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玉徐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放弃了恋爱脑弟弟徐玉徐光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九卷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死在弟弟最有钱的那一年。因为长期操劳过度,我得了重病,医生说有望治好,可医药费预估上百万。身家过亿的弟弟没有选择给我医治,却站在病床边,痛斥我当年对他早恋的横加干预。他完全没有顾念,是我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出去打工给他赚学费,供他考上清华,一路念到博士,还创业开了公司,前途不可限量。最后我疼得受不了,自己拔了管子。重来一世,我没有放弃念书的机会。而当他再一次迷恋上校花时,我笑一笑:「挺好的。」1市一中门口的中考录取榜上,我和弟弟徐光皆名列其上。不同的是,他是第二名。而我是第二百九十九名,离落榜只差两名。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只要进入一中念高中,就有望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取胜,进入更好的大学,从此获得光明的一生。看到结果...
《重生后,我放弃了恋爱脑弟弟徐玉徐光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我死在弟弟最有钱的那一年。
因为长期操劳过度,我得了重病,医生说有望治好,可医药费预估上百万。
身家过亿的弟弟没有选择给我医治,却站在病床边,痛斥我当年对他早恋的横加干预。
他完全没有顾念,是我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出去打工给他赚学费,供他考上清华,一路念到博士,还创业开了公司,前途不可限量。
最后我疼得受不了,自己拔了管子。
重来一世,我没有放弃念书的机会。
而当他再一次迷恋上校花时,我笑一笑:「挺好的。」
1
市一中门口的中考录取榜上,我和弟弟徐光皆名列其上。
不同的是,他是第二名。
而我是第二百九十九名,离落榜只差两名。
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只要进入一中念高中,就有望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取胜,进入更好的大学,从此获得光明的一生。
看到结果的一刻,弟弟目含星光,跃跃欲试。
转瞬才看向我,「怎么办?谁,继续念书?」
上一世,我和弟弟中考时都报考了一中。
我们商量好,谁考上一中,谁就去念高中。
落榜的那一个,就出去打工赚钱,给念书的那个挣学费。
弟弟学习一直比我好,他考上是板上钉钉。
我做这个商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可没想到结果出来,我俩都被录取 。
全级三百个名额里,他名列第二,我是倒数第二。
可家里贫寒,能凑到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一个人一学期的学费。
我还是放弃了学业,变卖了家里剩下的粮食,去了外地打工。
我千辛万苦,把弟弟一直供到了博士 。
他毕业的那年就开了公司,业务正处风口,受到资本的多番追逐。一夜之间,身家过亿。
也是那一年,我因积劳成疾,得了重病。
我满以为他一定会救我。
可终于等到他出现时,他却愤怒控诉我当年对他初恋的横加干预。
他说,他这些年再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因为他投身学业无暇考虑个人问题。
而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是我,让他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万万没想到他恨我至此,全然不顾我和他多年相依为命的姐弟之情。
直到最后,他连一分钱都没有出。
最终,是我自己疼得受不了,主动拔了氧气管。
重来一世,我们又站到了录取榜面前。
徐光还没有和我反目。
「姐姐,怎么办,我们谁去念书?」
他虽然这么问,神情里却带着笃定。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会像自小一样让着他,把念书的机会也留给他。
我抿了抿嘴,「既然我也考上了,说明老天也想让我继续读书,我不想放弃。」
他愕然,「学费怎么办?」
「我们都有手有脚,就自己给自己挣吧。」
2
我和徐光是孤儿。
在我五岁、他三岁的那一年,先是父母外出打工遭遇车祸,再是奶奶病发身亡。
短短一年,我们失去了至亲。
远房亲戚从此也当我们不存在。
我们吃的只有土豆和青菜,几乎没有肉。
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脚永远短一截,脚腕一年四季敞在外头。
在远离城市的大山里,想去捡个垃圾卖钱都没有条件。
在我九岁、徐光七岁那一年,村校来了新的支教老师,看见我和徐光总在学校门口晃荡,立刻让我们进校念书。
因此,我和徐光既是姐弟,又是同班同学。
他一下子就显露出念书的天份。
一样的作业题,他半个小时做完,还能出去找村里小孩玩。考试永远第一。
我要一直闷头做到村里鸡上架,狗回窝,才能做完,还不能保证全对。
尽管他比我聪明,可他和我一样,从来不会轻视学习。
我们都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路,就是读书。
我们一路坚持,从村小考进县初中,并且在中考时都毫不犹豫报了教育质量最好的市一中。
可高中超出了义务教育范围,一千块的学费一下子成了拦路虎。
一个人一学期一千,一年是两千。
两个人就是四千。
再加上学杂费、书本费、住宿费,
两个人一年至少六千。
六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得卖三年土豆,完全不吃肉,才能勉强攒出来。
更别说三年后读大学的费用。
我仍记得上一世,就是在这录取榜下,在看见自己名字的五分钟内,我就做出了决定,把念书的机会留给更聪明的弟弟,我出去打工赚钱。
当时我说出我的决定后,虽然心中有巨大的失落和遗憾,可为了避免徐光有心理负担,我仍作豪迈状问他:「有信心在一中继续名列前茅,并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夏天的蝉鸣聒噪,周围擦肩而过的一张张笑脸都对未来满怀期望。
徐光的眼里除了泪,还有长久的清贫下造就得坚毅。
他抹去眼泪,用力点头:「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出路,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发着光。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在这句像誓言一样的话里,关于他的部分全都实现了,涉及到我的却全都辜负了。
接着他上了高中,我当了服务员。
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文化知识,我在饭店洗碗、端盘子、扫厕所。
他因学习受到老师和同学的赞许和钦佩,我被难缠的顾客刁难地抬不起头。
可每次收到他优异的成绩单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成绩显著下降,是他高二最后一个学期。
老师打电话告诉我,是他早恋影响了学业,再这么下去,连考个二本都难。
当时离高考只剩下一年。
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一次成功,没有二次重来。
我辞工回乡,找到那个女孩,干预了他们。
徐光恢复了单身,落下的功课也补了上去。
高考时,他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三的成绩考上清华。
我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觉得我的辛苦没白费。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从他和女孩分手后,就慢慢减少了和我的联系。
只有需要钱的时候,他才会给我发消息。
而我却一直以为是他功课繁忙。
一晃数年,直到我生了重病,等到的却是他一脸愤怒对我的痛斥。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对我的恨,从高二结束那个暑假,就已经深深扎根。
我到死都想不明白,何以我当年一心为他,却招来他如此透骨的仇恨。
毕竟他也从中止早恋中获益,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
既然他无视我的付出,那我又何必白做一世好人。
读书的甜头,也该我尝一尝了。
3
直到我回乡把地里所有庄稼收完后换成钱,把其中一半五百块交到徐光手里,让他赚钱去,他才终于相信,我说的「靠自己挣学费」不是吓唬他。
他捏着薄薄的五张票子,咳嗽了两声:「姐姐,我好像有些感冒。」
他从小身体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发烧。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我脖子上挂着半筐作为诊金的土豆,背上背着他,往来于四面透风的家和村头的卫生所。
我要敲上十几分钟,才能把熟睡的医生吵醒,看着医生的脸色,求他救救我弟弟。
只是打针就还好。
如果医生要给徐光输液,带来的土豆一定不够付诊金,我就主动去扫地、抹灰,把卫生所打扫干净,试图让医生宽延几天,等我卖了土豆,把不够的钱补上。
我担心他身体不好,种地都是我自己。
一年吃不了几回的肉,我也一定是全部夹给他。
我只比徐光大两岁,却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妈妈一样,舍不得他受一点点苦。
我一直担心他容易生病。
可事实证明,上一世他活得比我久。
……
此时他确实嘴唇有些发白,精神也不太好。
放在过去,我会立刻让他去躺着休息,接下来至少三天不能不让他受任何累。
可现在,我只淡淡说:「感冒而已,又不是多大的病。花十块钱买药吃一吃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受我这样的慢待,竟然恼羞成怒:「你不过就是考上了一中,还是倒数第二,就开始摆谱,你真以为你是山卡卡飞出的金凤凰?」
他翻脸翻得如此之快,让我震惊之余,又觉得很合理。
上一世我事事为他操心,一丝一线都买来给他,让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中间又为了赚钱供他读书,长久两地相隔。
直到我生命的最后,才有机会领教他的无情与自私。
一个人怎么可能忽然变得陌生。
必定是因为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只是以前我不知道罢了。
我没有和他对骂。
重活一世,我要抓紧一切机会走自己的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他争个高低上。
4
一个半月后一中开学,去学校报名时,我又遇上了徐光。
我带着摆地摊挣来的钱交完学费,在去宿舍的路上被他拦住。
他挎着行李包,板着脸,想找我拿一千块去报名。
即使主动来找我,他却连看我都不看一眼,还摆着一副恩赐我的款儿。
后来曾听共同认识的人说,他在当家教赚钱,一个小时六十,一天两个小时就能赚一百二,照这种速度,一个月赚三千不在话下。
一中第二名,是有这个能力用知识赚钱的。
不像我,倒数第二,只能和上一世一样赚些辛苦钱。
整整一个暑假,我赚了两千。
他就是去给人洗盘子,也不至于还差一千的报名费。
可再看到他脚上崭新的球鞋,身上白到刺眼的新衬衫时,我又似乎明白了。
短短一个半月,他从外形看上去,已经有些不像农村的孩子了。
而我头发枯黄,脸色焦中带红,任谁看都像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脚上穿的胶鞋是摆地摊剩下的最后一双,比我的实际码数大了两个号,得垫三层鞋垫,再系紧鞋带,才能确保走路时不掉落。
而如果今天不是要来报名,这样的鞋子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穿的。
我没有给他钱,只是反问:「全级前五十名里,有家庭贫困的学生可以申请学费和生活费资助,你为什么不去申请?」
两世为人,我是今天报名时才得知市一中有这样的政策。
只要学习好,就会有善心人出钱资助,不但帮着交学费,每个月还会有生活费。 而学生只需要定期向资助人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
每个年级只有前五十名里的贫困家庭,才有这个资格。
我这种吊车尾的,是达不到条件的。
我不知道上一世他为什么没有申请这笔钱,或者他申请到了,却没有告诉我。
可如果他申请了,有人替他出学费,我就只需要承担自己的学费,我完全有希望继续读书。
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一世,我执着地等他一个答案。
他站在太阳底下,渐渐涨红了脸,上前质问我:「徐玉,你就那么甘愿为了几个臭钱让别人怜悯你,同情你?你愿意,可是我不愿意!」
5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就是上一世他没有申请这笔资金的原因。
他脆弱的尊严,让我错失了继续念高中、改变人生的机会。
后来出了社会,看着我自己周身平庸,再看徐光风光无限,我越发明白,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多么大。
我整天和摆地摊的摊主、生产线拧螺丝的女工们在一起,我们能畅想的最美好的生活,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店面,有一份稳定、且能让全家都吃饱穿暖的赚钱路子。
想再往上走,根本没有资源和人脉。
而他周围不是教授 就是天才学生,他们谈论着天体、艺术和资本,同学不是当高管就是开公司。
日常只需要攒个局吃个饭,弹指间就是百万资金的项目。
有个明星说,他最穷的时候,卡里只剩下一百万。
我最有钱的时候,不过是攒了十万块。
后来徐光在研究生期间要出国交流,我担心他身上钱不够,只给自己留了一千块饭钱,其他的全都取出来给了他。
把钱打给他后,我还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收钱收的理所当然,没有问一句我够不够生活,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回想起来,他哪次收钱又不是理所当然。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或许早就不记得当年在校门口发下的那句誓言,说要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
此时看着满眼陌生的他,我几乎要出离愤怒:
「难道你来找我拿钱,不是求我的同情?即便你没有,可我看到你已经十七岁的大小伙儿,却还生活不能自理,只等着别人的施舍,想要不劳而获。徐光,我同情你,可怜你!」
我的话让他颜面尽失。
他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推得我摔倒在地,扭伤了脚。
接着在周围众多学生的声讨中夺路而去,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几天后,学校公布了受资助人的名单,徐光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以为他的脊梁骨硬到情愿自己课外兼职,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那笔「臭钱」。
6
我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涯。
徐光分在了二班,我分在了六班。
那个对徐光影响至深的校花,现在还没有露面,应该会以转校生的身份,在后面的时间出现。
徐光依然展现着学霸的风姿,回回考试都在全级排名前三。各科老师喜不自禁,纷纷说只要保持这样的水平,清华、北大不在话下。
而我因为带着记忆重生,在上一世疲于糊口的过程中早已经把中学知识抛之脑后,入学第一次模拟考甚至排到了全级倒数第一,比倒数第二总分还少十分。
此后的数次测验,虽然都会有进步,可离徐光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资质有限,只能求个笨鸟先飞,多记多背。
除此之外,我还找了一份勤工俭学,是在学校食堂给学生打饭。一个月能有三百块钱,还包两顿饭。
周末就在外面找发传单、扮人偶的其他兼职。
徐光一直没有再和我说过话。
有一天他端着餐盘来我的窗口打菜,我听到旁边的人问他:「这是不是你姐姐?你家真是厉害,姐弟俩都上了一中。」
他只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淡淡说:「远房亲戚而已。」
我在沉默中笑了笑。
远房亲戚。
当我不给他钱的时候,他是这么定义我和他的关系的。
我祝愿他没有我这个远房亲戚,这一生的路能走得更远。
……
高一第一学期期末,三百个学生里,徐光全级第三,我全级第二百二十名。
到了高一第二个学期期末,他是全级第二,我是全级第一百五十名。
全校师生只知道有个徐光,不知有徐玉,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和他是亲姐弟。
说实话,我并不嫉恨他的出色。
这一世我不再供他念书,他还能保持优秀,是他自己的本事。
可是,高二第一学期刚过半,学校里来了新的转校生。
因为超出平常人的颜值,整个校园都沸腾了。
7
是的,校花来了。
在我们这个被农业人口重重包围的十八线小城市,校花吴倩像误入乡村的电影明星一样,降临在了我们这个学校。
就像黑白的山水画忽然转成了色彩丰富的油画一样,全校疲于应试的男生,因为这样的一个女孩,纷纷悸动了。
她随身还携带着一把小提琴,每个黄昏时分,都能听见她奏响的婉转琴声。
无数次,我在食堂窗口打完晚饭,往教学楼走的时候,都能看见徐光站在操场边体育器材那里,怔怔看向吴倩。
他上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件非常向往的事物,还是隔壁邻家过年煮了一大锅猪蹄,香味满溢。他馋得直流口水。
后来还是我厚着脸皮去给他讨了一块肉,他吃得脸上沾满了猪油。
他现在看上一个电影明星一样高不可攀的女孩,我却不可能出面替他争取了。
上一世,我直到高二结束,迟迟没有等到徐光告诉我考试成绩,却先接到了他班主任的电话。
是班主任告诉我,徐光因为和吴倩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再这么下去,连二本都考不上。
二本对我来说也是极好的学历,可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二本到了社会上,已经很没有竞争力了。
我当时在生产线当女工,已经被提拔为小组长。
我辞工时领导挽留我,说如果我保持状态再干两年,公司会破格录用我,由我继任只录取至少是本科学历的车间主任。
我急着回乡,并没有接受。
当时我还很幼稚,以为只要做一颗勤劳的螺丝钉,就一定会天道酬勤。
我的眼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不知道那些钉在在铁锹上的螺丝钉,和用在火箭上的螺丝钉,是几辈子的差距。
而这个差距,只靠勤劳,是完全弥补不上的。
我后来更加的拼命努力,可能突破文凭限制的机会,再也没有遇上过。
8
我能干预吴倩和徐光分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我背着编织袋,穿着解放鞋,以一脸劳动人民的模样站在吴倩面前时,她正坐在一辆豪车里,车里的其他人和她一样光鲜亮丽。
我用带着乡音的语调,和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我是徐光的亲姐姐,我家里唯一的房子,是四处漏雨的土坯房。」
第二句是:「徐光是我们全村的希望,求求你不要影响他的前途。」
吴倩美丽温婉的脸上,绽放出对穷人轻蔑的笑容。
她把喝完饮料的塑料瓶随手扔出了车窗外,瓶底的液体飞溅出来,打湿了我沾着泥巴的裤脚。
她没有向我承诺什么,可第二天,徐光大醉一场。
后面的几天,依旧喝醉。
一个月后,他重新坐在了明亮的教室里,追赶着落下的功课,并在一年后的高考中,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后来他一如既往的优秀,并在读博最后一年开了公司,获得几轮投资,身家不菲。
可惜校花在大学毕业后,进了演艺圈,还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富二代结了婚。此后婚姻幸福,事业美满,没有离婚嫁给别人的可能。
过去那些年,徐光虽然很少和我主动联系,却从来没有冲到我面前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影响他的人生。
我也是死前才想明白,他是一直在等待出人头地的那一刻。
当他再也不需要花我一分钱的时候,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痛斥我,哪怕和我拉爆关系,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何其惊悚。
他竟然把卧薪尝胆的计谋,用在了我身上。
而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才养出来这样一个品性的弟弟。
这一世,我给足了他自由,他已经满十八岁了,他的路,可以自己走了。
这个学期的期末,他终于能站在吴倩的身边时,成绩掉到了全级三十名。
和上一次的全级第二相比,足足下降了二十八名。
而我,虽然只是全级八十名,可和上一次的一百五十名相比,提升了七十名。
我和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了。
9
上一世成绩出来后,徐光是这么告诉我原因的:「考试那几天连续发烧。」
这是他自小的旧疾,我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有些骄傲。
毕竟带病上场还能考全级三十,不是简单的事。
那次他顺便还找我拿了两千块钱,说要治病补身体,免得高考时再被身体拖后腿。
我立刻去银行给他汇了三千,留言是:专心学习,别为钱操心。
这一世,我看他好好的,和吴倩在操场上悄悄牵着手散步时荣光焕发,完全没有生病迹象。
在放暑假前的一天,他还是在女生宿舍楼下拦住了我。
理由,同样是他病了,需要找我拿两千块钱。
他因为装扮日渐得体,整个人神采飞扬,加上学霸光环的加持,以前身上带着的穷人的卑微一扫而空。
他身上的衣服带着大大的logo,是我认不出的牌子。我听别的女生私下里议论他时,说他的衣服都不是假货,而是正品。
他以这么一副鲜衣怒马的模样,来找他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的「远房亲戚」骗钱,连伪装都懒得做。
他到底是有多笃定,认为在我之前的连续拒绝之后,还一定会上这个当。
我回宿舍拿了钱包,带他坐上公交车。
他以为我要去银行,我却在人民医院门口下了车。
他停在半路,不再往前走了,斜着眼睛看我,「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病了,我们就去看看医生。只要真的有病,就是砸锅卖铁,辍学去打工,我也挣钱给你治。可是你如果没病,你就摸摸你的良心,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被我戳穿,大为光火,反过来质问我:「你为什么自从开始上高中,就变得这么自私,心里只有你自己?难道我不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我躺在病床上,才愿意掏钱给我治病?」
我的心凉透。
10
我不愿把「无耻」二字用在他身上。
可种种事迹表明,他的人品实在堪忧。
「那你呢?如果我躺在了病床上,你愿不愿意砸锅卖铁给我治?」我问他。
他的回答不假思索:「当然,我就是没有钱,我去借,我去偷去抢,也要把你救活!」
我不禁笑了。
这简直是我听过的天大的笑话。
事实上,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我和他所在的两个班都上体育课,我因为低血糖晕倒在操场上。
当时他正好在我身边,却只是退开远远站着看了一阵,没有上前搭把手。
反倒是其他的同学急忙上来扶着我,把我送去了校医务室。
而在上一世,眼睁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受尽病痛的折磨,都不愿意给我治病的那个人,也是他。
而我直到最后一刻,都想着他当时在病床边痛斥我的是气话。
血浓于水,长姐似母,他最后一定会来医院,会告诉医生,把最好的药和针剂用在他最亲的姐姐身上,就像曾经我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一样。
我求着护士一遍一遍给我手机充满电,唯恐漏过任何一通他的来电。
我想活下去。
可是没有,他没有来。
手机的电池从满格到自动关机,一声都没有响过。
……
他最后在我反过去向他拿五百块钱时,破口大骂着离开。
他认为我明明不需要钱,还要占他便宜。
他看不到我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也看不到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早早停留在一米五五的身高。
没有关系,这一世,我自己爱我自己。
11
高二第二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一跃冲进了全级前五十名,位列四十七名,有了能够申请助学资金的资格。
我并没有去申请。
我要感谢我上一世的经历,我知道怎么去赚小钱,来维持我高中的生活费了。
就把名额留给别的心怀梦想的人吧。
而徐光,成绩大跨步倒退到全级一百六十三名,已经是中下的排名。
他的班主任来找我,希望我能管一管我弟弟,如果任由他这么下去,清北的苗子就毁了。
奶奶去世时,曾挣扎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就剩你和光光两个了,照顾好他。」
重生回来后,我一直在想,等他的恋情到了对他影响最大的时候,我到底要不要再次干预。
我和他自小失去双亲,过去十几年抱团取暖,中间的感情不是简单姐弟两个字可以尽数。
在无数个黑夜里,屋外的风吹得像鬼嚎,他哭着说怕鬼,前来抱住我。
殊不知,怕黑的我也因为那样的拥抱而渐渐勇敢。
我还是去见了他。
他一见我,就对我冷嘲热讽:「成绩只超过我一次,就忍不住前来炫耀了?」
我只问他:「如果恋情会影响你的前途,你怕不怕?」
他嗤笑我:「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读死书。有能力的人,会二者兼顾。」
既然他这么说,我表示尊重。
这世上,谁都没有权利干扰别人的人生。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
与他成绩大幅下降的消息一同而来的,是他被取消了助学金的资格。
大家都以为是他成绩下降。
有一次我去教师办公室找老师请教问题,才听到其他老师悄悄议论,是徐光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打听到了资助人的联系方式,以各种理由骗取了资助人更多的金钱帮助。
他身上那些名牌服饰,以及谈恋爱的钱,都是源于此。
资助人发现真相后大为光火,直接放弃了继续资助,而不是另外换个人。
这件事对学校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只是担心舆论进一步恶化,所以才被压下,没有公开。
本来应该给徐光处分,学校也看在他曾经是学霸、未来还有重新起飞的可能,对他网开一面,只要求他把多要的钱退回去。
他再次因为钱,找上了我。
12
这次他没有装病。
他说:「你出三千,买断我们的姐弟关系。」
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疼。
殊途同归,这一世我不再插手他的事情,却也和上一世一样,姐弟亲情早早葬送。
我冷笑着问他:「姐弟关系,就只值三千吗?」
他也冷笑问我:「你一副穷酸相,卡里有三千吗?」
事实上,有的,我已经攒了五千多。
入学至今,我从来没有放松过学习,也没有懈怠过任何兼职。
哪怕多赚一块钱,我未来的路都会好走一些。
我当然没有给他看我的底牌,只是问他:「花别人的钱谈你自己的恋爱,这就是你想要的爱情?」
他大声责骂我的现实。
他控诉贫穷带给他的自卑。
他说,他过够了穷日子,看够了富人对他的鄙夷。
他埋怨我整天像个村姑一样出入校园,让他丢尽了脸。
是吴倩,是她像天使一样站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发现这世间昂贵美好的事物他也能触及。
她给了他无上的自信,他愿意用飞蛾扑火去回报。
我最后问他:「如果我告诉你,现在起放弃过早的爱情,重新回归校园,高考时你依然会考上清华,一直读到博士毕业,你将有上亿的资产,你的人生天高海阔。你还会坚持这段感情吗?」
他没有当真。
他对我嗤之以鼻。
……
我给了他三千块,买断了我和他之间的亲情。
整个高三,他无暇学习。
他进出网吧。
在校外为了吴倩打架。
胳膊上多了纹身。
嘴上叼着烟。
他把自己打扮成乖乖女吴倩喜欢的桀骜不驯的校霸,企图上演一场浪漫套路的爱情故事。
非常偶尔的情况,我会看到他拿着课本瞟上几眼。
他以为自己能在恋爱之余,凭借几分钟的空闲,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然而,他面对的知识,不再是小学、初中的水平。
他的天赋,也终于到了天花板。
剩下的需要用勤奋弥补的部分,他心有余,却力不足了。
而我,却成了学校里竖立的正面典型。
我从中考全级倒数第二,一度落到倒数第一,又一步步进步到全级前十名,真正实现了逆袭。
所有人在我身上,明白了什么叫「笨鸟先飞」。
他们看到了即使天份一般,只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也是这时候,更多的人知道了我和徐光是亲姐弟。
想到徐光刚进校时的风光,再看看现在,充分证明了,哪怕天赋极高,可自己放弃了努力,老天也不会把知识塞进他的脑子里。
这一年的六月,三天的高考如期举行。
成绩出来后,吴倩的文化课考了三百七十九分,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入首都一个中外驰名的表演学府。
徐光考了四百二十分,报了和吴倩在同一个城市的专科院校。
我虽然没有优秀到考上清北,可也很荣幸被浙大录取。
像三年前一样,大红的喜报挂在学校门外的张贴栏上,由着来来往往的人观看和称赞。
所不同的是,这一回,上面姓徐的学生,只有我一个。
曾经的那段“姐弟同上名校”的佳话,没有再延续。
13
我再一次遇上徐光,是大三时跟着导师去首都参加一场竞赛,结束后我和队友们一起去参观名胜古迹。
在通过一条巷道的时候,被一对拥吻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那对年轻人里的男孩,是徐光。
可女孩,却不是吴倩。
从徐光的衣着打扮看,他的经济条件不算优越。曾经在他身上一度频频出现的各种logo,没有复现。
那个女孩,也是普通装扮。
察觉他停下,女孩顺着他的目光向我看过来,立刻蹙了眉,埋怨徐光:「这又是你的哪个女朋友?你可是发誓和她们都断干净的。」
没有等徐光回答,我淡淡道:「并不认识。」
那女孩看见我身上穿着浙大的比赛服,回头和徐光说:「想也是,你一个专科生,怎么可能勾搭上名校的学生。」
我和同学一起绕行,感受到身后长久地,复杂不明的目光。
我没有回头。
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他上一世说,因为我插手害他和吴倩分开,让他遗憾终身。
这一世他说,吴倩带他感受了太多的美好,他愿意为了她飞蛾扑火。
可原来,他所谓的坚守,也不过如此。
14
后记。
博士毕业后,我创办的公司和政府合作了一项助农项目。
在我的极力促成下,项目落址在我的家乡。
一旦落地,有望带动数万个工作岗位,每户年收入平均提高五万元。
出于对项目的重视,我亲自带队回乡,和各村的村长逐一开会,促成项目的尽快实施。
到达我们村的时候,我才从村长嘴里得知,徐光三年前就回村了。
「在外头欠了一堆信用卡,混不下去,回来娶了个婆娘,生了两个娃儿。一天地也不种,就知道耍钱,天天吃土豆,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从村长家出来,到了村口早已闲置的卫生所时,我遇上了徐光。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脸的焦黑,穿了一件脏兮兮的西装,手里捧着个灌满浓茶的罐头瓶子。
和村里的那些只知道打扑克、晒太阳的懒汉别无二致。
他看到我们的时候,脸上自然地漾起农村人天生的自卑,甚至主动往边上让了一让。
等他终于认出我,我已经快走出村口。
他大声喊我:「姐姐!」
我让同事们先走,我留下,看看他要说什么。
他搓着手,尝试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高二考完试后你说,如果我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以后就会上清华,念博士,开公司,有很多很多钱,是不是真的?」
是真或者是假,现在都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了。
不是所有人幸运到能够重生,再来一回。
也不是所有能够再来一回的人,能把握住一切先机,拥抱更多的可能性。
只有抓紧当下,才是最可靠的。
我告诉他,如果他积极参与我这个项目,生活会有极大改善,说不定又是一番新的人生。
我以为他要重新振作,重新出发。
可是直到项目全部落地,全乡获益,甚至扶持出十个年入五十万的明星农户,我都没有在受益名单里看到他的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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