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杀人后的种种表现看来,根本就不像是初次行凶,不仅没有初次杀人后的恐惧惊慌,甚至非常自然地进行善后,尽管手段粗糙,但举止行径更像是经验老到的连环杀手。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步入超凡,不仅肉体得到强化,精神也得到升华的缘故。
乍一看之下,吉米的布局善后看似多此一举,既然罗恩男爵等人死在他家附近,有没有毁尸灭迹,有没有遮掩面目,查到他头上也只会是迟早的事。
眼下警方也果然还是将嫌疑锁定在他头上。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简单而论。
诚如国家情报局局长古捷森之前反驳皇家大学院长布兰德说的——“为准备争取时间”。
甚至,查尔顿却不知道,他无比坚信所掌握的行动轨迹,却是吉米的故布疑阵,目的是南辕北撤,让官方被将搜捕重心集中西北部,而忽略在东南部的艾丽所就诊的医院。
吉米所争取的时间至关重要,首先,妹妹艾丽在经过医院的疗养后,当晚便从昏迷中醒来。
看见自己的断手,只有不过十三四岁的她泣不成声。
吉米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只能让护工离开,腾出空间仍由她发泄哭泣。
其实吉米可以买一些好吃的食物,或者可爱的玩偶,尽管不至于让艾丽忘记断手,但也可以让她的悲伤得以加快舒缓。
但吉米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已经身无分文。
哪怕踏入超凡的他完全可以劫掠那些豪强来获得钱财,但吉米依然没有选择这样做。
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明白力量不可以滥用,需要克谨,不要被力量冲昏了头脑。
所以他静静坐在旁边,默默守候艾丽。
艾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将心中的悲伤发泄过后,便擦干眼泪。
“哥哥,我没事了。”艾丽眨了眨眼睛,望了望四周,发现不见弟弟的身影。
“弟弟呢?”
吉米心中一痛,咬了咬下唇。
“詹姆去给罗恩男爵打扫烟囱……罗恩男爵很喜欢他,所以收留他当男仆了。”
吉米决定说谎,不让艾丽知道真相。
尽管这撇脚的谎言暴露是迟早的事,但起码不要是现在,刚刚经历断手痛苦,再得知詹姆死信,吉米只怕艾丽会悲伤过度而崩溃。
然而艾丽却看破了吉米的谎言。
“哥哥你说谎,詹姆他是不是出事了?”
吉米心头一窒,沉默不语。
然而这种表现,就表示默认,艾丽全身晃了一下,但还是支撑住。
“哥哥,请告诉我真相,我支撑得住的。”
面对艾丽的恳求,吉米几经犹豫,终于叹了口气。
“詹姆给罗恩男爵打扫烟囱,不小心卡在那里,被罗恩男爵生火活活闷死……”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听闻如此噩耗,艾丽还是忍不住心中悲伤,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昏倒过去。
吉米早有察觉,立即将艾丽扶住,忙不迭道:“我已经给弟弟报仇了。”
短短一句,便无其他,只因为吉米知道,这算不得劝慰的话,就算罗恩男爵家族再杀十次,弟弟詹姆都不会复活。
然而艾丽闻听,立即止住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
“哥哥你杀人了?!”
面对艾丽震惊的目光,吉米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当日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艾丽。
听到吉米的话,得知当日罗恩男爵以及自己工厂的管事如何吃肉扒皮的剥削,艾丽的震惊逐渐得以平复。
“你……原谅哥哥吗?”
面对吉米的问题,艾丽内心充满了挣扎。
这与她一直以来所接受的社会道义熏陶背道而驰,但自己痛失手臂,弟弟惨死,对方还步步紧逼,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如果不是吉米骤然获得超凡力量,她将会被卖到伎院,永无天日。
到底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对不起哥哥,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嗯,你休息吧。”
吉米说罢这句,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陪伴在侧。
而艾丽,尽管已经躺下,但事实上却心事重重,难以安眠。
断手和丧亲的噩耗,再加上获知哥哥行凶杀人甚至屠灭满门的“恶性”,无不狠狠冲击着艾丽年幼的心灵,但是艾丽却没有因此崩溃。
只因为此时的艾丽已然不是原本的凡人,在“贫穷复苏”的辐射下,同样身无分文的艾丽已经步入超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受了如此重伤的艾丽才这么快苏醒,她的精神也已然获得质的强化,变得坚韧而理性。
在这宁静无人打扰的一晚时间里,躺在床上的艾丽便全心去思考这件事。
尽管没有因此得到结果,但心中的郁结还是缓解了很多,更想通了哥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和弟弟,尤其是为了她。
而且吉米掠夺获得的钱除了给她用于疗养之外,更分发给其他穷苦家庭,他自己半分都没有留下。
想通了这两点,艾丽对于所谓的对错便没有那么执着,对哥哥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那么介怀。
睡着第一缕阳光洒进病房,艾丽也起了床,一晚没睡的她不仅没有丝毫疲劳,反而精神开朗。
而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对吉米流露出笑容。
“谢谢你,哥哥。”
看见艾丽终于对自己笑了,并对自己发出感谢,吉米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只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
就在无比温馨的时刻,却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你们两个,快点收拾东西给我滚!”
吉米和艾丽都被这突然其来的暴喝声吓了一跳,凛然回头,便看见一名医生闯了进来。
吉米认出,这是艾丽的主治医生劳可里德,外科医术非常高明,是医院看在他给钱多的份上而特意安排给艾丽的。
昨天明明还笑容满面,怎么突然如此不客气?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持武器的保安,如此架势可不一般。
其实吉米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试探着问道:“劳可里德医生,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是因为我支付的医疗费不够吗?”
吉米自然知道自己给的医疗费是卓卓有余,这样问,暗中有提醒的意思,也有套话的意味。
然而在劳可里德看来,吉米语气客气中更带有几分示弱,心中那份依仗更深几分,更加有恃无恐,傲慢地冷哼一声:“别想跟我装傻了,你这个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