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景象和楼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光是用来展示的桂架就是金丝楠木而作,摆放的东西都有相得益彰的器具来盛放。
比如一根牡丹花样式的金簪,是摆放在一个四方形的白玉盘上,衬着金簪更加烨烨生辉。
陈瑾儿挨个的看过去,外祖母年纪大了,钗子什么的也都不爱用,旨在寓意方面能更出心思。
屋内走了大半,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玉石雕刻的寿星身上,寿星手持长杖,上面是一颗珠子,看着流光溢彩。
是陈瑾儿没见过的,看着不似玉石:“这个珠子是何所做?”
“连夜明珠都不识,看来小姐跟它确实没有缘分啊。”
陈瑾儿回头,一个蓝衣男子站在身后,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两人隔着大约一步的距离。
“齐恒”陈瑾儿下意识开口,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梦璃和伙计急忙行礼“参见世子。”
陈瑾儿回神,自觉言语有失,赶忙行礼。
“免了”齐恒并未在意,走到摆件前面,拿起仔细看了看。
陈瑾儿退到一边,才缓慢抬眼打量起来,只见来人身穿一身黑色长衫,中间是墨色腰封,上面点缀了些青色青色玉石,腰间佩了一块羊脂玉雕刻的玉佩。
怎么看都是贵公子的模样,但陈瑾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过于骇人的戾气。
若说齐桓在京城的世家公子中也是有些名声的,一来样貌不俗,二则文采斐然,不知道多少女子倾心与他。
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上一世为何没有娶妻呢。
齐恒将东西放回去,道:“这东西我要了?”
陈瑾儿道:“世子,这东西我是要的,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齐恒“刚刚小姐也没有说要,既然我们都看中了,就价高者得吧”
“世子爷明知自己财力雄厚,寻常官宦人家不能比,这样说来不是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吗?”
陈瑾儿不卑不亢,眼神中未有一丝的惧怕之意。
齐恒负手而立,这么大胆的姑娘,这城中,他倒是第一次见,可他齐恒要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眼神与她对视,异常冰冷,道:“你说的有理,可这东西我要定了,你当怎么说?”
说着退后几步坐在了虎皮垫的椅子上,嘴角轻勾,像陈瑾儿之前见过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致她于死地。
“眼下摆在你眼前的路只有两条,第一,东西我买下,你买其他的,我可以替你付钱,算是补偿你。第二你与我争个结果,不管你是要报官还是要找你爹,都随你?”
陈瑾儿只知道,齐恒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且从不在意他人感受,做出的出格事情并不少,他把话说的这么死就是为了让她放弃。
只是这种作派更像是地痞流氓会用的。
若是为了一个玉器与他撕破脸皮,那他记恨的只会是陈府,而不是她。
陈瑾儿想了一会,笑着道:“既然世子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那便让给世子也无妨,臣女选的东西自己买单,只是希望以后有求于世子的时候,能够帮臣女一个小忙。”
齐恒起身走到她面前,垂下眼眸看了她一眼,:“看我心情。”
随后转身下楼。
伙计立马将东西包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齐恒后面下了楼。
齐恒走在街上,心情似乎好了些,单手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侍从抱着深紫色的盒子,紧步追上去,:“少爷,明天还送吗?”
自从齐恒外出公办以后,他就按照交代每天往沈云湄的府上送一件东西,都是之前备好放在库房的。
齐恒眼角带笑:“不用了。”
现在他回来了,自然不用再送。
秦宇听出齐恒语气中的轻快,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少爷,您终于想通了。您不知道每次我去府上,多艰难,沈夫人不仅让人赶我走,有时候,有时候还拿水泼我。”
“您说您给她送礼物是好心,可人家根本不领情啊!虽说她之前是教养过您,可您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而且她都跟老爷和离了,也不是夫人了,您着实是没有必要...”
秦宇看到齐恒突然停下脚步,话也止住了。
齐恒转身看向他,眼神猩红,浑身透着戾气,一字一句道:“她永远都是齐府的夫人。”
掷地有声,每个字都那么沉重。
秦宇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头埋下去,慌张道“是,少爷,是秦宇失言,再也不敢了。”
齐恒将扇尖点在盒子上,:“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以死谢罪吧”
秦宇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秦宇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齐恒冷笑一声,:“记住就好,起来吧,回去给这东西换个更好的盒子来,明天可是要送出去的。”
秦宇用力点点头,起来时额头已经出了层层细珠。
自从沈夫人和离出府以后,少爷的脾性更加阴晴不定了。
脑袋也就是虚悬在脖子上。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时。
陈瑾儿的马车才快速往府上赶。
车刚停稳,门帘就被掀开,随后一个脑袋探进来。
梦璃将人护在身后。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胆小怕生的嫡出妹妹吗?怎么着,这么晚去哪个好玩的地方了,给哥哥也说说。”陈临挑着眉,地痞流氓样挡在前面。
陈瑾儿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气愤,虽说从小被骄纵,说话口无遮拦,但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哥,却对人做事都是一副小人模样。
陈瑾儿轻拍了梦璃的肩膀,示意不用护着。
她则是走到帘子处,冷着脸道:“让开。”
虽然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
陈临闻声一愣,一时被呵住了,木讷的往后退了几步。
等他缓过神的时候,陈瑾儿已经走进了大门。
他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个妹妹怎么变了一个人,看见他都是唯唯诺诺怕到不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长了一张脸,他打死都不相信这是一个人。
“哎呦,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你在这不进去,发什么愣呢。”陆娇娇带着一帮人从大门出来。
陈临深深的望了一眼陈瑾儿离开的放向,被人簇拥着回了西苑。
陆娇娇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许久未见的儿子,确认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关切道:“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陈临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埋怨道:“那些个王族公子哥们要去远的地方围猎,我不跟着去,怎么跟他们打好关系,现在他们做什么能想起了喊上我,都是我这苦心经营的结果。”
“那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差点没把你儿子给累死。”
“还杵在哪里干嘛,没听到少爷说累了吗?”陆娇娇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没有一点眼力见。
丫鬟慌忙搬了凳子过来,给他按腿,陆娇娇则心疼的给他捏肩膀。
转而叹了口气,:“儿子,娘看你这么辛苦,那些个公子哥也没帮你谋个官职。要不这样,等东苑那死丫头的哥哥从军营回来,让他在军营给你安排个职位。”
陈临一脸嫌弃道“我不去,军营那么累,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残废。”
陆娇娇笑道:“你个傻孩子,陈誉怎么说也是个将军,你在他手底下做事,谁敢欺负你。只要你到时候嘴甜一点,沏个茶倒个水,再时时的提着你们兄弟手足之情,他还能不护着你,往后那军营还不是任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况且我儿子聪慧,只要你跟着陈誉多看,多学,后面当个将帅也未可知啊。”
陈誉稍加思索,姨娘说的不无道理,现在这群公子哥只知道花他的钱,又不肯帮他谋事,去军营,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陈誉能同意吗?”
话音未落,丫鬟就进来禀报:“姨娘,佩儿姑娘来了。”
陆娇娇坐回椅子上,陈临也坐的端正了些。
佩儿给两人行了礼,:“陆姨娘,这是小姐让送来的,说是您和妙晴小姐前几日为了她落水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所以今天上街特选了一些物件给您,也是表达一下心意。”
陆娇娇点点头,:“瑾儿是个好孩子,周嬷嬷,收下吧。”
周嬷嬷接下东西,将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跟陆姨娘讲,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老爷怪罪下来。”
佩儿喜笑颜开,:“是,姨娘这样用心待小姐,小姐心里都是知道的。若是小姐什么事情,我一定及时跟姨娘说。”
陆娇娇笑容温和:“快回去吧,夜里凉,别冻着。”
佩儿走后。
周嬷嬷将盒子打开,陆娇娇垂眼看了一下,目光即刻就被一只六尾凤钗吸引了。
陈临又躺了回去,:“你别说,这丫头对姨娘你是真不错。”
陆娇娇得意的勾起嘴角,胸有成竹道:“那是,有了她,陈誉肯定会同意的。”
“她和陈誉会是你和妙晴最好的垫脚石”说着将那枚钗子举起来对着烛光,凤尾瞬间栩栩如生起来。
陈临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