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寇南星寇白芨的女频言情小说《吾姐凶猛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寇南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元德十五年,立冬。从西北刮来的风跟刀子似的,将慈州境内犹在挣扎的枯枝片片削落,寒气肆虐,催得人不得不缩进龟壳。尚春园其中一间暖阁里,此时却温暖如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欢腾之际,忽听一声尖叫从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咚”地一声重响,似落水之音。“啊!姑娘!姑娘!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落水了!”一丫鬟凄厉叫声让本就骇住的众人,再次惊了惊。暖阁里的各姑娘公子们,你看我,我看我,下一刻,纷纷奔向暖阁外。“姑娘,大姑娘落水了!婢子去救……”不等话说完,寇南星一把抓住自己丫鬟胳膊,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姑娘!”春桃大惊,急忙将人扶住,“姑娘,你怎么了?!”寇南星紧紧抓住春桃不松手,瞪圆了麋鹿一般的眼看着春桃道:“春桃,我受惊了。...
《吾姐凶猛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元德十五年,立冬。
从西北刮来的风跟刀子似的,将慈州境内犹在挣扎的枯枝片片削落,寒气肆虐,催得人不得不缩进龟壳。
尚春园其中一间暖阁里,此时却温暖如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欢腾之际,忽听一声尖叫从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咚”地一声重响,似落水之音。
“啊!姑娘!姑娘!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落水了!”一丫鬟凄厉叫声让本就骇住的众人,再次惊了惊。
暖阁里的各姑娘公子们,你看我,我看我,下一刻,纷纷奔向暖阁外。
“姑娘,大姑娘落水了!婢子去救……”
不等话说完,寇南星一把抓住自己丫鬟胳膊,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姑娘!”春桃大惊,急忙将人扶住,“姑娘,你怎么了?!”
寇南星紧紧抓住春桃不松手,瞪圆了麋鹿一般的眼看着春桃道:“春桃,我受惊了。”
春桃:“……啊?”
寇南星再言:“春桃,你家姑娘我,受惊了!”
春桃:“……哦!”
反应过来后春桃登即便大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我啊!”
此时众人已然聚拢,见到寇南星便有人发问道:“寇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寇南星没看对方,只是一边扶着春桃踉跄起身,一边竭力忍着上一秒由心底发出的颤栗,声色略有惊慌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睡醒后觉得胸闷,出来透透气,大姐姐忽然喊我,我本要应声,谁知我一回头大姐姐便掉了下去!”
“果真如此?”问话人显然不信,却见寇南星一脸慌张又虚弱模样,暂且抛下疑问,刚想继续向前,却忽听有人喊道:“天哪!这栏杆怎么会断!”
“什么?!”众人闻言震惊,再看那哭喊的丫鬟身前,可不是断了一截栏杆。
“这玩意儿咋会断?”
“哎呀,先别管这些了,没看到人还在湖里?赶紧救人呀!”
一句话提醒众人,可等他们再看,却又皆停了动作。
会不会凫水且不提,关键这鬼天气赶上了隆冬,下去再上来人铁定要生病。来这里的要么是官家子弟,要么是富户千金,谁不是被娇养着长大?谁愿这时下去。便是那些下人,也无人愿意主动揽功。
寇南星眯了眯眼,看着在冰冷湖水中挣扎的寇采薇,眸底深处划过一层看不见的森寒。
这情形实在熟悉,熟悉到令她不禁再次颤抖起来。
只因前世那个在湖水中挣扎的人,不是寇采薇而是她寇南星!
而她之所以会落水,是被人以“开玩笑”这般令人无法指摘又极为滑稽的名义,推了下去。也因此导致她带病成亲,自此再无宁日!
而罪魁祸首,便是寇采薇!
深吸一口气,寇南星再次确认,她真的重生了!
尽管心不甘,尽管恨不能拉那些恶人一同下地狱,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重生。大概老天爷也觉得她前世活得太窝囊,死得太憋屈,竟愣是给了她这机会,让她在一切灾祸发生之前重生归来!让她有了拨乱反正的机会!
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姐妹至亲,说所做一切只为你好,却背地里谋了自家家产,害了父母与弟弟,更在自己病气缠身时谋了自己夫君续弦的人,曾几何时,她是真的将她当做比父母还要亲的人啊!
也怪自己实在眼盲心瞎,认贼作亲,被婆母不喜,被夫君厌弃,被鸠占鹊巢,为人妇一载,她寇南星生生活成一场笑话!
“姑娘?姑娘!”春桃焦急的呼唤令寇南星回神。她愣愣地看着春桃,那眼神中透着许久未见的暗暗欣喜,与无法述说的悲伤与恨意。
春桃一时不明,总觉得睡了一觉再醒来的姑娘好似哪里有些不一样了。转念一想,她只当她是在担忧寇采薇,指着一个突然跳下去的人,焦急地跺着脚说:“姑娘!是钟公子!是钟公子啊!”
寇南星眼睫一颤,旋即顺着春桃所指看去。果见一青衣男子于水中起伏两次后,立时奋力朝寇采薇游去。
春桃焦急的声音还在继续:“姑娘,钟公子怎么下去了!这若是,这若是……哎呀,那香巧也会凫水,她怎么不下去!”
寇南星轻怔,问春桃:“你说,香巧会凫水?”
“是呀!”春桃扶着寇南星想撒手又不敢撒,只因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着实太紧,好似她要跳河自尽似的,“姑娘,让婢子下去吧!好歹不会让大姑娘跟钟公子肌肤相亲啊!还有一月您便与钟公子成亲了,万一,万一……”
春桃本就一直不甚喜欢寇采薇,明明比姑娘还大一岁,可一直拖着不愿说亲。她总觉得对方对自家姑娘的亲近有目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多说什么。
而当今世俗对男女接触虽不过分苛责,但那是寻常百姓,官宦门第尤为看重礼法,岂是普通人能比?所以她非常担心会闹出一场非卿不嫁的戏码。真若如此,那她家姑娘岂不要伤心死!
然而寇南星此时却在想,果然她还是太傻,信了寇采薇主仆二人不会凫水的鬼话。
“姑娘……”
“不用。”寇南星开口,声色冷漠又十分坚定地制止春桃,手扶栏杆,沉沉目光再次落在那男人身上。
钟光霁,慈州第一富商独子,其亲姑姑乃安昌县侯的正室夫人,身份尊贵,因无嫡子,视其为亲子,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最为耀眼的,是他乃如今慈州最年轻秀才,更是在一年之后一举中第。
有学识,有样貌,有品德,更有背景,如此人儿,必得众女青眼,倾慕者不计其数。
然而谁能料到,就是这样完美的人,竟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寻常郎中的女儿定了亲。
别说众人不服,便是钟光霁自己也非心甘情愿。只是碍于那关乎面子的承诺他从未表露,惯以冷漠置之。
可自己始终是他心中一根刺,是被挟恩求报的耻辱,是被随意摆布的见证。若非父亲曾救其祖父一命,定下这憋屈婚约,凭他潜力,将来便是公主也能尚得。
可惜,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毁人前途如夺人性命,更别说对方早已心有所属,钟光霁不恨自己那才是见了鬼。
也因此,他任由寇采薇频繁出没钟家,也在她尚有一口气之时,当着自己的面,答应了婆母让寇采薇做续弦。
寇南星眼睑轻垂,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好似有万千情绪压在那里,下一刻就要爆发。
然而那起伏也就一下,很快便归于平寂,好似那情绪淡得好似从未有过。而等她再抬眸,眼中各种纷杂尽被掩盖。
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相信大姐姐,不会有万一的。”
“可姑娘……”
“春桃你记住,人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春桃不解为何自家姑娘会突然说这样有些伤感的话,先前那种异样不觉更甚了些。
而寇南星也没多解释,只是抓她胳膊的手更紧了。
前世,寇采薇害她入水,钟光霁在岸上冷眼旁观,是春桃拼尽全力将自己拖上岸,也因此染了风寒。
那病持续很久,需得静养,可偏偏祖母借口其不尽责,不仅不让春桃跟着自己,更是在她出嫁后第二日,直接将春桃丢出了城。等她知晓此事再去寻人,春桃早已在一间破庙里断了气。
春桃何其辜!
寇南星唇角不自觉抿出一道冷峻,视线定在那已然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
眼下情形不正是这二人想要的吗?那她,便成全他们好了。
寇远刚刚回家,正在同先一步来了宅子里的秦氏说事,乍然见寇南星如此,俩人皆吓了一跳。
寇远担心地问怎么回事,秦氏直接上前,拉住寇南星的胳膊便问她:“星儿,谁欺负你了你跟阿娘说,阿娘去收拾他!”
寇远担心妻子过于莽撞,便急忙跟着道:“不哭不哭,先跟我们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怎么还哭了?”
“呜呜……”
“哎呀你这孩子!”秦氏急了,见寇南星只哭不说话,扭头便问春桃,“春桃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这,我……”春桃被问得一愣,眼珠子快速瞥了眼自家姑娘,便见姑娘趴在夫人肩头悄悄瞥了眼自己。
春桃秒懂,当即义愤填膺道:“老爷夫人,是大姑娘!是大姑娘欺负了咱家姑娘!”
“谁?你说谁?!”秦氏发出疑问,不自信地问寇远,“夫君,你可听清春桃说的谁?”
“她,她说……采薇?可采薇怎么会……采薇不是跟星儿关系一直很好……”寇远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妻子这般就知道他没听错。
“采薇?寇采薇?!”秦氏狠狠皱眉,直直看向春桃,神色严肃地问道,“春桃,你说的可是寇采薇?”
“是啊夫人!”春桃忙不迭点头,继而将今日出门之事一一道来。当然,她不会提寇南星故意推寇采薇之事,而是将寇采薇借假摔想要嫁祸寇南星的事渲染了又渲染,顺带将冯嬷嬷的事也精彩纷呈地说了一遍。
而随着她每说一个字,秦氏与寇远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黑,尤其是秦氏,那脸简直黑的能滴水!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寇采薇不安好心!”秦氏气得猛地一拍旁边桌子,松开寇南星扭头就要往外冲。
“哎,你去哪儿?”寇远眼疾手快将人抓住,一脸无奈道,“先别急啊,你先听春桃把话说完啊!”
“还有什么说的?这个难道还不够说的?你家闺女都被人欺负了,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秦氏气得猛地甩开寇远胳膊,刚想走,却被寇南星给抱住了。
“阿娘,您别急,先等等啊!”寇南星紧紧抱住秦氏,不让她真的冲出去。
这个时候去对峙,阿娘就是一人对四虎,就算阿娘再厉害,也难免要落下风。最主要的还有老太太,只凭其身份压制,一个“孝”字压过来就有阿娘受的。
她不想阿娘受这委屈,她之所以这般,更多目的是为了给爹娘警示,她想让他们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将他们当一家人。
“还等什么啊!阿娘不能真的看着你被人欺负呀!”秦氏想推开寇南星,可又不敢同甩开寇远那般用力,只能拍着她胳膊让其放手,“你放心,阿娘不跟他们打架,阿娘就是去理论。”
“阿娘,您现在过去理论,祖母和大伯母只会认为是您在无理取闹。”寇南星道,“既然大姐姐敢如此做,自然是想好了后面说辞的,说不定不用等您过去,祖母就要派人过来了。”
秦氏拍寇南星的胳膊一滞,不禁蹙眉。
别说,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不管那寇采薇是不是做错了,到最后需要道歉的还是她家南星!这可真是!
秦氏神情绷得紧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沉了一层。
寇南星与寇远对视一眼,二人无声达成一致,一左一右抓着秦氏胳膊,将人连拉带拽地按在了椅子上。
“阿娘,咱不气,您只要记得以后跟那边人相处多个心眼儿,别让自己委屈了就是。”寇南星安抚道。
寇远也说:“对对,星儿说的是!咱现在不是已经搬过来了吗,以后少往那边走就是了。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你说得倒轻巧!”秦氏瞪了眼寇远,“真若能一辈子不见,我倒真安心了!”
寇远讪讪一笑,眼神闪烁着不敢看秦氏。
秦氏见他这般气得猛地给了他一巴掌,疼得寇远急忙捂着胳膊后退。
“夫人,你这样用力打会把你家柔弱夫君打坏的!”寇远佯做委屈道。
“去!”秦氏愤愤一哼,看着寇远那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嘿嘿,这就对了嘛,夫人就该多笑笑,要不然生出那么多褶子来,这张闭月羞花的脸可就不好看了!”寇远拍马屁道。
秦氏冷哼:“怎么,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没有!”
“那就是等我老了就要嫌弃了?”
“没有!绝对没有!夫人我发誓!”寇远忙不迭伸出三根指头,“我寇远发誓,不论夫人多大年纪,夫人在我心里都是二八少女!”
“油嘴滑舌!”秦氏嗔他一眼,却也因这一打岔,闷在心底的怨气稍稍散了些。但也只是散了些,对于寇采薇,她此刻是当真厌恶了起来。
见目的达成,寇南星也不再打扰父母恩爱,将精神打起来,让爹娘多少放心后便退了出去。
虽说父亲还对老宅的人存有幻想,但她相信有母亲的枕边风吹着,又远离了那个毒窝,父亲与那边的情谊也会慢慢淡下来。就算这情谊一时半刻断不了,可她也相信,凭老宅人能作的德性,距离父亲彻底失望也不会太远。
出了父母院子,寇南星刚想迈步去自己院子,结果迎面碰上宋逐扬。
见到对方,寇南星脚步微顿,旋即行礼:“宋师傅。”
“二姑娘。”宋逐扬也朝她行了一礼,不等寇南星问,他便主动解释,“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咨询些药,恰好听说寇老爷回来了,便过来问问他。”
“这样啊!”寇南星回头看了眼,想到父母此刻定在你侬我侬不好打扰,想了想后道,“我阿耶正与阿娘谈事情,若是宋师傅着急,不若我帮你作答?正好,之前答应要给宋师傅您检查身体,不若今日便帮您看看,宋师傅觉得如何?”
“这样吗?”宋逐扬略微思考,很快点头,“那在下先行谢过姑娘了!”
“宋师傅客气了!走吧,我们去后花园。”柔柔的声音缓缓出口,听着叫人只当女孩其人定如这声音般娴静文雅,温柔似水。
可惜啊!
宋逐扬错开一步跟在寇南星身后,看着完全恢复进门时神态的寇南星,暗道:“果然是个小狐狸,不仅会演也会装!”
话脱口而出时,钟光霁便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这般自降身份,竟在乎这样一个他本就不在乎的女人对自己的称呼。
果然,在听到他问话后,寇南星的神情明显一怔,旋即蹙眉,接着便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看着女孩那一系列神情变化,钟光霁黑着那张足以迷死万千女孩的俊脸质问道。
寇南星收起笑,抬眸直视钟光霁,反问他:“钟公子,敢问你叫我什么?”
“蔻二姑……”话未说完,钟光霁便醒悟了过来。
寇南星看着他骤然冷笑。
这一刻,那自重生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口的对钟光霁虚伪冷漠的满心厌恶尽数爆发,她忽地拔高了声嗓,满目讥讽道:“钟公子是想己所不欲硬施于人吗?钟公子一直称呼我为二姑娘,我却不能叫你钟公子,呵,钟公子当真学得一肚子好文章,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悟得如此透彻!”
“你!”钟光霁没想到寇南星会骤然变脸,更没想到往日那个不善言辞,除了那张如花般的脸,几乎在他心中不曾留下任何鲜明印象的女孩,会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且每句话竟都叫他无法反驳!
而寇南星的话还没完,只听她又道:“钟公子之前责怪我,说我因钟公子为救人而退亲的行为轻率。可钟公子就没想过,你在跳下去那刻,就要同我大姐姐从此纠缠不清!还是说,你当真以为现场就没有会凫水的人?尚春园里,那些穿着浮衣的下人难道都是摆设?”
“我那是为了救人……”
“呵,那钟公子可真是心急!”寇南星冷嗤。
“寇南星,你心肠怎如此歹毒!除了这些,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万一那些人不下去救人怎么办?”钟光霁原本还觉得心虚,但在听到寇南星这句话后,他再次觉得自己没有错,相反,他反倒认为对方的心思实在太黑暗,太狠毒,怎能连亲人都不顾!
“寇采薇,她是你亲姐姐!”钟光霁怒道。
寇南星笑意不达眼底,说:“是啊,所以,为了我这位亲姐姐,也为了钟公子,我选择退出。”
“你!”
“怎么,钟公子一直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我大姐姐吗?不管钟公子承不承认,我大姐姐却是喜欢钟公子你的。我大姐姐心善,不忍坏了我们这段亲事,执意要出家。可你刚也说了,那是我亲姐姐,我怎忍心她真的从此青灯常伴?而且钟公子与我大姐姐也算是两情相悦,你我退亲,你再我与大姐姐结亲,这不正是钟公子你最想要的结果?”
“我从未想过!”钟光霁咬牙,“我之前已经拒绝了退亲!”
“是吗?钟公子莫不是因为撂不下那面子?”发泄了愤怒的寇南星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其实一点都不是问题。钟公子若与我大姐姐成亲,大家反倒会认为钟公子你重情重义。再说,主动退亲的是我,与钟公子又有何干?”
“寇南星,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钟光霁简直要气死,因为寇南星说中了他一半心思。
他承认,他的确是放不下那面子。他自诩清流,万千双眼睛盯着他,他自要守诺。虽不是心甘情愿,但为了维护面子,他宁可娶了寇南星。
他也承认,他的确有些喜欢寇采薇。相较于寇南星的呆板机械,他更欣赏与自己说话时大方得体,灵动美好的寇采薇。
可喜欢归喜欢,他却断未想过要退了寇南星,而另娶寇采薇。
如今寇南星竟因他救人之事主动要退亲,这更是他不能忍的,也是因此他才说不要退亲。
而眼下,这个他平日从不放心上的女孩子,竟一下子看透了他心思,这令他一时欣慰又难过,但更多的则是气愤。
“寇南星,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退亲的!”钟光霁直直盯住寇南星,一字字从齿缝间将完整的话咬出。
寇南星看着这般模样的钟光霁,有片刻恍惚。因为这副模样的钟光霁是她从未见过的。虽说是生气,可这一刻他却是带了一丝对自己不曾有过的人情味,哪怕这人情味生硬无比。
只是,这人情味来得太晚了些,且不合时宜。
微微垂眸,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再抬眸时声色已然平淡:“钟公子,退不退亲,你说了不算。而且,我来之前已经同大姐姐说过,从此与钟公子你划清界限,自今日起,你我便再无交集!”
“寇南星你!”
“钟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想必钟公子你也无话可说了。既如此,那我们便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说完,寇南星再不搭理钟光霁,转身就往外走。
钟光霁没想到寇南星竟走得如此不拖泥带水,连头都不愿意回一回!那一瞬,他心中竟莫名慌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流出。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隔壁关注,寇远与钟治夫妻纷纷赶来,恰好看到寇南星转身离开,而钟光霁则一脸怒气瞪着她的情景。
寇远护犊子,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寇南星,将其挡在自己身后,怒问钟光霁:“钟光霁,你对我家星儿做了什么?”
“我……”
“寇远,你说话要讲证据!你怎么不说,是你女儿惹恼了我家光霁?”陈氏也站了出来,为自家儿子据理力争。
钟光霁很是心烦,但他不想退婚,还想再挽回,而母亲的参与只怕会让事情更加无法收场,便急忙道:“母亲,我们没事儿,我……”
“还说没事儿?你瞅瞅你都被她气成什么样了!”陈氏说着瞪了眼寇南星,没理解儿子意思,下一秒她便脱口道,“像这样的儿媳我钟家可要不起!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骑到了光霁头上,将来成了亲,岂不是要反天?”
“母亲……”
“是,我家星儿你们要不起!所以钟老爷,那订婚书你们是不是可以作废了?”寇远气得直接撕破了脸。
“你!”陈氏一噎,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儿子先前说了不想退亲,想让他们安抚住寇家父女。可不论是寇南星还是寇远,这二人简直就是他们钟家克星,瞧瞧,这可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吵起来,将来可还得了?!
陈氏恨恨咬了咬牙,目光快速瞥了眼钟光霁。
自家儿子乃人中龙凤,板上钉钉的进士,再有其姑姑相助,将来定是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她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若非要遵循老太爷遗训,光霁也执意遵守,她早就弃了这段婚约,另觅官差家的好女儿。
那寇采薇虽说家世一般,但总好过一个普通郎中家的女儿,如今恰好有个机会摆脱这寇南星,她自然比谁都激动。
怎奈儿子太固执,竟死活不同意,这令她无可奈何。
眼下好了,这机会不就送来了吗?不能再由着光霁任性,索性今日她一不做二不休,当着所有人面,将退亲之事敲定坐实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乍看没什么,中人之姿,但却十分面善,无端能叫人生出一丝好感,仿佛听话又可靠。
这样的人最得主家喜欢,既不喧宾夺主,也忠实可靠。
若前世,寇南星第一眼相中的可能就是这个人了。当初在钟家能说话的人除了秋月几乎没有,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对她来说便是慰藉。可那是从前,现在她不会了。因为她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有其卖身契在手,那人也有可能做出背主之事。
毕竟,这人是当初寇采薇亲自送给她的“礼”。
而她也没想到,前世在她成亲半年后才会出现的人,此刻竟然冒了出来。如此看,那寇采薇对自己可当真用心。
那牙人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见寇南星多看了女孩两眼,当即上前一把将人拽了出来,同时对寇南星道:“蔻二姑娘好眼力,这丫头是个老实能干的!早先就没了爹,如今娘也没了,这不找我卖身葬母,我便好心收了她。这丫头没个正经名字,一直大丫大丫的叫,小的不才,刚给她起了个名儿,叫绿竹,姑娘您若喜欢,便带上她?”
与前世一样的身世,一样的名字,不过那时这“绿竹”是寇采薇给取的。
寇南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目光在绿竹身上打量几番后,转而指着其身后一个女孩问:“她是什么情况?”
“啊?”牙人一愣,没想到寇南星没看上绿竹,待顺着其所指看过去时,脸颊明显一抽,“呃,蔻二姑娘说的……是她?”
牙人伸手指了过去,与寇南星所指撞在一起。
“对,就是她。”寇南星点点头,看着牙人问,“怎么,这人不卖?”
“啊,卖!卖!自然是卖的!”牙人忙不迭点头,视线扫过绿竹,又落回那被指的女孩身上,忍不住问寇南星,“蔻二姑娘,您真的看上这丫头了?她,她这脸上可是有疤!”
脸上有疤的人通常是进不了大户人家的,便是进,那至多也就是个做粗使的。毕竟这关乎脸面,谁也不想让自家丢脸。
“我知道,我只是看她脸上这疤痕似新,是如何弄的?”寇南星问。
“这个啊,还不是让这死丫头去青楼,她不去,自个儿拿刀划拉的!哼,白瞎了那张脸!”牙人说完顿觉不对,急忙咳嗽两声,讪笑着解释,“蔻二姑娘勿怪,勿怪,小的养着这么多人,整日吃喝拉撒总要糊口。他们一日卖不出去,小的便多贴补一日,那贴补的可都是小的家底,小的这也是没的办法!”
没办法定是假,不过是将人卖入青楼价钱更高些罢了。
寇南星视线从那有疤的女孩身上移开,继而又落在其一旁的小男孩身上。
那牙人见此忙道:“这俩人是姐弟,逃难出来的。弟弟七岁,姐姐十四,不瞒姑娘,这弟弟有些傻,明明不是个哑巴却整日跟个哑巴似的。说来也好笑,姐姐叫曲文,弟弟叫曲武,这一文一武的,一看就知他们爹娘对他们寄予了厚望。嘿,可结果您猜怎么着,这姐姐倒是会点三脚猫功夫,那弟弟就是一白痴!”
“你才白痴!”牙人话音一落,那曲文便噌地就要冲上来,好在这牙人有先见之明,叫人一直紧紧盯着她,免得生出事端。
“您瞧瞧,就这脾气,哪家人敢要!”牙人无奈叹息,看着曲文与曲武就好似看着掉进了粪坑里的铜钱,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许是为撒气,也或者为与其他人来个鲜明对比,好之后抬高其他人身价,牙人对这对姐弟表现得很是不满。
而在牙人看来,寇南星断是看不上这姐弟俩的。买家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到最后没有一个看上这对姐弟的。一来也是因为这曲文坚持要买她就得连带曲武一起买,要不就一直闹。二来,这曲文一眼看去凶巴巴的,好似一个不对付就要干仗似的。这样随时都能炸掉的人谁敢要?可不是最后要砸到他自己手里?
若非这曲文手脚麻利,一人包了他这里所有杂活,就凭那臭丫头的闹腾劲儿,还有那小哑巴的呆傻,他早就将人赶出去了,哪怕分钱不赚呢!
“看好了看好了,别让她找事儿啊!”牙人提醒负责看守的人道,说完又扭头看向寇南星,堆起满脸笑说,“蔻二姑娘,这绿竹不错,手也巧,正好能给您做个贴身丫鬟,您看如何啊?”
怎么说都是收了钱,他总要将绿竹塞进来。
寇南星却依旧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继续向下看。
她一步步越过众人,视线扫过去又扫回来,在众人忐忑中,忽然指向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牙人:“他是什么情况?”
“啊,您说老犇啊,您别看他看着老,其实也就三十出头。这人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您放心,他不是哑巴!这小子驾车是个好手,从前就是给人赶车的。后来因为主家出了事,就把他卖了抵账。”牙人道。
寇南星点点头,继续踱步。只是还没等她迈出两步,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后面传出来,竟是要主动推销自己。
“姑娘,姑娘,您看看我咋样?您看看我咋样啊!”
寇南星循声看了过去,牙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张良才,你可真积极!”牙人没好气地瞪了眼说话的年轻人,转而笑着对寇南星说,“寇二姑娘,此人叫张良才,今年二十有四,跟那老犇一样,原是在同一个主家做活。不过他是在铺子里跑堂,手脚勤快,嘴皮子也利落。”
寇南星点点头,目光在张良才脸上多留了片刻,也是这片刻功夫,她收获了对方满口的大白牙。
收回视线,寇南星再次环视众人,从其又点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差不多岁数的男人问。待问完,她对那牙人道:“刚刚我点的这几个,你将具体情况再同我丫鬟说说。另外,你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啊?”牙人一愣,对于寇南星的选择明显不解,尤其是那曲文曲武姐弟俩。但更让他不解的是,明明这其中有个最好的,这蔻二姑娘怎么就不要呢?
心中有话令他不禁问出:“寇二姑娘,这绿竹您是不是也带上?做个贴身丫鬟?”
虽着急,但寇远与秦氏也清楚老太太脾性,越是劝反而越让她上头,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可若不劝,他们心中又实在担心,毕竟涉及女儿声誉,这事儿马虎不得。
想了想寇远道:“先这样,先管住我们这边的嘴,别让他们出去乱说。至于你们祖母那边……我会找合适时间同她说的。”
秦氏叹了口气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寇南星没说话,反而看了眼寇白芨,给了他一道眼神。
寇白芨会意,等寇远与秦氏离开,他当即凑过来问寇南星道:“阿姊,什么事儿你吩咐!”
寇南星无声一笑,环顾了眼四周,而后小声对他道:“你去跟小顺说,让他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悄悄向外传。记得多找几个小乞丐,把这事儿传得越广越好。”
“啊?”寇白芨万没想到姐姐是这样的吩咐,当下便傻了眼,“可阿姊,阿耶不是说要管好下人的嘴吗?这关乎你名节,你怎么还,还……”
寇南星只问寇白芨:“我问你,你觉得祖母回去后会如何对外说今日之事?”
寇白芨想都没想道:“自然怎么夸张怎么说了!”
就凭老太太的小心眼儿,今儿吃了那么大个亏,她只怕说死阿姊的心都有了!
“是了,你也清楚祖母会夸大其词。既如此,我们便先下手为强,将事情率先宣扬出去。”寇南星道,“至少在祖母想要再夸张时,人们心中有了个底,不会再被随意糊弄。”
“可阿姊,”寇白芨看着寇南星,满眼是担忧,“就算我们实事求是将事情说出去,这件事对你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只怕会无法挽回啊!”
寇南星却浑不在意道:“怕什么?真想了解真相的人总会知晓经过,只想看热闹的人,就算你告诉了他们真相,他们也照样会曲解。再说,我也的确当着祖母面掀了桌,这是事实,变不了的。总之你不必担心,阿姊对这些已经看开了。”
她有心想要周全,可重活一世后她方才知道,自己没那么大能力。有些事,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会周全。既如此,她又何必纠结那早已既定的结果,只需按着心意向前冲便好了呀。
“阿姊……”寇白芨看着寇南星满眼心疼,又不禁自责,“都怪我不争气,不能讨祖母欢心,让阿姊你跟着受委屈。”
“傻瓜!”寇南星笑着轻轻弹了下他脑门,纠正道,“非你没能讨祖母欢心,而是祖母压根就没想过要你这份孝心,你如此,阿姊自然也如此。所以,别想太多,在祖母心中,我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与寇采薇、寇智渊等那些名贵花木相比,他们姐弟二人在陈老太心中就是那摆在眼前都嫌碍眼的草。
“好了,别纠结了,赶紧去吧,趁着祖母还未到家。”寇南星说着一顿,忽而又添了句,“对了,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阿耶和阿娘,免得他们更担心。”
寇白芨点点头,说:“我知道的阿姊,你就放心吧!”
纷争果然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几乎瞬间便传遍了整个慈州。等寇远压住了情绪,想要去寻陈老太劝说时,这件事已经传得无法收场。
只是与他预料的不同,在这些传言中,并非所有人都在指责女儿,反倒有许多话是赞同南星所为。
更有人提出,母不贤子不孝,就凭老太太对儿媳儿孙们的恶毒咒骂,就已经叫人孝敬不起来。
对这些寇远不知该高兴还是忧心,踌躇之下,前往老宅的打算便暂时搁浅了。
而寇南星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结果,所以在吩咐完寇白芨后,便不再关注,径直去找了宋逐扬。
昨日说好今日要约定下次针灸时间,她也顺便看看昨日针灸效果如何。
而宋逐扬在寇南星起身之际便已经回了屋,安安静静地等着对方主动上门。
“宋师傅今日感觉如何?”寇南星笑得好似无事发生,看得宋逐扬忍不住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他点了点头,亦是笑着回应:“挺好,耳边少了不少嗡嗡声,手脚也感觉比以往活络了些。”
“那看来是有效果了。”寇南星仔细看了看他脸色,确认正常后说,“宋师傅坐吧,我先把脉看看。”
“好。”宋逐扬从善如流地坐在寇南星对面,那双狭长又明亮的眼睛始终在观察着对方。
其实改变不止这些,在寇南星帮他祛毒针灸结束后,他便已经明显感受到身子与先前不一样。少了僵硬与滞涩,体内血液流动似乎更加流畅了。
看着寇南星,宋逐扬不由想起昨晚东方生说的话。
他说:“这蔻二姑娘真人不露像啊,竟有如此高超医术。不过可惜,身居后院,这么好医术就这样埋了!”
埋了吗?他瞧着不见得。
寇南星感受着宋逐扬脉搏变化,结果一抬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问:“宋师傅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啊,这个,的确有个问题想问问。”被人逮个正着,宋逐扬也不尴尬,打着哈哈便将那话问了出来,“二姑娘,你这般高明医术,是打算一直留在后院吗?”
“嗯?”寇南星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宋逐扬,对他的问话亦感到意外。她微微一顿,没有直接回答宋逐扬的问题,反而问他说:“宋师傅觉得我该不该留在后院?”
陈老太是铁定不想她抛头露面的,父亲做郎中她已经嫌弃无比,对她只会更反对。母亲虽心疼自己,但固有想法在,加之陈老太对父亲那般,不想自己同样受人指摘,让她也不希望自己接父亲衣钵。
世人整体对女郎中并不看好,与男郎中一对百的比例便足以说明一切。
可说明了又如何呢?那“一”不还是摆在了那里?更何况,女人们所受的难也只有她们自己才懂。她们需要一个懂她们的郎中。
而她继承父亲衣钵,也非单单为了做那个女人们想要的存在。崇高的理想固然有,可眼下,她需要通过医术为自己和家人,寻个更为坚固,更为稳妥的靠山。
而这靠山,她希望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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