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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简璃周以津后续+全文

三天不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眼泪不是没有用。只不过是——江稚的眼泪对沈律言没有用。江稚以为自己已经心若磐石,刀枪不入。但她的心脏还是有点疼的。不是很重的刺痛。而是那种密密麻麻像有一排针缓慢压过的、细密的疼痛。后劲极大。疼得她有点站不住脚。江稚深深吐息,用深呼吸来调整好波动极大的情绪。她悄声无息关好总裁办公室的门。回到秘书的办公室。她将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叫来新入职的实习小助理,“你去给沈总送下文件吧,明天要用。”小助理特别怕沈总。平时开会就像个鹌鹑躲在后面,偶尔才敢睁开条缝隙偷看沈总。用同事们的话说,沈总的气场就是很吓人。不怒自威,笑里藏刀,一个眼神都很高贵。“姐姐,我真的害怕。”小助理平时就干干杂活,进公司以来,连总裁办公室都没进去过。她最佩服的人就是江稚...

主角:简璃周以津   更新:2025-03-23 18: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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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简璃周以津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眼泪不是没有用。

只不过是——

江稚的眼泪对沈律言没有用。

江稚以为自己已经心若磐石,刀枪不入。

但她的心脏还是有点疼的。

不是很重的刺痛。

而是那种密密麻麻像有一排针缓慢压过的、细密的疼痛。

后劲极大。

疼得她有点站不住脚。

江稚深深吐息,用深呼吸来调整好波动极大的情绪。

她悄声无息关好总裁办公室的门。

回到秘书的办公室。

她将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叫来新入职的实习小助理,“你去给沈总送下文件吧,明天要用。”

小助理特别怕沈总。

平时开会就像个鹌鹑躲在后面,偶尔才敢睁开条缝隙偷看沈总。

用同事们的话说,沈总的气场就是很吓人。

不怒自威,笑里藏刀,一个眼神都很高贵。

“姐姐,我真的害怕。”小助理平时就干干杂活,进公司以来,连总裁办公室都没进去过。

她最佩服的人就是江稚,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干。

不仅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还能妥善解决沈总私生活上的麻烦。

江稚无奈,“程安呢?”

小助理如释重负,连忙回答:“安安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有五分钟。”

江稚嗯了声,“等她回来让她去送吧。”

“OK。”

中午,沈律言和江岁宁好想出去吃饭了。

等到下午两三点也没见沈律言回办公室。

其他人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忙完工作也敢摸摸鱼。

江稚下午都没什么事情做。坐在工位上无聊的发着呆,趁着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打开电脑浏览器搜索了些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

底下跳出一箩筐的建议。

江稚认认真真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下来,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她忽然之间又泄了气。

她也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注意这么多有用吗?

江稚的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撕扯。

一个说有用,一个说没用。

最终是说有用的那个小人占据了上风。

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又没有什么错。

江稚以为自己能混到下班,难得清闲,她又刚好困了,早点下班,也能早点回家补觉。

怀了孕后,就变得嗜睡。

江稚关掉电脑,望着办公室外的天空发了会儿呆。

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沈律言破天荒主动给她发了一次消息。

信息很简单。

只有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的一家知名会所。

好像是顾家的产业。

江稚无法避免想到了顾庭宣,说句实话沈律言这位发小好友长得确实也人模狗样。

但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律言那天晚上冷不丁杀到酒店里来,猝不及防。

顾庭宣其实也不喜欢她,好像将折腾她当成了乐趣。

他轻贱她,说着欣赏,却看不见尊重。

江稚回了个电话给他:“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律言那边有点吵,他好像换了个地方,喧嚣的声音逐渐远去,他说:“晚上八点,过来一趟。”

江稚不想去,又没资格拒绝他。

拿人手短,这个道理是不错的。

江稚抿了抿唇,问道:“是要去应酬吗?”

沈律言否认的很快:“不是。”

他声音平淡:“今晚他们要给江岁宁接风洗尘,你也来吧。”

可能是怕她会拘谨,会不舒服。

沈律言还很贴心的补充了句:“都是你见过的人。”

江稚和沈律言这段婚姻,知道的人虽然寥寥无几。

但是他身边那些朋友,还是很清楚的。

一帮二世祖里。

只有沈律言的婚姻是自己做主的。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同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联姻。

江稚沉默半晌,“我能不去吗?”

沈律言那边也静了下来:“理由。”

江稚给不出理由,前几次已经用身体不舒服拒绝过不少事情。

沈律言让她去检查,还给她放了假。

这次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

迟疑了很久,江稚有点小心翼翼的问:“要喝酒吗?”

“你想喝酒喝,不想喝就不喝。”

江稚轻声嗯了一下,“好的。”

沈律言说:“穿得漂亮点。”

怕她忘记,最后又说:“记住不要叫我沈总。”

江稚捏紧手机,“那我…应该叫什么?”

沈律言想了想:“你可以叫我老公。”


江稚的手无法控制的在颤抖,从眼眶里掉下来的水珠砸在上面,将笔墨晕染开来。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抿直了唇,撕碎了这张纸条,扔进垃圾桶里。

江稚了解沈律言。

他那个人,总是不喜欢被忤逆。

惹了他三分不痛快,他就要你十分不好过。

江稚把支票攥在掌心,捏的皱巴巴,等她逐渐冷静下来,就把这张支票收进了包里。

她没有资格矫情。

她比别人都需要钱。

江稚下楼,吃过早饭。

刘总助的电话准时打到她的手机里,提醒她记得去体检。

江稚挂了电话,打车去了医院。

体检时,她花钱找了人帮她顶替。

等到那个人出来。

江稚打车去了另一家医院做检查,报告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

医生摸了摸她的肚子,告诉她九成是怀孕了。不用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江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沈律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去检查了吗?”

江稚说:“去过了。”

沈律言没问她医生怎么说,到时候会有人把她的体检报告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简单寒暄了两句,沈律言准备挂断了电话。

江稚叫了他一声:“沈总。”

沈律言挑眉:“江秘书,还有什么事?”

江稚明知自己不该问还是忍不住:“支票是……”她艰难吐出后面几个字:“什么意思?”

沈律言声音淡淡,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她说:“是我写的不够清楚吗?”

他停住手中转动的钢笔,漫不经心:“你应得的酬劳。”

江稚握紧了拳,沉默不语了良久。

沈律言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对江秘书的服务很满意。”

这句话他说出来也很平淡。

平和的语气明明听不出任何羞辱人的意思。

但是却像锋利的针扎在她的心脏,不断用力挤压,戳出无数个血淋淋的伤口。

她在沈律言眼里只不过服务业里的一员。

和其他服务员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就是她陪睡。

江稚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沈律言,能不能分给她一点点怜惜。

但是沈律言是冷血动物,不会心疼无关紧要的人。就像他永远不会做亏本生意。

江稚深呼吸:“我先挂了。”

沈律言若有所思看着黑屏了的手机,等到下午,他让助理把医院的体检报告打印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总助战战兢兢。

很快就办好了这件事。

“夫人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沈律言懒洋洋翻了两页,停留在内科的检查,看完体检报告,嗯了声就让助理出去。

江稚休假的第二天,拿到了医院的报告单。

确认了自己怀孕这一事实,并且还看见了孩子的B超图。

小小的,看不出形状。

江稚将报告单折起来放在包里,心情又乱了。她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过完短暂的假期。

江稚又回到了集团上班,程安拉着她一通抱怨,“沈总这几天把办公室里的人批评得一无是处,气压低的不行,我们都快死了。”

江稚觉得奇怪:“他心情不好吗?”

程安神神秘秘附在江稚的耳边:“听说沈总的白月光回国了,但是好像身体不太好。”

江稚愣了两秒。

江岁宁回国了吗?她没听说。

但是江岁宁的身体不好倒是真的。

江稚不喜欢江岁宁,更不喜欢江岁宁的妈妈。

江岁宁之前住的是她母亲的宅子,她母亲当初被江岁宁的妈妈逼得跳楼自杀。

人死了反而能解脱。

最怕的就是生不生死不死。

江稚想了想,如果是她被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骗到一无所有,被登堂入室的小三肆意欺辱,恐怕也活不下去。

江稚很冷漠:“哦。”

晚上,江稚需要陪沈律言出席一个慈善晚宴活动。坐在车里,她确实察觉到沈律言心情不佳。

气质冷冷的。

压迫感浓郁。

快到酒店,江稚才想起来说:“沈总,我今晚能不喝酒吗?我有点不方便。”

孩子生不生得下来是一回事。

现在,她得保护她的孩子。

沈律言抬起眼眸,漆黑的眼毫无情绪,可能是心情不太好说话也就犀利刻薄了三分,“江秘书,我请你来是当个摆设为了好看吗?”

江稚抿唇:“我这几天身体确实不舒服,医生让我不要饮酒。”

沈律言哪怕压着火,只要他不是大发雷霆,这点火气都不会表现的很明显。

他不允许自己情绪失控。

男人冷冰冰的说:“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

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沈律言却没有急着下车,他陡然间捏住江稚的下巴,“还是说江秘书想涨身价,每个月几十万的赡养费也请不动你挡一杯酒。”

江稚的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疼。

他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她默默的想,也许江岁宁的病情又恶化了。这把火就烧到了她头上。

江稚忍着疼,“没涨价。”

沈律言嗯了声,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既然这样,江秘书就别做出又是吐又是不能喝、仿佛怀孕了的样子。”

江稚脸色煞白,下意识否认:“我没怀孕。”

沈律言说:“我相信江秘书的为人,言而有信,不会破坏规矩。”

江稚咬唇:“嗯。”

下了车,江稚挽着他的胳膊入场。

慈善晚宴的客人,非富即贵。

不是叱咤商场的豪门,就是能翻云覆雨的权贵。

而沈律言不仅是财阀,更是家世显赫的权贵。多的是要来巴结他的人。

江稚和沈律言这段婚姻不曾对外公布。

所以在场也没人知道江稚是他的妻子,依旧将她当成暧昧的秘书。

玩过就扔。

睡过就没了新鲜劲。

过几个月后枕边就是新人。

江稚也清楚沈律言没把她当回事。

宴会上,沈律言的朋友又在他面前问起了江稚:“有人说你那漂亮的秘书是你老婆?到底真的假的?”

默了几秒,沈律言漫不经心回道:“我是她的金主。”

他的回答,江稚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庭宣了然笑笑,直直盯着江稚那张漂亮诱人的脸蛋,“既然这样,沈总借我玩两天?”


医院的看护被她如此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

这位雇主,一向文文静静,脾气柔和,从来没对她高声说过话。

看护战战兢兢,“我看颜女士抱着花来的,不像是个坏人,她又说自己是您母亲的旧友,我就让她进来了。”

江稚被这番话气得头有点晕,她罕见绷着冷冰冰的脸:“以后她再过来,你请她离开。”

看护松了口气,“好的好的。”

江稚挂了电话,怒火未消,勉强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颜瑶今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颜瑶不会平白无故去看她母亲,她做的每件事目的性都很强。

当初她能忍耐那么多年,心智就非常人能比。

江北山能这么轻易把傅家所有的财产据为己有,颜瑶也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

沈律言看她脸色不好,“医院出事了?”

江稚憋着这口气也不能对沈律言发作:“没出事。”

沈律言还是愿意多照顾着点她,并非是怜悯,只是出于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觉得江稚在北城扎根扎的确实不易。

他记得她原本是南方人。

她的母亲也是南方人。

在北城没背景、没根基,步步都难走。

沈律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说。”

江稚没和他客气:“好啊。”

她抬起眼眸望着沈律言发了会儿呆,她想她和颜瑶的交锋之中也不是从来都没有赢过的。

颜瑶女士应该很想攀上沈律言这根高枝。

沈家和江家可不一样,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

沈律言的父亲从政,叔叔也是位高权重之人,整个家族都没有什么小角色。

他有权有势有地位,谁见了他都得给三分薄面。

没人敢轻易招惹。

江稚还记得自己当初告诉颜瑶,她和沈律言结婚了,颜女士的脸色有多差。脸上伪善的面具都快绷不住了,眼睛红的滴血。

江稚心想这桩始于交易的婚姻,好处还是很多的。

这两年,如果沈律言都不打算和她离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还能再多气颜女士两年。

江稚只恨自己手里的证据不够多,还不足以扳倒江北山和颜瑶。

她一定要让这两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休息了,沈先生,晚安。”

*

江稚在家养了两周,之后每天随便找了借口出门。

她并不知道沈律言暗中找人监视了她,更不知道她手机里装了定位,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沈律言知道她出门了,也没起疑。

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整天憋在家里才容易生病。

出门散散心,至少心情会更开阔。

于是沈律言就没怎么看保镖每日发到他手机里的有关她的行程。

江稚同之前的雇主连连说了抱歉,养病的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早就将设计好的图纸交给了他们。

雇主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家里给买的房子。

看过她的设计图觉得很喜欢,把她请到施工现场,“江小姐,这要装多久啊?”

江稚看了眼正在忙活的工人,她笑了笑:“快点只要一个月。”

小姑娘对现在的效果已经很满意,更加期待完工后的样子:“好的。”她记得她听说江稚说过手头比较紧,也就知道江稚很缺钱,好心给她介绍生意:“江小姐,我舅舅最近给他女朋友新买了套房子,还没重新装修呢,他应该也要找人装修,过两天我把他推给你吧。”

江稚当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但有过刘国正那个前车之鉴,做事情难免小心:“你舅舅多大了?他性格……”

小姑娘笑着说:“我舅舅很年轻的,比你大不了几岁,人也很好,是个正人君子,长得超级帅,就是不太喜欢说话,很冷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因为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是那个女孩刚回国就急着找前男友复合,眼睛里根本没有他。”

江稚内心同情他舅舅,同是天涯沦落人,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好,那过两天他有空,我们见个面。”

“嗯嗯嗯!”

江稚在施工现场待到了傍晚,衣服上溅到了点漆都没发现。

她怕引起沈律言的怀疑,天还没黑匆忙赶回了家。

巧合的是,沈律言也刚到家,眼神犀利,瞥见她裙子上的漆点,啧地笑了声:“小花猫,今天蹿哪儿去玩了?”

江稚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裙摆上有漆点,她脸颊一烫,表面镇定:“出去随便逛了逛,学了会儿画画。”

沈律言没有多想,不知为何看见她心情逐渐开朗,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晚陪我出趟门。”话音落地,他紧跟着补充:“不会让你喝酒,我护着你。”

江稚想了会儿:“好。”

她问:“要穿什么衣服?”

沈律言吐字:“保守点。”

江稚像员工一样对老板言听计从:“好的。”

她上楼随便找了条以前穿过的黑色V领吊带长裙,腰肢盈盈一握,大片雪肤瓷肌,黑色微卷的长发慵懒铺在后背,少女宛如画中走出的神明。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半晌,从衣柜里找了条披肩,“披上。”

江稚没拒绝,拢好披肩和他出了门。

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晚是江岁宁举办的慈善晚会,用她设计的珠宝做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

不仅能博个好名声,还能打响她在珠宝设计方面的名气。

下车之前,江稚问过沈律言今晚她是以秘书身份出席,还是妻子。

沈律言沉默,然后说:“秘书。”

江稚明白,慈善拍卖晚会人多眼杂,他一贯不喜欢让太多人知晓私事。

平时也不敢有人去挖他的隐私。

进去之后,沈律言拍了拍她的手:“你自便,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过来找你。”

江稚早就能从容不迫应付这种场合,“好的,沈总。”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懂分寸称他为沈总。

江稚静静望着沈律言朝着江岁宁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晚上,江岁宁才是瞩目耀眼的主角。

而她,连配角都算不上。


江稚开不起玩笑,有些事情她偏还要较真。

自尊心在作怪,在沈律言面前她就是要脸。

“我没有勾引别人。”

她一字一句,解释的认认真真。

沈律言抬了下眉,指腹抵在她薄嫩的的肌肤,稍微使点劲就留了点红印,他说:“顾庭宣跟我说,他喜欢你。”

这句话,他说的轻描淡写。

江稚试图从沈律言的脸上找到任何不快或是在意的痕迹。

很遗憾,一点都没有。

沈律言并不在乎这件事。

江稚垂着头,“我和他不熟悉。”

她忍着不舒服,继续说:“何况顾总红颜知己那么多,想必喜欢的人也很多。”

沈律言的拇指依然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深深看了她两眼,眼底存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这也不一定。”

江稚不说话了。

顾庭宣今天晚上带的那个小模特,和她上次在宴会上看见的女伴又不是同一个。

他身边换人也挺勤快的。

沈律言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脸,没什么攻击力的漂亮,确实吸引人。

他缓缓松开了拇指,望着女人皮肤上明显的红痕,“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沈律言没见过比江稚更乖的人。

好像怎么样都没有脾气。

“江秘书,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或者有合适的追求者,也是可以先留意一下。”沈律言觉得自己对她已经很善良,至少还会教她为以后打算。

江稚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沈律言又好心提醒:“不过在我们婚姻续存期间,不希望看见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江稚说:“我知道。”

沈律言说完就去浴室里洗澡。

江稚则是将刚才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瓶,扫进了抽屉里。

沈律言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公司。

江稚和他坐着同一辆车,有些不习惯。

她让司机在公司前面那个路口停了车,踩着低跟鞋拎着自己的包下了车。

如果让公司的人看见她坐着沈律言的车来上班,不用等到第二天,不堪入耳的流言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沈律言刚到办公室,就把助理叫到了跟前。

他将手里的药瓶交给了助理,“拿到医院去验验成分,看看是什么药。”

刘总助接过药瓶,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的维生素,“好的,沈总。”

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注定了沈律言不是多单纯的人,他也还不至于连维生素片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

沈律言不会让人去查江稚平时做了些什么。

因为没必要,

但是她很少对他撒谎,今天早上如此反常。

沈律言很难不对她起疑心,一定是有事瞒着他才会如此。

*

结束了一天工作。

江稚被沈夫人的一通电话叫回了老宅,沈律言也被一起叫了回去。

沈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江稚很感激沈夫人平日里的照顾。

不过今天沈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多好。

沈律言刚进家门,就被他母亲叫到了书房里,“江岁宁回国了?”

沈律言知道他母亲早晚都是要问起这件事的,便也没有打算隐瞒,“对。”

沈夫人气得呼吸不畅,胸前起起伏伏,她怒道:“你还去见她了?!”

沈律言坦然承认:“见了,还不止一次。”

沈夫人怒而拍桌,又将今早新闻媒体在报纸上刊登的头版朝他砸了过去:“你自己看看新闻是怎么写的。”

沈律言被劈头盖脸砸了个正着,他扫了眼报纸上的他和江岁宁的照片,啧了声:“这照片拍的还挺好看。”

狗仔的偷拍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沈家如今说一不二的集团掌权人和江家的大小姐,豪门恩怨都够脑补好一出大戏。

多少女人用尽了手段爬沈大少爷的床,枕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前段时间还是章晚。

两位都是出身不俗的豪门千金,就是不知道谁能够争赢。

沈夫人快要被他气死了。

“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还要我教你吗?”沈夫人十分不喜欢江岁宁,这个女孩就是不合她的眼缘。

她一向懂事聪明的儿子,为了她也没少做糊涂事,还差点死了。

哪个当妈的会不迁怒?

沈夫人绷着冷脸:“起码要保证对婚姻的忠诚,阿稚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辜负她,让她伤了心。”

沈律言扯了下嘴角,极其敷衍道:“我有数。”

沈夫人忍不住多嘴了句:“我看得出来阿稚还是很喜欢你的,一心一意为你着想。”

沈律言没这么觉得,但是也很好奇,“您怎么看出来她很喜欢我?”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对他说。

也许是江稚的演技不错,每次扮恩爱,都能用精湛的演技欺骗到不知内情的人。

沈夫人没好气道:“你自己用心就能感受到。”

沈律言不置可否,“可能吧。”

沈夫人每次叫他们回来都要提起要孩子的事情。

这回也不例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沈律言懒洋洋笑了声,“我们俩一直都很努力。”

沈夫人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么久了也开始起疑心,“你们不会存心不打算要吧?”

沈律言没吱声。

他确实每次都会做好避孕措施。

尽可能杜绝任何的意外。

真有了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沈律言哄了哄他母亲:“您不用我们操心我们两个。”

沈夫人见他怎么说都不听的样子就来气,“我懒得和你说。”

她去同阿稚说。

她肯定愿意。

下了楼。

沈夫人看见阿稚靠着沙发好像睡着了。

她隐隐约约又觉得阿稚好像胖了些,脸颊有点珠圆玉润的样子。

沈夫人刚走过去,江稚就醒了,眨了眨困顿的双眸,“妈。”

沈夫人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你和律言也该要个孩子了。”

江稚瞬间就从困倦里清醒,“嗯。”

沈夫人说:“我知道他还不想要。”

江稚垂下眼睫,默不作声。

谁都知道,沈律言不喜欢孩子。

沈夫人觉得这不算什么。

年轻人爱玩,有了孩子,家庭才能安稳。

“不过想怀孕的法子多着,你背着他偷偷在套子上扎几个小孔他也不会知道。”

江稚笑了笑,有点啼笑皆非。

沈律言下楼听见他妈说的这些话,有些无言。

他拉起江稚的手,作势就要走。

沈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沈律言紧紧搂住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头里那么亲密,“我们上楼去给您生啊。”


纸张锋利的边角差点划破她的皮肤。

隐瞒了将近一个月的秘密好似骤然被摊开在阳光里。

叫她措手不及。

江稚接过沈律言递来的单子,她没有看,只是默默收了起来。

沉默了很久,江稚望着他如释重负般说道:“是,我怀孕了。”

藏了这么久。

还是要见天光。

她这些日子生怕他发现半点蛛丝马迹,怕下一秒钟就要面对他的无情。

但是真正被他知道了之后,心里也只剩下平静。

坠在半空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江稚尝到了舌尖苦涩的味道,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也猜得出不会有好的结果。

更不可能有她想得到她的一切。

没有圆满。

只会更破碎。

沈律言站在暗处,依稀能辩出男人线条冷峻的轮廓,他微微垂着眼帘,沉默的抽出根烟,刚要点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暂且放了回去。他问:“我的?”

江稚的身体僵了一下,“对。”

她的唇色几乎要比她的脸色还要白,嗓子有点哑了,脆弱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可怜,一字一句,艰难的解释:“沈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对一下时间。孩子七周,刚好是我们那次在北城……”

后面的话不用再多说。

他也知道。

成年人之间那点事。

不需要细说。

沈律言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印象深刻。

她喝了点酒,和平时看着不大一样,难得露出些娇憨。

回到酒店,意乱情迷。

沈律言摸了摸床头柜,没有摸到避孕/套。

他出差也不喜欢保洁在他离开这间房之前进屋打扫卫生,避孕/套在前一天的晚上就被两人用完了。

沈律言不会记得这点小事,江稚更不会去买。

他没能及时刹住车,但第二天依然记得提醒她吃药。

沈律言承认让女孩子吃药,的确非常不负责任。

但那次是意外,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这一回。

沈律言脸色平静,“所以就是那一次中的招。”

他的眼神很冷,江稚都丧失了和他对视的勇气,自己快要被他盯得无处遁形。她白着脸说:“应该是的。”

沈律言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极致的冷静。

光线昏黄,清晰照着他漂亮而又鲜明的的五官。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

江稚以前被警察审问过,她觉得现在沈律言盘问他的态度和那个警察差不多。

公事公办的语气,不掺半点私人情感。

她胸腔里那颗心好像都不太会跳了,一盆冷水迎面朝她泼了过来。

尖锐的指甲深深掐着掌心里的肉,她抿唇,“一个月前。”

江稚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很能吃,又变得异常嗜睡。

最重要的是她的例假迟迟没来。

所以她才去药店买了验孕棒。

沈律言噙着淡笑,似讽非讽。

一个月的时间,江稚都没打算告诉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沈律言怀疑她能直接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和他说。

江稚眼睛发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愧疚。

好像真的是她的措。

她不应该忘记买药吃。

但她又不是机器人。

总有疲倦的时候。

偶尔忘记一两件,也在情理之中。

江稚不想被误解,“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声音也越来越低,眼泪沾湿了睫毛,她很委屈,但这种委屈沈律言不会理解,“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不巧,一次就怀上了。”

沈律言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伸手拢住了她的下巴,动作温柔,用指腹缓慢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我有没有提醒你吃药?”

江稚被问得抬不起头,隔得这么近,稍一抬头就能亲到的距离,两颗心却好似比银河还要遥远。她止不住泪,哽咽道:“对不起,我…我忘记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道歉。

真的是她的措吗?

为什么不能宽恕她这一次的糊涂。

沈律言为什么对她还是那么严苛。

她和他已经结婚那么久了。

也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养只猫养条狗,也不会如此。

有一个瞬间,江稚都想撇下尊严,放弃所有的自尊,恳求他。

她想恳求沈律言,求求他,能不能施舍她一点爱。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

沈律言这会儿耐心倒是极好,帮她擦着眼泪,“为什么会忘记?”

江稚鼻头泛红,带着沙哑的鼻音说:“太忙了,忙完事情等我想起来已经来不及吃药了。”

和沈律言一起出差是件很辛苦的事。

没日没夜的会议。

晚上还有各种不得不出席的应酬。

江稚哽着喉咙说:“我真的没有想要故意怀上你的孩子。”

更没有做过母凭子贵的美梦。

在沈律言这里,可行性几乎为零。

没有任何人能够逼迫他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

少年时期,他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风。

成年之后,哪怕逐渐收敛,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是改变不了的。

于他而言。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江稚见过很多喜欢他的女人,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能够用自己的不同打动他冰冷的心。

但是不会。

尤其是。

沈律言做任何事,无论是对是错,是痛是甜,绝不会后悔。


江稚不想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刚站起来就被压回了沙发里。

男人毫不收敛迫人的威严,夕阳的光线,映透他漂亮凌厉的眉眼,“去哪儿?”

江稚试着爬起来,奈何他的力道非常人能所及,冷硬削瘦的拇指按在她的肩头,轻而易举控制着她。

“我想上楼休息。”

沈律言的拇指勾住了她的头发,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楼上太闷了,你就在客厅里休息吧。”

江稚有气不能发作,她皱眉:“你别压着我。”

沈律言毫无真心得同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打算放开她的意思,“我一松手,你就跑了吧?”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暧昧的交缠在了一起。

江稚言不由衷道:“我不跑。”

沈律言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暂且相信了她说的话,他松开五指,放松了对她的桎梏。

江稚重新坐起来,默默挪到了一个离他比较遥远的距离。

沈律言看着她对自己避如蛇蝎的动作,并没说什么,只不过是轻轻笑了笑,丝毫不放在心上,反倒问起了她:“晚上想吃什么?”

江稚攥着手边的电视遥控器,无聊的换台,“什么都可以。”

沈律言在家里穿得倒是很休闲,宽松的长裤,一件薄薄的羊绒毛衣,看起来无比的斯文俊秀,他说:“那我就随便做了。”

江稚有些吃惊,迟疑片刻,“做饭的阿姨呢?”

沈律言淡道:“我给她放了假。”

江稚下意识问:“为什么?”

沈律言比较喜欢看江稚有点呆呆傻傻的懵懂样,这样的江稚看起来和平时在工作中很不一样,他捏了下她的脸,“这不是家里有个挑食的吗?”

江稚很不适应沈律言越界对她的好,他并不是这种人。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不会付出多余的感情精力。

他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江稚记得沈律言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了一段时间,也许他的厨艺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但她仍然很想问:“你会做饭吗?”

她以前从来没见他下过厨房。

沈律言嗯了嗯:“会一点。”

江稚抿唇:“沈先生是想把我毒死吗?”

沈律言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不也是和你一起死。”

江稚听了之后沉默了下来。

她忽然间产生了个荒谬的念头。

倒不如当年一起死在那场绑架案中。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头,其实早就明白她爱着的那个少年早就已经死了。

那个握着她的手说以后会保护她的少年,从他被救出去之后就死了。

只有她被困在不值钱的回忆里。

抱着那个不被人记得承诺倔强到了现在。

江稚垂眸:“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她抬起了脸,眼珠漆黑,“沈律言,你不用因为这件事就对我这么好。”

他既不心疼。

也不会愧疚。

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在他母亲面前有个交代。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过分。

没有在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做了流产手术后,不闻不问。

他甚至很好心留在家里,悉心照料。

沈律言似笑非笑望着她,这个笑没几分真心,“什么意思?”

江稚知道他此刻压着火,很平静地说:“我不需要。”

过了良久,沈律言开口说:“江稚,你还真是豁达。”

江稚回道:“是您教得好。”

沈律言果真不再进厨房,而是打电话给了酒店,让人送来了晚饭。

他坐在江稚的对面,架着长腿,定定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很久,男人哗然开了口:“你说的对,有些事根本没必要。”

沈律言从来没给别人下过厨,今天可算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真他妈的不值得。

江稚不回话,看着电视机里的娱乐频道发着呆。

说来也是不巧,主持人正在大肆播报豪门贵子和娱乐圈当红女明星的暧昧新闻,狗血的八点档,描述的绘声绘色。

“记者发现知名女星章晚和沈氏集团的总裁住在同一小区,经过连日的蹲守,不负众望拍到了章晚进出沈氏集团总裁的豪宅,并且夜不归宿。不知道章晚什么时候会和粉丝公开这个好消息呢。”

章晚算是和沈律言上过新闻头条次数比较多的女人。

影后,知名女演员。

长相美艳,不乏众多的追求者。

江稚司空见惯,甚至还有闲心转过头来问沈律言,“沈先生,你们真的睡了吗?”

沈律言冷着张淡淡的脸,朝她望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稚心想她怎么会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故意问出这句话。

沈律言逢场作戏的对象那么多,对谁多一点的喜欢,对谁少一点,她还真不清楚。

记者偷拍的是沈律言的另一间私宅。

是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用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买得房子,价值几千万。

江稚从没有去过,沈律言不会轻易让外人踏入他的私人领域。

他大概对章晚的感觉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让她过去。

尤其是像沈律言这么看重隐私的人。

“我以为你不关心我和谁睡了。”

“有点好奇而已。”江稚一时没有忍下来,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你这样不怕江岁宁看见了难过吗?”

沈律言嗤了声,“她难过什么?”

江稚有些费解,轻轻蹙起了眉。

沈律言好性子的和她解释了起来,用了个很简单好懂的例子,“就像我不在乎你以后和谁睡了,她也不在乎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当然不会觉得难过。”

“她呢,也没多少喜欢我。”

“怎么会难过。”

确实万分浅显易懂。

话说得直白。

江稚忽略胸口的窒息,缓缓回过神。

她没觉着江岁宁不喜欢他。

但她也不可能去帮江岁宁说话。

江稚心不在焉望着电视里还在持续播报的娱乐新闻,握紧手里的遥控器,缓慢出声:“沈律言,你和江岁宁是怎么认识的?”

沈律言心情还可以,话也就多一点:“她救了我。”


江岁宁双膝分开,坐在沈律言的腿上,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和从前每次吵完架后一样用眼泪来示弱,“沈律言,我错了。”

江岁宁流得眼泪越来越多,脸上一片潮湿,“你别这样对我。”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哽咽开口,嗓音黏糊糊的。

确实会很令人心疼。

沈律言沉默了片刻,轻蹙起眉,捏住她的下巴,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神色认真,用手帕慢慢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算了。”

他和她计较什么。

没必要。

江岁宁眼睛还是红通通,用余光瞥了眼沙发边的手机,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边的人挂断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说:“我也不是为了离开你才出国的。”

沈律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生病了。”

江岁宁愣了愣,本来以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她哽着喉咙,低着脸特别委屈,“吃药打针、做手术都好疼。”

沈律言心不在焉,忽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那天她脸色苍白躺在手术室里的模样。

想到那个折磨了他好几天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去找你干什么?惹你生气?”沈律言推开了她,“当时你留在那边治病对你是最好的。”

江岁宁选择相信他的话,沈律言不会骗她。

他这个人,是不屑于说些好话来哄骗女人的。

沈律言就算很爱她的时候,哄她也是有个限度。

没了耐心,就不会再管。

等她闹够了,再给个台阶。

少年的性子也是很骄傲的,从不轻易低头。

江岁宁有时候作为旁观者都得感叹句沈律言的冰冷,他和江稚结了婚,竟然都不知道江稚和他曾经是高中同学。

她给他写过情书。

平安夜送过平安果。

学生演讲时送过花。

这些他通通都不记得。

江岁宁还记得那次沈律言随手将站在台阶上的江稚冷冷推开。

她爱着那样的沈律言,眼睛里没有别人的沈律言。

少年嚣张傲慢,对她却又极度的温柔。

她拥有过独一无二的偏爱,因此才更不甘心放手。

她偷窃了别人的果实,那又怎么样呢?

沈律言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初那场绑架案中,为他吃苦受罪,帮他挨打,哭着救过他的人是江稚。

这个世上,就是有些永远都不能见光的谎言。

错过就是错过。



顾庭宣忽然坐了过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江岁宁和他们几个混得很熟,高中时,在她没有成为沈律言的女朋友之前,她在学校里有些受排挤,贵族学校里的那些天之骄女看不起暴发户家庭出身的江岁宁。

后来不都还是为了接近这些太子爷们,来讨好她。

谁会不想得到沈律言他们呢?

江岁宁翻了个白眼,故作直率:“顾庭宣,关你什么事?”

顾庭宣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你怎么还是这种大小姐脾气?就不能对你哥哥客气点?”

江岁宁眼神无辜:“我又不是你公司底下的艺人,也不是你养的那些女朋友,为什么要对你客气?”

她伸出手:“这样吧,你多给我转点钱,我勉强叫你声哥哥。”

顾庭宣拿她没办法,勾唇笑了起来:“行了,你小顾总也舍不得委屈了你。”

沈律言笑了笑,没说话。

江岁宁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想回家睡觉了。”

时间不早,是该回去了。

顾庭宣看了眼江岁宁:“谁送你回去?”

沈律言懒洋洋搭了句腔:“我让司机送她吧。”

顾庭宣似笑非笑望着这两个人,“行。”

*

江稚听见手机里有些嘈杂的声音,一片平静。

她静静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

她是被沈律言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睡在他的枕边,也离他很遥远很遥远。

江稚只是没弄明白这通电话的意义,真的是无意间被拨通,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威。都没那么重要,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吃了粒安眠药,在天亮之前接着睡了一觉。

隔了两天。

江稚才又看见沈律言。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上周那么虚弱。

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窝在自己新买的吊椅上。

沈律言看见她睡得很熟,像只小猫儿蜷缩在窝里,皮肤被太阳晒得红润,眉眼柔和平静,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沈律言一言不发盯着她睡着的样子看了眼。

过了会儿,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薄毯捡了起来,帮她盖好。

他没有惊扰她。

沈律言回到客厅,随口问起管家:“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管家没想到大少爷竟然关心起江小姐的事情,以前说是不闻不问也不为过,“江小姐在看书,晒太阳,睡觉。”

沈律言突然想起他离开那天,她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那天上楼看过没有?”

管家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江小姐那天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去了医院后很快就回来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

沈律言心不在焉低声嗯了个字。

江稚醒来时,恍惚中睁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男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长腿交叠,漂亮的脸蛋沐在金色的黄昏里。

她眨了眨眼,从梦中回过神,“你回来了。”

沈律言侧过脸,“嗯。”

江稚起身,伸了个懒腰,“事情都忙完了吗?”

沈律言想了想:“还没有。”

江稚想到那天的电话里,沈律言和江岁宁说话的语气,同以前也没有变化,有点玩世不恭,但偏又听得出宠溺。

江稚在想,她和他的婚姻。

本来就是一时赌气的后果。

迫于无奈。

现在江岁宁回来了。

怎么说也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江稚想象不到以后沈律言还会和谁结婚,除了江岁宁。他不需要联姻,完全有能力娶一个他真心爱着的人。

她开口问了句:“沈先生,我们的协议会提前终止吗?”

沈律言朝她望来,淡淡的一眼足以摄人心魂,冷声吐字:“你想离婚?”


江稚捏着手里的验孕棒,她盯着上面显示的两条杠看了好一会儿。

她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开始认真思索是哪一次中的招。

应该是上个月。

那段时间江稚跟着沈律言去北城出差,酒店套房里的避.孕.套已经被用光了。

刚泡完温泉,她的脑袋也晕晕乎乎。

直到被沈律言摁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清醒。

一夜浓情,第二天若无其事。

清早她睁开眼睛时,沈律言已经穿好了西服,在打领带。

临走前,他倒是有提醒过她:“记得去买避孕药。”

也不是江稚的记性不好。

而是她那几天确实太忙。

跟着沈律言做事,并不轻松。

他对待工作严格的近乎苛刻,从不会和她讲情分。

等江稚忙完工作想起来要去买避孕药吃,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来不及了。

后来她又侥幸的想,不会那么容易就怀孕。

江稚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将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镇定自若走出隔间,去洗手台用冷水拍了拍脸,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些。

洗完脸,江稚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稚刚回到办公室,新来的助理火急火燎抓着她,“江秘书,又有人来闹了。”

江稚嗯了声,早已习惯:“谁?”

助理指着被挡在门外,依然趾高气扬的女人,“还是那位宋小姐。”

传言是沈总前段时间交的女朋友。

保质期还没超过两个月,就被分了手。

宋小姐大概是不甘心,被甩了之后来公司闹了两回,都没见到沈总的面就被请了出去。

江稚揉了揉太阳穴,以前处理沈律言身边的桃花,她得心应手。

今天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她说:“我来处理。”

江稚踩着高跟鞋走到宋小姐的面前,她看着宋小姐的眼神是有些可怜的,也许这几分同情也是给她自己的。

爱上沈律言的下场都不太好。

图他的钱倒是能得偿所愿。

要他的真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律言对每任跟过他的女人都很大方,出手阔绰,并不小气。分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亏待。

这次善后,依然是江稚亲自办的。

送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和很可观的现金。

“宋小姐,沈总不在公司,你如果想找他,不妨直接联系他本人。”

宋云澜就是联系不上才跑来公司,谁舍得放弃沈律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年纪轻轻就是总裁,还是总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有前途,又长得帅,和他白睡也值得。

宋云澜只想牢牢抓住他,她也是真的爱上了他,当初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人,谁知道沈总对她也是那么无情。

“我就在这里等他。”

“你应该了解沈总的性格,他喜欢听话的,将他惹得不痛快,对你并没有好处。”江稚耐着性子:“而且恕我直言,分手的补偿已经很可观,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为了沈总闹得如此难看。”

宋云澜也怕惹恼沈律言,这个男人看着脾气好,温柔绅士,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冷漠的人。的确,让他生气确实划不来。

她咬了咬唇,“那我自己找他好了!”

江稚松了口气,让助理把人送到楼下。

秘书办的人议论纷纷。

程安忍不住在江稚身边吐槽,“我们沈总的桃花还是旺啊,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人能收服他。”

江稚也不知道。

程安又说:“不过就算成为总裁夫人也够心塞了,每天都要解决这么多扑上来的女人。”

这点江稚倒是很认同,当沈律言的妻子确实很心塞。

江稚和沈律言结婚也有大半年了。

很狗血的一次意外。

两人滚了床单。

运气也不太好。

沈律言的母亲恰好看见,她穿着他的衬衫从他的卧室里出来,误认为她是沈律言的女朋友。

沈律言的母亲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着急,当天就请江稚去沈家做客吃饭。

正好沈律言也受够了母亲的催婚,和千方百计安排的相亲。干脆就和她提出了结婚,没有任何感情前提下的契约婚姻。

她需要钱。

他的婚姻需要一个摆设。

两人就这样结了婚。

沈律言每个月会额外支付她一定的酬劳,还有她母亲在医院里的高额医药费。

而她只需要在沈律言的母亲面前,扮演好一个妻子,以及永远不要爱上他。

沈律言心里有人。

江稚早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她不太愿意去想,心脏总是会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她见证过沈律言最骄傲的年少时代、最恣意张扬的情感,全部都给了那个女孩。

“江秘书,沈总让你送杯咖啡到办公室。”

“好的。”

江稚去茶水间煮了杯黑咖啡,敲了门,端进他的办公室。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微卷,脸上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稚放下咖啡,我怀孕了几个字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沈律言抬了下眉,黑漆漆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还有事?”

江稚把话咽了回去,“没有。”

她接着说:“我先出去了。”

沈律言淡淡嗯了声,没有接着多问。

晚上回了家。

江稚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后半夜,沈律言进了卧室,身上带了点寂寥的烟味,淡淡的,不是很浓。

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衬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头发擦的半干,从浴室出来,顺势捞住了她的腰肢,修长漂亮的拇指压在她的后背,指尖暧昧往上钻。

他低头去亲她。

她逃不开男人浓烈的气息。

江稚忽然间用力推开了他,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沈先生,我今晚不想做。”

沈律言慢慢敛起嘴角的弧度,若有所思看着她,“你生气了?”

江稚摇头:“没有,我身体不舒服。”

她也看不出来沈律言信没信。

但是她确定,沈律言今晚不会再碰她。

沈律言从来不屑于强迫任何人。

他喜欢你情我愿的交易。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会儿,漫不经心:“因为宋云澜?”

江稚没说话,可能怀孕后脾气真的会变差,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演戏都没耐心演。

沈律言没打算和她解释,他和宋云澜,没什么关系。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表面倒是看不出来,他抿唇,“你早点睡。”

江稚捏紧被子,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他:“我昨晚做梦我怀孕了,你说我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沈律言停下来,转身看向她,眼神淡漠:“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结婚协议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淡:“你放心,我们不会有孩子。”

江稚点点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明白的。”

她明白。

对沈律言来说。

万事都好商量,也什么都可以谈。

就是不要和他谈感情。


沈夫人已经等不得他的回答,压着满腔怒火,紧接着说:“程医生和我说在医院看见你了,还有阿稚。”

沈律言原本没打算让他母亲知道这件事。

不过既然已经瞒不住,再演下去也于事无补。

“是。”

“妇产科?”

“您什么都清楚何必还来问我?”

沈夫人快要被他气死,偏偏这个儿子从小主意就大得很,谁也不能奈何了他。

沈夫人还不清楚江稚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已经叫司机开车往医院里赶,“阿稚是不是怀孕了?”

沈律言沉默不语。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是,前些天阿稚在家里吃饭,还差点吐了。

她心里挺高兴的,早就盼着这俩人能早些要个孩子。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还要等别人跟我说,我才知道你们今天去了医院。”沈夫人絮絮叨叨:“怀孕了就不要让她再去上班,你好歹也是个总裁,又不是招不到秘书,总是折腾她做什么?”

沈律言没有打扰他母亲的兴致,静静等她说完。

沈夫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说说你们俩生的孩子得有多好看,到时候抱到你祖父跟前,他肯定也喜欢。你们早就该要一个了,还非要等到现在。”

“我快到医院了,见面了再和你说。”

初为人父,他肯定还有很多不懂的事情。

沈律言默不作声。

挂了电话之后。

手术室的门被护士从里面推开。

沈律言扫了眼护士的手套,沾了些血,他抿了抿唇,“结束了?”

小护士急匆匆出来,又急匆匆拿了什么东西回去,“还没有。”

*

沈夫人到了医院,直奔五楼。

骤然得知好消息,她今天红光满面,瞧见坐在走廊上的男人,“阿稚呢?”

沈律言缓缓抬头,对他母亲抬了抬下巴,“在里面。”

沈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手术中几个字的灯都还亮着,她的身躯摇摇晃晃,扶着墙面,深深呼吸,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沈律言主动开腔,语气平淡像是只是提起寻常事:“还在手术中。”

沈夫人一巴掌拍到了他身上,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她被气得眼珠子都疼。

沈律言扶着他的母亲坐了下来,男人站姿笔直,绷紧了背部,表面上是一丝不苟的冷酷神色,即便是面对他的母亲,他也懒得说假话,“我们这两年没打算要孩子。”

沈夫人气得呼吸不上来,若不是良好的素养,她都想冲进手术室里,叫医生们停下来。

她抬起头,狠狠瞪了眼她的儿子:“就算没打算要,那意外怀上了怎么就不能留下来?”

沈夫人看见他穿得西装革履,就更来气。

“我们沈家是养不起这个孩子吗?”

沈律言沉着眉眼,“我不想要。”

沈夫人快要被他气晕,脸上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苍白的脸色,“你不想要又是怎么让她怀上的?自己作孽还要她来受苦,你连这点当担都没有吗?”

沈律言没办法和他母亲解释,他和江稚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是我的错,我不负责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夫人有气无力,“你是不是心里还记着江岁宁?当初你和阿稚结婚,我就觉得你没有收心。”

“和她无关。”沈律言想了想,抿起唇角多说了两句:“我们两个都还不够成熟,没做好养育子女的准备,她也不该被一个孩子困住。母亲,希望您能尊重我们的想法。”

沈夫人早就管不住他,被气得头顶冒烟也拿他没法子。

“我懒得和你说。”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推开门走了出来,“休息一会儿,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言下之意,手术很顺利。

孩子已经没了。

沈夫人眼睛红了红,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眼睁睁看着就没了。

人人都羡慕她有个好儿子,既不是二世祖,也不是不学无术的废物。年纪轻轻坐稳了家主的位置,北城的豪门,如今真正的掌权人,就属他最年轻。

手腕了得,杀伐果断。

庞大的商业帝国捏在他的掌心。

沈夫人当然也引以自豪,可是她儿子的心肠真的太硬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想进去看看阿稚,又不敢进去。

怕她伤心、难过。

沈夫人推了沈律言一把,“还不快进去看看她?”

沈律言面色凝重,嗯了嗯。

沈夫人接着叮嘱:“这种事最伤身体,这段时间你也别去公司了,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她。”

意料之外。

沈律言没有回绝。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绷着微白的面色,沉默的走进休息室。

病床上的人,背对着他。

身躯纤弱细瘦,脆弱的仿佛能轻轻捏碎。

江稚脸上淌满了眼泪,她其实没有最初那么难过。

她是平静的接受了沈律言做出的决定。

可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那种失去血亲的痛感还是深深拉扯着她。

她无法控制泪腺,只能任由眼泪打湿面颊。

沈律言走到床边,声音有些嘶哑:“还好吗?”

江稚吸了吸鼻子,仓促用手抹了抹泪,带着点鼻音:“还好。”

除此之外,沈律言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说的再多,也无法弥补她身体上所遭受的伤害。

“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

江稚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刚做完手术,脸色几乎惨白,她伸出冰冰凉的手,慢慢接过他递来的水杯,轻轻抿了两口。

沈律言望着她有点泛红的眼睛,“很难受吗?”

江稚不想示弱,无异于自取其辱,“有麻醉,没什么感觉。”

她握着水杯,装得若无其事:“医生也很好,还挺快的。”

沈家名下的医院,自然不会差。

专业的医生和护理人员。

用的药,也是最好的。

不过江稚现在真的不是很想看见他,默默垂着脸,轻声道:“我有点饿了,你能去给我买点吃的吗?”

沈律言的视线停留在她的侧脸,时间过去良久:“好。”

他走出休息室,站在门外,并未走远。

随后叫助理准备好营养餐,送到医院里来。

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江稚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了起来。

隔着一道门。

沈律言听着她痛不欲生的哭声,心脏仿佛也被人攥在了一起。


江稚的脸色不太好:“我自己有空会去的。”

总助讪笑:“体检定在明天,您记得去医院。”

江稚胸口起起伏伏,“我知道了。”

她没想到沈律言会这么敏锐,“我会准时。”

办公室里有浓郁的咖啡味。

江稚整个下午都想吐,开了窗户透点风,那股恶心犯呕的感觉才得到缓解。

快下班前,江稚还是冲到洗手间去吐了一次。她没想到自己怀孕反应会这么大。

她刚洗完脸,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江稚接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在哪儿?”

江稚回答:“洗手间。”

沈律言说:“我在地下车库等你,今晚回老宅吃饭。”

“好的,沈总。”

幸好两人每个月回老宅吃饭的次数不多。

沈律言的母亲一直盼着她早点生个孩子。

上了车,江稚坐在他身边还有点紧张。

沈律言压迫感总是很强,像把无形之刃。

男人撩起眼皮,嗓音低沉磁性:“脸怎么这么白?”

江稚刚吐过,气色自然不会好:“是吗?应该还好吧。”

沈律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巴倒是红红的。”

江稚被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律言冷不丁冒出一句:“江秘书,不会背着我去偷.腥了吧?”

听起来像是一句随口的调侃。

江稚不经逗,“没有。”

沈律言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这几天辛苦,请几天假休息一段时间吧。”

江稚想了想,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假期,去医院做检查。

她不打算去做沈律言安排的体检。

她得承认,大概是知道结果是怎么样。

她很怕也不想让沈律言知道她怀孕了。

“好。”

车子停在老宅的庭院里。

江稚下了车,沈律言主动搂住了她的腰肢,力道收的有点紧,忽然间,他说:“好像胖了。”

江稚心里一跳:“最近吃的有点多。”

沈律言心不在焉嗯了声,“一会儿我妈问起岁宁的事,你不用回答她。”

江稚说:“好的,沈总。”

岁宁。

江岁宁。

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是江稚的阴影。

江岁宁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父亲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说的再难听些,他是一个很会算计的凤凰男。

侵吞了母亲的财产,悄声无息将傅家的企业变成了江家的。

不久之后,接回了他的初恋和女儿。

沈律言和江岁宁纠缠了很多年。

他不知道江稚和江岁宁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沈律言这位玩世不恭的太子爷最深的深情,都给了江岁宁。

沈律言所有的温柔。

全都是江岁宁的。

沈律言叫江岁宁从来都是——岁宁。

叫她只是江秘书。

江稚胸口发闷,眼眶也有点酸。

沈律言搂紧了她的腰,挑了挑眉,“还叫沈总?”

江稚调整好情绪,声音轻轻的:“老公。”

进了豪宅。

沈母亲热熟络的拉着她的手,“你们有半个月没回来了,怎么感觉阿稚瘦了。”

江稚笑了笑,“没有。”

沈律言的手依然充满了占有欲霸道压在她的腰间,他也淡淡笑了笑:“妈,阿稚不仅没瘦还胖了。”

每次只有做戏,他才会叫她阿稚。

亲密无间,缱绻缠绵。

仿佛他和她真的是很相爱的夫妻。

沈律言逢场作戏的本事,一向很厉害。

他哄起长辈也自有一套。

沈母诧异:“没看出来胖了啊。”

沈律言说:“您就放心,我不会亏待您的儿媳妇。”

沈母瞪了他一眼,“嘴上说的好听,早点让我抱上外孙才是要紧事。”

沈律言挑眉,“我努力。”

江稚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沈母以为她的儿子终于想通,高兴的不得了,压根不知道这大半年两个人每次都会做措施。

吃晚饭时,江稚极力忍着不适,饭桌上的菜都很清淡,但她闻到肉味就想吐。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沈母都忍不住问:“阿稚不舒服吗?”

江稚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沈母又怪罪她的儿子:“你平时在工作上少欺负阿稚。”

沈律言举手投降,“好吧,这段时间确实让她累着了,您放心,我已经给她放了假。”

“这样才对。”

江稚晚饭没吃多少,上楼之前从冰箱里拿出了瓶酸牛奶,一口气喝完,竟然舒服了很多,气色也红润了起来。

江稚和沈律言从结婚起就没有分房睡。

她更像沈律言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伴侣。

沈律言洗完澡就来亲她。

江稚退无可退,昨天晚上拒绝过他,今晚再毫无理由拒绝他。

沈律言大概是不会高兴的。

可是江稚也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别开脸,脸上有点抗拒,“沈总,今晚也……”

话还没说完,沈律言的眼神就沉了下去,嘴角还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江稚,我不喜欢拿乔的人。”

江稚清楚。

后来的事情,又乱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还是滚到了一起,幸好她的肚子不难受,结束后她昏昏沉沉,连爬起来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男人捞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江稚还在想,沈律言被她惹出就点气性了。

不过他那个人深不可测。

哪怕不悦也不会让人看出喜怒。

江稚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窗外眼光刺眼。

她在床上呆坐了片刻,放空的眼神逐渐恢复神采,她起床,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床头的纸条,旁边夹杂着一张支票。

支票上填写的数额不多不少。

江稚没仔细看支票,随手搁置在旁。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纸条,低眸看了看。

上面的字迹,她十分熟悉。

沈律言的笔锋走势,凌厉漂亮,赏心悦目。

两行字。

一目了然。

【昨晚辛苦。】

【这是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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