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个孝子,况且还为了苏妙嫣的事和唐氏生了不少闲气。
如今听了金嬷嬷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语,他愈发愧疚难安。
迟疑片刻,他便跟着金嬷嬷去了荣禧堂。
无名跟在后头,路过拐角处时唤来了个小丫鬟。
“你去后街给罗婆子送个信,让她去葫芦巷说一声。今夜苏姑娘不必等世子爷了,等世子爷得空了自会去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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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装病的本事已然炉火纯青。
丫鬟们跪在她的床榻边,侍疾得侍疾,呼喊得呼喊。
薛赜礼不方便进内寝查看情况,只是听着丫鬟们的喊叫声,便觉得一颗心都揪在了一处。
他连声问金嬷嬷唐氏的状况。
金嬷嬷含糊其辞,故意将唐氏的病症说的严重了些。
薛赜礼蹙起剑眉,立时就要拿着自己的名帖去请太医。
说话间,苏莞丝与唐梦蝶一前一后地赶来了荣禧堂。
金嬷嬷便道:“太太这病是许多年前的旧症了,也是难以启齿的妇人病,不好这样兴师动众的,更不用去请太医来,只要仔细将养着就好。”
唐梦蝶瞧见薛赜礼俊朗的身姿后,立时笑着走上前道:“表哥也在此,姑母若知晓您的孝心,身子必定会好起来。”
薛赜礼抬起清冷的漆眸,瞥了一眼唐梦蝶后将眸光落定在苏莞丝之上。
庭院里凉风习习,她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罗衫裙,不施脂粉,却比身旁浓妆艳抹的唐梦蝶要更加引人注意。
薛赜礼见她行动如常,知晓她膝盖上的伤势好转了不少,便也松了口气。
唐梦蝶瞧见薛赜礼正盯着苏莞丝,而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对金嬷嬷说:“姑母怎么样了?”
金嬷嬷不愿将唐氏的病症说的太严重,可若是说轻了些,让薛赜礼起了赶去葫芦巷的念头可怎么好?
所以,她只能朝着唐梦蝶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而后对着苏莞丝说:“劳烦表姑娘进屋为太太侍疾。”
她之所以请苏莞丝进屋,而非唐梦蝶。
是因为唐梦蝶性子单纯莽直,若她进内寝瞧见了安然无恙的唐氏,只怕会大喊大叫地戳破了她们的谎言。
听了金嬷嬷这话,苏莞丝乖顺地点了点头,跟着金嬷嬷往内寝走去。
唐梦蝶也没有阻止金嬷嬷的意思。
苏莞丝一走,外间便只剩下她与薛赜礼。
孤男寡女独处,最适宜增进彼此的感情。
金嬷嬷对她真好!
如此想着,唐梦蝶的嘴角已勾起了得意的笑意。
一等金嬷嬷和苏莞丝离开,她就往薛赜礼身边的团凳上一坐,娇笑道:“大表哥,你可知晓过两日就是史姐姐的生辰了?”
薛赜礼摇了摇头,再无他话。
唐梦蝶暗松一口气,想着大表哥对史依兰也没有多么关心,连她的生辰都不知晓。
她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继续开口道:“那大表哥可会给史姐姐准备什么生辰礼?”
薛赜礼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既担心唐氏又担心苏妙嫣,偏偏唐梦蝶还不识趣地在旁烦人。
他忍了又忍。
就在唐梦蝶追问着:“史姐姐说她生辰时要找人请大表哥……”
余下的话还没说完,薛赜礼已蹙起剑眉斥责她:“你怎得这般吵嚷?连苏家表妹都知晓母亲病了要去侍疾,你却在这儿说说笑笑的,枉费母亲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