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村西头的老井,月光下的魂幡在井口飘成白影,招娣抱着婴儿站在幡后,婴儿的脸已经完全变成我的模样,他张开嘴,吐出的不是哭声,而是串串纸穗,每片纸穗上都印着“替魂”二字。
“磊子,该换幡了。”
招娣的井绳缠上我的脚踝,她肚子上的刀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纸人,“十年一次的替魂仪式,这次轮到你选替死鬼了……”我猛地惊醒,发现枕头上沾着几根湿发,发丝间缠着细小的井绳碎片。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村里的堂哥发来的消息:“三叔公死了,死状和李阿花当年一模一样。”
照片里,三叔公蜷缩在自家井台边,双手攥着半杆破烂的魂幡,手腕上缠着新鲜的井绳,勒痕深可见骨,嘴角还沾着带血的纸穗——那是二七夜我见过的纸扎童男的残肢……6 老井新坟重返山村时,村口多了座新坟。
墓碑上刻着“林富贵之墓”,正是被黑水拖进井里的二伯。
坟头插着杆褪色的魂幡,幡面被野火烧出焦洞,露出里面半张泛黄的地契——和我在幡杆里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落款日期却是1983年。
“磊子,你可算回来了。”
守坟的瘸腿老七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是村里的扎纸匠,右眼在三年前被纸刀划瞎,“昨晚我看见你奶的魂幡在坟头飘,那幡面红得像血,跟三十年前招娣死时一个样。”
老七的指甲缝里嵌着新鲜的浆糊,我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纸刀上缠着红绳,绳头系着枚铜钱,正是三叔公生前用过的那枚。
他身后的纸扎铺飘出刺鼻的味道,不是往常的竹篾香,而是混合着血腥味的浆糊味。
“去看看你奶的棺材吧。”
老七往地上吐了口黑痰,痰里混着纸灰,“自从你走后,那棺材夜里总响,像有人在里面写东西。”
祠堂里的棺材盖被撬开了条缝,露出里面男尸的手腕。
我猛地捂住嘴——那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新鲜的井绳勒痕,和三叔公的死状一模一样。
棺材内壁用鲜血写着行字:“1983年,第一个替魂人是你爷爷……”7 双生魂争暴雨在初十夜倾盆而下。
我在老七的纸扎铺里找到了关键线索——一本布满霉斑的账本,上面记录着从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