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平榻上一人侧卧一人正襟端坐,他下意识的以为侧卧之人就是圣上。
待他看清楚,他愕讶地发现坐着的人才是圣上,而侧卧之人是一个肌雪骨秀的青年公子。
披着烟青色的袖衫,发也未束冠,斜斜一个眼神看向他,拖拽出一抹清绝之姝艳。
这一须臾,卢院使喧嚣的心神沉寂下来,真是足以慰藉岁月的盛貌。
“院使。”嗓音淡漠,是圣上的声音。
卢院使垂首回神,视线恰好落在圣上随意搭在青年公子腰间的手,“是,下官在。”
郁别瞧清了卢院使穿的衣袍,快速的坐了起来,五品的院使,她问,“您是卢院使还是燕副院使?”
不管是哪一个,都够骇人的,她对珩止的权势有了一个更清晰直观的了解。
卢院使恭笑着回,“卢院使。”
“珩止你太小题大做了。”郁别把珩止还放在她腰间的手扒拉下来,“把卢院使都请来了。”
她心很惶急,就算她对那药丸再有自信,这会儿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那药丸说是药,其实更近于毒,服下后会呈现虚弱的男子脉象。但只服用一次,后续再及时服下解药就无碍,郁别轻易不会危害自己的身子。
“你总不见好。”云清珩收回手臂,语调清然,把她的手搁在旁边的小几上,话对着卢院使说,“过来给他诊脉。”
卢院使提着药箱拿出绸布脉枕,郁别把手放上去,卢院使心中犹豫,片刻后还是拿出了一方薄丝帕覆在郁别的手腕上。
不愧是院使,就是讲究,连男子都要覆帕,郁别苦中作乐地感慨。
卢院使开始诊脉,郁别半敛眼睑,面上若无其事,背地里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咦……”卢院使正肃起面孔,细细把起来,郁别呼吸都停滞起来,她没有看到一旁目光凛厉的云清珩。
有古怪,很古怪,云清珩这般想。
“这位公子无事,就是身子虚乏,平日里该适时补一补。”卢院使给出结论。
他抬眸瞧郁别面色,又觉得不大对劲,看着太病弱了,可诊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
“开一些进补的方子吧。”云清珩出声。
“是。”卢院使恭顺回答。
…………
卢院使被丁肃领去隔间用笔墨开方子,他心神有些不宁,或者说是难以置信,写字的手腕都在抖,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皇室秘闻!
圣上在金屋藏娇,还是一个男子,卢院使脑海里浮现出容止病艳的郁别。
他第一次知道病和艳是能一齐出现在一个人的面上,蹙伤眉头,幽苍森美。若是灯盏再昏暗些,他会认为郁别是不容目窥的鬼魅,冲着人的心来。
丁肃接过卢院使写好的方子,语气算不上好,“咱家相信卢院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今天你的目光太放肆了。”
卢院使讷讷说不敢,丁肃哼了一声,叫人领他出府。期间筝儿小跑着要给卢院使荷包,他不敢收,只说丁肃已经给过了。
“给我家二爷看病,怎还好意思叫你家主子出银钱。”筝儿旋即要把荷包塞给丁肃。
“你家二爷和我家主子关系匪浅,何苦分那样清。”丁肃没收,他是真看不上这点。
正屋里头待用了晚膳后,云清珩说今夜要留宿。
郁别惊地用袖子掩着嘴咳嗽了声,袖子放下后是一张带着羞赧的脸,“珩止可是要同我一个屋子,我叫婢女去铺新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