嬷嬷,想瞧出破绽来。

季嬷嬷没有接,反而是往侧边一站:“王妃娘娘的人偷了世子爷的东西,不是一件小事。世子爷刚才还气得很,出去转悠了一圈才稍稍消气,王妃娘娘怎么也得亲手交还东西,再向世子爷赔罪才是啊。”

凌王妃手足冰凉。

正屋里烛火通明,大门敞开。

若季嬷嬷诸多阻拦,她还会有所怀疑楚霁风,可现在竟然直接把她请进屋去,她疑虑顿消,还不由得想起了徐青远的惨烈死状,温热的鲜血还溅在自己的脸上,她既惊怕,又觉得恶心。

都怪李嬷嬷把药材顺走了,连累了自己!

季嬷嬷见凌王妃不动,催促道:“王妃娘娘,请吧。”

凌王妃神色慌张,往自己手腕上扒拉下镶着玛瑙的金镯子,连同帕子一同塞到了季嬷嬷的手里。

“请季嬷嬷帮个忙!”凌王妃低声说,她今晚若进了出云阁,恐怕等会儿就得横着出来了!

季嬷嬷面不改色,掂量了一下金镯子,收入了袖子里。

“王妃娘娘是被贱奴连累了,老奴定会给世子爷解释一番。”季嬷嬷说道。

凌王妃忙的点点头,稍稍宽了心。

等季嬷嬷关上了院门,凌王妃面容瞬间变得冰冷,她看了眼出云阁高高的院墙,冷哼了一声。

她不进去探虚实,自有别人帮她。

苏尹月穿着不大合身的红色锦袍,半露肩膀坐在凳子上,指导着两个丫头帮自己清洗伤口和上药。

她们比苏尹月大不了多少,分别叫香桃和香喜,手脚干净利落。

此时季嬷嬷快步回了正屋,说道:“世子妃,这招空城计果然好使,您料得没错,王妃压根不敢进来。”

苏尹月松了口气:“拿到紫东草了吗?”

两个丫头已然包扎好她的伤口,并帮着她穿好衣裳。

“拿到了,今日的事儿多亏了世子妃,凌妃还多给了一只金镯子,交由您处置。”季嬷嬷把药和金镯子都递到了苏尹月手里,她今早整理后院屋子,看到了苏尹月的嫁妆箱子,那里头是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季嬷嬷心疼她,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苏家人如此羞辱。

所以凌王妃给镯子的时候,她不是想着私吞,而是转赠给苏尹月。

苏尹月不敢居功,这有赖于楚霁风恶名远播,所以才吓唬住了凌王妃。

她本是不想收,但想到自己没银子傍身,就承了季嬷嬷这份好意。

她又看了看紫东草,确定无误后,吩咐季嬷嬷赶紧去煎药。

汤药一时半会还端不上来,苏尹月便吩咐两个丫头先下去歇息,等天亮再过来伺候。

屋里大部分的蜡烛已经被吹灭,烛光微弱,苏尹月找了一会儿,才将昨晚那把匕首找了出来。

她握紧了匕首,上了床榻,俯身在楚霁风身边。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但这两天她是在刀口下活着,当然得谨慎小心。

但因为她太过紧张,并没注意到躺着的楚霁风眉头拧了拧。

果然,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潜进了正屋。

黑衣男子脚步很轻,慢慢靠近床榻。

苏尹月紧张得屏住呼吸,不由得更加用力握紧了匕首,盘算着那人挑开帷幔查看之际,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谁知那黑衣男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没有上前撩开帷帐,直接拔剑一剑往床榻砍去!

剑气凛然,一剑下去定会立即毙命!

她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刚才还躺着的病人竟然坐了起来,将她一卷,往侧边推去。

黑衣男子虽然没砍着人,但帷幔和被褥已经砍得棉絮飞扬。

“没人?”黑衣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想上前看个究竟。

恰在此时,侧边的阴暗处传来了一把声音:“你可抱够了?”

黑衣男子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转头看去。

楚霁风一身飘逸寝衣,赤足站着,一脸嫌弃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苏尹月刚才吓得心跳都快了几拍,听到楚霁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撒手。

但没想到自己双脚发软,险些摔倒,只能又拽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臂站着。

楚霁风觉得好笑,打趣道:“昨晚不是挺厉害的?怎么今晚就不行了?”

苏尹月抬头瞪他:“怎么能一样,徐青远手脚粗笨,对付他还不容易?可这人有武功底子,随便一剑就能杀了我!”

黑衣男子见两人无视了自己,便想趁机溜走。

脚步刚抬,楚霁风冷嗖嗖的目光就朝他扫过来:“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自知逃跑无望,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提剑又出杀招!

楚霁风本想着将此人的头颅割下,却想到了旁边有个女的腿软,只能选择了一种比较文雅的杀人方法,直接把人一掌击倒,震碎心脉。

见人死了个透彻,苏尹月缓了口气,而后她才想起了一桩大事,惊异的盯着楚霁风:“你……你怎么醒了?”

按道理说,他心脉还有毒,得服用汤药之后才能醒过来。

楚霁风没看她,自顾自在软榻上坐下:“有人要杀我,我自然就醒了。”

“不对啊,你体内本来有三种毒,虽然我施针帮你逼出了醉人红,可也没道理这么快就醒了呀!”苏尹月掰着手指头。

楚霁风冷眸一眯:“你,能诊断出我中了三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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