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舟为了讨好喜欢苏凌寒,让郎中抽干了女儿的骨髓。
只因为苏凌寒说我女儿为圣女之女,若将其骨髓抽取炼成护魂丹,可安神延寿。
我跪在他面前,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声嘶力竭地哀求:“芷儿尚幼,如此抽取骨髓,她如何承受得住?
我愿献出自己的骨髓,只求你放过她……不过是抽些骨髓,又不是要她性命,有何大不了?
倒是凌寒为我操劳,夜不能寐,才是真心为我。”
郎中刚抽完骨髓,伤口尚未包扎,便被苏云舟以苏凌寒心悸为由匆匆唤走。
我追到郎中房外,试图拦住他,却被苏云舟推倒在地。
“柳清遥,别在这碍事!
凌寒姑娘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当夜,芷儿因血流不止而亡,苏云舟却拥着苏凌寒,整夜未归。
我抱着女儿血淋淋的尸身,找到苏氏老族长,声音颤抖:“十年前,您救我于危难,我以圣女之身入赘苏氏,为您诞下天赐之女,保苏氏昌盛。
如今天赐之女已逝,我恩债已清,也该离去了。”
摸着芷儿的手,感受他的体温一点一点消失,我的心也一点点冰冷。
老族长急得拄杖踱步,满面愧疚地宽慰我:“清遥莫急,芷儿乃天赐之女,受圣光护佑,定能化险为夷。
苏氏一族还需仰仗她……”他命人去查郎中的药箱,想确认是否真未用麻沸散。
仆役很快回报,药箱中麻沸散分毫未动,证实郎中未给芷儿用药。
老族长气得将木杖砸得砰砰作响:“畜生!
真是畜生!”
一个仆役送来一包粗糙的糕点,说是苏氏郎君命他代买的。
“混账!”
老族长一脚踢翻糕点:“他对亲女做出这等事,连面都不露,还要仆役代买糕点,定是在陪那画师!
那窃人功劳的女人想生下苏氏的血脉?
痴心妄想!”
“我这就命人传信,命他跪着来向你赔罪!”
可他连发数封书信,苏云舟一封未回,反而给我送来一封急信。
信笺展开,苏云舟不耐的语气扑面而来:“柳清遥,你是离了襁褓不成?
如此小事也值得惊动爷爷,还闹到医馆去?”
“不就是没给芷儿用麻沸散吗?
凌寒说了,药草会污护魂丹的灵气。
你女不是天赐之女,你不是圣女之身吗?
那便用你的道法为她止痛!
我看你就是个江湖术士,也就爷爷信你那些鬼话!”
“再说,我已命人送了糕点,是芷儿最爱的味道,你还想怎样?
别蹬鼻子上脸,我正忙着为凌寒誊画,你别再来扰我!”
我低头看向散落的糕点,全是枣泥馅。
可芷儿最不喜欢的就是枣泥。
可笑苏云舟身为她的父亲,竟连这都不知。
郎中将芷儿的尸身推了出来,白布下小小的身躯,脊背血肉模糊地塌陷,宛如一尊破碎的泥塑。
老族长扑通跪下,老泪纵横,惶恐地朝我叩首:“都怪我,未能教好云舟,让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连亲女都下得了手。
我定会严惩他!”
“清遥乃圣女之身,若非你舍命救云舟,又为苏氏诞下天赐之女,苏氏焉有今日气象?
求你看在我十年前救你一命的份上,再怜悯苏氏一次,勿弃苏氏而去……”我颤抖着俯身,贴上芷儿冰冷的小脸,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十年前,老族长也是这样跪在我面前,求我救苏氏一族。
我道缘未尽,恩情未偿,便无法证得真果。
于是我入赘苏氏,以圣女之身嫁与苏云舟,为苏氏诞下天赐之女,使苏氏重振家声。
却不料,竟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他竟还想让我再与那冷血无情的男人再生子嗣?
我抱起芷儿的尸身,静静看向老族长:“十年前,您救我一命,我以圣女之身为苏氏诞下天赐之女,保一族昌隆,此为还恩。”
“若再有子嗣,苏氏承受不住这无功之福,必招灭门之祸。
如今天赐之女已逝,我恩债已清,也该离去。”
殓房柴火燃了一夜,我便在门外诵了一夜净魂咒。
次日清晨,老族长将芷儿的骨灰递给我:“清遥当真不参加芷儿的葬礼吗?”
我怜爱地抚摸怀中的骨灰坛,摇头道:“葬礼不过是凡人之礼,出世之人不在意这些。
我为芷儿诵了一夜咒文,如今天赐之女已归正位,我也该回山修行了。”
芷儿是我的骨肉,我不会将她的骨灰留在苏云舟身边。
我允诺老族长,留下一套芷儿的衣物,让他为芷儿立一座衣冠冢,以表心意。
老族长还想再劝,却被我挥手止住。
我转身离开殓房,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