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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汉亭突然间被派往距县城九十多公里的乡任职,在村镇建设、山洪、地震面前临危不惧、杀伐果断、铲除社会毒瘤;悄然离去,留下一片蓝天净土。
主角:文汉亭 更新:2022-12-17 0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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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文汉亭的其他类型小说《乡长》,由网络作家“秦巴云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文汉亭突然间被派往距县城九十多公里的乡任职,在村镇建设、山洪、地震面前临危不惧、杀伐果断、铲除社会毒瘤;悄然离去,留下一片蓝天净土。
汉源县位于长江第一大支流——汉江的源头,人口四十余万。县城被南面的巴山山脉和北面的秦岭山脉夹在中间,汉江穿城而过。全县七成的人口生活在东西长二十公里南北宽五公里的汉江河南北两岸。三成的人口生活在占县域面积百分之八十的秦巴丘陵山中。武侯墓祠、定军山、天荡山名贯中外,算得上是人杰地灵。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泡上茶,还没得及喝上一口,镇书记便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文汉亭虽一脸的诧异,仍急忙让了座,取纸杯准备给书记泡茶。
“别泡了,文镇长”书记说:“我在办公室已经泡好了。组织部等会来考查,你知道吗?”
“不知道,考察什么?”他一脸懵逼的道。
“考察你”。
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书记。乡镇换届已经接近尾声,换届前,他还抱着在换届时能从副镇长的副科级升一级,到乡镇长的正科级的,为此也曾努力过。但现在,随着乡镇换届基本结束,他的内心也逐渐趋于平静。此刻的这个消息,不啻一个惊雷,将他的平静炸的波涛滚滚。
“今天上午的县委常委会,最后一个议题,是讨论朱家河乡的乡长人选,”书记顿了顿,望一眼脸已胀的通红,却又满眼急切地看着自己的文汉亭,严肃地接着说道:“你是唯一的提名人选,我现在代表组织征求你的个人意见,你愿不愿意前往朱家河乡任职?”
“愿”刚说了一个字,文汉亭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书记平静了一会,才认真的接着说:“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好”书记微笑起来,伸出手:“祝贺你文镇长”。
“谢谢书记,也谢谢组织的关心。”文汉亭有点激动地双手抓住书记的手,摇了摇。
“我刚才已经代你向组织表达了你同样的意思,现在考察组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已让办公室通知各村和镇办及驻镇单位的负责人,九点半到镇会议室开会,你组织一下,等会有个表态发言。”
书记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文汉亭这时才平静了下来。走到挂在墙上的县域地图前,找到朱家河乡。又找出县志,这才对朱家河乡有了一点初步的了解:朱家河乡是离汉源最远的乡,距县城九十多公里,深入秦岭深处,与甘肃省接壤。面积是汉源县的六分之一,全乡却只有六千五百多人,地广人稀,还是县里唯一的贫困乡。与他现在任副镇长的阳泉镇相比,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阳泉镇距县城仅六公里,却有二万四千多人,全镇一马平川,土地肥沃,不仅是全县的粮油主产区,乡镇企业也仅次于城关镇。越看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悲凉。又一想,不论怎么说,是镇也罢乡也罢,这次的任职,自己也是从副科级提升到实实在在的正科级,好歹也是“鸡头”一样的存在,比起现在的“凤尾”,可以有了更多施展的空间。这样一想,文汉亭又觉得一股豪气在胸中激荡。
这个时候,他的办公室里逐渐的热闹了起来,镇领导、镇干部和前来开会的村及驻镇单位的负责人,进来出去的,跟他握手、寒暄,祝贺声、笑声将他的办公室充斥的满满当当。
他对所有人都报以同样的微笑,但在内心里,却生出一股子厌恶来。
一个月前,组织部来镇上考查,在副科级干部中推荐一名拟任正科级干部人选,做为乡镇换届时的候任干部。符合条件的只有文汉亭和另一个外号“刘马列”的副镇长。文汉亭分管乡镇企业、农业、计划生育、安全、信访,对乡镇“一票否决“的三项工作都在他的分管范围。而“刘马列”仅分管文化、环境卫生、精神文明、村镇规划。他每天忙的焦头烂额,抓工作更是雷厉风行。而“刘马列”却有大把的时间待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分管工作,每一项都要从深入学习和领会中、省、市、县会议精神开始,最后到镇的深刻领会、思想重视、狠抓落实“三阶段”,会上每安排一项工作,少则四十分钟,多则一个半小时。“刘马列”在他到镇任职的第二个月,就在镇村干部中名声大噪。所以,在组织部来推荐时,他一如既往的很是淡定,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这些镇村干部的眼睛。
谁知推荐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文汉亭的意料,他竟落后了二票。
九点二十五分,集合的铃声响起,文汉亭拿上笔记本来到会议室,屋里的会议桌前都坐满了人,大家都齐刷刷地望向他,他冲大家微微一笑,便走第一排空着会议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
书记陪着考查组一行五人鱼贯而入,带队的是组织部副部长柳鸣华,随行人员有干部科长陆世学和三名组织部干事。
柳鸣华四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显得老成持重,脸上永远带着一丝很是亲近平和的笑意。文汉亭和他算是老熟人了,三年前,他在教育局,拟从科员提拔为副科级干部使用时,前来组织考察的组长就是柳鸣华。他一走进会议室,看见文汉亭,便看似无意的对他轻轻点点头。
程序很简单,书记介绍了考察组一行,接着柳鸣华很简洁的说明了来意:“过去的五年,阳泉镇在社会事业和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多项工作和经济发展指标名列前茅,计划生育在流动人口管理方面,创出的经验被全省推广。这与镇党委、政府正确领导、认真谋划,密不可分,但更离不开基层干部的扎实工作。为此,组织上决定,再在阳泉镇的副科级干部中,考查一名拟任正科级干部人选。希望大家对照拟任干部条件,本着为党为人民负责的态度,把那些勇于任事、敢于担当、廉洁正直的同志推荐出来,使他们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挑起更重的担子,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接着就是分发无记名推荐票。
前后不过五分钟,记票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文汉亭获得七十六张中,除二张弃权票外的七十四张推荐票。
文汉亭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从坐位上站起,走到主席台前,向台上台下各躹一躬,才徐徐说道:“感谢组织的关心,也感谢同志们的信任,此刻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我怕我如果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我的能力没有担起、担好这副担子,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更辜负了在坐同志们的期待,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如果我这一次没有通过考查,说明我与组织的要求还有差距,我会在现在的岗位上继续踏实努力的工作。”
会议在进行仅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个别谈话,深入全面了解获得推荐干部工作和八小时之外的生活情况。按照规定,谈话面至少要达到参加会议人数的百分之八十。
上午11点,个别谈话已经过了百分之八十,但还有十多人没有离开,在等待着,谈话只好继续进行。已经谈完话的几个文汉亭分管部门的镇干部,正在文汉亭的办公室闲聊,房间里充满了依依惜别的情绪。这时,柳部长迈步走了进来,镇干部们纷纷起身告辞。
文汉亭请柳部长坐下,正要沏茶,被柳部长制止:“别忙活了,喝了一上午,文镇长,你也过来坐。”等文汉亭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县委常委会就在刚刚,已经通过了你担任朱家河乡乡长的的提名。”
“谢谢组织的信任,谢谢县委!”听到这个结果,一向比较沉稳的文汉亭也不免心潮涌动。
“从这次的考察情况来看,你顾全大局、责任心强、勇于担当、果敢善断、熟悉农村工作,为人坦诚,关心同志。但在具体抓工作上也时有急燥、刚硬等瑕疵,这些在副职岗位上,影响不大,你的后面还有书记、镇长。但在以后的工作中,你要尽力克服。”停了停,柳部长缓了一下语气,又接着说:“当然了瑕不掩瑜,同志们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
“我完全接受同志们的批评,力争在今后的工作中尽力克服。”文汉亭诚恳地说道。
“好了,文镇长”柳部长摆摆手:“你今天交接阳泉镇的工作,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上午8点你到组织部,我陪同你到朱家河乡,宣布县委的决定,没问题吧?”
“谢谢柳部长,没问题。”
“好,就这样,你准备吧,我先回去了。后天早上见,有些话在上去时的车上说。”
上午八点十分,县委组织部的车载着柳部长和文汉亭,出了县委大院,向朱家河乡进发。
出了县城,仅过了三十分钟,车子便进入了秦岭南坡的丘陵地带,沿着蜿蜒曲折的沥青路,徐徐向山顶爬升,沿路散落着零零星星的人家,泥墙青瓦,鸡啼犬吠。
九月末的秦岭,依然是满山的苍翠,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松树和柏树生长在一起,簇拥着翻过一山又一山,没有个尽头。浓密的灌木,将林下的空地填充的严严实实。空气中时不时飘来阵阵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更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啼鸣。
也许是被沿途的怡丽秋景所吸引,近一个小时了,两人几乎没有怎么交流。
这个时候,车在路边一幢三层砖木结构的楼房前停了下来。楼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建筑,红砖的表面已变得暗红,墙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水渍和干枯的苔藓,木制的窗框正在朽腐剥落。大楼的每一层都有十多间屋子。整座楼掩映在崇山峻岭中,显得很是突兀。
“这里是林口子木材检查站”柳部长站在车旁,望着眼前高耸的山峰,甩手扭腰,和文汉亭说:“过了这里就进入你管辖的地界了,哎,看到了吧,这个检查站,想当年滥砍滥伐时,可是风光无限,现在封山育林了,也勉不了人去楼空。”
正说着,一个五十多岁,右手臂上戴着写有“检查”两个字红色袖标的瘦削男人,拉开一楼的一间屋门走了出来,看他们一眼,到旁边的柴垛拣起一抱劈柴,走进去,又关了屋门。一会儿,伸出窗户的烟管里,便串出股股浓烟。
分别从厕所出来,上了车,继续前行。
车子在林间盘旋穿梭,时而惊起山鸡、松鼠慌慌忙忙的逃窜。
“以前去过朱家河吗?”柳部长问。
“听说过,但没去过。”
“组织上对你的这次任命,你是不是感到有些突然?”
“多少有一些”文汉亭诚实回答道,他搞不清柳部长为什么会这么问。
“其实也不突然”柳部长说:“两个原因,第一,上次到阳泉镇的考察,组织上根据近几年年终考核掌握的情况,主要是考察你在乡镇换届时的使用问题。由于意图被提前泻露,你在毫无知情的状况下,仅以二票之差,未被使用。但在这段时间,你仍踏实工作,从容淡定,体现了一个党员应有的品德。第二,之前拟任朱家河乡乡长人选王华同志,组织上突然发现了他还没有暴露的严重问题,规劝朱华同志,主动向县委请求,辞去对他拟任朱家河乡乡长的提名。”
讲到这,柳鸣华似乎被不断盘旋而上的车子摇晃的有些晕眩,靠在车椅上,双眼微闭,轻轻地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文汉亭听了柳部长的话,已是震惊不已。
关家梁是前往朱家河乡的最高点,过了这里,又要一路盘旋着下去。这里的海拔是一千八百五十米,县城五百五十米,而朱家河乡政府所在地是九百米。
站在关家梁上,目力所及,四周全是层层叠叠、参差错落的山峰,沿着东西,逶迤呼啸而去。关汉亭看着脚下这如诗如画又似幻似梦的秦岭秋景,不由生出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浩然之气,一个多月来,压抑在胸中的那点郁闷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文乡长在想什么呢?”柳部长从另一侧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道。
“也没有想什么,我只是感慨,我们刚刚越过的一个一个山峰,当时横档面前,每一座都是那样的高耸巍峨。此刻回望,竟然已经被一一踩在脚下”。
“很有哲理嘛”柳部长道:“这也和我们做人一样,你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沉默了一会,柳鸣华才又接着徐徐说道:“和你搭班子的乡党委书记洪炳遥同志,是在三个月前到任的,有多年乡镇工作经验,性格柔和,聪慧明达。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要相互配合,取长补短,扎实稳步地推进工作。”
听了柳部长这番话,文汉亭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缕担忧,却也容不得他多想,表态道:“记住了柳部长,请您也请县委放心,我一定摆正自己的位置,支持好洪书记的工作。”
柳鸣华望他一眼,只淡淡的说了句:“大事讲原则,小事看风格,走吧。”说完,便走过去,坐进了车里。
黑水河是汉江上游最大的一条支流,由众多大大小小的山间溪流汇聚而成。朱家河乡政府所在地朱家河村,位于黑水河的中段,两边山势的舒缓又历经千百年雨水的冲刷,在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地势略显平缓和开阔的谷地。
车子刚下了山,远远的就见七八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向这里眺望着,见了驶来的车子,便都挥着手,分站在路的二边。
“这是乡上的几个领导”柳鸣华转头对文汉亭说。
车子刚刚停稳,一个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细鼻薄唇,上身穿一件蓝色休闲服,周身打扮显得利落干练的男人,便小跑着来到车旁,拉开车门,手虚护着车顶,笑嘻嘻地说着:“柳部长一路辛苦了。”
文汉亭下了车,走过来,站在柳鸣华的侧后。
柳鸣华微笑着和每个人一一握过手,才拉过文汉亭站进这群人中,说道:“这就是文汉亭同志,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们中的一员了。”
众人听了,都齐齐向他微笑点头。
柳部长拉着刚才那个为他开车门的干练男人的手:“文汉亭同志,这位是乡党委书记洪炳遥同志。”
文汉亭忙伸出手:“洪书记,你好!”
洪炳遥伸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好,我代表乡党委,欢迎你的到来。”
接下来,洪炳遥向文汉亭一一介绍了党委班子其他成员:53岁的党委副书记李富贵,43岁的副书记王洪财,44岁的副镇长马乐平,42岁的副镇长刘伟明,50岁的武装部长何军,48岁的财政所长蒋荣昌。
介绍完,柳鸣华让车先到乡政府,自己便在这群人的簇拥下,一边迈步向乡政府走着,一边关怀地询问着这几个人的工作、家庭情况。这几个人除了副镇长刘伟明是分配工作上来的,其余全是本地干部,家也都在本地。除了偶尔去县里开会,经年累月也难得见到县里的重要领导,更不要说像柳鸣华这样对他们的未来有着重要话语权的干部,对来自柳鸣华的关怀很是激动,个个脸胀的红通通的。
文汉亭稍稍落后几步,一边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耳朵还要时刻留意着这些人的交流,以防被突然提及而没有及时反应,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进入乡政府,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乡政府是建在一座高台上面的三层独幢大楼,背依大山,面临黑水河,坐北向南,琉璃屋檐,红顶红墙。在蔚蓝的天空下,在青山环抱之中,有些宏伟壮观的味道。
走进大楼,前面是一个二间屋子的门厅,后面就是楼梯,走廊在每层的中间贯通,房子分布在走廊的两边。
文汉亭的办公室在二楼,楼梯右侧面南的一个小套间,二个九平米的屋子,外面办公,里面睡觉。屋子里的设施除了一张显然是刚买的席梦思床,还流露着浓浓的现代气息,其他的桌椅书柜都是实木打造,榫卯结构,表面刷的也是棕黄色的土漆,样式倒是上一世纪九十年代的流行款。想想自己阳泉镇的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潮女郎,而眼前的这个办公室,活脱脱一个时过境迁的美妪。
正胡思乱想着,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稍稍显胖的办公室主任李夏敲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新买的脸盆暖水瓶垃圾桶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说道:“文乡长,这些你先用着,看还缺什么,告诉我,我再去取。”
文汉亭看了看他,笑着道:“谢谢你了李主任,多少钱?”
李夏听了,一脸的懵逼:“什么?”
“我说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李夏有点紧张了,这是第一次给文乡长汇报工作,我咋这么粗心。
这时柳鸣华在洪炳遥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柳鸣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在一张实木沙发上坐下:“还不错,比起我那时的条件强多了。”
“柳部长也在这工作过?”文汉亭犹疑的问道。
“朱家河原是一个区辖七个乡,撤区并乡前,我在当时的老庄乡工作了三年,”柳鸣华笑着说:“那个时候回个家,要走二十公里山路赶到这里,住一晚,运气好第二天有拉木头的车,运气不好就得继续住在区上等,我最多一次,在朱家河等了三天才有拉木头的车。现在的条件可好多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李夏却走了进来说道:“柳部长,下面有电话找您,他说他是组织部的。”
柳鸣华起身跟着李夏往楼下走,文汉亭和洪炳遥也跟了下去。
站在门厅里等了一会,柳鸣华接完电话,推开门走了出来,抬腕看了看表:“三大碗好了吗?”
“应该好了,这些家伙在搞啥呢,我去看看。”洪炳遥说着,便急急跑下办公楼前的台阶,向厨房里去。
台阶有十多步,连着下面一个约一千平的院子,机关厨房在左边,前面是两幢一大一小两个二层小平层,是乡财政所、朱家河信用社。
“走吧,去看看”柳鸣华说着,便向外走,又问跟在后面的文汉亭:“文乡长应该知道三大碗吧?”
“知道,也多次听领导们提到过朱家河乡政府的三大碗,可从来没有尝过。”
“今天我可是沾了你文大乡长的光,才可以一饱三大碗的口福了”柳鸣华打趣道。
厨房分为两部分,里面是操作间,外面是餐厅,摆着四张实木仿古八仙桌。此刻,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已摆上了饭菜,冒着蒸腾的热气,房间里弥漫着肉菜的香味。这香味被吸入鼻孔,便极速地窜向人的肠胃,散向人的四肢百骸,津液不由自主地从舌根滋滋冒出。一人一碗饭,一碗菜,一碗汤,这就是朱家河乡政府在汉源县风靡了三十多年的“三大碗”。这“三大碗”,是原来的朱家河区,现在的朱家河乡的“特产”,也是标签一样的存在。
文汉亭有点急切地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还没怎么咀嚼,牙齿仅轻轻的一合,肉已从骨头上自然滑落,裹挟着菜味佐料味和淡淡中药味的肉香,便浓郁的冲击着每一个味蕾。
汤是用野生菌熬制,但这碗汤里面,菌的种类很多,文汉亭只认得香菇一种,其他的至少还有三种野生菌,他也是第一次品尝。汤的味道淡淡的,很清爽,就着里面的几根粉丝喝完,额头上便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
“这三大碗怎么样?”吃过饭,回到办公室,柳鸣华问文汉亭。
“名不虚传”文汉亭回答道:“这是我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正唠着,洪炳遥走了进来说:“柳部长,人都到齐了。”
来到门口写着“小会议室”的屋子,里面二十几个人都站起身来,待大家又都坐下,洪炳遥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干部的娘家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柳鸣华同志莅临我们乡检查指导工作”,等掌声停下来,他接着道:“现在请柳部长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柳鸣华微笑着轻轻摆摆手:“我只是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今天来朱家河乡,谈不上做什么重要指示,主要是两项工作,一是受县委的委托,送文汉亭同志到朱家乡工作,二是代表组织和我本人来看望大家,”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眼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屋里的顿时严肃起来,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现在,我宣布,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文汉亭同志任中共朱家河乡党委副书记、委员,提名为朱家河乡政府乡长人选。这份是文件,本来应该由我,在明天的乡村干部大会上宣布,但刚才接到电话,上级组织明天午九点,来我县检查干部考核工作,我今天必须赶回去汇报工作,所以,只能由我,此刻在乡机关会上宣布。明天的乡村干部大会,只能委托洪炳遥书记,代我宣布这份文件。”
“好的,柳部长”洪炳遥接过话,并带头鼓掌“欢迎文汉亭同志!”
文汉亭站起来,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
等文汉亭坐下,柳炳华接着说道:“我也曾是朱家河的干部,知道朱家河工作的艰苦,县委组织部也十分关心朱家河干部的工作和生活,我在这里对同志们讲三点感受和同志们共勉,第一,要十分关心民生问题,朱家河是县里唯一的贫困乡,贫困人口几乎占了全乡人口的四分之一,关心关注这部分人的生活,是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的义不容辞的职责。第二,要廉洁自律,我们每个党员干部都要时刻绷紧廉洁从政这根弦,从点点滴滴做起,用党纪政纪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第三,要相互配合,团结奋进。朱家河被大山阻隔,又远离县城,在座各位的身上寄托着县委、县政府的希望和重托,肩上还担负着带领全乡人民抓经济、谋发展的重任,这就要求我们在坐的每个人,必须扭成一股绳,求同存异,集中精力干工作,踏踏实实做事情。党委班子,要在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下,相互之间多补台,少拆台。好了,由于时间关系,我就讲这些,有不妥的地方,请同志们批评指正”。
早上七点,生物钟准时将文汉亭从睡梦中唤醒,一骨碌坐起,正准备奔向厨房,惺忪的双眼所看到的一切,都显得很是陌生。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城里的家,而是在朱家河自己的宿舍里。
简单的洗漱后,文汉亭来到一楼,站在楼前,四周高耸的山峰此刻都隐在了白茫茫的雾霭里,耳畔是黑水河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时而清丽时而婉转的鸟鸣不时从空中从屋顶从树林中啼起,为此刻寂静的山村,更添了一份空旷和安祥。
“文乡长早”李夏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我们出去走走?”文汉亭提议道。
“好”
从乡政府的院子又下了十多级石阶才来到黑水河畔的柏油路上。
两人沿着河畔徐徐前行,不到五十米,就走上了昨天经过的黑水桥。桥是一座三孔的石拱桥,桥长有五十米,宽六七米的样子,高高飞架在黑水河上。
已经是七点三十分了,此刻的朱家河依然宁静。小街上的住户似乎还在沉睡,就连商家的门窗也还紧紧的闭着。
“李主任也是本地人吗?”
“不是”李夏回道:“我家在阳泉镇刘庄村,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文乡长,没想到你会来。”
“那我们算的上是半个老乡了”文汉亭笑着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不是”李夏慌忙道:“到这来当乡长,你还不如仍待在阳泉镇”。
“噢?”文汉亭疑惑着问道:“怎么说?”
“山大林子深,庙小妖风大”李夏说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说道:“回吧,文乡长,吃饭时间到了”,一副根本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
想起柳鸣华昨天一路上欲言又止的话和在机关会上的叮嘱,似乎都满怀着深意。现在的李夏又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一个仅六千来人的山区小乡,难道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一个上午,文汉亭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阅着李夏抱来的一大摞档案资料。这些资料除了几薄新装帧的是电脑打印纸质,其余的都是刻板腊纸油墨,其中夹杂着少量的手写纸。一翻动,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霉腐味,呛的人不住的想打喷嚏。
朱家河乡原为朱家河区公所,为汉源县“九区”之一,辖七个乡,分别是头沟、茅坪、老庄、朱家河、冷水、金华、黄冈。九四年第一次撤销区公所的建制后,当时设了茅坪、朱家河、黄冈三个乡,建制为副科级,党委书记分别是李富贵、王洪财、马乐平。二OOO年又撤销茅坪、黄冈二乡,并入朱家河,设朱家河乡,升为正科级建制。现乡政府为当年区公所驻地,李富贵,王洪财,马乐平和当时任朱家河乡乡长的刘伟明,任新设朱家河乡的副书记,副乡长直到现在。而每至换届或出现职位空缺,乡党委书记、乡长都会空降上来。看到这,文汉亭对照了一下,自己刚参加工作时,这几个人都已在分别担任乡党委书记、乡长、副乡长了,十多年过去,自已倒反而从一般干部,成了这些人的上级。苦笑了一下,自己竟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个强盗。
武装部长何军,从区到乡一直在朱家河任武装部长。财政所长蒋荣昌,是在二00一年的乡财政所长李志忠被就地撤职后任命的,原是乡财政所的会计。
朱家河乡域面积约360平方公里,人口六千七百多人,农民人均纯收入为伍佰陆拾元,森林覆盖率百分之八十五,可耕地四千三百亩。主要粮食作物为玉米、冬小麦,杂粮有土豆、红薯等。
站在朱家河乡域地图前,黑水河从北向南,在茅坪又拐弯向西,接上老庄,冷水的两人条支流后,缓缓流向西南,在汉源县的西面汇入汉江。
“真的是穷乡僻壤啊,”文汉亭坐回到办公桌前,喃喃自语道。
转眼之间,文汉亭到朱家河乡担任乡长已经一个多月了。
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翻动着手中的记事簿,心潮澎湃。
一个多月里,除了到县里参加县政府全体会议和列席县委常委会,他一直待在朱家河,一有空就带着李夏,由几个副职轮流陪着,到所在村调研,熟悉情况。全乡十六个村,除了朱家河村,最近的村也距离乡政府十五公里,最远的接近四十公里。到村的路虽然通畅,但路况都不怎么好,全都是泥土路面,坑坑洼洼的,崎岖又颠簸,很多地段显然是接到乡上通知才刚修垫填充不久,勉强使小车通行,可想而知,雨季里,道路又会是什么样子。
到村后,除了听村两委的汇报,还要到村里面,依据农户经济状况按照上、中、下,分别选取三至四户,入户走访。每天回到乡政府都已是傍晚,一个笔记本也差不多记完了。
“我这还是第一次到冷水村来”,在冷水村入户的路上,李夏边走边说。
“你是哪一年上来的?”文汉亭也有点惊讶了。
“九六年招教上来”李夏道:“九九年转行到乡政府办公室”。
“也十年了”文汉亭还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老庄村,他们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路,到了住在陕甘交界的贫困户家里,一个瘦的已经是皮包骨头的干瘪老人,正躺在火塘的老式躺椅上,抽着老烟叶子。
“大爷你今年高寿?”文汉亭问道。
大爷精神头倒是十足,耳聪目明的:“我娘说过,我是民国元年生人。”说话并不是本地口音。
“你老家是哪里的?”
“河北”
“怎么落户到这里了?”
“民国三十六年逃兵到这里落了户,途中小腿中了枪,便没下过山。”
在黄岗村,当来到一户只有两个己七十多岁的老夫妻家里时,碰到乡电管站在收取电费,二块柒角,老汉在屋子里去了很久,拿出了一沓整整齐齐的一角二角纸币和几个钢镚:“家里只有一块八,差九毛,我卖给你3个鸡蛋吧。”
翻看着这一个月的笔记,文汉亭的心情异常地沉重,进入二十一世纪已经六年了,而朱家河的老百姓还有人依然生活在温饱线上,个别智障、残障家庭生活的更艰难。
但每个村都有几户、甚至十多户别样的人家,住着红砖小洋楼,窗玻璃在秋阳下,闪着耀眼的光,杵立在泥墙土瓦之中,很是扎眼。朱家河是不生产红砖、钢筋、水泥的,这些材料,从近一百公里的汉源县运上来,仅红砖的运费,就是砖价的近二倍。
玉米、小麦是绝大多数人家一日三餐的主粮,大米只是用来调剂口味的。贫困户,如果得不到乡政府的救济,估计一年也尝不到大米的味道。
“还是现在的政策好,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候。”这是文汉亭到每个村子听到的来自老百姓最多的话,他听在耳中,是那样的朴实真挚,完全是山民发自肺腑的声音。
“我们谁能想到,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能够照上电。要没有今天的好时代、好政策,谁愿意花这么多钱,把大电送到这穷山沟的家家户户?一年收的电费,怕是给电管站的人发工资都不够。”
“还是老百姓最好,最懂得感恩”文汉亭自言自语的说道。
快十点半了,文汉亭站起来,今天要调研完最后的朱家河村。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很多车停下,接着便听到关车门和熙熙攘攘的话语声。文汉亭透过窗户看下去,从前前后后四辆越野车上,下来男男女女十多个人,穿着干净整齐,没有文汉亭认识的,也懒得理会,拿上本子,往一楼副乡长刘伟明的屋子里去。在楼梯转角处,和正上楼的这十多个人迎面遇上,一个手里转着念珠老板模样人,打量了他一眼,嘴张了张,便擦身而过。
身材高硕结实的刘伟明正钭靠在椅子上和计生办主任罗广义交谈着工作,见文汉亭进来,刘伟明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让文汉亭坐,动手给文汉亭的杯子里续了水,才在旁边坐下。
“你们是在研究工作,怎么了?”文汉亭见两人面容疑重,便笑着问道。
“又被县计生局通报,要求三个月整改到位,否则一票否决。”刘伟明郁闷道:“都是些榆木疙瘩,不知讲了多少遍,每次检查都出错。”
“症结出在哪?”文汉亭问罗广义。
“经费不足,每次三查,村里面不给育龄妇女落实补助,乡计生办去村里三查,都用我的车,油费都欠我九千多了。”
文汉亭疑惑的望向刘伟明,刘伟明望他一眼,嘟囔道:“我也搞不懂,县上给乡镇每三查一例,补贴三元,这钱我也不知道花哪去了,一去报帐,就说没钱?”
文汉亭听了,想了想对罗广义说道:“你将计生工作整理份资料,包括基础数据,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的办法,写好了请刘乡长把下关,本周内拿给我,你先去忙,我跟刘乡长要出门。”
“到哪去?”
“朱家河村上,昨天不就说好的吗?”
“你不知道?”刘伟明问。
“知道什么?”文汉亭一脸懵逼。
“今天在乡政府进行道路招标,”刘伟明顿了一下,“刚才那些人,都是上来投标的。”
沉默了很久,文汉亭才问刘伟明:“你参加吗?”
“也没人通知我参加,我刚才还在和罗广义商量着,你今天去不了朱家河村了,我带计生办去下乡呀”。
“那就走吧,原定计划不变”。
去喊李夏,李夏拿着会议记录正要往会议室去,一脸为难又疑惑的道:“洪书记要我去做会议记录,文乡长,马上要召开道路招标会了,你不参加吗?”
“没有人要我参加,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便冷冷的问李夏:“你现在是在通知我吗?”
李夏额头的汗立马就流了出来:“不是的不是的,文乡长,我只是问问你,没有人要我通知你。”
“没事”文汉亭拍拍他的肩头:“我去下乡了,手机昨晚上不知道咋回事,坏了”
说完,掏出手机来关掉。
走过了黑水桥,沿着河南岸向上走两百米,坐落着一个二十多户人家的自然村落,朱家河村的村支书刘连发,村主任余润堂的家都在这里。村子没有统一办公的地方,有什么事需要开会,一般都在支书家里面,朱家河十六个村,只有一二个村有集体办公的地方,其余的村也都是这个样子。
刘连发的家是一溜五间连脊的白泥墙大瓦房,听到狗叫,中等身材,留着个大背头,已经五十多岁的刘连发就风风火火的奔了出来,用他宽大布满老茧的手,将文汉亭的双手紧紧攥着,大笑着说道:“哎呦,文乡长,真个是远香近臭呀,都一个多月了,直到今天才来检查我们的工作。欢迎欢迎,快到屋里坐。”
屋里打了水泥地面,墙面光洁,只是很凌乱,农具、家具、粮食袋,无规则的乱放着。一个看起来还有些姿色的小媳妇,羞答答的端了一壶茶,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
“一家子,儿媳妇怀了几个月了?”刘伟明笑着问道。
“几个月了,那只有儿子知道,我咋知道,你个刘乡长,千翻的很。”刘连发笑着回骂道。
又闲聊了几句,刘连发说:“文乡长,今天的会放在余主任家里,村上的几个人在那等着,我们现在过去?”
“走吧”
刚出门,没走几步,刘伟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又望了文汉亭一眼,才拉后一点,按了接听键。听完也没有说话,挂了电话,跟了上去。
村主任余润堂的家和另外二户同住在一个老式的四合院里,土墙木板楼,屋子已有些年头,很是陈旧,倒是出奇的整洁。
屋里三个人,二男一女,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子上,对着面前的资料商讨着什么,屋子里弥漫着从厨房里飘来的香味。
“忽然一声惊雷响,给我们送来个文乡长”三十七八岁的余润堂体格健壮,身形矫捷,高挑的身材,精爽的打扮,一见文汉亭进来,就一翻身从桌子边跑过来,拉起文汉亭的手摇晃着,俊朗的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话给逗乐了,文汉亭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刘主任蛮有文采的吗。”
“屁的个文采”刘伟明不屑地瘪瘪嘴道:“前年王乡长来,他是忽然一阵惊雷响,给我们送来个王乡长,你要是高升了,再来个李乡长,他肯定又是忽然一阵惊雷响,给我们送来个李乡长。”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才坐了下来。另外的一男一女,都已五十多岁了,是村文书和村妇女主任。
刘连发刚汇报完村里的整体工作,刘伟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歉意地朝文汉亭笑笑,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他在外面喊:“文乡长,你出来一下,找你的。”
文汉亭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是洪书记找你”刘伟明说了一句,将电话递给他,自已进了屋。
“喂”
“文乡长,你电话咋关机了?”
“噢,是洪书记,我手机坏了,我在朱家河村上,有什么事吗?”
“你回来吧”洪炳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道路招标,我昨天让王洪财跟你汇报,这个混账东西,他给忘了,大局为重,你还是回来一下吧。”
文汉亭想了一下,说道:“是这样洪书记,今天到朱家村,是根据近期乡里的总体工作安排好的,现在也不好更改。至于道路招标,我也刚来不久,没听说过,一点也不了解情况,回去也没多大作用,这项工作你一直在抓,还是你定吧。”
文汉亭说完,电话是很久的沉默,最后便挂断了。
文汉亭走进屋子,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立马住了嘴,目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
“看什么呢,”文汉亭笑着说道:“余大主任,下面该是你展示才华的时候了,说说,你对带领村民发展经济,都有什么想法,捞实的说。”
余润堂讪讪地笑了一下,马上正色道:“我们村226户,642人,是全乡最大的村,耕地人均不到一亩,还都是些贫瘠山坡地,一年一熟,亩产不过四百斤,靠地,连肚子也填不饱。”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只有靠山吃山,在山上想办法。我们最多的是山,人均占有林地3.5亩。这些年我们村农户主要的收入来源也就是利用林地和菌材,一是发展木耳,香菇,二是发展天麻,猪苓等中药材。今后,也只有在这两方面多想办法,帮助老百姓提高收入。”说完便住了嘴。
“菌材?”文汉亭停了记录的手,问道:“是什么,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是指以青㭎,小巷子为代表的这些不含油脂木材的总称,只有不含油脂的木材才会生长菌丝,木耳、香菇等菌类没有菌丝就无法生长”刘伟明解释着:“当地人把这类木材,统称为菌材。”
“思路很不错”文汉亭思索着问道:“困难在哪儿?”
余润堂想了一下:“一是技术落后,我从小种木耳、香菇到现在,都是完全一样的种法,在菌棒上点种,从一些资料和电视上看到,有些地方人家用袋料裁培,产量可比我们大多了。二是菌材生长周期长,菌棒五年才能长成,因此五年才能种一茬,算下来,消耗大,附加值还低”。
文汉亭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周身的疲惫顿感轻快了一些,到楼下的厕所去了一趟,往回走的路上,这才注意到,院子里三三两两的机关干部在交谈着什么,可是眼睛的余光都在偷偷的不时瞄他一眼,便躲闪开去。
他苦笑笑,走回办公室,正准备用热水泡一下酸痛的脚,瘦瘦高高,留着个小八字须,小鼻小口薄唇的副书记王洪财推开门走了进来,迷起个三角眼笑着道:“对不起,文乡长,我来向你检讨”。
文汉亭笑着说道:“王书记你客气了,我初来乍到,还在熟悉全乡的情况,你是这儿的老领导了,24岁就在黄冈乡任乡长,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请坐,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王洪财看着面前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一脸书卷气的年轻人,竟这么的风轻云淡。一个月里,几乎跑遍了全乡的角落旮旯。前前后后,这么多来朱家河的领导,还没有人做到过。想到这,自己竟生出一丝敬佩来。
“确实不应该”王洪财说道:“洪书记让我昨天就向你汇报一下道路招标的事,并请你参加今天的招标。可昨天中午,老父亲突然病重,我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早上赶回乡上,又忙着准备招标的事,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对不起,文乡长,是我的失误,我向你检讨”。
“言重了王书记”文汉亭摆摆手说道:“我刚才说了,我还在熟悉情况,招标我没去参加,是我觉得我两眼一抹黑,参不参加意义不大,还不如把时间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而且今天是跟村上安排好的,失信也不好。对了,你老父亲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昨天卫生院去给挂了针,睡了一晚,今早上己好多了,谢谢文乡长关心了。”
“应该的”文汉亭笑着说。
“我还是汇报一下道路招标的事吧?”王洪财说。
“也好”。
“今天招标的,是交通局下达的十七点五公里从朱家河到黄冈的通村路,标准是3.5米宽,18公分厚的水泥路,省上每公里给补贴15万,验收合格后,市县两级每公里再分别补贴一万元。”
“好事呀,这可为老百姓干了一件大实事!”文汉亭由衷的称赞一句:“今天的招标咋样啦?”
“没有招成”王洪财道:“投标的价格最低达到了二十五万每公里,这还光是水泥面板,加上路基平整每公里3万,加起来,一公里相差11万,17.5公里,村上要承担近二百万的债,582人的黄冈村,人均就要集资三仟元,谁也不敢承担。”
“那咋办,有其他办法吗?”文汉亭听了,也有点头大。
“钱是个硬头货”王洪财颇为为难的道:“不行的话,只有把指标退给交通局”。
文汉亭送走王洪财,正准备给在交通局当办公室主任的表哥去个电话,问问通村公路的事,刚拿起电话,书记洪炳遥阴着脸,领着那个手拿串珠的老板和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文乡长,这位是县路运公司的总经理柳总,柳详营”洪炳遥看着文汉亭介绍了一下,又对柳详营道:“这位就是咱们刚上任不久的政府乡长文汉亭同志。”
柳祥营胖胖的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赶上前来紧抓住文汉亭的手,小眼睛都快挤到一块去了:“哎呦,文乡长好啊,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呀”。
文汉亭只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一时竟想不起在哪见过,只是疑惑地招呼一句:“柳总,你好”。
“看来文乡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在阳泉镇板桥村,我岳父杨支书家里,我们喝过酒的。”
文汉亭这才想起来,他是杨支书的二女婿。
洪炳遥说道:“你们既然认识那就好,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说完,便走了出去。
“柳总这次上来是投标的?”文汉亭沏了茶,坐下问道。
“是啊”柳祥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跑这么远,按照你们的招标文件,我们公司每公里造价25万,是最低价,应该是我们中标,到签合同了,却没有人签字,最后又宣布本次招标无效。”
他望了文汉亭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接着说道:“这是搞什么,闹着玩似的,哈哈。”
文汉亭的内心异常的震惊,他真不敢相信这柳营祥说的是真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个柳祥营,欣赏着他所说的内容与面部表情很不搭调的表演。
“柳总和洪书记是老相识了?”文汉亭等他说完,才笑问道。
“他在黄洋镇当镇长时,就认识了,关系一般般。”柳祥营说完,朝年轻秘书望了一眼,秘书从手提包里拿出个信封交给他。
“文乡长,这次上来的匆忙,这是点见面礼,请你以后多关照,事成必有后报,哈哈”柳祥营满脸堆笑地将手中厚厚的信封推到他面前。
文汉亭厌恶的看他一眼,阴沉着脸说道:“柳总你这是干什么?马上收回去。你们来这么远的地方投标,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个人表示非常感谢。但是,还请柳总通过正常的程序和途径。这些弯弯曲曲的事还是收起来的好,对我是没有用的。”
“你升任朱家河的乡长,作为老熟人,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文乡长给我这个面子。”
“柳总”文汉亭认真地说:“我们认识的早,但打交道的时候少,你可能对我不了解,我一直认为,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这个,真的请你拿回去,否则,我会把它交到有关部门的。”
“我柳祥营拿出来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去过”柳祥营依然微笑着说道:“这是我个人的心意,既然交给文乡长了,怎么处理,那就是你文乡长的事了,我可管不了。”
文汉亭笑着问道:“柳总,真的不拿回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柳祥营拿出来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过。”
屋里的气氛这时候有点尴尬了起来,柳祥营和他的秘书不住的交换着眼色,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文汉亭笑了起来,说道:“柳总,你真不必这样,你对我也太不了解了。在阳泉镇我是个副职,你岳父老杨可能对你没怎么谈起过我,我这个人搞工作,该支持的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不该支持的,无论怎样,我也是绝不会支持的。这个,请你务必收回去,我估计,通村公路建设肯定要进行,我们完善一下,会有一次公平公正公开的议标会,请你到时一定来竟标,怎么样?”
“既然是这样,文乡长”柳祥营站起身,笑呵呵地道:“只要是公平公正的竞标,我们路运公司一定会积极参与,也有信心拿下这个项目。之于这个,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随文乡长怎么处理。要我再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我们这就告辞了,等着你们的通知。”
“既然是这样,请柳总略等片刻。”说完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李书记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放下电话不久,穿着打扮俨然一个农村小老头模样,分管纪检的副书记李富贵便走了进来。
“李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县路运公司的总经理柳详营”等二人握过手,文汉亭又接着说:“柳总今天带人来我们朱家河乡考察项目,听说我们是贫困乡,还有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个人自愿拿出这些钱来,支持我们的教育事业,这钱你就先收着吧。是这个意思吗,柳总?”
“是的,是的”柳祥营干笑着说。
文汉亭拿起信封捏了捏,笑着问道:“应该是一万元,对吧,柳总?”
“对,对。”
汉源县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屈浩,是文汉亭舅舅的小儿子,与文汉亭同年。小的时候,两家离的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又是至亲,两人从小到大,虽然是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但关系一直不错。接到文汉亭的电话,一家三口正吃着晚餐。
“哎呦,文大乡长,今儿个怎么良心发现,想起来给我这个小老百姓打电话了?”
“你就不能少点废话,每次见你,都吵的人脑门子疼”文汉亭笑骂道:“问你个事,你们局里的通村公路项目是咋回事?”
“有文件发给你们呀,是上半年发的。我记得你们朱家河就申报了一条,省里已经批了呀。”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通村公路项目,有没有指标限制?”
“没有呀,”屈浩口里边吃着饭,边抱怨道:“我说文大乡长老表弟,劳驾你看看文件行不?”
“是表哥,”文汉亭笑道:“我这不刚来不久嘛,今天才听说这个事。看什么文件,你不就是文件吗,还是立体声的。”
“行行行,你官大,你是哥”屈浩听的也笑了:“指标是没有限制,省交通厅每公里给补贴十五万,你修多少公里,交通厅认多少公里。”
“这个项目实施到哪一年结束?”
“我说文大乡长,文大表哥”屈浩叫苦道:“你还真把我当成立体声文件了,也不关心关心你表嫂你侄子,当个破乡长,你就把自个卖给朱家河了?我前天遇到表嫂送你儿子上学,说你上去一个多月,只回家三次,还都半夜三更醉醺醺回家,住宾馆呢。”
文汉亭听到这,心也是沉甸甸了起来:“屈浩,我也是没办法,这刚来,老觉得到处都乱糟糟的,还没理出个头绪,你在城里,帮我多照顾着点。”
“行了,你文大乡长还煽情起来了”屈浩笑哈哈地说:“这个通村公路项目,前年在关中试点,去年全省推广,你们乡那条路是去年申报的。有可能今年是最后一年,现在,申报基本结束了,局里正在汇总,你们乡今年没报。”
“什么,没报?”
“就是,你没去之前我还问过你们乡分管道路的领导,是个副乡长,叫马乐平,他刚开始说不知道有这个项目,会不是他开的。第二天又打来电话,说补贴太少,线路长,人口又少,集资任务太重,老百姓承受不起,你们乡不申报。”
文汉亭拿着手机愣住了,半晌没有回话,直到手机里传来屈浩的“喂,喂”声,他才说道:“屈浩,这样,你先不要给朱家河报零公里,再把汇总上报的时间,尽量往后压压,给我点时间,我们再研究一下。”
“顶多半个月”屈浩想了一会儿说。
“知道了。”文汉亭说完,便挂了电话。
叫李夏上来,吩咐道:“县交通局发过一个有关通村公路建设的文件,你去找一下,我等着看。另外,你告诉马乡长一声,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办公室等他,了解一下通村公路工作。”
“好的”。
李夏说完,就走了。
文汉亭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几个常年做工程的亲戚朋友,了解清楚了一些工程方面的事情。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有点尿急,便下楼,到大楼东边的厕所里去。
此刻,山乡的夜,已经是死寂一片。高耸的山峦在夜幕里影影绰绰,黑水河的呼啸里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犬吠,把这山乡的夜烘托的更加静谧而又深沉。
心里想着事,文汉亭刚慢慢上到二楼,洪炳遥办公室的门忽的打开了,见到刚上了楼的文汉亭,门又急急的关上。文汉亭眼睛的余光,仿佛看到门后的光影里,是一个娇小女人的身影。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正准备睡觉,分明听到外面离的很近的一扇门,在一开一关后,就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下了楼,走到外面去了。
又过了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是李夏。
“文乡长,那份文件是交通局今年4月19日发的21号文,我到传阅的文件夹和几个领导那里找了,也把办公室的所有文件翻了一遍,没有找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文汉亭:“可能在洪书记那,我九点半左右去他那找时,他屋里的灯已经没有了,洪书记已经睡下了,我就没叫门”。
“那你明早上再找找”文汉亭打个呵欠:“告诉马乡长了吗?”
“好的,我明早再找一下,马乡长我已经给通知了。”
刚过八点二十,着装得体干练,凤眼浓眉,颇为俊朗的副乡长马乐平,晃晃悠悠的走进了文汉亭的办公室。他妻子原是县商贸公司朱家河商贸代销店的员工,改制买断工龄后,就将原代销店承包了下来,还是干着老本行。这马乡长似乎整天都在她妻子的店里待着,一家子以店为家。这一个月里,除了陪他下过二天乡,很少接触。
“马乡长,你是分管乡上道路交通的”文汉亭笑着请他坐下后说道:“我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咱们乡,从朱家河通往其他十五个村的主干线一共是五条,第一条沿黑水河北岸向东再折向北,我乡内46公里,这条路是省道,已经硬化,沿途涉及5个村”马乐平站到乡域地图前,指着图,如数家珍地道:“第二条从朱家河沿黑水河北岸向西29公里到冷河桥,现在是沙土路,涉及四个村;第三条从冷河桥沿冷河西一路向北,25公里,泥石路,经常垮塌,雨季主要通行摩托车,过了九月,修理后,小车勉强通行,只涉及冷水一个村,360人;第四条是这,从朱家河到黄冈,黄冈原来是个乡,这条路17.5公里,主要是沙土路,基本畅通,涉及二个村,今年要实施通村公路项目;第五条是这,沿老水河东岸向北,19公里,沙土路,路面较平整,也通畅,涉及4个村。”
“马乡长对全乡的公路交通情况很熟悉吗,”文汉亭是真觉得,这马乡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吊儿郎当:“明年的通村公路项目,我们乡咋没有报呢?”
“要想富,先修路”马乐平道:“这个道理谁人不知,朱家河的老百姓,祖祖辈辈都盼着两件事,一是电,二是路。国家投了四千三百万,今年六月份家家户户用上电,老百姓放了二天的鞭炮。有通村公路项目,各村的积极性都很高,但一算帐就都怕了,就拿昨天要招标的这条朱(家河)黄(冈)路来说,招下来,村上要负债接近二百万,摊到每个人头上,一人三千多元,村上谁也不敢签字,不修路就是苦累点,还至少能活,一修路,怕是要命呢。”
“有什么办法没有?”
“有什么办法,”马乐平道:“钱是个硬头货。要不是八十年代为了拉木头,木材公司修道这些路,靠朱家河自身的力量,怕是到现在连这几条路也没有。”
“假如明年实施通村公路,现有路况条件下,具备开工条件的是哪几条?”文汉亭没有理会马乐平的话,依然问道。
马乐平像是没有听懂文汉亭的话,疑惑的看他几眼,但还是想了一会,才接着说道:“除过朱黄路,具备明年开工条件的,一是朱(家河)冷(水桥)路,二是黑(水河)老(庄)路。总共48公里。冷水村的那25公里路,需要炸山开石,扩修路面的地方太多,明年无论如何是无法开工的。”
文汉亭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要是再算上黄冈路,就是66公里。”
又转过脸问道:“明年有可能是省上实施通村公路项目的最后一年,我们要是放过这次机会,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唉,道理大家都知道”,马乐平愁着脸道:“可一分钱也能难倒个英雄汉啊!”
“这样,马乡长,你这两天把手边其他的事先放放,集中到这几个村跑一下,深入了解这几个方面的情况,一是干部群众对实施通村公路的信心和决心,二是各村现有的闲置资源资产估值,三是群众集资的极限承受能力,四是每条道路整修到符合铺设面板的条件,需要的工作量多少,工程量多大?五是哪些还需要关心关注的问题。后天下午二点前,把这些情况汇总到我这,没问题吧,马乡长?”
“没问题是没问题”马乐平有点迟疑道:“交通工作虽然是我在分管,可通村公路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洪书记亲自抓,王洪财具体在负责的,县上的会也是安排王洪财去开的。我去做这些,会不会有啥不妥?”
文汉亭闻言,坐在哪沉思了一会,对马乐平说:“这是乡政府事务性的工作,你是乡政府这一工作的主管领导,这也是你份内的事,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要是有啥,由我负责。主要还是你,要把工作做深做细,有数据支撑。”
马乐平听了文汉亭的这一席话,已经早如死灰般平静的心里,像有什么被点燃了似的,涌起一股子燥热。自己十八岁招干,二十二岁就在这片36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担任领导,又是自己生养的地方,自己的亲人基本上都在这里生活着,怎不想为这里多出一份力。可是这些年,眼看着升迁越来越渺茫,奋进的志气也就越来越走向泯灭,将分管的工作应付应付,就在老婆的店里浑浑噩噩地一天天过着。但人,没有喜欢被漠视的,特别是男人。刚才,文汉亭的话,文汉亭对待工作的那份执着和强烈的进取之心,狠狠地把他震撼了一下。
“知道了,文乡长,我现在就带人下去。”
吃过早饭,洪炳遥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心情坏到了极点。
这次乡镇换届,自己做为一个近五万人,一类大镇的镇长,被安排到朱家河这个几千人的小乡任书记,表面上是升了半格,实际是明升暗降。自己的靠山调离汉源县不到一年,自己就被排挤到这鸟不拉屎的朱家河,这茶还真是凉的快。“妈的”他暗自骂了一声,却不知到底在骂谁。
“昨晚上,肯定是被文汉亭给看到了,这个蠢女人。”
想到文汉亭,他对这个人是又气又佩服。气的是这家伙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但骨子里,总让人感到有一股自傲和自视甚高的存在,让人很不舒服。佩服的是到朱家河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么大个乡,旮旮旯旯跑了个遍。自己这都来了4个多月了,连人家一半的行程都没有走到,自己即使到村里去,也就是喝场酒。这文汉亭,到每个村子去,不走完十户,是不喝酒的。真不知道,都被发配到朱家河这穷乡僻壤了,还哪里来的这股子心劲?自己刚当上正职那会儿,也没有这么兴奋呀。
更气人的是,昨天的招标会,虽然王洪财有错在先,自己都亲自给他打电话要他回来了,他竟推托不回来。致使招标流产,被那个柳祥营好一顿奚落。
这时听到门响,一打开,王洪财就挤了进来,并随手关了门。
“鬼鬼祟祟的,你家伙搞什么搞?”洪炳遥没好气的道。
“那个,洪书记,你听说了吗?”王洪财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问。
“知道什么?”
“文汉亭把柳总给的钱,当着柳总的面,交给李书记了。”
“怎么可能”洪炳遥很是惊讶的问道:“你咋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哎呀,是真的,确有其事”马洪财道:“你就别管我咋知道的,柳祥营标又没招上,会不会出事,你就说咋办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洪炳遥狠狠地道:“还不都是你,爬在女人身上下不来。招标那么大的事,你就敢给忘了,不给人家文汉亭汇报。昨天要是文汉亭参加了,能不签字?我叫你签字,你又不敢?”
“近二百万的欠帐,村上又没有钱,我一个副书记,我负的了那个责?咋签字?即使我签了,人家柳祥营会认?”
“行了”洪炳遥烦躁的制止住还要说的王洪财:“让我想想。”
这文汉亭也真是个官场奇葩,人家送个礼,你不收,退给人家就行了。你倒好,当着人家的面,交给纪委。这不是当面打人家的脸吗?这种事,整个汉源县,怕只有文汉亭做的出了。
汉源事情邪,说曹操曹操到。屋里的两人正烦恼着,门外却听文汉亭边敲门边道:“洪书记在屋里吧?”
“在、在”洪炳遥打开门,笑哈哈地说道:“哎哟,是文乡长,屋里坐。”
“王书记也在”文汉亭进了屋,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见二人脸色怪怪的,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谈事?不打扰你们吧?”
“都是一个班子,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文乡长有事?”
“有一点事,来给你汇报一下。”
“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来,都是为了工作”洪炳遥笑着说:“什么汇报不汇报的,谁说对,就按谁说的办,什么事?”
“昨天,乡上不是通村公路招标吗,交通这一块我以前没分管过,也是昨天才听说有通村公路这件事。上午,我在办公室,看文件上是马乡长在分管,就安排他这两天到村上去,再把这项工作做深做细一些。未了,他才说,通村公路工作,是洪书记交给王书记在具体负责的。我来给洪书记汇报一下这个情况,这一次我已经都安排了,如果有什么不妥,还请二位书记担待一下,我下次注意。”
洪炳遥听了,却哈哈笑了起来:“这个马乐平,我什么时候说过把通村公路交给王书记负责了?他一天到晚待在老婆的代销店里,办公室里不见个人影,不自己检讨自己的懒政行为,倒记恨主动替他工作的领导。文乡长,这本就是他马乐平份内的工作,你安排他做就对了,有啥可说的?对了,对通村公路你是咋想的?”
文汉亭沉思好一会,说道:“百姓渴望,机遇难得,千钧重担,困难重重。”
“是啊”王洪财也感叹道:“余家河祖祖辈辈都叫这路给压折了腰。”
“资金缺口太大了”洪炳遥道:“你还没上来时,我们合计过,能实施的现阶段只有三条,昨年报了一条最短的朱黄路,昨天招了标,资金缺口近二百万,人均要承担三千多元,乡上又没有渠道补贴,村上吓得谁也不敢签字。所以,今年也没有敢报。就是这条朱黄路,批复从省上已经下到了县里,这么大的资金缺口,怎么实施?真是头大。”
“这件事,咱们近期在党委会上再议一下吧,集思广益。毕竟机遇难得,我们尽心尽力了,即使是错失了机遇,也对的起我们,更对的起当地百姓”文汉亭真诚地说道。
“好!”洪炳遥应道,声音竟把自己也吓了跳。
临出门时,文汉亭又道:“王书记你把昨天完整的招标资料,给我找一套,我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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