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煜尧良姜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由网络作家“沈煜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煜尧眼眸骤然一暗,明白了,这个女人今天是一心求死!“挡不住心,挡住这双.腿就行!”沈煜尧低沉的声音阴郁到了极点:“回去我就命人把你这双.腿打折了,你再跑一个试试。”说着,沈煜尧低头,目光就落在了良姜纤细的双.腿上。可是一看之下,沈煜尧的眉心蹙的更深。就连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的副官张如一脸色也跟着一变。良姜的纤白的漂亮的脚掌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外一只早就以不知去向。左脚长时间泡在雨水里,变得皱白一片,脚掌被破碎的路面,尖锐的碎石磨出了血泡,划裂出伤口,此刻,她脚那汪水渍已晕染开缕缕血红。她小的时候,最怕疼。可如今落得这样田地,却也不吱一声。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能忍,很好!明明已经是怒火中烧,沈煜尧心底里却生出一种被人狠狠揪着的拉扯感...
《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精彩片段
沈煜尧眼眸骤然一暗,明白了,这个女人今天是一心求死!
“挡不住心,挡住这双.腿就行!”
沈煜尧低沉的声音阴郁到了极点:“回去我就命人把你这双.腿打折了,你再跑一个试试。”
说着,沈煜尧低头,目光就落在了良姜纤细的双.腿上。
可是一看之下,沈煜尧的眉心蹙的更深。
就连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的副官张如一脸色也跟着一变。
良姜的纤白的漂亮的脚掌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外一只早就以不知去向。
左脚长时间泡在雨水里,变得皱白一片,脚掌被破碎的路面,尖锐的碎石磨出了血泡,划裂出伤口,此刻,她脚那汪水渍已晕染开缕缕血红。
她小的时候,最怕疼。
可如今落得这样田地,却也不吱一声。
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能忍,很好!
明明已经是怒火中烧,沈煜尧心底里却生出一种被人狠狠揪着的拉扯感。
“何必等到回去?”
良姜的隐忍依旧的情绪终于爆发,瓢泼大雨劈头盖脸脚砸落下来都浇不灭她的暗火。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良姜抬起缠满了绷带的右手,指着沈煜尧腰间佩枪歇斯底里怒吼:“你不是有枪吗?
来啊,动手打断我的这双.腿!”
“或者,你往这里打……”良姜抬手,指尖点上自己的眉心,勾着唇角,却一笑似哭:“沈煜尧,你干脆一枪杀了我吧,我爹死了,周启源再也不要我了!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满意了吗?!”
若是从前,良姜没有这个胆子跟自己叫板。
今天晚上,她定然是受了刺激。
毋庸置疑,她偷偷去见周启源了!
沈煜尧一声冷笑:“死容易,活着难!
夏良姜,折磨你,这才是我如今最大的乐趣。”
沈煜尧绝对不是在呈一时之快,他的话就是金箍,自己逃不脱的!
“沈煜尧,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良姜彻绝望了,急火攻心,加之体力透支,挣扎之际,她一口气没缓上来,双目一闭就摔进了沈煜尧的怀里。
九里街离着沈府半个小时的行程。
沈煜尧将良姜圈在怀里抱了一路,目光也从来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过。
副官张如一透过后视镜把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心底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良姜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干爽又温暖的床上,房间里徐徐飘来的是她喜欢的百合花香。
“司令大人,四太太手臂上的刀伤我的确不知情!”
良姜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门外就传来了丫头苏儿扑通一声跪地求饶的声。
刀伤?
难道自己的伤口被瞧见了?
良姜艰难的坐起身来,抬起右手手臂,手臂上的刀伤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司令问你一句,你便有十句不知道等着,这等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副官代替沈煜尧训斥了丫鬟一句。
“拉下去,处置了!”
沈煜尧的声音传来,冷的像是寒潭里结了冰的深水。
“不要,司令大人,求你了……不要……等等!”
踉跄下床的良姜猛然打开了房门,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目光刚烈决绝:“这件事,苏儿不知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你放了她!”
在这沈府,苏儿是唯一能说上话的知心人,若是她也没了,自己就真的是困在了黑暗牢笼里,一点光都没了。
“用这样语气跟我说话,你觉得我会放了她?”
沈煜尧的眉眼里淬满了霜雪,她倒是有胆子开口。
“如一,把人带走!”
听到沈煜尧一声令下,良姜不敢再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司令大人饶恕苏儿!”
“就这些?”
沈煜尧眉眼低垂审视着屈膝跪在地上良姜:“不够!”
良姜听到沈煜尧呵斥,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沈煜尧的目光完像是再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那个僵硬木然的眼神像是被人扯着丝线的移动的木偶,在场的人迎上良姜的眼神暗自打着寒颤。
“书中有云,世间万物,命都是相等的!”
良姜缓缓的开口:“孩子的命是命,明珠的命便不是了?”
“沈煜尧,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如何?”
上弦月高悬的仲夏夜色初生,良姜那抿唇一笑,像是多年之前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直逼心口的一枚子弹。
那种近在眼前的夺命感,让沈煜尧几乎窒息!
“夏良姜,你这个疯子,我儿才刚刚出世,你到底生了一副什么蛇蝎心肠才会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次毒手?”
“啊!
你还我孩儿性命!
你个疯子……”红依一个趔趄扑倒在床下,她从奶娘手中抢过气息已无的婴孩,声嘶力竭冲着的良姜咆哮。
“小姐,小姐……”立在良姜身旁的苏儿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到的魂不守舍。
“老天爷,四姨太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立在二夫人身旁的张妈差异的发出了一声低呼。
张妈在沈府上下颇有威望,再加之与鬼神相近她的话,别人听了七分信十分!
一.夜之间,良姜疯了的消息在沈府上下已经是人尽皆知。
“小姐,小姐,你醒醒……”迷糊中良姜听到苏儿唤自己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艳阳刺目,打在良姜身上耀的她睁不开眼睛。
她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遮一下光线,一动之下却手腕传来一阵巨疼,一双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小姐……您还好吧?”
苏儿的声音再度传来,良姜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斜倚在一堆柴草旁,全身结了绳索,被捆绑了个结实。
良姜微微一怔,拧眉,脑海中混沌成了一片,落入眼眸中的唯有柴房中成堆的枯枝,以及三两在上面浮游躲藏的蟑螂。
怎么回事?
良姜思念一动,脑海深处剧痛袭来,像是闪电的枝丫快速撕裂在脑海每一个角落。
“小姐……”苏儿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忽近忽远有些飘渺。
良姜抬头,这才察觉到伏在房门窗口上满脸灼色的苏儿。
“苏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奉州的初晨,日光就已经开始灼人,烈阳搭在良姜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有种说不出霸凌感。
“小姐,你……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
苏儿见到良姜的反应,一直在眼眶中的打转的泪水刷的一下就滚了下来。
难不成,当真像外面人说的那样,良姜小姐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煜尧,外面日头毒,早些回去吧。
孩子幼丧,大家无一不痛心疾首。
不过这会儿你得节哀,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红依妹妹。
还有,良姜妹妹还在柴房里……”画椿凝望着沈煜尧的背影,欲言又止。
孩子安身之地是画椿命人去安排的。
奉州的习俗,孩子早夭不得入祖坟,若是寻常百姓家早就扔了舍林去为了豺狼走兽。
沈煜尧贵为奉州司令,虽是早夭幼子自然也得厚待。
此时,沈煜尧默不作声,铲了最后一铲土盖在那棵海棠树苗旁,把铲交于张如一,默默看了一眼埋葬孩子的小土丘,转身而去。
孩子,愿你来世天下已平,战火已熄,投个寻常人家,带着海棠的本性,华而不妖,安度此生。
张如一一直跟在沈煜尧身后,到了那辆福特车前跟往常一样恭敬地替他开了车门。
这一次,沈煜尧并没有上车,而是徒步而行径直向前。
“司令大人……”张如一试探着喊了沈煜尧一声,却被一旁的画椿抬手扣住了手臂。
画椿摇了摇头:“你开车先行回去,这段路……我陪司令大人走走!”
二夫人发话,张如一便恭敬的受命,点头之余不免多了看一眼不远处的沈煜尧,一脸忧色。
自己跟了沈煜尧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缄默过。
身为戎马十年的军人,他的背影习惯了一贯的挺拔,可如今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躯里被抽离,掏空,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浮萍的飘摇。
他最铭心刻骨的女人杀了他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血……他要怎么办?
他会怎么处置良姜小姐?
张如一一想到昏死过去后被捆绑着丢入柴房的良姜,一双眼眸缓缓的就黯了下去,扣着车门把手的手掌力道一点点收紧!
民国六年,奉州。
入夜,台风登陆,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九里街是一条主干道,除了偶尔穿行而过的汽车,满大街上再也寻不到行人。
今天晚上得督军召见,沈煜尧喝了不少酒,头疼的厉害。
正当他的闭目养神,思忖着这场鸿门宴后会掀起怎样的暗涌,车子忽然在措不及防骤然刹车。
“怎么了?”
沈煜尧蹙眉,却懒得睁开眼睛。
“回司令,前面有个人……”开车的副官顿了顿,有些拿捏准:“好像是……四夫人……”沈煜尧闻声,剑眉一挑,缓缓的睁开了那双令奉州大官小吏都心惊胆寒的墨色深眸!
前方不过五米之遥的,立着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
车子橙黄色的光芒穿透雨夜粘稠的墨蓝色,打在她的毫无血色的脸上,任谁看了都揪心不止。
这个女人,碎成尘沙,沈煜尧都认得出来!
他的四姨太,良姜。
此刻,她穿了一身他最讨厌的象牙素白色旗袍,立在狂风暴雨里,像是一把要被吹折的枯槁,摇摇欲坠。
良姜低垂着眉眼,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施加而来的风雨苦难都已经远去,刚刚见过的那个人,他把她忍气吞声苟活于世的希望都碾碎,丢弃了。
她寻不着回家的路,更瞧不见眼前驶来的车子上端坐的就是那个把她打入地狱的男人。
一阵狂风卷过,身后不远处一棵原本就倾斜的白杨树被连根拔起,砰的一声巨响砸落在身后。
大树落地掀起来的力道夹杂着高高溅落的积水拍在良姜柔弱的脊背上,噗通一声,徒步在暴雨中走了进半个时辰的良姜就跪倒在了地上的积水里……她目光空洞的盯着眼前的一滩积水,直到积水的縠纹被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掌踏碎。
“起来!”
沈煜尧的声音在良姜的耳边响了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夜色再沉,凉风再冷,也不及沈煜尧开口时的寒凉。
若是以前,见到沈煜尧,听到他的声音,良姜也会拔腿而逃,可今天,她偏偏无动于衷。
“夏-良-姜,起-来!”
这个女人先天不足,本就体弱,三天前晕倒从楼梯滚落,满身是伤。
她现在却在这里顶风冒雨?
离开那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当真就这么生不如死?!
良姜依旧是瘫坐在地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蓦地,沈煜尧长臂一伸扣住良姜的上臂,直接像是拎一个破碎的木偶一样把良姜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的?!”
沈家本来就有士兵把守,而且他也严加交代,不让这个女人出入碍眼。
所以,她是怎么出来的?
“沈煜尧啊……”良姜抬头,一双眼睛除了淋漓的雨水还揉进了太多彻骨的恨意。
她盯着他。
勾起了冻到毫无血色的唇角,一字一句顶了回去:“你怎么能拦得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心呢?
呵呵……就算你是呼风唤雨的奉州司令,你也挡不住我要见他的决心!!!”
她夏良姜一句话,就想让他罢手?
笑话!
“沈煜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什么,你知道!”
沈煜尧声音肃冷,他一个眼神,副官就扯着苏儿下了楼。
“司令大人饶命……夫人救我……苏儿!!!”
良姜慌忙起身,抢着要去阻拦副官,却被沈煜尧伸出开的手臂一把扯了回来。
“夏良姜,如今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学会在我眼皮底下耍诡计,不愧是奉州老狐狸的女儿!”
“啊!”
沈煜尧手掌一动,扣上了良姜右臂的伤口,原本干爽的一层薄纱,有三两处顷刻间被被殷红色的血迹渗透,像是银雪之上凋零而落的红梅。
三日前,良姜了消息,周启源受了枪伤,虽不致命,但是沈煜尧传下令去,全奉州大小医院药铺都不得给他施药救治。
沈煜尧跟周夏两家的血仇,奉州早已满城风雨,如今周夏两家败落,沈煜尧又是奉州司令深的督军垂爱,谁人胆敢冒死逆风而行?
如果没有沈煜尧,良姜跟周启源早已喜结连理,可偏偏沈煜尧的铁骑踏足而至,周夏两家一朝败落,她也沦为沈煜尧大仇得报后折磨周启源的棋子。
良姜得知启源四面楚歌,又危在旦夕,心急如焚。
可她心里摆着一张明镜,这个时候就算是自己宽衣解带放弃所有尊严去求沈煜尧也是无济于事,他要的就是周启源死!
情急之下,良姜只能挥刀自损,借着受伤之故请了医生,但她深知沈煜尧疑心重,自己所见过的每一个人他都会命副官盘问。
不得已,便用一上好的翡翠镯子买通医生,说自己从楼梯滚落。
就在今儿,趁着沈煜尧去会见督军的空儿,跟苏儿作了交代,便偷偷的跑去给周启源送药。
一路之上,良姜将那些药视之如宝藏在怀中,不顾狂风暴雨到了周启源暂定的落脚地。
两月不见,她以为启源见到自己会激动到语无伦次亦或是热泪盈眶。
想不到的是,他好看的手掌一抬,将她费尽周折换来的药扔进了院落门前的大雨里,不忘狠狠踩上一脚,踏入泥坑。
“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副鬼样子?
我堂堂日本法政大学归来的律师,我现在沦落到拉黄包车啊!”
“为了一单生意,我被打的皮开肉绽!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夏家做的孽?!”
“是,我知道你心里苦的,你可以骂我,气不过也可以打我!
可那些都是你救命的药啊!”
良姜瞪着周启源,此时被踩入泥浆的是染着她热血的心意!
“能救他命的不是这些药,而是你!”
忽然,房子里间里走出了一个女人,身着一身绣满樱花的和服,但开口却是极为地道的奉州话,这让良姜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要跟惠子成婚了,去大阪。”
周启源脸色苍白,目无华色。
与其三人困成一团,早一个抽身,早一分解脱。
若不是大雨滂沱的喧嚣声,良姜那么冷静的女子一定会缓缓点头说一声,好!
可夜空一声霹雳过后,良姜所有的理智碎成尘土,眼睁睁被大雨洗了个干净。
终究是他先放手了……此刻,良姜盯着手臂上为他而生的伤口,忽然就笑了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笑什么?”
沈煜尧眼眸一暗,他憎恶她的不服输。
“我在笑你,笑你明知故问!”
伤口被扯开,痛入心扉,可良姜迎上沈煜尧的那双深眸,不但不躲,还咬牙切齿。
沈煜尧都佩服这个女人作死的勇气:“周启源要去日本了,所以,你心灰意冷,有恃无恐到一心求死了?”
“……”良姜瞳孔一炸,这一些,沈煜尧怎么会知道?!
“奉州跟大阪之间还隔着汪洋大海呢,老天爷也不敢保证他所乘坐的船一帆风顺,你说呢?”
沈煜尧手臂力道一收,一身真丝睡裙的良姜就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俯身,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喃喃道:“就算是老天爷能保证他一帆风顺,他恐怕也躲不过扶桑浪人的快刀!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刀听说很快,快到刀锋过境,不染血丝。
你猜,周启源会不会是个例外?”
“沈煜尧!!!”
“怎么?
不想他死?”
沈煜尧唇角一扯,染了醉意眼眸多了几分妖冶的暗欲。
他抬手捻住了良姜的下巴,薄唇逼近,他气息的温热打在良姜脸上,她忍不住全身发抖:“不想他跟那个丫鬓死,那今晚上就拿出你跟周启源练就的闺房秘术,取悦我试试……”
若是诚心想要折磨一个人,就先摧垮她的意志。
意志崩坏了,徒留一具皮囊也折腾不了许久。
而良姜哪根弦蹦的最紧最易断,沈煜尧十年前就摸的透彻。
此时,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良姜,等着她缴械投诚。
良姜滚了滚喉咙,纤长的睫毛因为极度的隐忍而颤抖不停。
半晌之后,她缓缓的抬起了苍白的手掌,去挑挂在左肩上的睡裙吊带。
十年不见,沈煜尧从一个轩逸的少年蜕变成了奉州城里人人提及色变的“活阎罗”。
如今挂在他嘴边的常常就是,君无戏言。
他说的出做得到,如果自己今天不从,周启源跟苏儿必死!
当目光落在良姜一脸痛苦的神情上,一颗心仿佛被利刃割过,沈煜尧的沉稳自若开始崩塌。
“咚咚咚……司令大人!”
就在这时,房门叩门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什么事?”
沈煜尧眼眸微迷,修长手指扣上良姜香肩的动作随之一滞。
“回司令大人,三夫人的婢女来报,说是三夫人惊了胎气,和欢北苑上下一时间没了主意,望司令大人前去做主。”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三夫人的婢女现在还在楼下候着。”
门外传来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沈煜尧听闻三夫人出事,脸色骤然一变,直接翻身而起连衣架上的披风都没取,拂袖下楼!
二楼卧室的房门大开着,张如一目光微抬扫屋内来不及遮掩的良姜,眼眸一紧,情难自已的滚了滚喉咙。
她在哭……与张如一而言,良姜脸上的泪痕远比她身前乍泄的春色还要来的刺眼。
不过,他能做的不过就是淡淡的瞧着,转身之余,再多一声叹息而已。
***彼端,和欢北苑。
“煜尧……”床榻上的红依唇色苍白,精致的漂亮的小脸因为小腹的绞痛而变得扭曲。
见到沈煜尧,她本能的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能,她一辈子只想让他瞧着自己笑靥如花的模样。
“大夫说过了,是受惊动了胎气,虽然见红,但是并不大碍!”
沈煜尧将红依过继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抚:“我儿福厚,自有老天庇佑。”
红依听完,点了点头,哭的梨花带雨窝进了沈煜尧的怀中。
沈府上下的男人女人都知道,沈煜尧疼红依。
只要迎上红依那双清丽动人的眉眼,沈煜尧坚如磐石的心也会陷落出一缺柔软。
谁说戏子命薄?
偏偏戏子出身的红依独得沈司令恩宠!
这是人们知道的,人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你就是这般伺候主子的?
一双手脚生的齐全却也无用,拖出去!”
沈煜尧抬眼盯着红依的婢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过是沈煜尧的一个眼神,红依的婢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全身抖成了筛子。
“你别凶她,不关她的事……”红依扯了扯沈煜尧的袖口:“是猫!”
“猫?”
“回司令大人,是一只猫叼了一条黑蛇放到了夫人梳妆台上,夫人梳洗歇歇这才受惊从椅子上跌落……”听到是“猫”,沈煜尧眼眸一紧,一根绷着的弦发出一阵嗡鸣。
在这沈府,如今养猫的,可只有他的四姨太良姜!
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
戌时还是月光如银,夜空如洗;亥时刚过,西北方黑云压境,倾盆大雨就凭空浇落。
“苏儿,楼下可还有酒?”
良姜盯着被雨水打到啪啪作响的窗子,淡淡的问了苏儿一句。
“有是有,可小姐……现在你万万不可饮酒!”
苏儿好奇的望着良姜,她身子虚弱又连着两日不曾进食。
自己刚刚煮好的白粥还在桌子上放着,分毫未动,她这是想着借酒浇愁吗?
当真是气苦之极不想活命了?
“不是我喝!”
良姜侧头看向苏儿:“赏给外面的那些把守的士兵。”
“小姐,心软可欺!
外头那些个人个个市侩,你忘了他们怎生对你的?
你怎的还能给他们送……”苏儿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目光一滞,就落在了良姜半抬的素手上。
不知何时,她掌心里多了一个小瞧的白色药瓶!
是她平常吃的安眠药!
“小姐……嘘!”
苏儿刚想说什么,良姜却冲着她做了一个禁声是手势:“既然他们在门外受的那么辛苦,那就给他们加点料!”
苏儿在摸过那个药瓶的一瞬间,心里有些恍惚。
良姜小姐刚刚那个神情,很陌生,让人瞧了忍不住汗毛倒竖!
等苏儿下楼,良姜快速起身到了自己的衣柜前。
良姜向来注重隐私,虽有苏儿侍候在侧的,但床铺跟衣柜里的衣物从来都是自己整理。
在这西楼,除了良姜自己谁也不知道衣柜之中藏了一个暗格。
良姜用力挪开压在暗格上方的水曲柳收纳柜子,暗格就落在了自己眼前。
打开暗格,良姜盯着暗格中那件被防水油布包裹完好的物件,心悸感像是由于山洪,由远而近包裹而来。
“小姐……”正在良姜出神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苏儿抱着怀里的一瓶红酒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
良姜慌忙推了收纳柜将暗格盖好,起身随手从衣柜中取了一件睡衣,收敛好情绪这才转身。
“怎么?”
“小姐,那些人警觉的就跟树梢上的夜猫子一样。
明明见了这酒,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苏儿撇嘴一脸失望,但很快就警觉的的看向良姜:“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着溜走吧?
行不通的,你怎么可能斗得过司令大人?”
良姜不语,抬手将手中的睡衣仍在床榻,然后径直将铺在床上的被单扯了下来。
从前,她隐忍万分的委曲求全不过是想着离着沈煜尧近一点,再近一点,她始终相信,就算是一个十年,两个十年,沈煜尧还是那个一笑开出一片暖阳的阿尧哥哥!
外人眼中他冷酷恣睢不过就是多年战火硝烟飞屑堆积起来的一层冷漠的保护壳。
良姜不信,自己一声阿尧哥哥唤不起他眼底丝毫的温热。
可如今想来,一切不过是自己踏碎自尊的自欺欺人!
“滋啦”裂帛声响起,不多时,良姜手里的一条漂亮的床单就裂成了片片长条。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着从这里溜下去吧?”
苏儿见状急红了眼睛,慌忙上前扣住了良姜的手腕制止。
“外面风大雨狂,这个时辰他们戒备放松,正是好时机。”
“哪里有什么好时机?
小姐,就算是你出了这西楼,沈府的周围都有士兵巡逻,你出不去的!”
“与其困死在这里,死在外面更好一些!”
良姜抬手摸了摸苏儿的小脑袋:“尽人事,听天命!
很多事,不试一下,怎知不会事成?”
“……好了,你想办法帮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切莫慌张!”
“可是……”苏儿心中百般不愿,可是迎上良姜那双眼眸的时候却又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只能转身下楼。
苏儿自幼入了夏府,跟良姜主仆情深,若是良姜安好,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苏儿离开,良姜熄了卧室的灯。
她提着用床单串起来的绳索,走到窗前,不顾风雨砰地一声的打开了窗子。
外面风疾,扑面一阵寒凉雨气打在良姜脸上,纵使仲夏也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她四处张望了一眼,刚想抡起手中的“绳索”甩下楼去,可手臂一抬,一道闪电照亮夜空,楼下的风雨里多了一个暗影!
沈煜尧!
他静静的立在楼下不远处墙角的位置,跟身后的葱郁从青竹融成一片。
闪电的白炙的光芒湮灭,沈煜尧身影很快被雨帘吞没……
“是,我之所以帮你拌倒红依的确是为了巩固我的主母之位!”
画椿也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良姜的时候不免生出了一脸可怜:“可若是我爱的男人还能像沈煜尧一样立在我的面前,别说是主母之为,就算是让我与他沿街行乞,我也心甘情愿!”
画椿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良姜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她的那番话。
她是个性情中人,而且是一个比自己还痴心的女子。
不久之前,画椿来西楼坦言要与自己联手,良姜自然是不信她。
你为什么帮我?
如果我说,我想做回红娘,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当时,画椿笑了起来,弯弯的一双眉眼很是好看。
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二夫人,这么做图什么?
如果我说,我跟你一样,自始至终心里只住着多年之前一个陈旧的身影,你信吗?
沈煜尧可是威风八面的奉州司令,你跟他在一起这三年就没有动过情?
我跟沈煜尧举案齐眉三年,他始终敬我如初,他的好我最清楚。
可是……沈煜尧再好,也终究不是他!
是!
画椿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世上让你感动落泪的人有很多,可能住进心里的终究还是那一个。
张如一待自己怎样,良姜了然于心。
可到了今时今日,她心里仍然还是只有沈煜尧一人!
如若不然,为什么伤他,她那么疼?!
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良姜下意识的揪住心口的衣衫,心口撕裂的痛感让人难以呼吸,她只能侧身缓缓的躺在了地上,侧身抱住双膝。
红依恶事被揭露之后,逃出了沈府,许是怕阿坤的弟弟索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煜尧再也没有踏足过西楼,兴许,这辈子也不会踏足。
五日后。
“督军约你去,都谈了些什么?”
沈煜尧喝了口茶,看着画椿。
“还是那件事,让我规劝你,他这年纪的人念旧喜奢,如今爱新觉罗氏重新复辟帝制,他自然举旗相迎。”
“荒唐!
既然是在洪流中被冲垮的东西,即便是侥幸站起来终究是不可能成气候。
且如今革命之风正盛,南方护法运动大举旗帜援湘,这才是正道!”
“可你势单力薄,我叔父早已对你心生戒备。
若是知晓你有此心,马上会让人取代你的司令之位!
若是你执意忤逆,他不会留你性命!”
“我都知道!”
沈煜尧放下了茶盏,这个中风险,他早已想了千遍万遍。
“所以,你要怎么办?”
“你别管我,我先送你离开!”
“离开?”
画椿蹙眉:“去哪里?”
“去找他!
跟了我三年,委屈你了,你还这么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我让人查到了他的落脚点。”
说着,沈煜尧将一张纸递给了画椿。
画椿接过纸条双手微微颤抖,最后紧紧地将纸条攥入掌心。
“那你呢?
你跟良姜要怎么办?”
“有人会送她离开,之前,她不是想要去香港吗,随了她的心思吧!”
“可是,你等了她十年,就这么放她走错过余生,你甘心吗?”
“只要她安全,舒心,我又有什么不甘心?”
沈煜尧淡淡一笑,这些天他想了很多统统释然:“以前我死过一次,她不还是选择了周启源?
若是没有我,她兴许比现在过的还要好……”
“良姜!!!”
这一遭变故就在电石火光之间,任谁也没有料到。
从来娇柔如水,走路都不伤蝼蚁的四夫人此时此刻居然拿枪对着三夫人……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定然被人认为是天方夜谭!
都说“青竹蛇尔口,黄蜂尾上针,俩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原本以为四夫人心有冤屈,但时下看来,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的心机!
下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言语,但是心中已经猜忌纷纷。
沈煜尧跟张如一第一时间从高台之上飞奔而至,看着这个样子的良姜大惊失色。
“夏良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煜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后退!
沈煜尧,让你的人退后!”
夏良姜死盯着沈煜尧,满身血迹的她目光坚毅像是刚刚从战火里攀爬出来的战士。
她手指移动,做了一个开保险栓的动作:“我准头不好,擦枪走火,伤了你的心头爱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啊!!!”
红依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脑袋,早就吓到六神无主,现在听了良姜这番话,更是吓到失控尖叫:“煜尧,救命,救我!”
此刻,沈煜尧死盯着良姜扣动扳机的纤细手掌,其他声音再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微微抬了抬手掌,周遭的人纷纷噤若寒蝉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他们心底深知,在这沈府折了谁都成,唯独红依的不可以!
“你把红依放了,有事,冲着我来!”
沈煜尧眼眸里的寒意如同风暴席卷而起。
“呵呵……”良姜勾唇,眼眸中已经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丝毫的信任:“动我哪里最痛,你知道!
你哪处软肋动不得,我也知道!”
“沈煜尧!”
良姜盯着他:“我发誓,脊背上那些鲜血淋淋的鞭痕是这辈子你能施加在我身上最后的伤口!”
“……你……”细雨打在良姜苍白精致的小脸上凝结成了一片晶莹的水珠,她目光如刃,落在了沈煜尧身旁的张如一身上。
但是看到张如一的瞬间,良姜眉心跳动了一下迅速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边微胖的一个士兵身上:“把车开来!”
“我?
我……”那个胖子这个档口上被点名,吓到腿软,侧头看向沈煜尧。
“去,把车开来!”
沈煜尧一声令下,寒凉的语气让周身三尺之内的水汽凝成霜雪。
“司令大人,我……我不会开车……”那个胖子虽然怂,但是不傻,忤逆沈煜尧虽然该死,但是不一定死,这个时候一旦碰上车子,那可当真是作死。
“司令大人,我来!”
张如一转身请命。
见沈煜尧没有拒绝,张如一一路狂奔把车子开到了祠堂之外。
“沈煜尧,让你的人都让开。
别逼着我玩玉石俱焚。”
良姜目光凛冽。
“退开!”
沈煜尧开口,众人自动分成两列收了手中枪械。
细雨迷蒙之中,良姜看了沈煜尧最后一眼,咬紧牙关揪着红依的后领直接将她拖出了祠堂上了张如一的车子。
车子绝尘而起,沈煜尧咬紧满口牙关,直到丝死血气在口腔之中蜿蜒!
“来人,把银麟给我牵来!”
沈煜尧口中的“银麟”是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多年的坐骑。
当年,银麟铁骑一行十三铁骑,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
沈煜尧离开,沈府上下议论纷纷瞬间乱作一团。
画椿遣散了众人,更是叫上了门前黄包车,一路追着沈煜尧而去。
她总觉得,沈家要变天了!
彼端,雨势渐增,打在车前的玻璃上,浇的视线一片模糊。
“吧嗒”一声,良姜从车后座上摸了闲置的军用腰带,然后捆绑了红衣的手脚,嫌她叫嚷的厉害,随手在她嘴巴里塞了一团抹布!
红衣又惊又吓,加之产后亏虚,挣扎了一会依然没有力气,软到在了一侧。
“四夫人,我们要去哪里?”
张如一从后视镜里把一切收入眼底,脸上的担忧根本无法遮掩。
他想说的是,四夫人你本不该这样的!
可无论是碍于身份还是红依在场,他都无发说出口。
眼前的良姜虽然力气虚脱,但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坚韧,这样的良姜跟以往时候的波澜不惊判若两人,张如一暗自心惊。
“穿过前面的青川大桥,去夏府老宅!”
刚刚不过是一鼓作气,此时,支撑着良姜的那口气泄了一半,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一阵盖过一切的耳鸣。
听闻良姜此言,张如一脸色一变。
夏府已经被封了许久,时过境迁,里面没了生气早已杂草丛生成了蛇鼠之窝。
良姜这个时候回去,莫不是一心求……“死”字撞入脑海,张如一呼吸一滞:“四夫人,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良姜充耳不闻,目光落在握着枪支的素白手掌上,缓缓眯起了眼眸。
这一次,她不会回头!
忽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骤然停在了青川大桥上!
良姜警醒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眼眸微眯,沈煜尧身骑白马已然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子一顿,沈煜尧身后的士兵瞬间包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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