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带着儿子,已经是人去楼空。
云珠站在巨大的房门口,看着花园里陈列的家具,皆被蒙上一层白布。
楼上楼下都被搬空,荒凉得像没有人住过。
“云小姐?”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云珠恍惚着望过去。
是父亲身边常年用的司机兼秘书。
“陈叔,怎么回事?”云珠颤抖着声音。
陈叔显然是来处理后事的,没料到会在这碰到云珠,一时眼神有些慌乱
云珠拔高了嗓音问:“我爸是不是带着江沫去澳洲避难了?”
“不是的!”
陈叔立刻回驳,放下手里东西,眼神悲怆而惋惜,“小珠儿,你还是走吧,过几天这里连着你爸的公司,都要被拍卖了。”
“走去哪?云池人呢?”云珠甩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她从陈叔眼底看到让她心感不妙的神情。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爸他……”
陈叔摘下眼镜,缓缓叹息,“你爸他被人追债,又不想牵连你们,被追债的人追了三天三夜,最后追到海边。”
云珠越听,心脏越发变凉。
“最后,就留下了这些。”
陈叔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副老花镜,和一支泡坏的手机。
他的手在颤抖,递给云珠。
云珠看着那两样东西,晶莹滚烫的一颗泪,从眼角滴落到手背上。
她以为自己对云家的恨,早已深入骨髓。
但这一刻,血浓于水的情终究战胜了过往的恨意。
她心脏仿佛被撕扯成碎片,难以呼吸。
“江沫和她儿子去国外,是江沫前夫办的。”
陈叔哽咽着,“云总走得突然,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在海边。”
“小珠儿,你要坚强。云郊别院和你父亲的公司,会进行拍卖。用来还债。”
云珠死死攥着遗物,花了许久的时间,维持稳定的意志。
陈叔始终扶着她的胳膊。
“谢谢陈叔。”云珠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陈叔的手心里:“如果不是今天你来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爸出这么大的事,也就陈叔,你肯留在他身边。”
“珠珠,你这是做什么?”
“家里出事,工资肯定也发不出来。这些是您应得的,回去能好好养个老,安度晚年。”
云珠压下眼角的红意,抚了抚陈叔的肩膀,“谢谢。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
云珠不记得自己如何走回家。
失魂落魄,行尸走肉。
回到家,她把自己抛进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夜晚,她突发烧热,呼吸难耐。
半梦半醒中,云珠梦见了云池,站在一座桥边缘朝她招手。
她以为,自己要跟随云池去了。
走到云池身边时,模糊中,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爸爸沉厚的声音,连说了三声对不起。
然后他叹息着说:“珠珠,你妈还需要你照顾。”
“回去吧。”
紧接着,云池就醒了。
她睁眼,人在医院,温昭和两名不认识的医生守在旁边。
“醒了。”
温昭第一时间发现她睡醒,俯身测温度,“谢天谢地,烧可算是退了。”
云珠动了动干涩的喉咙。
腿上还盖着妈妈的外套。
“你高烧三天不退,把你妈妈都吓坏了。”
温昭扶她起来,接了杯水递过去,“你爸的事我都听说了。医院有殡仪馆的服务,我帮你安排……”
“爸爸的事,别告诉我妈。”
云珠醒来的第一句话,没什么力气,却很坚决。
“我知道。”
温昭心知肚明,“不想让她担心,就好好养病。后天就是拍卖会,你作为唯一的后代,得参加,所有重摊子都在你身上,你得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