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从坟前起身时,一阵眩晕,又跌坐回了地上。是了,两天米水未进了,但是我的肚子仿佛知道我的心情,竟一点都不觉得饿。我缓缓站起身,忍过一阵眩晕,环顾四周,突然很迷茫,我该去哪?回家?那里已经不能算做我的家了,但是不回木府,我还能去哪?母亲去世前外公一家已经搬到了云城,云城离京城有十万八千里,就凭我这身体,又身无分文,别说去云城,就连去离京城最近的众济寺我都做不到。
虽然很不想回木府,但是,回木府我至少还有个睡觉的地方,于是,我不再犹豫,往木府的方向走去。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我很庆幸我及时回来了。累了一天,身心俱疲,我知道我再不吃点东西,我又要生病了,现在开始,我没有资格生病了,因为生病了没有钱看大夫,再没有另一个小雨会为了我而奔波了。我来到街边的馄饨摊前,从最后的十几个铜板里掏出两个铜板交给了摊主,要了一碗馄饨,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这时,路边传来母女两的对话,女儿对她的母亲撒娇道:“娘~我要吃糖嘛,就一小口,一小口,你就给我嘛。”母亲看着自己女儿,无奈的说道:“你今天已经吃了好几颗了,再吃,你的牙齿就要坏了。我的好囡囡,明天吃,明天吃好不好?”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眶发酸,母亲还在时,我们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对话,有多久没吃到糖了呢?大概是从妹妹出生的那天开始吧。我垂眸咽下最后一口馄饨,飞快了跑离了馄饨摊。我一口气跑到了木府的后门口,后门的林叔是府里唯二的不怎么为难我的下人了,还有一个就是厨房的张妈了。他知道我今天出门未归,所以一直给我留着门,我再次回到了偏院,躺在床上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板,我想我可能再也离不开这个院子了。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的洗漱完毕,就去了前院,今天我必须见父亲一面。我要活着,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必须要有父亲的帮助。昨天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怎么跟父亲谈判了,既然他不想我当木府的千金,那便不当吧,当个木府的丫鬟,说不定就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来到前院,我那吏部侍郎的父亲,已经穿好官服准备去上朝了。我简单明了的表达了我的来意,父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惊讶。他似乎很意外我接受两年来发生的一切,并且放弃了木府大小姐的骄傲和自尊,选择做一名丫鬟。或许他更惊讶我竟然如此顽强。管他惊讶什么呢,我只想活着,既然他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再认他做父亲,父亲是个温暖的词,他不配。最终木京杭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当是同意了。他看了一眼管家赵明,赵明立马会意,领着我走向后院。
我没有再看木京杭一眼,从今天开始,我木清只是这木府的一个丫鬟,我是个孤儿。
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下人们似乎都得到了赵明的指示,不再过多为难我,也没人再提起我的身份,只把我当作木府中最普通的二等丫鬟。这样很好,我喜欢我的新身份,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因为母亲的离世,父亲的抛弃而痛苦挣扎了。唯一的遗憾是,我自始至终都没见过妹妹一面,我曾那样的期盼她的到来,曾因为她的降生而彻夜欢喜过。听其他下人说,妹妹的病虽然治好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孱弱,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府里为了她还专门招了两个府医。
我看着轻风院的方向,捏了捏手心,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对自己说。木清,你的命是小雨用自己的命换的,你要代替她好好的活着。