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小黑湿漉漉的眼神中,“善良不计较”的主人云稚给狗碗中倒入了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二量的狗粮。
乌溜溜的狗狗眼还在期待着,自家主人却拍了拍它的狗头。
“乖,你太胖了,为了你的健康,最近还是减减肥吧,肉罐头不要吃了,鸡肉条不要吃了,小鹌鹑也不要吃了……”
然后在狗子震惊无助的目光中再次撸了一把狗头,云稚露出了无良主人的微笑。
“小黑子,我可不是虐待你,这是为你好哦。”
小样,别以为他没看到。
就趁着他在浴室洗澡一会儿功夫,云小黑就偷偷泄愤地在沙发背后咬了大洞。
等到云稚出来,立马狗狗祟祟地趴在之前的地方一动也不动,简直跟成了精一样。
把之前散乱一地的文献收拾好后,云稚盘坐在沙发上发送完了关乎到他能否成功毕业的论文。
这最后的稿子就看能不能通过了。
云稚长舒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两年前他来到巴尔的摩市,目的,读书。
初初知道原身的年纪,前世刚刚大学毕业的云稚一度以为自己又要饱受再体验一遍高中生涯的过程。
然而原主的经历大大震惊了他。
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是个天才,十六岁的年龄已经读完了大学,还是世界顶级名校。
二十三岁才大学毕业的云稚emo了。
以前的自己上学期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比起原身,似乎现在的自己像个弱智。
【系统,用这么天才的躯体,以前身为小学霸的我会心虚的。】
【宿主不用担心,系统有学习空间,宿主可进入其中加速学习,勤能补拙,宿主加油哦。】
彼时,在云稚强烈抗议下,已经改成正太音的系统说起话来萌萌哒,至少不让云稚抵触了。
〖学习空间〗
这是云稚绑定系统后唯一拥有的金手指。
系统可以将宿主的深层意识拉入到学习空间,在那里跟着系统数据模拟出的数据老师学习对应的技能。
空间内部时间与外界时间比例是720:1,换算下来,外面的一个小时相当于空间内部的30天。
甚至不用担心在学习空间开小差,当指定了学习目标,系统会引导潜意识只专注于眼前的目标。
堪称学习终极内卷神器!
听起来好像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呢。
然而这也是个坑。
比如学习进度完全靠宿主自身悟性。
比如系统在学习空间开放的课程完全由系统做主。
比如,学习空间不定期开放,不是宿主想学习就学习。
更重要的是,在深层意识进入学习空间学习时,身体会呈现熟睡的状态。
系统告诉云稚,普通人开发不了多少深层意识的用处,因为十分损耗精神力。
云稚借系统之手使用深层意识学习十分消耗精神力,这导致了一个问题。
学习完清醒过来的云稚会全身感觉疲惫,于是继续睡过去,休息好了醒过来继续学习,周而复始。
无良的系统趁着云稚还在医院就给他下达学习任务。
久而久之,当时还躺在病床上的云稚被医生诊断为睡眠障碍,俗称嗜睡症。
真是人在床上躺,病从天上来。
两年前,在摆脱掉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束缚后,云稚来到白头鹰国这座古老的城市求学。
这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叮——】
【当前任务发布——一位伟大的英雄怎能是一个文盲,学富五车是必备,请务必提高学历完善英雄形象,干吧,亲^3^】
系统用着淘宝客服的口吻发布着任务。
【任务指引——白头鹰国的霍普金斯大学是云稚父母的母校,在原本的计划中,云稚即将前往该校攻读博士研究生,请宿主完成该项任务。】
屁的高学历,云稚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瞅瞅,瞅瞅,只见发布任务,没见任何任务完成后的奖励。
和冷酷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系统,你是我见过的最抠门的系统。】
【宿主,温馨提示,在您短暂的人生中只遇见过本系统一个统,最高级的比较需要三个或三个以上同类比较,所以请不要用“最抠门”三个字对统生攻击】
尽管系统无情,但“责任心满满”的云稚当然是选择完成系统的任务。
【叮——】
【系统发布新的支线任务——城市的黑暗角落里总是会滋生罪恶,强大的英雄不惧困难,勇往直前,愿意只身驱散所有黑暗。】
【任务指引——明晚东区莫森俱乐部是黑帮军火交易的地点,请宿主破坏这庄罪恶交易,并使主谋伏法。】
云稚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系统又给他找送命的活儿。
在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后,原主天才的大脑也被他继承了。
就这样,云稚从当初的小学霸进化成了超级学神。
在美国苦逼的读博生涯中,纵然有颗聪明的大脑,云稚现实中每天也被无数的课程以及做不完的研究和项目包裹。
求学是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系统贴心地在云稚学习期间不干扰云稚。
而剩余的双休日,就是系统搞事的日子了。
全年无休的云稚(•́へ•́ ╬)
这个星期以来,巴尔的摩一直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湿热。
这座白头鹰国开国便存在了的都市进入现代以来经济发展力殆,城市的地下势力鱼龙混杂。
贫穷的东区,是混乱的据点。
打着雨伞戴着口罩的高挑青年穿过一栋栋陈旧的楼房。
过往的路人衣角掀起,露出纹身或者刀疤。
阴暗角落处的瘾君子佝偻着腰,不怀好意盯着路上的人,企图寻找误入这里的大肥羊。
云稚停在面前这家破旧的店铺前,门头上方摇摇欲坠的招牌上面写着经营项目:
〖盲人按摩 推拿 针灸 艾灸〗
虽然字迹已经褪色,但是是很明显的汉字。
看起来像是一家正常的华人老中医开的按摩馆。
只是开在这个地段真的会有人上门照顾生意吗?
还没有推开已经裂了好几个蜘蛛网的玻璃门,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就已经传到云稚的耳朵里。
云稚口罩下的嘴脸抽了抽,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室内的陈设和外面破旧的招牌一样风格统一。
突然进来一个人,让在场对峙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力又转了回去。
云稚在角落找了把干净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企图吃会儿瓜。
经验告诉他,这事儿还没完。
柜台里坐着的肥胖中年人不是熟悉的亚裔面孔。
一头卷曲的红发,戴着副从前二胡瞎子艺人才会戴的黑眼镜,配上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
只能说不伦不类。
疑似老板的红发瞎子摇着手里年头已久的蒲扇。
先是无意把头朝云稚坐的方向转了转,然后满脸无奈地对着对面两个人说道:
“两位啊,我这小门小店的,药物一经售出,概不退货,两位多体谅我这小本生意。”
两人中一个鼻头很大眼袋发青的人瞬间火了。
“这是退货的事吗?你卖给我的是正经药吗!”
“是正经蓝色小药丸啊。”
老板一脸无辜,随即用自以为压低实则全屋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震惊又带着一言难尽的口吻说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吃药那个都不起来?”
“你这得去医院了啊,真有病,药可不好使,啧啧啧,看这体格,中看不中用啊。”
伴随着老板一连串的搭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鼻子的身下部位。
大鼻子下意识并了并腿,恼羞成怒地解释:“你在胡说什么,谁有病,那药有用!”
但旁边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是没有散去,仿佛在说,没病干嘛还嗑药。
大鼻子脸上那副过度肾虚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
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想再抓别人的痛脚,语气转而变得和蔼。
“既然药有效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可没说拿药吃了后让人……”大鼻子哆哆嗦嗦地指着老板,像得了帕金森。
“让人一泻千里!”
他那发青的眼袋哪里是纵欲过度,那分明是拉虚脱了。
话说灯火暧昧间,大鼻子与自己的情人情不自禁,大鼻子吞下了早就备好的“良药,决定大展宏图。
前期进展很好,直到一个意外的“噗噗”声的出现。
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昭示着每个臭气弹都不无辜。
在情人惊声尖叫中,准备持枪战斗的男人又被迫装上了喷射器。
同一时间,两种装备,最后大鼻子与马桶共度了一夜良宵
大鼻子的故事让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
云稚听了默默给老板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咳咳,这么说来我的药没问题啊,先生,你看,它在该有领域发挥了作用,同时还治疗了便秘,一药两用,算起来你还赚了呢。”
没料到老板厚脸皮超出想象,大鼻子直接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旁边的同伴及时接住了他。
望了望柜台里坐着的神叨叨的老板,最后只好无奈地带着人离开了。
“论坑人,还得是你,老赫。”
摘下口罩的云稚靠在柜台边,一只手撑在台面。
“哟,小博士,这闲的,论文写好了吗?实验做完了吗?报告交了吗?”
被叫老赫的老板扶了扶快要掉到鼻尖的眼镜,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藤椅上。
然而出口就是一个三连问。
云稚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正宗爱尔兰人,把中国式长辈问小孩成绩时精髓学得如此透彻。
“今天周六,休息。”
“另外,我觉得你和种花的一些人有共同话题。”
云稚意有所指的神情勾起了老赫的好奇心,有些肥胖的身体前倾着。
“谁?”
“七大姑八大姨。”
云稚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显然中文理解不过关的老赫没听懂其中蕴涵的意思。
“说吧,小博士,来我这里干嘛?”
老赫破烂的蒲扇摇得哗哗作响,一滩肉全陷在藤椅里,整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模样。
“莫森俱乐部。”
云稚淡淡说出几个字。
“小博士,怎么,想搞事啊?”
老赫摇扇的动作一顿,目光从黑眼镜里斜漏了出来。
可以看出,他不是瞎子。
“会员制,你应该有门路。”
云稚继续言简意赅。
“诶呀,那里啊,里面买卖不少呢,普通人进去可不容易。”
云稚毫不意外老赫知道关于莫森俱乐部生意的事。
两年前刚来到巴尔的摩的云稚遇见身受重伤的老赫。
救下他以后,云稚也慢慢知道守着这家破店的老赫掌握着这座城市众多的情报。
屹立在东区多年,没有人知道老赫的情报网来源于哪里。
但那些情报精准繁多的程度足以让地下世界的势力纷至沓来。
云稚笃定自己的某些小举动也被老赫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一个容易得罪各路势力的情报贩子,能安然无恙活到今天,更加说明老赫的不简单。
“随便看看,长见识。”
“小博士,那种地方可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去的。”
老赫慢悠悠地摇着蒲扇,戏谑的言语意有所指。
我当然知道那种地方不是好地方,这不是有系统任务吗?
面容俊秀的年轻人内心吐槽着,面上还是不为所动,回绝了老赫的相劝。
“你做生意就成。”
“成吧,那希望你一切顺利。”
认识两年,老赫也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个不怕事儿劝不住的人。
老赫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小博士,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给你个超级优惠价。”
对方很快又露出了奸商的表情。
云稚不屑一顾地切了一声,老赫这人,最擅长熟人坑熟人。
付款交货,老赫从凌乱的抽屉里翻找半天。
最后把一张布满划痕的金色卡片递给了云稚。
云稚现在已经肯定,自己的钱花得绝对亏了。
在云稚质疑的眼神中,老赫拍着胸口保证。
“放心,如假包换的金卡,莫森俱乐部大多数区域都可以畅通无阻。”
得到金卡的云稚转身离去之际,莫名想到了之前那个悲催的大鼻子。
柜台里已经起身的老赫莫名其妙地看着折返回来的云稚。
“我说,老赫,以后可别随便给人卖缺德的假药了。”
云稚刚想拍拍老赫的肩膀,看到背心上上不明污渍,抬起的手只好换了个位置,扣了扣柜台面。
引导了朋友不要卖假药的云稚终于内心圆满地离开。
刚准备拉开玻璃门,老赫的声音传来。
“哦,我忘说了,小博士,你还记得我收购的那些你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失败药剂吗?”
云稚的动作一顿。
身后的老赫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说的那些缺德的药就是你制作的哦。”
“那个家伙抛妻弃子,还得多亏了小博士你的药,给他个教训也是应该……”
所以,真正卖缺德药的人是我?
小丑竟是我自己的云稚:(°Д°)
我不应该多说一个字。
把人气跑的老赫目送着对方略显狼狈地离去,摇了摇头:
“年轻人,终究不够脸皮厚。”
柜台上破烂的电话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喂——”
“昂,来就来呗,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啥?还要我接待和辅助,拜托,我只是个情报人员。”
“做不了,办不到,没能力,拜拜。”
连带最后挂电话的动作一气呵成。
重新瘫在藤椅上,老赫长舒一口气。
“幸亏老子挂得快,不然白捡一个活儿。”
老赫摸摸圆润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在抓到前,哪个倒霉蛋会先遇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