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柠接了这个官司。
车队经理围着我看了两圈,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亦乔,我没看错你。”
开庭那天,全队的人都去了现场。
因为齐柠的助理出了点状况,我成了她的拎包小妹。
齐柠现在是整个车队的救世主,车队经理千叮咛万嘱咐,我必须给人伺候好。
我拎着包跟在她身后,在她低头找水瓶的时候,立马把泡了人参石斛的保温杯递到她眼前,她笑了笑,爽快接过。
笑声还未止住,我突然一顿。
许泽言带着助理,后面还跟着方盈,从走廊那头过来。
他似乎盯着我看了很久,就等抓住我的视线。
我笑容微敛,看着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他在我身边停下,看了一眼齐柠,微微点头,神色却变得复杂。
我勉强牵起一个笑:“我来工作。”
他却拧紧眉头,语气冷下来:“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说了我跟方盈只是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你追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胡闹,你先回去。”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嫌弃的意味很明显,一下子给我定了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的罪。
其实,他经常这样说。
只是以前我自认为了解他对我的面硬心软,每次都笑呵呵地答应。
他让我不要打扰他工作,我便很少再来看他开庭。
他让我听话一点,我就收起锋芒,做一个无趣的乖乖女。
我们之间,我总是妥协的那一个。
我已经习惯揣度他的情绪,配合他的需要,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附庸。
也许,他早就厌烦我了。
幸好,我也不再依恋他。
我收敛起多余的表情,语气淡了几分:“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时间陪你玩把戏,你应该签了离婚协议吧,有时间就跟我去一趟民政局。”
许泽言紧紧蹙起眉:“什么离婚协议?”
我反应过来,眼神扫过他身后的方盈,了然地说:“你没回过家,对吧。”
他脸色变得很不自然,下意识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打断他:“没关系,那我现在通知你,我要跟你离婚,你选个时间去民政局。”
他身后的方盈却跳出来,蛮横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要离婚也是泽言哥哥甩你。”
她看了眼齐柠,气焰更加嚣张:“哪里请来的野鸡律师?
你这么巴着,以为今天能看我笑话?”
“我告诉你,泽言哥哥说了,一定会帮我打赢官司的。”
我蹙紧眉头:“你就是那个逆行司机?”
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能请得动许泽言。
我失望地看了许泽言一眼:“为了她,你可以失去原则吗?”
许泽言与我对视着,冷淡的脸上神色莫辨。
我等不到回答,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泽言跟了过来。
方盈却尖叫一声,似乎是扭了脚。
身后的脚步声顿住,等我再看过去的时候,他打横抱起方盈进了另一边的休息室。
我冷漠地收回视线。
坐在我对面的齐柠举着水杯,似笑非笑:“怎么?
过不下去了?”
我也坐下,叹了口气:“是啊,如果要打官司,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
她爽朗地笑:“没问题啊,许泽言的家产不少吧,我得提几个点。”
说说笑笑间,我又垂下头。
想到了从前,又想了想现在,不知道我和许泽言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我年轻时最炙热的感情都给了他。
说分开,说放下,但不代表没有存在过。
他在我的心里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如果真要闹上法庭,那我之前的义无反顾又算什么呢?
齐柠见我苦恼的样子,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秦亦乔,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平静地跟我谈你要跟许泽言离婚,当年你对他的热烈,整个律师圈无人不知。”
“我觉得过不了多久,许泽言这条渣狗一定会幡然醒悟,痛哭流涕。”
我忍不住笑了。
很难想象许泽言痛哭流涕的样子。
说不定他现在美着呢,毕竟美人在怀。
齐柠捏了捏我的脸:“秦亦乔,你长这么甜,你这张脸不适合苦笑。”
我从善如流:“等你赢了官司,我甜笑给你看。”
她猛地喝了一口水:“今天非得争下这口气。”
话虽是这么说,但许泽言太强了。
我方虽然证据充足,但对方擅长诡辩,角度刁钻,寸步不让,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仍然剑拔弩张。
两大精英律师对阵,又是逆行司机的热点事件,再加上我们队里天才赛车手的粉丝数庞大,有不少网友都被吸引来看直播。
网友大骂许泽言恰烂钱,不爱惜羽毛。
但现场的他却毫不知情,或许也不在乎。
当他拿出方盈曾经被校园霸凌,精神受过刺激,有时可能会做出过激行为的证据时,现场和网上都是一片哗然。
曾经被霸凌的人,又霸凌别人,令人唏嘘。
他说他曾经给方盈打过一场官司,就是那场反霸凌的案件,最后判决胜诉。
方盈受到的社会伤害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赛车手苏熠当时由于心急,言语暴躁,极大程度刺激了她,所以才有后续的暴力伤人事件。
听到这些,苏熠气得站起来大喊:“放屁!
明明是她先故意撞老子的车!
老子的行车记录仪记录得清清楚楚!
不信你们可以去看!”
审判长呼吁肃静,又问是不是要补充证据。
苏熠车内的行车记录仪被送上来,对面却不见一丝惊慌。
打开来看才发现,那一段记录被人为删除了。
车队经理大喊:“机械师!
机械师!
快上!”
人群中却没有回应。
大家这才想起来,几位机械师几天前就被隔壁队租借打比赛去了。
没有证据,可能面临败诉。
我又举了举手:“要不,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