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拂不悦地看他一眼,“你啊什么?”
“没,奴才这就去!”
大管事额头上的汗很快就下来了,心想自家主子近来行事是越发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算了,这不是他一个奴才该管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后退。
“等等。”
蓝拂见他动作,叫住他,“再去库里取两支人参出来,熬些补药给她灌下去。”
“……”
大管事颔首,笑得有些勉强,“是,奴才这就去办。”
蓝拂嗯了一声,摆摆手:“去吧。”
大管事逃也似的从他的书房出来,一边往外头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千岁爷这是鬼上身了?”
他低头走路,冷不丁撞上个人,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师父!”
小印子惊呼一声,伸手拉住他,“师父您没事吧。”
大管事扶正被撞歪的帽子,脸上惊魂未定,骂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印子低头听训,不敢回嘴。
大管事推开他站定,“出了什么事?你急成这样?”
小印子:“那小……”,奴才二字在他嘴里打了个转,硬生生被他咽下了,换成:“小星子醒了。”
如今他可是千岁爷眼前的红人,刚千岁爷还贵步临贱地亲自去瞧他呢,可不能言语上把人给得罪了。
“醒了?”,大管事轻咳两声,迈出一只脚:“醒了那便去瞧瞧。”
“哎!”,徒弟抬脚跟上。
大管事回头看他,“你跟过来作甚?”
小印子刚抬起的那只脚又放下了,不解地看他:“师父有何吩咐?”
大管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稀松平常:“去找两个人把偏殿收拾出来,给小星子住下。”
说完他便走了,只有小印子石化般地留在原地。
他瞪着眼睛喃喃道:“这是要入主中宫了吧……”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他一激灵,他抬头一望,大管事已走了多时了。他摇摇头,背起手去安排人手给“娘娘”腾屋子去了。
虞星是在一阵头晕脑涨中醒来的,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她伸手想要去拿,但立刻被眼尖的连翘发现了。
“哎,你别动!”
连翘按住他的手,喜道:“你可算是醒了。”
虞星睁开眼睛,她还有些糊涂,“连翘姐姐怎么在我屋子里?”
“你个小没良心的。”,连翘帮他摆好散热用的帕子,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烧得这么厉害,做姐姐的自然要来帮衬着些。”
虞星只是发烧,可没烧坏脑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信连翘无缘无故地会来照顾他。况且这里是太监住的地方,她一个宫女怎么敢跑到这里来?
许是虞星的眼神太过露骨,连翘尬笑着帮他掖好被角,说出来实情:
“是大管事命我来照看你的,千岁爷一早也来瞧过你,嘱咐我们好生照顾你。”
九千岁来看过她?
虞星心下一凛,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昨天被太子掳走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慢慢坐起来,试探着问道:“千岁大人可有说什么?”
“我哪儿见得到千岁大人,我来时他早走了。”,连翘摆手道:“倒是大管事多番嘱咐过我要好生照料你。”
虞星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连翘见他脸色苍白,双手把他往床里摁,道:“你烧还没退呢,躺下好好休息。”
虞星顺从地躺了回去,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我是不是被暴露了!”
系统肯定道:“没有。”
“那这些人一个个拿我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做什么?不是养肥了好杀?”
系统:“我也不知道,只能肯定你昨晚外出没有被人发现。”
虞星点点头,稍微放心了些。
突然连翘推了推她的手,她转头过去,疑惑道:
“连翘姐姐?”
连翘脸色绯红,双手在袖子底下来回搅动,一副娇羞女儿家做派。
“阿星,我……”
虞星看了一阵恶寒,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对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太监露出这种神态是想做什么!
她发着烧,嗓子有些嘶哑,“连翘姐姐有话直说,咱们姐弟之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有事您尽管吩咐我!”
她悲哀地发现,到如今她竟只能拿当初被骗的姐弟关系来提醒她不要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殊不知,连翘等的就是她这番话。
她喜笑颜开地凑近了,道:“你小子是个好的,不忘本。”
虞星不太适应她这说变脸就变脸的高超社交技巧,只能干笑着附和:“连翘姐姐莫打趣小的。”
“咳——”,连翘清了清嗓子,“那姐姐便不与你客套了。”
虞星点头:“您说。”
“你小子有福让千岁爷瞧上了,虽说这皮肉生意不能长久,可总归享了一时荣华,也算够本了。”
“到时若是心有余力,可莫忘了这浴池里洒扫的姐姐我啊!”
“噗——”
虞星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瞪大眼睛咳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急忙抽出掩在被子底下的手,连连摆手示意。
姐姐我没有啊!
可连翘却会错了意,她以为虞星害羞,掩唇娇笑道:
“好好好,姐姐不对,说得露骨了,竟把你小子羞成这样。”
躲开她要给自己顺气的手,虞星急着辩解,一把掀开被子:“连翘姐姐你不要乱说,我没有……”
“哟!醒了?”
虞星的话被打断,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是大管事。
连翘见他,立刻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
他一个人来的,推开门看见两个人聊得正欢,走近了伸手探虞星的额头。
虞星僵着不敢躲,等他收回手才想到忘了行礼,急着就要下床。
大管事笑眯眯地按住她,“不必多礼,烧既还没退,便好好躺着,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虞星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躺了回去,连翘趁机帮他盖好被子。
虞星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不太自在,就好像是一个穷了半辈子的人突然被金子砸中了脑袋,摸不着头脑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她受宠若惊道:“谢大人体恤。”
大管事满意点头,连翘给他端来一把椅子。
“公公请坐。”
他摇头:“杂家就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